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貼了一張照片,印證自己的話。


    那張照片雖然因為手抖拍得有些模糊,但卻不影響分辨出照片上的人是誰。


    隻見向來高高在上、矜貴不凡的天之驕子時珩,正以屁..股朝下,四肢朝上的詭異姿勢,極度搞笑地卡在一個黑色的大垃圾桶裏。


    時珩的視線正好對上鏡頭,他雖然極力保持鎮定,但僵硬的表情卻泄露了他內心的尷尬。


    寧心先是盯著那張照片愣了好幾秒,隨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姑娘捂著嘴,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兩輩子加起來,也沒見過這樣的時珩。


    這是時珩嗎?


    是那個站在雲端,不沾塵埃,不可一世的時珩?


    他這一下,不僅從雲端跌落凡塵,還一屁..股跌進了垃圾桶。


    隻要一想到眼高於頂的時珩卡在垃圾桶裏的畫麵,寧心就笑得停不下來。


    “不複習,在看什麽?”突然,時寒低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寧心嚇了一跳,做賊心虛地立刻把手機藏到身側,轉頭看向門口方向。


    “沒,沒看什麽。”


    天啊,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怎麽連說話都結巴了。


    或許就像上課看手機,被班主任抓到的學生一樣,本能閃躲吧。


    寧心抬眸,怯生生地望著時寒。


    因為剛剛捂唇悶笑過,她整張小臉都粉撲撲的,就連那雙晶瑩剔透的桃花眼都泛著水光。


    在時寒眼裏,這樣的寧心,不像偷懶的學生。


    反而像極了情竇初開後,正偷偷跟男生發短信被家長抓包的少女。


    而他,就是那個家長。


    想到這,時寒麵色一沉。


    “把手機交出來。”他走到寧心身邊,攤開手。


    時寒下顎緊繃,低垂的眼簾藏著陰鷙。


    他要知道,一心隻搞學習的小姑娘,突然連學習也不上心了,究竟是為了誰。


    寧心愣了愣,因為時寒渾身散發的戾氣。


    但她又覺得並沒有什麽好隱瞞的,最多被寒哥訓幾句她學習不認真。


    於是寧心把手機放到時寒掌心。


    她主動說:“是時珩……”


    “少他媽跟我提他。”時寒接過手機,眼都沒抬,聲音極冷。


    寧心怔了怔,有點愣在當場的感覺。


    她知道寒哥討厭時珩,但卻沒想到,他會這樣跟自己說話。


    寒哥已經很少在她麵前說粗口了,像這樣凶她,更是少見。


    寧心低了低眸,咬唇。


    因為寧心莫名提起時珩,時寒胸腔裏氣息湧動,煩躁得幾乎控製不住脾氣。


    他劃開手機,當看到那個高亮的帖子,以及帖子裏時珩出醜的照片時。


    時寒瞳孔微縮。


    原來小姑娘隻是在看這個……


    時寒抬眸,赫然看向坐在椅子上,低頭咬唇的寧心。


    這才意識到,他剛才好像無緣無故凶了人家。


    他煩躁地磨了磨牙:時寒,你他媽做個人吧。


    “明天……還要考試,少看這些沒營養的東西。”時寒啞著嗓,把手機放在寧心桌上,終於找了個話題開口。


    寧心輕‘嗯’一聲,沒抬頭。


    時寒:“……”


    屋內氣氛,一時安靜得可怕。


    他受不了寧心埋著腦袋,不看他的姿態。


    時寒倚在桌邊,舌尖劃過臉側,等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你看那個帖子,什麽想法?”


    垂眼看雙手的寧心,擰了擰眉心,不明白時寒的意思。


    但她還是低著頭,輕輕回答:“沒什麽想法。”


    時寒:“就不擔心他?”


    什麽?


    寧心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抬眸:“擔心誰?”


    小姑娘抬起眼來,時寒才看到,她眼眶全紅了,水汪汪的一雙桃花眼底,蓄滿委屈。


    被寧心水霧彌漫的眸子那樣盯著,時寒呼吸一滯。


    他胸腔裏那顆心髒,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快得就好像下一刻便要衝破心口。


    就在這時,時寒耳邊莫名響起時珩的聲音——


    “時寒,你就承認吧,你喜歡寧心,你這就是嫉妒,是嫉妒我……”


    不,他不是!


    他隻是見不得小慫包可憐兮兮的樣子。


    這種感情不是喜歡,不是嫉妒。


    時寒清冷的墨瞳狠狠一沉,戾氣彌漫。


    就連聲音都變得冰涼。


    “算了,擔不擔心是你的事,不需要向我解釋。”


    “……”寧心雙眼睜得大大的,眼底滿是迷茫。


    她實在聽不懂時寒的話,更看不明白他轉變無常的態度。


    但寧心還是壓下剛才那小小的委屈,嚐試溝通:“寒哥,你到底想問什麽,我可以……”


    時寒:“打住。”


    時寒眼底滿是冷淡,“別跟我說話。”


    寧心:“……”


    她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好疼。


    寧心擰著細眉,眼眶微紅,委屈至極看他的樣子,讓他呼吸微頓。


    時寒不敢再看。


    他撇開眼,漠然地轉身離去。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麵對寧心時,表情有多冷,語氣有多凶,內心就有多麽兵荒馬亂。


    活了十九年,時寒第一次體會到什麽是慌亂無措,什麽是無法掌控。


    在那間充滿少女香氣的小小臥室內,多一秒,他都呆不下去。


    寧心怔怔地對著時寒離去的方向發愣。


    一直到隔壁傳來關門聲,她才回過神。


    時寒到底怎麽了?


    為什麽突然衝她發脾氣。


    為什麽突然問她話,又那麽凶地不許她回答。


    不僅不讓她解釋,還不讓她說話。


    難道就因為討厭時珩,所以連帶她都討厭,甚至不想聽到她的聲音?


    雖然活了兩輩子,寧心卻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複雜又陌生的情緒。


    她不知道從下午開始,就一直壓在她心上的酸脹感是什麽。


    直到剛才,聽到時寒說出那句‘別跟我說話’。


    寧心心底所有的酸脹感都壓抑到了極致,扯得她的心,生生發疼。


    寧心低頭,垂目看向放在膝蓋上,絞緊的雙手。


    啪嗒……


    有濕潤的東西,打在手背上。


    *


    第二天一早,寧心比往常稍稍晚起了一點。


    她昨晚後來,堅持收拾起心情複習。


    或許是印證了那句化悲憤為力量,複習效果比平時還好,就是一不小心,弄晚了。


    寧心出房間的時候,沒看到時寒。


    她眼神黯了黯,但也沒去刻意找他,徑自走進洗手間洗漱。


    等她收拾幹淨從洗手間出來,才發現,客廳和隨禹的房間,都沒人。


    隻有餐桌上,放著熱騰騰的早餐,和一張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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