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姨娘如今已經恢複本名叫田蘭了。


    黃姨娘親自接的人,把人從角門裏帶了進去。


    “衛家小人進不去,隻得打道回府了。’’


    王長貴壓著心頭的訝然,他替夫人辦事,為人自是衷心,但眼睜睜見那田姨娘假死後逃入了衛家還是好一會兒沒回過神,甚至在衛家大門看了好一陣兒,生怕自己看花了眼,認錯了府邸。


    衛府,那可是夫人的娘家!那田姨娘假死從薑府逃了,按理應該逃得遠遠的才是,她卻跑到夫人娘家裏,就不怕被人給認出來,沒甚好下場嗎?


    “你做得不錯,下去領賞吧。’’衛鶯麵兒上不露,但心頭卻是果然如此。


    田姨娘是想假死從薑家離開返回衛家,想認親回衛家啊。


    王長貴一臉喜色,“小人多謝夫人,隻以後,小人可還需繼續跟著田姨娘?’’


    衛鶯擺擺手:“不必了。’’


    王長貴便福禮下去了。


    田蘭如今進了衛家,她的消息自有衛家正大光明的傳了過來。且認親可不是小事兒,沒這麽容易就被認下。


    “這田姨娘這走的是哪一出啊?好好的姨娘不當非要跑去衛家,那可是夫人的娘家,她是瘋了不成?’’幾個丫頭實在不懂。


    田姨娘是衛家庶女的事兒幾個丫頭不知情,衛鶯也沒跟她們說過,反問起了其他:“東西可帶回來了?’’


    安夏便命人托了一疊物件來。


    最上頭的是幾隻金釵,還有幾個銀錠。


    不過很尋常之物,她們也不知為何夫人讓人把這些給尋了來,瞧著也沒甚特別的,金釵上做工也算不得精細。


    衛鶯撿了銀錠細細看了看,放了回去,“把這些東西好生放著,過幾日許是用得上的。’’


    “夫人,這兩樣東西還有甚特別之處不成?’’秋葵是個忍不住的,當下就湊到跟前兒來問了。


    衛鶯微微頷首:“確實特別,不過倒不是這東西特別,而是這兩樣東西的背後之人在某個需要用到的時候很特別罷了。’’她輕笑著問,“你們不是好奇那田姨娘為何去衛府嗎?’’


    幾個丫頭點點頭,確實好奇。


    “田姨娘本名叫田蘭,或者說,她本該姓衛。’’


    衛蘭。


    衛家的庶女。


    “姓衛?’’安夏細心,不過轉念就想到了什麽,驚呼了一聲兒,“夫人是說上回二姑娘寫信來說的那事兒是真的?’’


    淮安府,一戶農家女非說自個兒是富貴人家千金,做妾……


    所有的關鍵都跟田姨娘得對上。


    這哪裏是在說別人,分明說的就是田姨娘,或者說田蘭!


    “她怎麽能這樣,明知道咱們夫人是衛家的嫡下姐,她為何要進薑家?簡直太荒唐了!’’誰都不是傻子,這一下,也知道為何黃姨娘要把人給接進去了,這是她的親生女兒,自是她這生母姨娘要在的。


    不過這母女兩個也實在是不要臉了些,明知道薑家的伯夫人是他們家小姐,還把田蘭給塞進來做了姨娘,姐妹倆同侍一夫,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也隻有那等不講究的人家才會如此沒有規矩,做出這等下作之事來。


    衛鶯倒是不生氣。這黃姨娘母女兩個要真有點羞恥早就坦白認錯,不會如此行事了,更不提如今急匆匆的從薑家脫離回了衛家,依衛鶯對這母女兩個的了解,隻怕這一回又是為了攀上更厲害的人家。


    田蘭剛到京城時,身邊厲害的也隻有薑景這麽個伯爺,她們母女便打了主意攀上來,如今好好的還搞什麽假死回府的,圖謀還能比在伯府小不成?


    說來她也好奇得很到底是甚事讓田蘭母女不管不顧的,否則也不會派人專門盯著她們了。


    “那這事要同伯爺說一聲兒不成?


    衛鶯想了想,道:“隻一個姨娘而已倒不是甚大事,過些日子寫家書報信兒時順便提一提吧。”


    衛鶯壓根不在乎這田姨娘是不是伯爺薑景的寵妾,也沒管她這樣不當回事等薑景知道了會不會斥責,對她來說,無論田蘭到底有身份,在薑家,也隻是一個姨娘而已。


    這大戶人家裏頭,那家沒有幾個姨娘走了的,這走了也就走了,還指著主家給發喪不成?可沒有這規矩的,衛鶯也隻是隨著其他家一般做罷了。


    這頭她倒是沒放在心上,梁五那頭想來想去的,倒是連夜給書信了一封往平燕關去。


    她想抓衛鶯把柄,可正院上上下下跟個鐵桶似的,她壓根就沒機會伸手進來,梁五心一狠,想著大表哥往日裏對這田姨娘應該也是看重的,否則也不會以貴妾之禮把人給迎進來,如今人不在了,她怎麽也要給說一聲兒,言辭間還談及了田姨娘在走前幾日的那些反常舉動,還有她看衛鶯這個夫人時那一副害怕的模樣。


    又說這府上沒個當家的男主子雲雲,又說等他回來。


    回來做甚,自是給她信上這雲裏霧裏的說辭做主呢。她還不信,衛鶯動了大表哥在意的人,大表哥還能不查了!隻要一查,衛氏可就逃不脫一個嫉妒小性兒的名聲。


    到時候這府上,一個田姨娘沒了,夫人又有個惡毒的名頭,這後院可不就隻她了?


    田蘭那邊要認親確實不容易,黃姨娘母女兩個上下蹦達,沒兩日,衛家還派了人來請衛鶯回去一趟,說是有大事。


    府上庶女竟然是一農家女,如今正主找上門來了,可不是大事嗎?


    衛鶯也想看一看這母女倆個走的是甚麽路子,一口就應了下來,也沒追問衛家發生了甚麽大事,隻命人備了車馬,帶著安夏跟秋葵兩個就過去了,她走的時候小葫蘆正被知雨哄著睡覺,倒是省了衛鶯一樁事兒,衛家這會兒府上指不定怎麽亂呢,女人家說話又容易哭哭啼啼的,她也怕把兒子給嚇著。


    一到了衛家,裏邊果真是鬧哄哄的,不過下人們倒是不敢往前湊兒,隻躲躲閃閃的往屋裏瞧著。


    衛成也是在的。


    衛鶯一進門,那假死了的田姨娘,如今的田蘭眼眶裏一下就溢滿了淚花兒,“噗通’’一聲朝她跪下。


    “夫人、不,大姐,是蘭兒對不起你!’’


    黃姨娘跟著捂淚兒,“傻孩子,哪裏是你的錯,你也是不知情,如今好了,你也改了,又認了我這個姨娘,以後隻要你好生侍奉嫡母,敬重你父親,你大姐也會看到你的好的。’’


    母女兩個哭得那是一個聞著落淚的,上首的衛成在母女兩個身上看過,又看了看衛鶯,“這是怎麽回事?鶯姐兒,你認識她?’’


    說來衛家這兩日也是亂糟糟的,先是這黃姨娘突然帶了個姑娘回來,說這田蘭才是衛家的女兒,衛可這個千金不過隻是一鄉下來的農家女,是早年她在生產時被那農戶家的婦人給換了,在他跟前兒哭,說要把人給認回來。


    血脈被混淆,衛家自是亂了套了,衛成心頭更是勃然大怒,連夜命人去那淮安府調查。


    衛鶯進了門兒,給何氏老兩口,大房三房等長輩們福了禮,等落座了後才回道:“父親說的可是田姨娘?’’


    “說起來我府上前幾日還出了樁白事,正是後院裏的姨娘說是去城外上香,卻連人帶馬的墜毀在山道下,衙役們還發現了那姨娘的首飾,來薑家走了一趟,不料在這兒竟然看見一位跟我府上後院那位姨娘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可真真兒是巧得很呢,對了,父親讓人喚我來不知道有何事?’’


    “為父……’’


    衛成壓根沒回過神兒,一指著哭得正凶的田蘭:“你說甚來著?她是你府上姨娘?!’’


    說道姨娘那兩個字時,衛成的口氣稱得上一句咬牙切齒了。


    衛鶯輕輕頷首,沒半點見了田蘭的怔然意外,讓田蘭也是一驚,但隨後她也顧不得了,忙替自個兒分辨起來,“父親息怒,女兒也是不知情啊,要是早知道大姐是薑家的伯夫人,女兒怎還敢進那薑家的,實在是女兒上京後一直尋不得消息,這才……,不過女兒一直不曾忘了尋找家裏,直到前幾日遇上了姨娘,這才得知自己身為衛家人,女兒知道後隻覺天都塌了,這才趕緊尋了個法子從薑家脫身,就是為了不讓衛家以後被人非議,可到底這事兒是我的錯,大姐,你要怪就怪我吧。’’


    衛鶯抿了抿唇兒,身後安夏跟秋葵兩個險些要罵出聲兒。


    不要臉,實在不要臉,這黑的都被說成白的了。


    “我怪你做何?’’衛鶯從她身上瞥過,“父親,這身份可是定了?’’


    衛成搖頭,雖說田蘭解釋過了,但知道她曾經在薑家做了姨娘,臉色仍然十分難看:“沒有,田姑娘如今還算不得我衛家人。’’


    “父親!’’田蘭沒想到她都這般低聲下氣了還是沒得到衛家千金的身份。


    她跟黃姨娘早就商議好了的,跟衛鶯是遲早要見,她畢竟是衛家的嫡小姐,如今又是薑家的伯夫人,甚麽也越不過她去,與其等衛鶯來把她在薑家的身份揭穿,還不如她們來個先發製人,把這事兒往自個兒也是不知情方麵說,凸顯她也是委屈那一方,博個同情,那薑家的事兒也自然就揭過了。


    “姨娘,那不就是個妾嗎?’’衛大嫂出了聲兒,“沒尋到人也用不著自甘墮落到給人當妾的份上啊,咱們衛家還沒出過姑娘給人當妾的,聽說那妾就是個玩意兒,沒名沒份的,果然這妾生的就是眼皮子淺得很。’’


    不跟她姑娘一般,馬上就是正兒八經的夫人了。


    衛大嫂一說,衛成臉色更黑了。


    就跟衛大嫂說的一般,他們衛家的姑娘還從來沒有給人當妾的,哪怕這田蘭真是他衛家的閨女,就憑這一點,也沒人不生芥蒂。


    黃姨娘母女兩個氣得很,這衛大嫂不止罵了田蘭,更是把黃姨娘這個生母給一起罵了進去,但偏偏身為妾,她還不能頂嘴,可把黃姨娘給氣壞了。


    心道,這大夫人不就是以為她家姑娘馬上要飛上枝頭了才這般囂張麽,那大姑娘不過是一隔房侄女,哪有蘭兒這個親身女兒來的親的?還不知道這飛上枝頭的到底是誰呢?!


    何氏老兩口冷眼看著,到這會兒才出麵斥了衛大嫂幾句:“行了,甚麽妾不妾的,要真是我們衛家的姑娘,還有不認的道理。’’還刮了衛大嫂幾眼,這個蠢貨,沒見這黃姨娘母女跟徐氏母女不對付麽,由得她們對上就是,她還看不清的進去摻兩腳!


    到底去淮安府的人還沒回來,衛成最後隻留下衛鶯。


    “你大哥說咱們府上你是個內秀聰慧的,你說說這事兒要是真的可怎辦?’’


    衛成覺得很為難,他總不能真的認一個當姨娘的女子當女兒吧,可要是真的,他不認又說不過去。


    衛鶯眼眸轉了轉,笑道:“父親,其實這事兒說起來,難也難,簡單也簡單。’’


    “你說。’’


    衛鶯道:“你瞧這田蘭,生得明豔,身段豐腴,若是父親想往上走走,把她嫁與那等權貴人家後院為妾……’’


    話還未完,衛成已經打斷她,臉上還帶著一層薄怒,“鶯姐兒,為父好歹也是讀了聖賢書的,豈會做這等事,更無意高攀那些人家!’’


    “父親別急。’’衛鶯認錯,解釋起來,“女兒也隻是說說罷了,這一條道兒就是父親願意,女兒也是要規勸父親的,畢竟這田蘭在我薑家做了這麽久的姨娘,見過她的人不少,若真是送到那等權貴人家,這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衛鶯今兒是來瞧瞧這黃姨娘母女想搞甚麽名堂的,但可惜的是,她這番話一出,這母女倆隻怕甚名堂都要枉費了。


    衛成聽得連連點頭:“確實是這個理兒,若要人不知,一輩子瞞下去難啊。’’時間越久,揭穿的時候就越惱怒,衛成一個男人,也更能理解男人的想法。


    換了他,要是後院裏有一個曾經給別人做過姨娘的,肯定也膈應得慌。


    “可這不能嫁入權貴人家,就是普通人家也不好交代啊。’’像衛可一般選個讀書人就更是不可能了,那讀書人最重傲骨,把人嫁過去,簡直是羞辱人!


    這都甚麽事兒!


    到這會兒衛成也有些埋怨田蘭了,也不知道自愛一些,如今弄得他倒是進退兩難了。


    衛鶯就說:“普通人家也分哪種普通人家,普通的官宦之家自然是不能嫁去的,可那普通的殷實之家還是使得的。’’平白得了這麽一個明豔動人的千金小姐有甚不高興的?


    可黃姨娘母女要是知道了怕就是不高興了,尤其是田蘭,恐怕都得氣瘋了去,她在薑家詐死,為的肯定不是找一個比薑家還差的人家啊。


    衛成頓時笑開了:“我兒果然聰穎,你大哥說的沒錯,若是這田蘭當真是我衛家女,便按你說的這般做吧。’’


    第93章 暈了


    衛鶯臨走,田蘭還柔柔弱弱的守在門外說要送她。


    真是笑話,他們夫人可是這衛府正兒八經的嫡小姐,哪裏需要一個壓根還沒被認回家的人來送?一副主人家的姿態,實在是讓人看不上眼。


    安夏兩個丫頭瞪著眼。


    衛鶯倒是欣然笑笑:“好啊。’’


    說著兩人相攜著朝外走,田蘭惦記著先前衛鶯父女關在房裏不知道說了些甚,這會兒湊上來,討好的問道:“大姐,父親可是同你說了甚?那父親有沒有說何時認我回來?’’


    “你關心這個做何,該認回你的時候自然該認回你的。’’


    這話說了還不如沒說呢,這個小賤人,當真是半點姐妹情分都不肯給!田蘭氣得咬牙,但無法,如今她別說認回衛家了,就是父親看著也好像對她不是很滿意的樣子,她萬不能再把衛鶯給得罪了。


    “大姐這說的什麽話,大姐你可是還在怪我入了薑家的事兒,妹、妹妹也是不知情啊,要是早知道你是我親姐姐,我哪敢入門的?如今我回衛家,也是因為知道錯了,還請大姐你原諒妹妹一回。’’田蘭說著就小聲兒抽泣起來,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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