夏江的表情帶著幾分陌生,看程曉雪的眼神帶著一種審視,加上他這種不著邊際的無厘頭的台詞,程曉雪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因為現在我在想。”夏江又說道,“果然還是要知恩圖報吧,做下來的錯事,再通過別的方式解決,你覺得呢?總好過欠著某個人。”


    “到底怎麽回事?”程曉雪問道,覺得自己的頭更暈了,整個身子都往下沉,“你把話說清楚。”


    “你可能覺得,怎麽幾杯梅子酒就喝醉了,因為這個酒裏麵我加了一些料。”夏江又說,“是的,是我對你下了料,所以我不得不去做一些事情。”


    隨著夏江這句話,程曉雪剛才那種不好的預感,也算是落到了實處,他確實在對付自己,為什麽,卻沒有時間再去想,因為她已經沉沉的倒在了桌上。


    ……


    一陣冰冷涼意,讓程曉雪倏然醒了過來,頭還是沉沉的痛著,連渾身都有一種很疼痛的散了架的感覺。


    他掙紮著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平房當中,睡的是木板床,周圍的一切非常簡陋,要不就是木板,要不就是石頭,床邊有一個小窗戶,望出去全是滿地的青草。


    “醒了?”夏江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碗粥,“身體素質果然是超乎尋常的好,本來你應該再睡半天左右的。”


    程曉雪沒有說話,她把目光放到夏江的身上,打量著他,可能她這是第一次重新認識一下他吧,她一直以為夏江是個不錯的人,他們周圍的人都挺欣賞他的。


    “沒有必要用這種陌生的眼光看著我,我還是夏江,你就當我們出來稍微放鬆一下,遠離上京那些紛雜的權力糾葛。”夏江說的那是一個輕描淡寫,“來吧,喝粥。”


    一邊說著,一邊他把粥放到了程曉雪不遠處的一張很搖搖晃晃的木桌上。


    程曉雪的大腦還是有些鈍鈍的,她的目光隨著夏江的動作,落到了那碗粥上,她一直在思考著目前的處境,以及前因後果。


    “粥裏麵有沒有放任何東西,放心吧。”夏江又說了一句,在旁邊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已經一天一夜了嗎?程曉雪還是沒有說話,她隻是在腦中想著,然後動作比較機械的下了床,走到了桌子前麵,坐地端起了那碗粥。


    是的,下床的那一刻,她非常餓,餓得很,如果夏江要對她做什麽的時候,完全可以她他昏迷的時候就做了,也不需要留她到現在。


    所以程曉雪三下五除二的直接將整碗粥給喝光,然後再次看向夏江。


    “想問什麽?”夏江卻非常平穩,似乎對於程曉雪的反應都預料到了。


    “所以葉建國是怎麽幫你的?”程曉雪說道,聲音幹脆利落,也沒有絲毫的波瀾,反而是平穩的很。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情了,經曆多了也就習慣了。


    剛剛吃粥的時候,她也大概聯想了一下前因後果,昨天晚上夏江說的那些話,她倒也記得,什麽有個恩人幫了她什麽?他按照對方的吩咐來做了一件事情。


    好幾年前的吩咐,那就是說程曉雪這4年的大學的生活點滴就是由夏江傳達給葉建國的,難怪葉建國這麽有把握,因為程曉雪和夏江的接觸很多,兩人交往也算親密,那肯定知道得也比較詳細。


    而這一次,王峰那邊有所動作,葉建國大概有察覺,所以叫夏江把她給抓到這個不知道是哪哪個地方來,囚禁著,以此來威脅王峰威脅林家的人嗎?


    第九百七十六章 拿命去償還吧


    “就是差點讀不上書,隻能回老家去的時候,葉建國出現了,勸說我要堅持下去,然後給了我很大一筆錢,讓我能夠完成學業。”夏江說道。


    他的態度也是非常平穩的,平穩得幾乎是有些溫和。


    “葉建國對我來說就是天神一樣。”夏江又接著講述,“所以如果沒有他,也就沒有現在的我。我也知道,如果我今天這麽做了,沒準我的前途全部都毀了,可是我想來想去,這麽做就相當於是償還吧,原本我就沒有這樣的前途。”


    “嗯。”程曉雪隻是嗯了一聲,點了個頭。


    “你……不會想方設法來說服我放走你?”夏江第一次表現出了幾分意外。


    “相處四年,我自認為還是了解你的,你既然已經決定好這麽做了,那就是不會輕易改變。”程曉雪說道,“知恩圖報是個好品質,隻不過你的恩人,不是個好東西而已,這也不能怪你什麽,你的那個邏輯也無懈可擊,他讓你念書,現在你等於把一切償還給他。”


    夏江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程曉雪不吵不鬧也不憤怒,而是格外冷漠的樣子,說話也沒有生氣,讓人覺得心裏麵比什麽都難受。


    “隻不過,你這個之恩吐蕃啊唯一有一個小麻煩,就是牽扯到了一個特別無辜的我。”程曉雪聳了聳肩,“當然了,在你的報恩裏今年前,我倒是無足輕重的,因為他麽一指令。我們這四年的友誼也存當是為了狗吧,可能你沒有在意,可能你一開始就懷著目的接近,友誼對你來說,隻不過是你應該達到的目的。”


    “不是的,這4年和你做朋友是很開心的。”夏江立刻說道,“我也沒有不把你當朋友,我隻是完成葉建國的囑托,把你帶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暫時待上幾天而已,我相信事後,你會回去的。”


    “我現在想起你的一句話了,就是你把葉建國當成天神,實際上他就是個惡魔。”程曉雪微微笑了笑,“你真以為能夠把我放回去嗎?你想太多了,從很早之前,葉建國要的就是我的命。”


    “不是,他沒有怎麽跟我說。”


    “是隻有你一個人看著我,還是有別人跟你一起的?”程曉雪隻是繼續的詢問,她太了解葉建國會有的行為了。


    “還有其他人。”


    “對呀,在有必要的時候,連我們兩個一塊都給滅口了。”程曉雪笑著說道,“那現在,你可以衡量一下他給你的恩情,是不是你可以拿命去償的了。”


    程曉雪清脆的聲音落在夏江的心上,他臉上露出了稍微有些迷惑的表情,他往剛才他進來的那個方向看了看,外麵確實有人,而且一看就是那種肅殺之氣很重的人。


    夏江原本說他一個人就夠了,但是葉建國強調程曉雪是非常危險的人物,非要派人,說是協助他。


    “葉建國的壞是超過你的想象的,也許他幫你就隻是出於要找一個可以利用的對象吧,你挺優秀的,合適他所物色的人選。”程曉雪想了想說道,“不過這是你的個人選擇,我也不說什麽。”


    現在她說什麽都沒有用,已經在這個地方了,夏江也是騎虎難下,就算她說服了他,對方還有其他人在看著呢。


    可以想象,可能從葉建國出現的那時候開始,就預謀好了要把程曉雪擄走,隻不過因為她最近的保護實在太周到了,葉建國無從下手。


    這才讓夏江這個和程曉雪十分熟悉的人,把她弄了出來。


    不知道葉建國會提出什麽樣的要求,也不知道會對外怎麽威脅,她消失了一天一夜了,林一飛肯定已經發現了。


    “他沒有說要你的命,他隻是用你去威脅那些要對付他的人。”夏江想了想,又看了看門口,壓低了聲音說道,“他說有人要對付他,而這些人都和你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隻要拿捏住了你,對方就不敢輕舉妄動。”


    程曉雪認真的想了想,然後點頭:“一定程度上是的,但是我也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學生而已,真正有權利的人,是不會因為我而受到威脅的。”


    幸好王峰告訴了她,他所聯係的那個要鏟除葉建國的人,正是元總理,那已經是通天級別的人物了,她一個小小的程曉雪又能左右什麽呢?


    “而且你不覺得這很扯淡嗎?他現在抓住了我,威脅那些人不要動手,等把我放回去了,那些人繼續動手怎麽辦?難道他是要囚禁我一輩子嗎?”程曉雪笑了起來。


    “不是的,他要走。”夏江低聲說道。


    “走?”這是程曉雪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一個方向,“你說葉建國要離開上京?他這不是辛辛苦苦才來了,好不容易才能繼續往上嗎?”


    “本來昨天我和你吃飯真的隻是吃飯,但是他說出了一個大紕漏,有了他不可解決的事情,他隻能離開。”夏江對程曉雪還格外的坦誠,“他說要帶著顧千華,離開華國,他還說這是蘇玥造成的。”


    在他看來,他隻是要囚禁程曉雪幾天,等著葉建國出去了,便可以放走程曉雪,但是有葉建國派來的所謂的幫手,也讓他心中不安,他覺得程曉雪說的是真的,對方是要他們的命。


    所以,他才會把這些細節都告訴了程曉雪。


    “你是去見過他嗎?”程曉雪聯係著前因後果,皺起了眉頭。


    “是的,他昨天正好來找我,中途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顧千華打來的,就是蘇玥找上門來了。”夏江仔細的回憶著,“我聽著電話裏麵的聲音,似乎是對方歇斯底裏的,要跟他魚死網破。”


    程曉雪頓時想明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兒,葉建國也是一個狠人,事情一發生的時候,就能立刻當機立斷作出決定,要離開華國,而且還安排了夏江,抓住程曉雪來拖延時間,爭取更大的機會。


    程曉雪給蘇玥說那些話,蘇玥第一時間是去找葉建國對峙,同時有程林峰去找王峰的事情,王峰肯定也會有所動作,葉建國肯定是知道了這些風吹草動。


    第九百七十七章 做選擇吧


    換做是別的人,也許葉建國還不太那麽在意,但是是蘇玥跟程林峰的話,知道他太多的底細,葉建國深知他的那些小秘密全部都要公諸於眾。


    又或者葉建國也查到了有王峰牽線搭橋的元總理在參與此事,也明白了他不過是別人的棋子,沒有人會保他,所以他決定立刻離開。


    但離開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既然元總理已經開始弄他,那他肯定是處於被監視的範圍,於是隻能讓夏江囚禁程曉雪,利用林家來做妥協,好給自己爭取離開的時間。


    “你想明白了什麽?”夏江一直看著程曉雪的臉色,雖然程曉雪沒有說話,但是她的每一絲麵部表情他都看在眼裏,看得出程曉雪已經有了想法。


    “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包括為什麽葉建國會突然離開,並且讓你來把我弄到這裏。”程曉雪也沒有隱瞞,對夏江直接說明了所有的前因後果。


    “原來是這樣,現在……”


    “你們在說什麽呢?嘰嘰咕咕這大半天了?”門外有兩個人走了進來,兩個都是那種樣貌平凡,皮膚黝黑的,也不是人高馬大的那種,但是一看就有一股狠勁兒。


    “該不會是夏江同學對自己的同校校友,有什麽憐憫之心,打算悄悄放走人吧?”另外一個是說道。


    “沒有。”夏江搖頭,臉色還是平靜沉穩的,“我在等葉先生的通知,他說應該在兩天之內就給我們答複,等他安全了,看什麽時候能夠離開。”


    “離開?”兩個人是嗤笑一聲,“你該不會還想著你和程曉雪都可以走吧,告訴你,既然你們來了,那就注定離不開了,這裏就是程曉雪的墓地。”


    “你什麽意思!”夏江挑起了眉毛。


    “刀已經磨好了。”另外一個人是直接拿出了凶器,“一不做二不休,當然是要程曉雪死在這裏,不然你以為葉建國叫我們過來幹嘛的,當然是為他善後!”


    “可是,可是葉先生說了……”


    “他說什麽了?難道說利用程曉雪拖延時間,等他走了就把程曉雪放走了,你不知道葉先生是多麽痛恨程曉雪,以及她的家人,這一次能夠把她殺掉,葉先生是非常樂見其成的。”


    “不,不是的……”


    “還有,本來葉先生說看你的表現,能不能夠和我們一起動手殺人,但你這個樣子,顯然是和這個女學生交往得挺不錯的,是不是對對方有意思呀?”


    “那這樣的話,當然是送你們一起上路,路上也好有個伴啊。”


    夏江的臉色煞白,他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出,他將葉建國當做一個救命恩人,但沒想到他當做恩人的人,卻反過來直接要殺掉他,這4年來他一直為葉建國辦事,跟他匯報程曉雪的點點滴滴,沒有想到啊,真的沒有想到。


    但程曉雪覺得這是很合理的,她隻是笑了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找了一個趁手的棍子:“這很正常啊,過河拆橋就是葉建國慣做的事情,所以你還相信他?相信他什麽,相信他是個菩薩心腸的人,自己逃走了之後還要放人嗎?”


    “我……”夏江的思緒一時間有些混亂。


    “小子,給你一個選擇,要麽跟我們一起把這個女孩殺掉,你就算是我們的同夥了,要麽你就跟她一起受死,你自己選吧。”那人給出了夏江這個選擇。


    程曉雪也好奇,他會怎麽選擇,如果他選擇跟那兩個人一起,那她生還的幾率就小了,如果他選擇跟她一起戰鬥,也許還有機會。


    不知道為什麽,程曉雪的心裏麵一點都不緊張,早就知道有個生死之劫,好像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我不想死。”夏江在掙紮了片刻之後,終於說出了這句話來,然後走向了那兩個人,“給我刀,我來殺她,隻要殺了她,你們就認可我了,對嗎?”


    “隻要你也是犯罪分子了,你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當然他們會認可你。”程曉雪捏緊了手中那根棍子。


    她心中已經開始計算了,夏江是不會什麽功夫的,隻是體育還不錯而已,而那兩個人就不好說了,看起來特別不好對付。


    現在那兩個人手裏麵是一人一把刀,如果夏江能拿過來一把,那也算少了一個威脅,所以程曉雪覺得夏江選擇跟他們一起也挺好的,總好過兩個人都挨刀。


    那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臉上露出了笑容,遞過了一把刀給夏江,這個地方偏僻荒涼,是不會有人找過來的,他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玩兒。


    “對嘛,這樣子才不會讓葉先生失望。”那個人又說道。


    夏江接過了刀子之後,轉頭看向了程曉雪,隻是一眼,他大喝一聲舉起刀子,回身就向麵前的那兩個人當中之一砍了過去。


    相距很近,那人愣是被劈了個正著,肩頭被深深的刺入了一刀,他嗷的一聲叫了起來,往後猛退了幾步,然後一把拖過了夏江手中的刀子。


    “殺了他們。”他一邊揮舞著鮮血,一邊揮舞著刀子。


    兩個人立刻露出了凶狠的神色,二話不多說,提刀就向程曉雪跟夏江衝了過來,那人即便受傷了,依舊凶猛得很,想回沒有痛覺一般。


    或者是疼痛的感覺激發了他的狠勁兒,更加凶殘。


    夏江雖然不會功夫,但是體力好啊,搬起桌子凳子就往兩個人身上砸,程曉雪會去功夫,和他們對打了起來,一時之間,刀光劍影好不熱鬧。


    “嘀嘀——”正在此時,門外響起了一陣響亮的喇叭聲,還有汽車馬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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