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痣》


    作者:南山鹿


    文案1:


    陸老爺子去世後,所有人都認為,作為名義上的長輩,祁陸陽應該對陸晚剩下的人生負責。


    祁陸陽也確實這麽做了。


    豪宅安置,全天監視,一周兩次電話,出行專車接送,還要塞給她一張附屬卡隨便刷。


    陸晚無語:“你這是養金絲雀呢?輕車熟路、一套一套的,可真專業。”


    “別瞎說,我在外麵玩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流程,回回都得先試吃,再付賬。”祁陸陽在那邊抽著煙,說幾句呼出口氣來,聲音綿長低沉。沉默幾秒,陸晚突然問他:


    “那你什麽時候過來我這兒?”


    “過來做什麽?”


    陸晚笑:“試吃啊。”


    後來的後來,祁陸陽還真這麽做了。


    文案2:


    在無垠的欲望麵前,人人都是巴普洛夫的狗。


    排雷:古早風狗血天雷,雙向暗戀,he。


    本文真的不叫掌中寶


    內容標簽:都市情緣 豪門世家 虐戀情深 青梅竹馬


    主角:陸晚(遲遲),祁陸陽 ┃ 配角:莊恪 ┃ 其它:


    ==============


    第1章 chapter 1


    陸晚被帶走的那天,是四月一號,愚人節。


    小雨淅瀝,她看著警車外濕漉漉的街景,莫名想起爺爺總是說給自己和那個人聽的一句話——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做。


    隻是想起而已。


    *


    故事開始於頭一年的十一月,或者更早。


    夜裏十點零六分,由南江開往帝都的列車正在徐州站短暫停留,上車倒頭就睡的陸晚胃疼得醒了過來。


    候車時,她又是炸雞又是冰淇淋的,把肚子給吃壞了。


    勉強撐著爬下床去,陸晚發現同事們正排坐在下鋪輕聲聊天。聽到動靜,幾個年輕姑娘仰起臉同時看向這邊。裏頭皮膚最白的那個先開口:“廁所我剛去過,有人占著半天不出來。要不你過會兒再——”


    沒等她話說完,陸晚捂著嘴衝到了車廂一頭的洗漱區。


    在洗手台吐了個昏天暗地,又胡亂拿涼水衝了把臉,她三魂七魄丟了一半兒似地晃悠悠往回走。


    悶熱幽閉的車廂裏氣味並不好聞。


    南江直達帝都的高鐵去年就已經開通,奈何醫院為了省住宿費,非要她們擠臥鋪。陸晚這批人好歹是千挑萬選送來參觀學習的骨幹護士,還都是vip病房的——那兒可是後台黨大本營。


    可眼前的待遇,未免與響當當的名號太不相符。


    沒想到陸晚這麽快就折返回來,鋪位上的幾人還聊得熱火朝天。她們刻意壓低的聲音裏掩不住八卦的興奮:


    “她別是懷孕了吧……孩子是脊外石醫生的麽?”


    “說不定是16床那個莊先生的。”


    “莊少?他明顯是有心無力啊。排除排除。”


    年輕姑娘們你一言我一語,也不知到哪裏才是個頭。陸晚索性半靠在走道的窗戶上,一邊聽人肆意發揮想象力,一邊撕扯指甲旁的死皮。


    她前段時間被那位來頭很大的莊姓病人指定為責護,不忙的時候隻用管16床一處的事務,餘下的活兒則都被這群人給分擔了。


    大家心裏會不爽,倒也正常。


    一個略顯尖酸的聲音接過話頭繼續:“石醫生說到底還是太膚淺,為了一張臉,還有陸晚那個當副院長的後爹,硬是把相濡以沫六七年的初戀給甩了。”


    這聲音的主人陸晚熟悉,是剛進院時和她一起在兒科輪轉過的葛薇。而葛薇口中的石醫生全名石明安,是陸晚的男友。


    上周剛變成前任,“頭七”還沒過。


    雖然消息滯後,不過葛薇的話倒是沒說錯什麽。石明安確實為了追求陸晚利落地甩掉了自己的初戀,也確實膚淺——畢竟,陸晚長得好看這點毋庸置疑。但更多的原因,是為了她頭頂的餘副院長繼女之名。


    這些事,遲鈍單純,或者說天真不經事的陸晚直到分手才知道。


    那天,她拎著家裏保姆送來的雞湯去脊柱外科找男友。電梯難等,陸晚心一急,直接走樓梯上了八樓,好巧不巧撞見石明安和同事站在樓梯轉角,抽煙聊天。


    “夾個煙而已,你這手怎麽還哆嗦上了……昨天晚上被弟妹折騰久了,沒睡好?”


    年輕男醫生們平時壓力大,一天到頭精神高度集中,沒事兒就愛講點渾話鬆散鬆散。


    石明安模樣清俊,平時說話做事正經規矩且冷淡文雅,氣質非常知識分子,陸晚不認為他會搭這種腔。


    他搭了:“你以為是花錢招來的?哪兒那麽快。”男人的語氣,是令人意外又陌生的輕佻。


    對麵那人更甚。


    “不給碰?她看著可不像保守的啊。去年年會,人跳起舞來小腰連扭帶晃的,我都看酥了。”


    “嗬。”石明安還是副假正經的調調,“接吻的時候嘴都不知道張開,愣頭愣腦、半點多餘的滋味兒都沒有。你試試就知道了。”


    陸晚聽一個損友說起過,如今這世道處女很少見,但不一定搶手——因為太難擺脫,不解風情,費事又無趣。


    她當時沒直接反駁,暗自覺得這結論很惡心且以偏概全;可今天,她是不認也得認了。


    “我倒是想試一試,奈何人院長閨女獨獨看上你小子了。”那人一語雙關地開導石明安:“多想想餘副院那邊的投資回報率,他可是轉正熱門人選。你耐心點,該‘張開’的總會‘張開’的,急什麽。”


    石明安沒直接回答,隻會意地笑了兩聲。


    這笑讓陸晚怒火中燒。保溫飯盒被她扔了出去,湯湯水水撒了兩賤男人一身;飯盒蓋子還在地上滾動著,有人辯白,有人挽留。她自然是生氣的,卻並沒有覺得多傷心,反倒在心底生出股難言的輕鬆來。


    揣著微妙的心虛,陸晚沒罵沒打沒糾結,果斷轉身走人。


    於是,她成年後談的唯一一次正兒八經的戀愛,就這麽夭折在濃鬱的雞油味兒裏。


    想起那股氣味,陸晚一時又有點反胃起來。


    葛薇還在不忿:“陸晚她媽媽也不是省油的燈。00年那批藥代可不比現在這些差,裏裏外外本事大了去了,三兩下就勾到了咱們餘副院——當時還是餘主任,自己改頭換麵不說,還把帶過來的女兒也給安排妥當了……”


    “精神挺好的都,還不睡呢?”


    打斷這場重點跑偏的八卦,陸晚卷著股怒氣走到了鋪位前,無視一幹人或尷尬或躲閃的眼神,穿著鞋就往上爬。坐上了床她才將鞋甩到底下,也不在乎砸到誰沒有,任由它們咕咚咚滾了好遠出去。


    等鑽進被子裏,她又劈裏啪啦地說:“葛薇,石明安已經恢複單身了,你想上趕緊上,沒必要浪費時間盯著我。有這空閑,倒不如想想辦法認個院長當幹爸或者幹叔叔去,絕對管用。”


    葛薇本來理虧,後台又沒陸晚硬,當下便沒多說話。


    狐假虎威地發泄了一通,陸晚這前半夜睡得是相當之好。直到胃酸作祟,腹中空空的她才又醒了過來。


    餓的。


    聽著火車有節奏的響動,陸晚想起石明安那句“嘴都不知道張”的過分評價,依舊沒有惱怒,也沒有難過,而是莫名地……臉上一陣滾燙,心裏頭則像被滾針輕碾過似的,酥,且麻。鼻端甚至還飄來了股似有若無的洗發水香精味兒。


    想得出神,陸晚將手放自己的唇上,無意識地摸了摸。


    青春期時的陸晚激素分泌正常,臉蛋夠用,頭腦卻不靈光;她最煩的就是念書,抄歌詞比抄單詞時用功許多,滿腦子都是些鴛鴦蝴蝶夢的粉紅色幻想。再加上身邊追求者眾,也曾有過兩三段懵懂純潔的感情。


    但無一例外地,它們都被某個人以各種由頭扼殺在了牽手抱抱的萌芽期,無疾而終,草草收場。


    而壞了陸晚姻緣的那個人,後來竟是輕飄飄地就把她珍藏許久的初吻給偷走了。臨了隻丟下一句……


    “嘴都不知道張開,果然笨得可以。”


    *


    帝都郊區某別墅,淩晨三點。


    和室外層疊香樟樹掩映之下的幽靜平和不同,別墅二樓大廳燈火通明,人影攢動,嬉笑聲一陣陣地哄然而起,散播開,又被隔音玻璃和厚實窗簾給擋了回去。


    牌桌前身影交疊,紅男綠女們綴著寶石戒圈的指間紙牌翻飛,聲色犬馬紙醉金迷這八個字被具象呈現——不過是為某剛剛“學”成歸國的公子哥兒攢的接風局罷了。


    公子姓白,個頭不高,瘦條條的沒有二兩肉,外號就叫小白。白家發跡於民國時期的天津衛,做航運起家,攤子鋪得大且深。隻是最近有風聲傳出,說白家勢頭不太對,幾房之間爭鬥搞得厲害,內耗嚴重。


    小白他爸排行老二,這間別墅也就是個行宮而已,平時沒人住,裝修擺設卻仍是一等一的好,立櫃裏一套骨瓷茶具就得小幾十萬。


    一眾人開始玩的是梭/哈,後來換成了規則更簡單的三張牌。畢竟在酒精或別的什麽的作用下,他們都已是眼神渙散,思路混沌了。


    隻除了牌桌上風的那個男人。


    男人年紀不大,氣質卻老練。隨著出牌碼牌的動作,他右手掌正中心的一顆黛青小痣時不時露出來。周圍人打趣,說這是端金碗、執官印的上等命相。


    像是為了印證什麽,幾輪下來,一桌人都被這位手相絕佳的男人“殺”得滿麵愁容,彈盡糧絕。


    輸贏再無懸念,幾個早坐不住的將牌一扔,攬著女伴上了樓;有猴急的則直接把人拽進了洗手間,咿咿呀呀的動靜時有時無。


    留到最後的則淡著神色繼續。


    小白輸得底兒掉,不服氣:“祁哥,你可太欺負人了。咱們剛才灌了多少下去?你來得晚,都沒喝上幾口,不公平啊。”


    祁陸陽抬眉,讓侍應生送了些酒,滿上之後一飲而盡,接著又要了兩杯來。


    這些都是不加冰的杜鬆子酒,度數可不低。


    喝完這輪,他仍是臉不紅氣不喘地贏下一局,小白還要喊人送酒,桌上有和祁陸陽相熟的終於忍不住開腔:“得了吧,你送一桶伏特加來人隻當是漱漱口。他是天賦型選手,千杯不醉,跟老毛子硬拚都沒輸過。”


    這人沒說出來的是,祁陸陽留學時不止和老毛子拚酒,還拚了酒後輪/盤/賭;扳機扣動到第五次,他依然帶著高加索式的麵不改色心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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