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五不大在意:“那你怎麽沒見,除了我這處,其他各房的菜色都是如此的。”


    香兒四周看了看,小聲道:“小、小姐,奴婢聽說,這薑家府上已經沒銀兩了,所以...”所以就隻能吃這些了。


    “我知道。”


    “知道,小姐你...”


    梁五打斷她:“行了,這事我知道的,這薑家我又不是頭一回來,這以前是什麽供應,現在什麽供應我還能不知道不成?”


    梁五早就從夢境中得知了薑家缺銀子的事,她為什麽還要嫁過來,自然是看中了表哥以後是有大出息的,連梁家都要靠他提拔呢。再則,薑家缺了銀子,自有衛氏把這窟窿填上,衛氏可是富裕得很呢,身上的銀錢比整個薑家還多,表哥要往上走,這兩年怕是不行的,依著如今薑家的光景,他們都得靠這衛氏養活。


    她可不跟柳氏一般愚蠢,如今就把這個金娃娃給得罪了去,等幾年表哥位置穩了,那時候衛氏已經耗幹了銀錢,本身又不得表哥寵愛,再來收拾她也不遲。


    聽了她這一番分析,香兒恍然大悟,恭維起來:“還是小姐算漏無疑,香兒實在佩服。”


    衛鶯這會兒還不知道被人算計的事,下晌沒事時她逗了會兒小葫蘆,又看了看幾家鋪子的賬冊,她在這京城共有五間鋪子,兩個莊子,還有兩處院子,這五間鋪子都是賣的各地來的稀罕物,有雜貨也有胭脂水粉,每個鋪子每月都能收入三四萬倆銀子,這兩年光是憑著這幾個鋪子衛鶯就存下了幾十萬,還不提莊子上的產出。


    掙得多,但花得也不少,買賣本錢,掌櫃小二們的工錢打賞等,不過再怎麽算下來,衛鶯也是屬於富得流油那一撥。


    想來上輩子也真真是她自己有眼無珠,這麽多銀子,怎麽就盡花在了幾個外人身上,還一句好都沒落得,也是自作自受,活該!


    葫蘆睡著了,安夏幾個更是動作輕柔起來,時不時看會小床的動靜兒,秋葵還跟她們嘀咕說是方才見到那殷氏,像是去做了賊一般,那猥猥瑣瑣的模樣看得人實在無語,偏生這殷氏今兒還吃了豹子膽似的,衝著她哼哼好幾聲,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行了,少說兩句。”安夏衝她說,又看向衛鶯,遲疑幾分,到底說道:“夫人,老爺的信也都寄來好些日子了。”


    意思是怎麽都不回個信的。在安夏心裏頭,她的主子自然是夫人,但大爺是夫人的丈夫,她也是盼著他們和和美美的。


    說來大爺薑景的信和江州那頭的信都是前後腳到的,隻是大爺的信被夫人看了一眼就扔在了一邊,也不提回不回的,反倒是江州那邊的信,當日就回了一封。


    這差距也太大了些。


    衛鶯當沒聽懂一般,擺了擺手:“來就來了唄,我還把他寫的信給供著不成?”


    薑景寫信罵她,她還上趕著回,又不是犯賤!


    同一時,遠在蒿州的薑景煩躁的走來走去,一個勁兒的追問著信使他寄回宣平伯府的信件可是親手送到了的,會不會是在中途給落下了。


    “伯爺,你的信我們是真的送到了府上的,還特意指明了是給夫人的,絕對沒有落下信。”信使隻覺得滿嘴苦澀,再三解釋才讓薑景信了。


    這些勳貴人家的往來信件他們幹這行的哪敢丟三落四的?


    既然這信沒丟,那便是衛氏故意不回了!


    薑景頓時又火冒三丈起來,隻覺得他這個一家之主的威嚴受到了侵犯,讓衛氏這一階後宅婦人都敢視他如無物了!


    好啊,衛氏真是好樣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嗯嗯嗯,這章字數就要多謝了,依然是求個收藏,走過路過收藏不要錯過啊~~


    第16章 平妻


    按薑景一開始設想的,他這一封信過去,必定讓衛氏這個惡毒婦人誠惶誠恐的寫信過來賠禮道歉,給他伏低做小,他在考慮看看要不要原諒她,他主意打得美得很,都能想象到那樣一副畫麵了,誰知道衛氏理都不帶理他的。


    氣很了,薑景幾個大步又跨到了案後,抄起一杆筆,大刀闊斧的又洋洋灑灑寫了一封信,封號,遞給信使:“還是給伯夫人的。”


    信使隻差腦門擦汗了,一個勁兒的給他保證定然會送到夫人身上這才讓他滿意,一出了軍中大營,更是馬不停蹄的把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給送到了宣平伯府上。


    宣平伯府中,丫頭們往來穿行,手中端著盤子魚貫而入,院子裏設了宴,是老夫人梁氏吩咐下來的,說是梁五梁玉華來府上也好些日子了,正好一起用個飯認認人。


    認什麽人,不就是想把梁五的位置給定下來嗎,畢竟她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家,又不是上京來投親的人家,人梁家也在京城中,用得著一直住在薑家嗎,這都是逗人說的,老夫人讓她認人,便是想過了明路的意思。


    衛鶯接到傳話的時候什麽都沒說,隻同主院來傳話的小丫頭道:“行,我知道了,待會兒就讓廚房安排下去。”


    丫頭得了話,這才滿意的走了。


    人一走,最潑辣的秋葵就忍不住了:“夫人,他們這也欺人太甚了,梁家小姐想要進門便堂堂正正的進便是,這無媒無聘的,如今還要讓夫人來操持這些給她麵子,她算是哪個牌麵的人物不成?”


    “行了,夫人麵前你胡說什麽,”安夏推了她一把,想得也更深一些,“這梁小姐又不是嫁進來當正室的,需要個什麽媒聘的,她是老夫人娘家侄女,給老夫人麵子也得給她置上一桌的。”


    衛鶯這才道:“聽聽,還是安夏說的在理,不過是一個妾,給老夫人麵子為她置辦一桌罷了,那田姨娘進門時,院子還是我置辦的呢,這梁小姐一桌席麵還是當得的。”


    “我知道了。”秋葵哪裏不懂,隻是給衛鶯抱不平罷了。


    衛鶯問:“殷氏如何了?”


    安夏道:“回夫人,這兩日殷氏一直老實的待在房裏,並沒有出什麽大簍子,不過前日秋葵說她在府中走了一趟,偷偷摸摸的,這...”


    “找人盯著她,若是她有什麽異動立即來報。”衛鶯交代:“另外隻要她擠出大公子都得有你們在場。”


    “是。”


    是夜,薑家主院燈火通明的,老夫人梁氏為了給梁五做臉,把這席麵放在了自己的院子中,這體麵別說衛鶯了,便是柳氏都沒有的。梁五乖乖巧巧的坐在梁氏身邊,梁氏拉著她,同他們說:“這是小五,你們以前也都是見過的,以後小五就在咱們薑家住下了,你們可莫要欺了她去。”


    這話也不過是敲打敲打而已,有老夫人在堂中立著,誰敢欺負梁五去?便是老夫人也是心知肚明。


    二爺薑淮先出聲:“娘你這說的哪裏話,表妹是自家人,誰會欺了她去。”


    三爺薑坤眼珠子在梁五身上轉了轉,突然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我說母親,表妹這麽漂亮的小姑娘,不如把她配給兒子得了,我大哥如今可是正納了個美人,怕是顧不得表妹了,這不是耽擱她嗎?”


    竟是把話給挑明了說。


    像他們這種人家說話向來是留上三分餘地,含含糊糊的,反正大家心頭也清楚,但誰料薑三爺這個混不吝的竟然一下把這遮羞布給捅穿了。


    梁五到底麵皮薄,羞得滿臉通紅。


    不光是羞得很,心裏還氣,氣這三表哥一點麵子都不給,什麽配不配的,這是拿她跟田氏相提並論了嗎,田氏是什麽門風,她又是什麽門風,這不是把她往賤了相比嗎!


    “姑母...”她不依的喊道。


    梁氏立馬板起臉來:“老三,這是自家表妹,娘是這樣教你輕佻的?”


    梁氏發了火薑三爺到底要給幾分薄麵,起身彎腰給梁五作揖賠了個禮:“對不住了表妹,表哥就是一時口誤,絕對沒有貶低你的意思。”


    梁五臉色這才好轉幾分,剛要開口,又聽他道:“隻是我這也是為了表妹好,反正表妹是進我們薑家,給大哥做妾和跟三表哥做妾有什麽分別?不都是自家人嗎?”


    “夠了!”梁氏手中的茶盞都是一摔,怒瞪著薑三爺,胸膛起起伏伏的。顯然是氣得夠嗆。


    別說梁五已經小聲低泣起來,就是二爺都瞪了他好幾眼,三爺薑坤擺擺手,“行行行,我不說了不說了。”


    但覆水難收,方才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氣氛一掃而空,氣氛冷凝得很,麵上說得再怎麽光鮮,也確實如薑坤所言,不過一個妾。


    柳氏眼咕嚕轉了轉,朝衛鶯問:“大嫂,你不說兩句的?”


    “我?”衛鶯抿唇笑了笑,補了句:“既然玉華妹妹住了進來,再住在關雎院也不像樣子,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把玉華妹妹安置在流雲院,就在歡喜院不遠,那院子寬敞,裏頭種的也是妹妹喜愛的牡丹花,妹妹定然是喜歡的。”


    梁五臉上血色褪盡,白得很。


    衛鶯的話換做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但先有薑坤的話,再聽這話就刺耳多了——她便再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又如何,在薑家,她的身份隻是一個妾!


    這個大表嫂衛氏,何時嘴皮子這般利索了?


    她不是應該憔悴不堪、畏畏縮縮嗎!梁五暗恨,眼中帶了幾分沉思,想來想去也隻有如今表哥去了那蒿州,那田姨娘沒有寵壓不到她身上去,這才讓她有了喘息之地。


    她都能聽得出來,何況是老夫人梁氏,隻見她目光一沉,涼涼的開口:“老大媳婦,你表妹正是鮮嫩的年紀,如今進咱們薑家那是委屈她了,玉華雖比不得你是聖旨賜婚,那也是梁家的女兒,自是與那些給爺們解悶的不同,以後你們一起伺候老大,也要共同掌管好後院才是。”


    這就是明擺著給梁五抬位分了。


    在勳貴人家中,除了正妻外,還有平妻的說法,說是僅次於正妻,這也是老夫人梁氏說讓她們共同掌管後院的原因,但放到外頭,這大周律法可不會承認平妻不平妻的,除了正妻外通通都是妾。


    衛鶯早就不想管伯府這一攤子爛事了,以為這個接手是撿便宜呢?“那敢情好,玉華妹妹來了,正好可以幫著管管中饋,我如今膝下有大公子,難免要分心。”


    “我不...”


    柳氏一聽這話,頓時高興起來,眼中俱是貪婪:“這感情好,大嫂你最近照顧大公子辛苦了,正好把中饋交給玉華便是。”梁玉華來的時候可是帶了好幾個箱籠的,裏頭定是那梁家給備下的嫁妝,倒是不知有多少家底,正好府中捉襟見肘的,梁玉華想管院子還能不拿銀錢出來用不成?


    她可不是大嫂是聖旨賜婚,又生了大公子,已經在府中站穩了腳跟,不貼補銀子她們也奈不何,梁玉華如今正是勢頭最弱的時候,麵皮肯定薄,被多搗鼓幾句還不得乖乖交出銀錢來!


    就差明擺了說要梁玉華拿錢了。


    梁五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們戳到痛處,氣得險些要發火,死死咬著嘴角,臉色難看:“二夫人說笑了,我這不過剛進府,這中饋自然還是夫人管的好。”


    “娘都這樣說了,玉華你還謙虛什麽?”


    柳氏還在記恨著上回梁氏喊她跟著梁玉華學學的事。


    “行了,今日難得家宴,都是一家子人,何必分得這麽清楚。”梁氏隻用了幾口,鬧成這樣也實在沒胃口再用下去。


    這個老三也是,半點不顧念著親戚情分,還有衛氏,說話陰陽怪氣的。


    柳氏裝模作樣的關心兩句:“娘,可是這飯菜沒胃口?”她轉頭就朝著衛鶯不滿起來,“大嫂,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好歹今日府上擺了席麵,你怎的還弄這些有油膩膩的菜色,沒看娘一口都吃不下了?”


    老夫人梁氏難道不是因為被氣著才吃不下嗎?


    衛鶯也不跟她客氣,直接道:“二弟妹難道不知道府上缺銀子了嗎?說來也是,咱們妯娌三個,我和三弟妹都是出自這小官之家,跟二弟妹這個出自大家的不一樣,自然這出嫁的陪嫁也比不得二弟妹才是。”


    “二弟妹既然出身大家,嫁妝又如此豐厚,怎的不拿些出來,就算不給我們用,也好歹給母親用一用的,畢竟說起來,母親可是最疼你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兩本文寫得我腰酸背痛的,明天請假一天,我要好好休息休息,還是老規矩,大家幫忙點點收藏,收藏上來了,文就會順暢很多的,作者從不坑文,一貫填坑到底的。


    第17章 回信


    這些日子,田姨娘的日子是越發難過了,因為伯爺去了蒿州的緣故,這歡喜院沒寵,剛進府時的囂張氣焰又被打壓下去,這些日子都不得不縮著脖子過活,繞是如此,她院子裏的大小丫頭們也被各處管事嬤嬤給欺負了不少回,尤其以兩個大丫頭如畫和如琴為首。


    正說著,如畫氣鼓鼓的走進來,氣哼哼的一屁股坐下:“姨娘,咱們這日子何時是個頭啊,伯爺不在,夫人竟然夥同那些管事的給咱們下絆子,奴婢去廚房問要點參湯給姨娘補補,那廚房的婆子都推脫說沒有,還讓奴婢白白的等了約一個時辰才說!”


    換他們姨娘剛進府那會兒,哪處不巴結奉迎著?


    都是些勢利眼!


    田姨娘也氣。衛鶯這個賤人,把她良妾的身份剝奪了不說,還把歡喜院不少華麗的擺件都收走了,美名其曰這些都是給良妾的,如今她隻是一個妾,那些東西都不配用,可把她惡心得夠嗆。


    她不配用,衛鶯這個賤人就配了不成!


    她倒是想找衛鶯麻煩,但沒了大爺薑景的寵愛,這些下人哪裏還敢幫她做事,這時日越久,便是歡喜院中都有不少下人們見風使舵的往外跑,還有那使了銀子給管事想調到別處院子當差的。


    還以為田姨娘這頭原本是個硬骨頭,可以是這大房後院的寵妾,跟著她不說吃香喝辣,就是在身份上也不是一般的下人能比的,誰知這才一個照麵就被打回了原形,想來也是個沒出頭之日的。


    也有人覺得這田姨娘模樣風流,長得就是妖妖嬈嬈得爺們歡心那種,倒不如再觀望觀望再說。總之如今這歡喜院裏是什麽魑魅魍魎都有。


    田姨娘向來是個識時務的,這會兒哪怕恨得咬牙切齒的也隻能忍下來。


    “等爺回來,我要她好看!”


    如畫如琴兩個氣鼓鼓的點頭,就等著薑景回來給他們做主,依爺對她們姨娘的寵愛,還不是要什麽給什麽,就是為了她們姨娘跟夫人對著也沒少幹,這還不能說明什麽?說明伯爺是真心寵愛他們姨娘的,夫人這會兒拿她們歡喜院做靶子,等爺回來看她怎麽交代!


    衛鶯給歡喜院下絆子的事壓根就不是什麽隱晦的事,就是正院那頭都沒有遮著掩著,直接吩咐下去,直接得很。


    衛鶯就是擺明了告訴田姨娘,她就是整她給她下絆子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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