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果然有點意思,不但魂道上天賦驚人,還有一個那麽奇怪的體質。”


    段正文點了點頭。


    “也不枉我把那件魂道至寶送給他了。”


    說完,似乎是有點猶豫,停頓了一會,才小聲說道:


    “老祖,我想請問一下,魚主老祖的魂魄,真的在那根養魂木裏麵嗎?”


    “不知道?”


    長須老者,正是靈藥宗的元嬰老祖龍須上人,如今已活了兩千八百多歲。


    算起來,還可以再活兩百年左右。


    是當今人族中,幾位至強者之一。


    “當年,魚主上人把那根養魂木交給我的時候,隻是叮囑老夫。”


    “等到宗門中,出現魂道天才的時候,就把那根養魂木交給他。”


    “並沒有說其它事情。”


    說到這,龍須上人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當時,老夫也沒有多想,隻是照著魚主上人的話,處理那根養魂木。”


    “可後來發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才讓我懷疑,魚主老祖在把那根木頭給我的時候,已經將他的一絲分魂,偷偷放入了養魂木裏麵。”


    “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段正文不禁有些好奇。


    “說起來,那些事也是詭異。”


    “這不是老夫第一次把養魂木送出去了。”


    龍須上人一邊說,一邊搖晃的腦袋。


    長長的胡須,立即無風自動,在房間裏飄蕩起來。


    還真有點像幾根龍須在飄動。


    “在你當上宗主之前,那根養魂木就已經送出去三次。”


    “都是送給當時宗裏的魂道天才。”


    “不過,讓老夫意想不到的是,”


    龍須上人的眼中,也有著一絲迷惑。


    “沒過多久時間,那些人,又都把養魂木給我送回來了。”


    “那是為什麽?”


    段正文也是大為好奇。


    “難道,那根養魂木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不是,”


    龍須又開始搖頭。


    長須飄舞!


    “他們三個人,拿著木頭來找我的時候,居然都已經不認識養魂木了。”


    “甚至,都已經忘記,那根木頭,是老夫送給他們的。


    “忘記了?怎麽會這樣?”


    段正文徹底蒙圈。


    “最有意思的是,那三個人找到我以後,說辭都是驚人的相似。”


    “都是說,在外麵偶然撿到一根木頭。”


    “發現那東西堅硬無比,卻又不認識。”


    “三個人都認為,那應該是一種靈材。這才拿過來給我瞧瞧,請我幫著鑒定一下。”


    段正文不禁搖頭,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見到那種情況,老夫錯愕之餘,也隻能騙他們說,那根木頭是一種陣法材料。”


    “然後,又花上一些靈石,將那根木頭買了下來。”


    “還有這種事情!”


    “果然有點莫名其妙!”


    段正文也是有點嘖嘖稱奇。


    “能讓他們完全忘記那些事情,應該是一種比較高深的魂術。”


    “我記得,宗譜上記錄著,三千年前的魚主老祖,正好就是魂靈雙修。”


    “會不會,是他老人家,”


    段正文不由猜測起來。


    “老夫的想法,和你的差不多。”


    龍須上人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


    “所以我才認為,那根養魂木裏麵,其實藏著一個魂魄。”


    “最有可能,就是當年魚主老祖在仙逝之前,讓分魂進入了養魂木。”


    “然後,就是他用魂術,讓那些人完全忘記了那些事情。”


    說到這,龍須上人捋了一把胡須。


    “可是,老夫也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老夫把養魂木送出去,不久之後,又施展魂術,讓那些人又乖乖的送回來。”


    “想來想去,隻能推測,他對那些人不太滿意。”


    “所以,才用魂術抹去了那幾個人的記憶,讓他們拿著東西,回到老夫這裏。”


    “想不到,魚主老祖的一絲分魂,也那麽強大。”


    段正文不禁感慨!


    “可是,魚主老祖為什麽要留一絲魂魄在神魂木裏麵。”


    “唉!”


    龍須老祖歎了一口氣。


    “這個,老夫也不知道。”


    “可能是,他老人家不想徹底魂飛魄散,因此,才故意在世間保留一絲魂魄,以備將來,”


    “將來,”


    他連說了兩個“將來”,卻又有點猶豫,沒有說下去。


    段正文卻已經聽明白了。


    “老祖,你是說,魚主老祖那麽做的目的,是準備將來,找到合適的對象後,就——,”


    “奪舍重生!”


    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段正文的臉色,也是有點變了!


    奪舍是修靈界公認的邪術,在任何宗門,都被寫在宗規中,明令禁止!


    “按道理來說,魚主上人應該不會做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當年的魚主老祖可是宗門中最愛護後輩的人。”


    “就是老夫當年,也是受了他的不少好處。”


    “他老人家慈祥和藹,慷慨豁達,從來都是修真界眾口一致的老好人。”


    “可是,”


    說到這裏,龍須上人的胡須,突然停頓停頓不動。


    “一個人到了壽元將近的時候,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兩千多年來,那種事情,老夫已經見得太多了。”


    “所以,到了即將身死道消的時候,他到底是怎麽想的,老夫也不敢妄加猜測!”


    “隻能說,”


    “不排查那種可能。”


    段正文不覺有點呆住了。


    過了半晌,才有點懊悔的說了一句。


    “如果真是那樣,那,”


    “老夫把那根木頭,送給那小子,豈不是害了秦少辰!”


    龍須上人忍不住幹咳了兩聲,有點不滿的看了段正文一眼。


    不緊不慢的捋了兩下胡須,讓胡須重新飄動起來,這才緩緩開口。


    “正文,老夫之所以在眾多金丹中,選擇你做宗主。就是因為,你能夠識大體,有遠見!”


    “可是,有的時候,你做事還是有點感情用事了。”


    “你要隨時記著,你是一個大宗門的宗主。”


    “任何時候,都要以宗門利益為重。在一些小事上,不能摻雜太多的個人感情。”


    “是!”


    段正文立即反應過來。


    臉色一肅,立即從蒲團上站了起來。


    恭敬的對著龍須上人行了一禮。


    “老祖的意思,段正文懂了,也知道錯了。”


    “剛才我一時心軟,有點輕重不分了。”


    “正文不才,願意聆聽老祖教誨!”


    龍須上人頗為欣慰的微微頷首。


    也是毫不客氣,開始了一通教誨。


    “奪舍不是好事!”


    “但有的時候,事急從權,也要懂的變通。”


    “老夫知道,你對那小子印象不錯。”


    “不過,那小子再不錯,想憑借一個人的勤修苦練,就成為一個元嬰老祖,可能性基本為零。”


    “最多成為一個金丹後期的長老。”


    “但那種長老,我們宗裏還少麽?”


    “唉!”


    說著說著,龍須上人還不忘加上一口歎息。


    “我們宗裏麵,差的是元嬰老祖呀!”


    “老夫還有兩百多年的壽元。”


    “但你看看,宗門裏麵,有誰能夠表現出,高人一等,有能力孕育出元嬰?”


    “你有把握,在剩下的這點時間裏,那些核心弟子中,有一個能異軍突起,最終孕育成功?”


    段正文隻能搖了搖頭。


    龍須上人微微頷首。


    “青玄宗的窘境,就在麵前,那種慘痛的教訓,還不能讓你醒悟嗎?”


    “如今,我們靈藥宗的狀況,也不比青玄宗好多少。”


    “隻能夠抓緊時間,培養那些天才。”


    “更是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


    “假如,我們剛才的猜測是真的。”


    “那根養魂木裏麵,真的有魚主老祖的殘魂。”


    “並且,他還看上了那個小子的資質,最終選擇了奪舍。”


    “麵對那種事情,我們也隻能支持!”


    “不為別的,就隻為奪舍以後,魚主的殘魂,肯定更有經驗,更容易孕育出元嬰。”


    “雖然,那件事有點違背天道,但對宗門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所以,隻能默許!”


    “是,段正文懂了!”


    “聽了老祖的一番話,段正文才幡然醒悟,剛才的確有點任性了。”


    “還好,老祖提醒的早,才讓段正文徹底醒悟過來。”


    靈藥宗宗主束手而立,臉色肅然的點了點頭。


    “即然身為宗主,就不該有私念。尤其在大事上麵,一定要懂得犧牲,懂的取舍。”


    “就算是自己的至親好友,該舍棄的,也要舍得放手!”


    “不錯!”


    “你果然識大體,有遠見。”


    龍須上人哈哈大笑。


    胡須四下飄揚,好像也很高興似的。


    笑聲中,龍須的身形慢慢變淡,轉眼之間,便消失不見。


    卻還有一道蒼老的聲音飄蕩在房間中。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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