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 他一定是知道她出事了, 才會一接通電話就詢問她在哪裏, 他會來救她的, 一定會的!


    她在心中激動地想著,緊繃了許久的身體終於緩緩放鬆了些許,覺得希望的曙光似乎出現了。


    “謝警官放心, 我們隻是請董小姐過來做做客, 並沒有對她怎麽樣,到目前為止,她的人身安全都還具有保障。”文哥慢條斯理地對手機說著話,“擔心的話,我們可以讓她給你報個平安。”


    說完這句話,他就調轉手機,把收音的那一頭對準了董桑:“董小姐, 和你丈夫說句話吧。”


    董桑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開這個口,如果開口的話要怎麽說?又要怎麽在不驚動人的情況下暗示謝亦查看手機裏寵物定位器的app?


    然而,大概是對她之前的舉動懷恨在心, 不等她做出決定,小章就上前又給了她一巴掌,嘴裏還凶狠地罵罵咧咧:“文哥叫你說話呢!啞巴了?!”


    這一巴掌打得比上一巴掌還要狠,董桑隻覺得一陣耳鳴暈眩,臉頰就火燒火燎地疼痛起來,眼淚都被逼出來了,忍不住低低痛叫一聲,有些害怕地往後縮了縮身體,想遠離他。


    “桑桑!”手機那端的謝亦明顯聽到了她的呼痛,聲音一下子就變得著急起來,失去了開始時的沉穩,或者說那本來就是強裝出來的鎮定,現在一知道她可能有事,立刻就現出了原形,“你怎麽樣?有沒有事?”


    也是在這個時候,文哥一直麵無表情的臉上顯露出了一絲笑意,看得董桑心驚肉跳,因為這是屬於捕食者的笑容,是麵對獵物即將踏入陷阱時的微笑,胸有成竹、又不懷好意。


    “謝亦!”她帶著哭腔開口,想讓他當心,讓他別聽文哥的話,但隻說出了這兩個字,就再也說不成像樣的話了,種種情緒在她心中激烈翻滾,讓她不停地抽噎,眼裏一片淚意迷蒙,差點沒喘得過氣來。


    她怎麽就那麽沒用呢,除了哭什麽都不會,如果她細心一點、聰明一點,就不會造成現在的狀況了,都是她的錯,她無能!


    “臭婊.子,吵什麽吵——”


    她的哭泣似乎煩到了小章,隻聽小章罵了一聲,就再度揚起手,像是想打她第三個巴掌,但被文哥嗬斥住了。


    “住手。董小姐是我們的客人,不能對她這麽無禮。”


    小章唯唯諾諾地應了,但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轉頭瞪了董桑一眼,又低低罵了一聲“賤人,等之後有你好看的”,才回到原來的地方,把攝像機架到已經搭好的三腳架上麵,對著她調整角度。


    文哥則是收回手機,繼續對謝亦說起了話:“謝警官,我知道你們去了新寧港口,今天是我和買家原定的交貨日期,地點就在新寧港口的七號倉庫,不過就在一天前,我們的人獲悉了你們這一次的行動,所以交易取消了,七號倉庫裏自然也沒有了你們想要的東西。”


    “我妻子在哪裏?”謝亦對他的話充耳不聞,隻是重複詢問著這一句話。


    而文哥也依舊在那裏自顧自地說著:“我看了當初你殺害我弟弟的監控視頻,很幹脆,很利落,不拖泥帶水,和我那個做什麽事都喜歡瞻前顧後的弟弟不一樣,我很欣賞你的這種行事作風,所以我準備給你一個機會。”


    “董小姐被我們安置在山潛分貿工廠的生鮮冷藏庫,這裏的低溫冷凍程序被我定時了,謝警官,如果你沒有辦法在三個小時內趕到,恐怕就要替你的妻子收屍了。”


    “山潛分貿工廠?”


    手機那頭的謝亦語氣焦灼,董桑也是驚疑不定,心想這裏明明是一個廢棄的倉庫,什麽時候成了生鮮冷藏庫了?難道他們準備把她運送過去?還是說這隻是用來欺騙他的謊言?


    到了這種時候,就算有再多的顧慮也不能繼續保持沉默了,董桑張口想提醒謝亦,讓他不要相信文哥的話,她待的地方壓根不是什麽冷藏庫,而是一所廢棄的倉庫,但才發出了一個短促的音節,就被人從後麵捂住了嘴,讓她所有的話都變成了“嗚嗚”的悶喊。


    萬彤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她的身後,先是用手捂著她的嘴,接著又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塊膠布,把她的嘴貼得嚴嚴實實,讓她再發不出一點聲音來,末了,對她附耳輕笑道:“小桑,你還是老實點比較好,文哥可沒有我這麽好的脾氣,要是壞了他的計劃,可有的你受的。”


    她們這邊鬧出的動靜不算大,卻也不算小,手機另外一頭的謝亦發覺不了,坐在她們前麵的文哥卻能看得清楚,對此,他依舊沒有給出什麽反應,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繼續和謝亦通著話。


    “我隻給你三個小時的時間,三個小時一過,程序就會啟動,讓你的妻子長眠於深度低溫之中,和我弟弟一樣,年紀輕輕就斷送了性命。”他重複,“你自己一個人過來,我會時刻注意著工廠內部和附近的監控,一旦發現有任何的可疑人員出現,就會提前啟動低溫冷凍程序。謝警官,還請你謹慎行動。”


    “文吉。”謝亦在那頭做了一個深呼吸,像是想強忍住什麽情緒,然而下一句話還是破了功,帶出了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殺了你弟弟的人是我,為什麽要把我妻子卷進來,她是無辜的!”


    董桑這個時候已經被長時間的捆綁和兩個巴掌弄得全身都痛,又被萬彤以不算溫柔的手段用膠布封住了嘴,更是難受感一陣陣地往外冒,讓她直想就此昏死過去,不要再受這種折磨,但當她聽見謝亦的這句話時,卻忽然生出了一點微弱的笑意,讓她沉重的心情輕鬆了幾分。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他用這種憤怒的語氣說話呢,聽著還真有點唬人,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聽到。啊,還有,這個文哥的全名原來是叫文吉啊,和他弟弟文祥正好湊成吉祥兩個字,真是一對倒黴兄弟……


    文吉不為所動,依舊保持著淡然的語氣:“謝警官說笑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殺了我的弟弟,我用你妻子的性命來償還,是一件很公平的事。而且我也給了你補救的機會,隻要你在三個小時內到達冷藏庫,就可以把董小姐安全救出,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來,就看謝警官怎麽選擇了。”


    “記住,山潛分貿工廠,生鮮冷藏庫,三個小時之內,你一個人來。”


    最後重複了一遍地址和要求,文吉掛斷了電話。


    接著,他看向萬彤,伸出手。


    萬彤會意地遞給他一樣東西,文吉在接過之後用手舉起,對著外麵照進來的光芒仔細端詳,董桑也趁著這個機會瞥了兩眼,想看清楚他手裏拿的是什麽,最終發現那是一個裝著透明液體的玻璃小瓶,有點像是醫院裏用來給病人注射針劑的藥瓶。


    文吉端詳了玻璃瓶一段時間,就把它收回了手心裏,一邊低頭用手掌細細摩挲,一邊用懷念的語氣說道:“我弟弟從小化學就好,老師都說,他長大了會是一名優秀的科研人員,他也的確在往這個方向發展。現在的毒品提純已經到了極限值,再往上提也提不出什麽東西了,大家都開始往合成新型毒品的方向走,我弟弟就一直在潛心研究這個東西,研究了整整三年,就想研究出一類目前市麵上都沒有的新產品。”


    “今年年初,他興奮地打電話告訴我,和我說:‘哥,我終於快要研製成功了,你就等著數錢吧!’我其實不缺錢,他的工廠一直都是我在資助,不指望他研究出什麽厲害的東西來給我掙大錢,就是想讓他能夠專心從事自己熱愛的事業。所以當我聽說他的夢想終於要實現的時候,是打心眼裏替他高興,想著,等這東西徹底出來了,我一定要好好地和他慶祝慶祝,不為什麽,就為他終於幹成了一直想幹的事。”


    “可是我沒能等到這一天的到來,在研製成功的喜訊傳來之前,我先聽到了弟弟的噩耗。警方突襲了他的工廠,把他那些即將完成研製的毒品全部搗毀,甚至包括他,也死在了警方的手下,到死都沒能見上我這個哥哥一麵……”


    文吉用沉痛的語氣悼念著亡弟,那傷懷的模樣和所有痛失親人的家屬沒什麽區別,董桑卻是聽得心驚膽戰,除了他把弟弟製造毒品說得像是研究什麽食品藥品一樣稀鬆平常之外,還有他說這些話的用意,更重要的是他手裏的那個瓶子。


    毒品,藥瓶……不會是她想象的那樣吧?


    不,不會的,一定不會是這樣的。


    然而,事實總是喜歡與人的希望背道而馳,就像以往每一次她賭運氣一樣,老天給她的結果從來都是沒有最差,隻有更差,這一次董桑也依舊沒有迎來好運,文吉在低聲回憶完了和弟弟的過往之後,就把目光轉向了她,舉起手中的藥瓶對她說道:“董小姐,你知道這裏麵裝的是什麽嗎?”


    董桑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被萬彤用膠布封住了嘴,無法出聲,隻能用移開的視線來表示自己不合作的態度,不過顯然,對方不會因為她的這點小小抗拒就改變念頭,依然自顧自說了下去。


    “這是‘吉祥如意’,我弟弟研製的一種新型迷.幻藥,名字也是我弟弟取的,他就喜歡這種風格,說是雖然聽著土,但是喜慶,還暗合了我們兄弟兩人的名字,很有紀念意義,就這麽叫了。這種藥能夠讓人在服用的五分鍾內陷入沉睡,並且做一個長達半小時的美夢,讓人醉生夢死,飄飄欲仙。”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當然,這是成品的效果,我弟弟沒有支撐到成品出來的時候,遺留下來的都隻是些藥效不全的殘品,還被警方銷毀了大半。好在我手裏有他的研究資料,找了不少人,花費了半年時光,終於在不久前把這東西研製了出來,也算是完成了我弟弟的遺願。”


    “這可是個好東西,原本定在今天的交易就是為了它,可惜,因為你丈夫的舉動,這批貨是暫時出不去了,不過沒關係,我可以讓董小姐你親身嚐試一下,這樣也不算是白費了我弟弟的心血。”


    作者有話要說:六點還有一更~


    第101章


    董桑猛地睜大了雙眼。


    親身……嚐試?!


    不, 不會是, 不會……


    在她驚恐的目光中,文吉緩緩起身,把藥瓶放到椅子上, 瞥向一旁的萬彤:“等會兒要做什麽, 你應該明白。”


    在萬彤應下之後, 他又轉頭看向三腳架旁邊的小章等人:“東西都弄好了嗎?”


    “還有一點, 馬上就能好了。”小章連忙回答, 一邊加緊了手下的動作, 同時催促身邊的幾個人,不一會兒就站起了身,說道, “文哥, 都弄好了。”


    文吉嗯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踏著緩慢的步伐離開了倉庫,小章等人連忙跟上,不一會兒就走了個幹淨。


    伴隨著“吱呀”一聲的關門聲響,倉庫裏再次隻剩下了董桑和萬彤兩個人,並且這一回董桑的心境又產生了變化, 她躺在地上,目光死死地盯著放在椅子上的玻璃瓶,隻覺得整顆心都被驚懼攥緊了。


    冷汗滴滴從額頭滑落,不一會兒就沾濕了眉睫, 讓眼前的視線一片模糊。


    親身嚐試……


    嚐試什麽……


    這個……東西嗎……?


    高度的緊張讓董桑無暇顧及周圍的環境變化,直到滾滾的白煙充斥滿了整個倉庫,嫋嫋飄到了她的跟前,她才分了一點注意力出來,驚疑不定地看向眼前這些煙雲繚繞的白色霧氣。


    這是什麽?煙嗎?倉庫裏怎麽會有煙的?看樣子是從三腳架那邊飄過來的,是被點燃了什麽東西嗎?但也沒有熏煙的嗆人味,到底是……


    “這是幹冰揮發出來的氣體,一旦吸熱升華,就會散發出大量的白霧,舞台劇上常常用它來烘托氣氛。”萬彤緩緩出聲,像是知道董桑心裏在想什麽一樣,從她身後踱步走出,彎腰對她一笑,“你看,這煙霧繚繞的,是不是很像冷藏室裏的冷氣?畢竟你是被綁在冷藏室裏的,不裝得像一點樣子,又怎麽能騙過你丈夫呢?”


    他們果然騙了謝亦!


    董桑心中一緊,目光裏流露出驚怒交加的情緒,萬彤看在眼裏,微微一笑,慢悠悠說了一聲“別急,我還沒說完呢”,就抬手一指不遠處的三腳架,對她繼續說道:


    “看見那個攝像機了嗎?等會兒我就會把它打開對準你攝像,把拍攝下來的影像傳送到生鮮冷藏庫裏,那裏設了一塊隱蔽的幕布,會把你在這裏的動靜和剪影全都投射出來,讓你老公聽得清楚、看得模糊,並且始終找不著你真正的身影。這可是文哥精心設計了好久的大禮,終於能夠在今天送出去,所以我剛剛叫你不要說話,免得壞了文哥的計劃,讓他一怒之下對你做出些什麽不好的事來。”


    她說得怡然自得,眼角眉梢都帶著三分笑意,似乎在談論一件多麽值得高興的喜事,董桑卻聽得心焦意灼,不斷“嗚嗚”悶喊著,瞪著她的目光仿佛要在她臉上灼燒出一個洞來。


    萬彤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卻裝作沒有看到,揚唇一笑,轉身拿起那枚放在椅子上的藥瓶,把玩著說道:“關於這個‘吉祥如意’的事,文哥剛才沒有跟你說清楚,這個藥其實分為兩份,一份是具有致幻效果的‘吉祥’,一份是具有緩和效果的‘如意’。”


    “‘吉祥’在注射服用之後會讓人迅速陷入精神恍惚,產生致幻效果,作用跟文哥剛才說的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藥效散去,人會清醒過來,但也隻能維持二十分鍾左右的時間。一旦在這個時間段內沒有攝入第二份‘如意’,人體就會產生強烈的排斥反應,頭痛欲裂、胃部燒灼、心跳加速、體溫升高、呼吸困難,反正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可能經曆一遍,就這麽一直煎熬過三個小時,才能夠慢慢平靜下來。”


    “根據之前的實驗記錄,有人在這三個小時中不堪折磨自殺了,把自己的頭砰砰地往牆上撞,用小刀一道道劃開自己的皮膚,弄得鮮血淋漓,死相悲慘。不過隻要及時服用下第二份緩和劑,人體就會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隻會產生一點美夢醒來過後的空虛感,不過這是任何成癮性藥品都會有的後遺症狀,不足為奇。”


    她說著,蹲下.身,把藥瓶放到董桑眼前晃了晃:“你知道,文哥為什麽隻讓你體驗這一份‘吉祥’嗎?因為按照正常的路程距離來算,你家那位謝警官到達山潛分貿工廠時,正好是你從致幻狀態中擺脫出來、陷入排異反應的時候。那時你會異常痛苦,不斷地發出喊叫呻.吟,身體也會像條被火烤的蟲子一樣卷來卷去,而這些反應都會被攝像機記錄下來,實時傳送到另外一頭的生鮮冷藏庫。”


    “到那個時候,你的丈夫就會聽到你痛苦不堪的慘叫,看見你激烈掙紮的身影,他一定會非常著急地翻遍整個冷藏庫,想早點找到救出你,可是你壓根就不在那裏,他又怎麽能找得著呢?”


    “你猜,他最終會遇到什麽?”


    董桑死死地盯著她,眼裏的驚恐和憤怒幾乎可以轉化成實質。


    她的心也是驚恐憤怒的,驚恐於謝亦即將踏入可怕的陷阱,憤怒於對方居然用這麽歹毒的計策來對付他,對於自己生命安全的擔憂反倒被衝淡了不少,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對於能不能獲救這件事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隻希望謝亦能夠平安,不要踏入敵人精心設計好的陷阱。


    “不過,”說到這裏,萬彤又話鋒一轉,“我曾經和人打過一個賭,那個人不相信運氣這種東西,他說,一個人的成功與否,結局如何,看的都是自己的努力和拚搏,與運氣無關。但我不這麽想,我覺得一個人最後究竟會活成什麽樣,和自己做出的選擇有很大的關係。”


    “有一句話我很喜歡,叫做‘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對錯隻在一瞬之間。”她曼聲微笑著,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用食指和拇指輕巧地夾住了,遞到董桑的眼前。


    一個小巧精致的玻璃瓶,裏麵裝著透明無色的液體,無論是外表還是包裝都和文吉留下的那瓶一模一樣,等萬彤把它們兩個並排放到一起,更是分不清哪個是哪個了。


    “這兩個瓶子裏麵一瓶裝著致幻劑,一瓶裝著安眠藥,等會兒我會從中挑選出一瓶給你注射,如果選中了安眠藥,那你隻會好好地睡上一覺,別的什麽苦都不用受;如果不幸選中了致幻劑……我在剛才說的話,想必你也都已經聽清楚,不用我再複述一遍了吧?”


    “放心吧,這兩個瓶子外表包裝一模一樣,我自己都分不清哪瓶是什麽,不會故意給你挑壞的那一瓶的。”像是為了安董桑的心,她又補充說明了一句,“就是剛才我遞給文哥的,也不知道它到底是致幻劑還是安眠藥,所以說就看你的運氣了。”


    “哦,對了,有一點我要提醒你,這間倉庫裏所有的窗戶都被封死了,包括通風口,也都被堵住了,密閉性很大,相當於是一個密封的容器。幹冰的氣體一旦釋放多了,很有可能造成二氧化碳濃度過高,氧氣含量下降,所以就算我選中了安眠藥,你也有一定的概率在睡夢中死於窒息。”


    萬彤說著,豔麗一笑。


    “要是你運氣再好一點,二氧化碳的濃度值沒有達到臨界線,不用受到窒息的危險,也不一定能夠順利活下來,因為等會兒我離開的時候會把門從外麵鎖上,你被這麽五花大綁地丟在這裏,手腳四肢都不能動彈,靜靜地等待時間流逝,說不定最後的結局比被注射致幻劑還要悲慘。還是那句話,選擇擺在這了,結果如何,一切都看你自己的運氣。”


    隨著萬彤的講述,董桑的心一點一點沉下,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升起一絲希望,就陷入了無邊的灰暗之中,自嘲地想著這是在給她生的機會嗎?倒不如說是變著花樣折磨她來得更準確一點。


    也罷,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沒有用了。誰叫她那麽愚蠢,輕易地就相信了一個隻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呢,淪落到這一步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別人,她現在隻擔心謝亦。


    她和這些事情沒有絲毫關聯,文吉都能對她下這麽大的狠手,麵對親手殺害了他弟弟的仇人謝亦,他又會是怎麽樣的心狠手辣?她簡直不敢想象那個冷藏庫裏會有什麽在等待著謝亦。


    “怎麽樣,要賭一把嗎?”萬彤還在那邊看著她,含著優雅的笑意詢問,“賭就點頭,不賭就搖頭。”


    董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靜靜地躺在那裏,垂著眸,沒有看一眼她手中的藥劑,仿佛認命般沒有一點動靜。


    萬彤等了一會兒,站起身來:“既然你沒有反應,那我就當你是默認了。其實就算你拒絕也沒用,因為我自己也分不清這兩個藥瓶裏麵都裝了什麽,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算是我這個做朋友的給你的一點忠告吧,知人知麵不知心,對於不相熟的人,最好不要付出太多的真心,保持警惕,不然像今天這樣,隻是因為想交一個朋友,就遭受了這麽多的磨難,多不值得。你說是不是?”


    “當然,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她掏出份一次性針劑,撕開包裝,揭開其中一個藥瓶的蓋子,把針頭插進裏麵吸取溶液,“既然我們兩個是朋友,那麽在某些地方,我是可以稍微給你一點照顧的,比如這個——”


    她拔出已經吸取完了瓶中溶液的針頭,往外輕按,推出管內多餘的空氣:“包裝完好、經過消毒的一次性針劑,能夠保證你不受到外部的交叉感染,算是我給你的特殊照顧吧,至於裏麵的藥劑被注射進身體後會是什麽模樣,就隻能你自己去感受了。”


    說完,萬彤朝著董桑露出最後一個笑容,就走到她的身後,對準她被反綁住的手臂進行了靜脈推注。


    董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是當她感受到皮膚被針頭刺破的微痛,藥劑液體被注入進靜脈的冰涼感時,還是忍不住急促了呼吸,胸膛一陣劇烈的起伏,心跳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快。


    原來,她還是怕的,害怕死亡,害怕痛苦,害怕再也見不到謝亦……


    不知道是藥劑起了效,還是身體因為巨大的恐懼產生了連鎖反應,無數針刺一樣的點痛在她的全身蔓延,伴隨著陣陣的冰涼發麻感,董桑隻覺得頭暈耳鳴,渾身上下都是難以忍受的痛苦,視線也無法聚焦集中,隻聽見耳邊一聲喃喃的輕語,就看見萬彤模糊的身影朝著三腳架走去,在停頓了數秒後又轉身離開。


    光起。光滅。


    倉庫的大門又一次被人關上。然後是動靜很大的落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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