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鳥揮動翅膀,道觀之中憑空生成一股清風,飄蕩在地麵的霧氣打著旋上升,在三清神像前變幻出一副新的水墨畫像。


    這副人物立軸畫,不再是鯤鵬雲海圖重勢不重形的大寫意畫法,而是用細膩水墨筆法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


    燈紅酒綠的街道上。


    一名頭戴鬥笠,身穿納米古風唐袍,背著金屬葫蘆法器,手持電子管線拂塵的道士正緩步慢行。


    他身後跟著名十多歲的小男孩,男孩牽著一名五六歲孩童模樣的小女孩。


    一隻雙眼閃爍著電子虹光的機械鳥正繞著小女孩飛行。


    馬原先是被麵容堅毅,如同肩負著重大任務的道士吸引。


    這名賽博道士看不出具體年齡,氣質深沉似海,似乎曆經人間諸事,麵如白玉的臉上卻不見滄桑之感,堅毅而非困苦,灑脫卻不輕浮。


    不止為何,馬原腦海中自然而然出現了那句十分契合道士氣質的詩——


    萬裏歸來顏愈少,出走半生仍少年。


    “沒想到你還會作詩呢!”


    鵬鳥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站在畫前的馬原。


    “詩詞可是傳說中的上古技能,道姑們可是稀罕的緊,據說能從中陶冶心智,升華思維,用最美的文字表達最豐富的情感,代表著人類思維之美。”


    馬原聞言先是一樂,難道未來自己在荒土世界,也能靠文抄公傍上賽博道姑們發家?


    隨即他又連忙收束念頭,心頭悚然一驚,盯著鵬鳥寒聲道;


    “你能聽到我的思維?”


    鵬鳥身形縮小到拳頭大小,呼扇著翅膀懸停在馬原麵前,像是想把他從內到外看個通透似的。


    “文抄公是什麽……按理說你在保育院應該學不到華裔神秘文化……難道是師兄走之前傳授給你的……”


    聽著鵬鳥的自言自語,馬原臉色難看起來,誰也不願意麵對一個隨時能看到自己內心的怪物。


    “瞧你被嚇的模樣,平時肯定沒少腦補什麽少兒不宜的犯罪畫麵吧。”


    鵬鳥三維水墨風格的卡通形象露出了擬人化的壞笑。


    “放心吧,我並非是掌握了【他心通】,你在賽博深網感知到的一切,都來源你現實世界中的精神信號和某件特殊物品的信號交互,所以試著放慢思維的速度,嚐試……說話不過腦子,將思考和說話兩個動作剝離。”


    鵬鳥說得有些晦澀,但馬原比常人強大許多的精神力很快發揮了作用,他一字一頓地“說話”道:


    “這副畫是什麽意思?你是昆交給我的傳承又是什麽意思?”


    自稱為“鯤”的鵬鳥繞著馬原飛了一圈。


    “你學的很快,我現在讀不到你的思考了。”


    她飛到道士肖像畫旁邊,伸出翅膀,指著畫中一角說道:


    “這是個很複雜的故事,讓我想想從什麽地方開始講起。”


    “你仔細看看這兩個道童。”


    馬原順著她翅膀指的方向看去,道童麵容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


    他隱隱間覺得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特別是小男孩那張稚嫩卻已顯露出未來英俊雛形的臉,更是像見過很多次一樣。


    “你不覺得這個小男孩跟你很像麽?”


    “鯤”的聲音傳入馬原耳中,讓他終於想起了這男孩為何覺得眼熟。


    男孩五官分明跟自己前世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他來到荒土世界後的樣貌跟前世極為相似,隻是更為年輕一些,此時看著動態的水墨人物畫,馬原驚訝地問道:


    “這小男孩是我麽?”


    “是你爹。”


    “……”


    “這位道長乃是仙靈派雲遊道士,法號清源,說起來還是你的師祖,他身後的男童正是你的父親,女童則是我的創造者、你現在的師傅、毫無感情的冷血醫生——昆。”


    仙靈!


    那柄飛劍劍鞘上刻著的兩個篆字就是仙靈!


    怪不得昆會對自己如此青睞,原來兩人不僅同屬華裔,自己還是昆師兄的孩子!


    自己穿越到的這具身體,竟然不是表麵上的孤兒那麽簡單!


    “仙靈派?雲遊道士?”


    馬原一邊感知著自己的狀態,一邊向鯤問道。


    “你總該聽說過靈能教派吧!”


    鯤閃動著翅膀,水墨人物畫又變成了一張空白的宣紙。


    她拿著毛筆,在宣紙正上方寫下了“靈能教派”四個字。


    【明明叫“鯤”,形象卻是個麻雀似的鵬鳥,還能寫毛筆字,還真是讓人……覺得畫風不對啊】


    馬原心中吐槽,他已經漸漸適應了“思考”和“說話”的區別。


    一些不好直接說出來的話,故意用“想”的方式讓鯤感知到,是一種十分有趣的體驗。


    昆雖然最後拿自己做了藍血實驗,置入了改造心髒,但平時從不說謊,她說這是留給自己的傳承,那這隻似乎是人格ai的東西,應該對自己沒有惡意。


    所以馬原也不怕會因為幾句吐槽就引來“鯤”的報複,反而試著用這種方式引誘她透漏更多信息。


    “我的初始形態【鯤魚】,能夠維持賽博淺網空間的穩定。


    但是!現在這是在哪!


    無數恐怖存在於黑暗中潛行的賽博深網!


    你信不信,我現在一消失,你馬上就會被野ai吸成數據幹屍!”


    鯤感知到的是馬原故意放出來的雜念,果然氣呼呼地衝著馬原吼道。


    “好吧好吧,我向你道歉,請繼續靈能教派的講解吧!


    其實在鯤剛出現的時候,細心的馬原就注意到她的情緒表達特別直白。


    就像是還沒長大的小孩,或者說卡通化的具象物。


    “鳳凰城相對閉塞,城民們對機械高牆外的事情也不太關係,我之前還以為靈能教派是都市傳說呢,難道這個世界真的存在靈能這種東西?”


    馬原哄小孩一般向鯤道了歉,她果然露出一副“這次就原諒你”的表情,很快就再次歡樂起來。


    她似乎是站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宣紙前的供桌上,兩隻短小的鳥腿蕩來蕩去,翅膀比劃著繼續說道:


    “接下來我將對你的疑問進行的解釋,但你首先要記住一點,並試著從這點出發認知這個故事。”


    “物質是一切存在的基礎,科技、魔法、靈能、修仙,所有非凡之路的盡頭都是同一個終點。”


    “靈能是一種真實存在的能量,它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


    鯤指了指供桌前的蒲團,示意馬原坐下聽她講課。


    馬原在蒲團上坐下,一股清涼之氣從屁股下直攛腦門,如同夏日飲冰,精神一陣舒爽。


    “靈能教派其實是兩夥理念不同的家夥組成的聯合體。”


    毛筆自動在宣紙“靈能教派”四個字下畫了一粗一細兩個箭頭,並在粗箭頭下方寫下了“聖靈派”,細箭頭下方寫下了“仙靈派”幾個字。


    “這個聯合體共同的目標是,人類可以通過種種手段,達到上古傳說中神靈一般的力量,完成從人到神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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