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起來,你忙我們都知道的。’’


    老爺子哼了聲,接口:“是啊,全家上下就你忙,等你一人呢。’’顯得陰陽怪氣的。


    薑景點點頭,在薑淮前頭的椅上落座。


    老爺子要抬平妻的事兒被他們壞了,覺得老臉掛不住遷怒,他也理解。


    他不回話,老爺子更氣了:“怎麽,去了軍營幾日,連你老子的話都不回了?’’


    “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的……’’


    下頭衛鶯打斷要跳腳的老爺子:“父親,下人已經擺好了,用飯吧,你們是親父子,有什麽話慢慢說就是。’’就是關上門想怎麽罵都行。


    說著又輕輕拍了拍懷裏剛剛被老爺子大聲喝斥給嚇得抖了抖的小身子。


    她倒不是替薑景解圍,若不是仲秋,一家子團圓的時候,她是斷然不會把小葫蘆給抱出來的,平日裏她們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生怕嚇到他,這倒好,他們平日裏細心嗬護,一出來反倒被老爺子給嚇了一跳。


    要不是看在老爺子是長輩的份上,她還非得好生說上兩句的。


    咋的,比聲音大啊?


    好在小葫蘆是個適應強的,方才被老爺子那一吼給嚇了一跳,沒一會兒就回過神來,眼咕嚕滴溜溜的轉,小胖手扯著衛鶯的衣角,小腿兒還不時瞪兩下,滿屋各懷心思下,怕是隻有小葫蘆才是最天真的了,連三房那兩個七八歲的庶女在這種場麵下都垂著頭半點不敢吭聲了。


    衛鶯這個當兒媳婦的開了口,老爺子心頭再不高興,但他一個當公公的總不能跟兒媳婦計較,


    沉著臉道:“用飯吧。’’


    說著帶頭朝外間走。


    老太太看了衛鶯一眼,也跟著走了。


    飯桌上,幾房人安靜得很,下人們縮著脖子伺候在一旁,上頭老爺子老太太沒開口,下邊也沒人出聲兒。


    衛鶯這回過來除了帶了兩個丫頭安夏和知雨外,還把小葫蘆的奶娘殷氏給帶了來,上桌前她讓知雨抱過葫蘆,帶著殷氏先回了正院。


    帶葫蘆來,主要是給老爺子兩個請個安,露個臉,免得別人說葫蘆不敬長輩,衛鶯是半點不想兒子被人說閑話,左右是抱出來讓人見一見就回去。


    末了,她又再三叮囑知雨說讓她好生看著,尤其是把葫蘆那邊看仔細些,殷氏這些日子都安分守的,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的。


    老太太這會兒開了口,一臉笑的看著柳氏:“老二媳婦,聽說你這些日子做了件大事?母親聽了也很是高興。’’梁氏撇了姨娘那邊的桌,不屑的抿抿嘴兒:“有些啊人就是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卑賤出生還生了一副狼子野心,實在可笑。’’


    說的正是姨娘那桌的月姨娘。


    月姨娘身份上還是妾,也隻有上姨娘那桌,梁氏的聲音不算小,月姨娘兒那瞧不清表情,劉氏就不依了,她正想找個法子在姨娘跟前兒刷刷臉,討個巧,也彌補下她前回做下的事,聞言眼一轉,頓時轉到梁五身上,一下捂了嘴兒,驚訝起來:“五表妹,你怎麽坐在這兒啊。’’


    梁五臉皮一跳:“三夫人這話說的。’’


    劉氏一臉語重心長的:“五表妹,不是我說你,你說你,母親雖說抬了你做大哥的平妻,但到底還沒有寫在族譜上,咱們祖宗還沒承認呢,你是梁家女,母親這麽說那也是讓表妹你臉上好看些,但是今兒是什麽日子,可是亂不得禮法的,表妹還是自去另桌吧,也免得旁人笑話咱們府上沒規矩。’’


    月姨娘正好拍了拍身邊的空坐,側了臉過來,一臉的善解人意:“坐這兒就是,你們小輩啊就是容易出岔子。’’


    這婆媳一聯手,頓時把梁五氣得夠嗆,眾目睽睽之下紅著眼眶委委屈屈的看著老太太梁氏。


    梁氏陰著臉,正要罵,聲音傳到男眷那桌,老爺子一拍桌:“鬧什麽,今兒都停不了是不是!’’


    又加了句:“該坐哪兒坐哪兒去。’’


    站了月姨娘那頭。


    老太太氣得很,偏生她自個兒身上還有屎尿沒弄幹淨,也不敢把老爺子得罪狠了,隻能眼睜睜看著梁五去了姨娘那桌用飯。


    這可是她親侄女,她梁家女啊!竟然被人如此作踐!


    什麽去姨娘那桌,分明是在扇她的臉,借著小五給她難堪呢,想到這兒,梁氏又狠狠瞪了衛鶯一眼。


    柳氏湊在衛鶯身邊幸災樂禍的:“上回這梁五還害我跪了祠堂,狂得很,一副不把我放眼裏的模樣,還當真自己是正室了,這會兒還不是灰溜溜去姨娘桌用飯了,不就是個姨娘嗎,仗著有人撐腰擺個正室款,活該!’’


    跟梁五有仇的田姨娘見她來,心裏也痛快得很。


    梁氏耳朵又沒聾,把柳氏的話給聽了個十成十,氣得一張老臉都漲紅了!


    老爺子沒把她放在眼裏不說,如今連老二媳婦這麽個蠢貨也不把她放在眼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兩天姨媽拜訪,肚子痛得很,差點想請假的……


    第57章 叫他滾


    一頓團圓飯吃得連點喜色都沒有,最憋悶的就是老太太了,吃得她肝疼,那月姨娘也沒好多少,明麵兒上瞧著她確實是贏了老太太,連老爺子也站她這邊,足見恩寵,但梁氏有句話確實說得不錯。


    她隻是一個妾。隻能上姨娘桌,跟一堆各房的姨娘們坐一塊兒,這席麵兒上擺的飯菜也是三桌中最差的,越想月姨娘臉色越難看,到最後都沒吃兩口飯菜。


    本來她還想借機說一下這菜色的問題,給衛鶯添點堵,讓人覺得她在這種大日子也不盡心,這些平常菜色就把他們給打發了?老爺子可是說了,家裏出了這麽多事,讓買些好的補補,也算是補償補償,老爺子都發話了,這衛氏竟然陽奉陰違。


    大房二房跟三房如今也隻有點麵子情,月姨娘也不怕跟他們撕破臉,尤其方才梁氏還專往她痛處戳,月姨正要開口,眼眸突然看向了衛鶯,隻見衛鶯朝她輕輕一笑,頓時,到嘴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月姨娘莫名覺得她要是真說出來恐怕會適得其反,丟臉的反而會是她,她直覺一向不錯,為人跟是會察言觀色,否則也不會這把年紀了還能把老爺子給籠絡住,還想把她抬成平妻。


    一直到用完飯後月姨娘也沒開口,衛鶯還奇怪呢。


    這月姨娘也不像膽小怕事的啊?


    她都準備好了要摁這月姨娘了,身邊還有柳氏這個馬前卒在,隻要月姨娘一開口,她就有數十個罪名往她頭上扣,什麽插手中饋,亂出主意,不懂裝懂之類的。


    她一個隻會伺候人的姨娘還給老爺子意見,這不是手太長是什麽。


    不過月姨娘不主動來找茬,衛鶯也懶得搭理她。


    飯後,薑家大大小小的主子們又去了院子裏。院子外邊早就擺上了圓餅和香茶,天空上月亮升起,掛在枝頭上,好一副月圓人團圓的景象。


    老爺子是長輩,由他第一個在香案上拜月,接著是幾個大小主子們上前,上了香,便開始分食起圓餅。


    月上中天後,老爺子帶著月姨娘走了。


    他們一走,三房也跟著走了,留下來對著大房二房兩房人他們也討不到什麽便宜啊。


    衛鶯也不耐繼續守著,說了一聲兒就要離開,薑景喊了她:“我隨夫人一塊走。’’


    老太太頓時變了臉,今兒過節她才能被放出來,待明日又要被關在主院裏頭,難得出來一趟,她自然要把梁五的事情給安排好。


    沉著臉:“老大,你留下來,母親又話要說。’’


    薑景對老太太確實孝順,聞言隻得停了下來,衛鶯連腳步都沒頓一下,老太太找她傻兒子的事她不想摻和,也不想過問。


    老太太也顧不得還有二房的人在場,直接說道:“你難得回來一次,聽小五說這些日子你都住在軍營裏?母親知道你是想做大事,不過你也不小了,別家像你這麽大的兒女都已經好多了,你膝下才一個,實在子嗣單薄了些,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老大啊,你可不能幹那些不孝的事情啊。’’


    老太太一開始講話薑景眉心就開始皺起來,聽完了更是滿臉無奈起來:“母親,兒子膝下連嫡長子都有了,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二弟吧,他膝下可是連個影子都沒有,也免得二弟以為母親對此不上心呢。’’


    “大哥……’’


    老太太頓住,好一會兒才道:“你二弟那裏為娘自然是關心的,不過你二弟整日都在府上,隻要這子女緣到了自然是有,倒是你,盡不著家。’’


    說著說著,話又轉回來了。


    見薑景沒上心的模樣,老太太把跟前的梁五推了推:“你看看你表妹都入府多時,早就定了下來,還不快些去她院子裏坐坐。’’隻差沒明著說讓兩人睡了。


    梁五羞羞答答的,滿含期盼的看著薑景,眼中還泛著春情。


    昨兒姑姑就跟她說了在今日定要安排他們圓房,還命人拿了避火圖給她看,梁五在夢境中沒見過圓房的情形,是夜在看那避火圖的時候,差點羞得沒法見人了。


    那圖上兩個不著寸縷的人呈各種姿態,畫卷清晰,一清二楚,把梁五給羞得脖子都紅了,今兒她還特意穿了身掐腰的衣裙,特意露出鼓鼓的胸脯和屁股,和著不盈一握的小腰,顯得身姿十分挺翹。


    她自信男人見了她這副模樣是斷然不會拒絕的。


    這就是薑景寧願住在軍營也不回府的原因了,他就跟那香餑餑似的,一個兩個女人都盯著他,跟豺狼一樣,恨不得要把他吞入腹中一般,還一個個的都要跟他生孩子,他不跑怎麽著?薑景撇了撇眼,沒敢看梁五那副含春的模樣。


    柳氏就見不得梁五這搔首弄姿的模樣,這些日子她自覺跟大嫂衛鶯關係處得不錯,也想賣衛鶯一個好,頓時就笑了起來:“母親你怕是忘了,今兒可是仲秋,哪家爺們不歇在正室屋裏的,咱們家又不是那等寵妾滅妻的人家。’’


    薑景頓時接口:“是啊母親,快別說那些話了,兒子也做不出來那等事。’’


    老太太簡直氣得要死,別說在小五頭上按個妾的名聲就算了,左右那是外人,但他們可是嫡親的表兄表妹們啊,哪怕小五是庶女,那也是跟他們有親的,是正兒八經的親戚,她氣得直抖:“小五能是妾嗎,她可是你們正兒八經的表妹!’’


    柳氏撇了撇嘴:“怎麽就不是了,不是妾隻憑著個親戚身份誰敢近她身?’’


    “你閉嘴!’’老太太先前在用飯的是就險些發難,這個老二媳婦還一次又一次的挑釁,當她老太太如今是奈何不了她了嗎?


    老太太對薑二爺薑淮道:“你還管不管了?’’


    薑淮在桌底下扯了扯柳氏的袖子,不讓她再說下去了,又跟老太太幾個告了辭,帶著柳氏回二房了。


    路上,柳氏還不依起來:“你攔著我做什麽,那梁五不是妾是什麽,我還說不得了?母親可真真是糊塗了。’’


    “行了!’’薑淮板著臉:“母親到底是長輩,哪裏由得你胡言亂語的。’’


    梁五是不是妾老太太能分不清?她還沒到那老糊塗的地步。


    娘家沒銀錢了老太太都要貪銀子接濟,那梁五姓梁,她還能不護短的?哪怕事實就是如此,老太太也是聽不得的。


    “我胡說,你等著看吧,遲早有老太太後悔的一天!”柳氏氣呼呼的走在前頭。


    老太太就捧著他們那梁家女當個寶吧,不就是出身梁家嗎,還當龍子鳳孫了不成,梁家還有啥,不就還有一門八百年不走動的宗門親戚嗎,看把這姑侄兩個給狂的,說老太太老糊塗那都是留情麵了!


    這頭,老太太一個勁兒的讓薑景去梁五院子裏,隻怕讓身邊人把他們押過去,送上一張床了,薑景壓著氣兒,最後蹭的一下站起身兒:“母親,表妹的事以後再說,今兒是什麽日子容不得胡鬧,我先回正院了。’’


    他轉身就走,老太太和梁五這姑侄都沒反應過來。


    人已經走遠了,老太太姨嗓子出了喉嚨眼:“我的命苦啊,一個個的,連我這個當母親的話都不聽了啊!’’


    梁氏這回傷心可不是假的,她傷心的是如果連薑景這個一向最孝順的兒子都不聽她的了,那以後她還能使喚得動誰。


    連兒子都使喚不動了,還指望著使喚兒媳婦不成?


    梁五比老太太更是一頭霧水,畢竟她仗著能窺到以後發生的事,憑著這點過得不說風生水起,那也是順心得很,在夢境中她可是跟大表哥薑景有子女的人,哪怕大表哥更寵田姨娘些,有老太太在對她也是敬重的,她也從來沒想過有一日,大表哥不止不願近她的身,連姑姑的話都不聽了。


    大表哥不是最孝順的了嗎?怎麽跟她夢境中所見的不同了?!


    梁五一陣恐慌。


    是了,上回大表哥也是明麵兒上草草應付了姑姑,一出了門就對她冷言冷語起來,還把她一仍就走了,上回還能敷衍幾句,這回是敷衍都不敷衍了,梁五又氣又急,緊緊的咬著嘴角,但是相比弄清楚大表哥態度陡然大變的原因,更讓梁五恐慌的是她最大的依仗夢境中的顯示竟然不靈了。


    這是她最大的依仗和底盤,若是沒有這夢境所示,她跟普通人有什麽區別?


    “我可憐的小五啊,你放心,姑姑絕對不會讓你受欺負的,你大表哥這會兒是被那女人迷了心竅了,待時日一久他自然是知道你的好的。’’老太太還在勸,梁五打斷她。“姑姑,侄女身子有些不適,先回去歇息了。’’


    她得趕緊弄清楚這夢境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太太還以為梁五這是傷了心,滿臉慈愛的點點頭,待人一走,頓時又罵罵咧咧起來:“那個不要臉的狐狸精,這都要跟小五搶的……’’


    薑景去了正院。


    安夏進來稟報的時候,衛鶯剛淨了身,身後知雨正捧著巾帕給她擦拭著烏發,安夏一說伯爺來了,衛鶯轉頭看了看床上大刺刺張著腿兒被秋葵逗著的葫蘆,紅唇一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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