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她也懶得慌,沒那種耐心和心情幫人畫畫。


    姚迦妍的拒絕並沒讓烏龍氣餒,他轉而跟她聊最近的災情,聊兩人父親的忙碌,甚至聊到了姚母,姚迦妍沒想到他知道的還挺多,但越聊她越煩燥。頭頂上是炙熱如火的太陽,她的臉頰被高溫炙烤的汗珠直冒,白嫩的肌膚也有種火燒的感覺。


    她現在最想做的是上樓,洗個舒服的熱水澡,待在空調房裏安安靜靜的看書畫畫。


    可烏龍喋喋不休的,似乎還沒聊夠。


    就在迦妍忍無可忍,想要打斷烏龍的時候,一把大傘遮到了她的頭頂,忽然的陰涼讓她舒服不少。


    她偏頭,表情怔住。


    喋喋不休的烏龍也頓住,半張著嘴巴錯愕不已。


    蒲一穿了件白衫,下身是條及膝的大短褲,後背筆直而挺拔,手中一把大紅的遮陽傘,大半擎在了姚迦妍的頭頂上方,他一半身子傘裏一半身子沐浴在陽光下。


    姚迦妍驚愕幾秒,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蒲一表情從容,“剛剛。”他淡笑著看向烏龍,“大中午的,太陽太毒,烏經理如果不嫌棄的話,到樓上坐坐?”


    烏龍驚愕感加重,“什麽?”


    全世界最了解蒲一底細的,應該就是他和姚迦妍了。


    他明明告訴了姚迦妍,蒲一一無所有,沒辦法帶給她幸福,可她怎麽還跟他在一起?他掃兩眼蒲一轉回來又掃姚迦妍,似乎想在她臉上找到答案。


    蒲一卻出其不意地抓住了姚迦妍垂在身側的右手,一邊輕輕握著,一邊口氣溫柔地說道:“你看,手心都出汗了。”


    他的大掌其實比她的還要熱,但他的語氣卻是令她臉紅心跳的溫柔。


    姚迦妍身子僵住,渾身血液都不知該如何流動了。


    他握在她手心的指腹,令她有種異樣感。


    這應該是他們第一次牽手,而且是當著烏龍的麵兒。


    迦妍表情怔怔的,仿佛全世界靜止了一般。


    蒲一在微笑,但手心卻在迅速冒汗。兩人的手心都濕了。


    姚迦妍大腦有些當機,眼睛眨了幾眨之後擺出一副不想深聊的樣子,對烏龍說道,“天的確夠熱的,你忙完了還是趕快回去吧。”


    她語速快而平淡,沒有半絲邀請烏龍上樓的意思,樓上隻不過是處簡陋的住處,怕是烏龍看到了更會大驚小怪。


    姚迦妍催促烏龍走,烏龍再好奇也不能硬往上闖或者問出什麽不該問的話來。


    他神色狐疑尷尬地與二人告別,自己開車離開。


    姚迦妍和蒲一還在路邊站著,兩人的手依然牽在一起,誰也沒有甩開,就愣愣地站著。


    過了一會兒,姚迦妍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忽地甩開了蒲一的手,轉身就朝樓道裏走。臉上似乎還有點兒羞惱的慍色。不知是氣自己還是氣蒲一。


    蒲一抓著紅傘站在原地,指尖在手心裏刮了刮,濕濕的,像剛剛在水裏浸過一般。


    他頓了幾秒,提步追趕迦妍。


    迦妍腳步匆匆地走在前麵,蒲一收了傘,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


    來到家門口,迦妍往旁邊一讓,蒲一趕緊搶上一步,拿出鑰匙開門。


    門往裏推開,蒲一往後一讓,讓迦妍先行進去。姚迦妍頓了頓,兀自進去了。


    姚迦妍迅速回了自己的屋子,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她拿起遙控器打開空調,兀自一個人坐到了床邊。


    此刻她的臉頰紅紅的,像春天裏嬌豔盛開的花朵,豔麗至極。


    她手放到胸口,隱隱能感覺到狂跳的心髒連帶著手掌都在微微地發顫。


    她用手摸了摸藥包,它還在,穩穩妥妥的。


    可心髒的節奏卻超乎尋常地快,像是受了刺激一般。


    迦妍為這樣的自己既感到震驚又感覺慌亂。


    內心惶惶的,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枯坐了很久,心跳終於平複了。


    姚迦妍長長地籲了口氣,準備去浴室洗澡。


    已經在門口糾結了半天的蒲一,卻在此時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他敲門的聲音很有節奏感。


    姚迦妍內心一緊,雙手掩到胸口,眼睛盯著門口方向,問:“怎麽了?”


    蒲一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迦妍,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有話跟你說。”


    姚迦妍拿起鏡子看了下自己的臉色,潮紅已經退卻,看起來沒有什麽異常。


    她理理頭發走向門口,輕輕將門一拉,她的身體堵在門口,仰頭問:“什麽事情?”


    她刻意板著臉,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些。


    蒲一比她高大半個頭,黑眸低垂著看向她,臉頰緊繃,“對不起。”


    姚迦妍:“……”


    男人太有意思了,平白無故地來道歉。


    “剛才,剛才,”蒲一神色裏閃過一絲狼狽,“我不該莽撞地過去牽你的手,我……”


    我了好幾聲之後,蒲一接著道歉,“對不起。”


    迦妍甩開他的手之後,步伐急促地回了家,一進門就奔向自己的臥室,接著就關上了門,那情形一看就是生氣了。


    蒲一對著緊閉的房門糾結半晌,唯有老老實實的道歉。


    女人生氣了應該怎麽辦?無數案例或者前輩都在提醒大家,男人需要無理由地道歉。隻要女人生氣,男人就該道歉。


    姚迦妍的眼睛裏再次蒙上一層淡淡的羞澀。


    牽手這種事情還拿來道歉,這個蒲一的腦子真是秀逗了。


    姚迦妍沒什麽表情地咳嗽兩聲,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蒲一碰了一鼻子的灰,表情莫名地站在門口。


    他徹底摸不透女人的心思了。


    蒲一這個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強撐著爬起來看書,但書裏頭全是姚迦妍的影子。


    她人雖然就在隔壁,但她生氣了,好像沒有原諒自己的意思。


    蒲一冥思苦想,不知如何解決。


    這不是一道數學題,你苦苦思考就一定會有答案,這是一道無解的題,而唯一的答案,或許隻在姚迦妍那裏。


    隔天中午,姚迦妍在家裏畫漫畫,苗豔突然造訪。


    她提著一兜水果,毫不客氣地往大紅的床單上一躺,“哇,這是喜床哎!”


    姚迦妍倒了杯水給苗豔,神色不悅地睨著她,“你瞎說什麽呢,我自己睡這屋。”


    苗豔坐起來,接過水杯咕咚灌了一大口,“要我說,你這膽氣也夠大的,就這麽稀裏糊塗地登了記?人家結婚前要幾十萬的彩禮,你呢?”她瞅眼四周,“這屋子太空曠了。”


    姚迦妍意興闌珊地攤手,“反正就這樣了。”


    臨時的一個決定,讓她走到了這裏。


    後不後悔的,說不上。


    苗豔碰了碰姚迦妍的胳膊,別有深意地笑著,“老實交待,是不是早被蒲一的男色所迷惑?要不然怎麽突然就下決定登記結婚了?”


    麵對好朋友的追問,姚迦妍默了半晌,老實回答:“迷不迷惑的,我不知道。就是,就是一種直覺吧。”


    “什麽直覺?”


    “好像,”姚迦妍找不出合適的詞語,“好像跟著他,是比較合適的。”


    苗豔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不太理解。”


    “很難理解嗎?”


    “我反正隻知道,今天是你老公買了這一堆水果來求我,我才勉為其難來當回說客的。”


    姚迦妍俏目一瞪:“什麽?”


    苗豔:“還能是什麽,蒲一大早上去酒店找我,說是你生他的氣了,讓我來勸勸你,有火撒出來,別悶著,對身體不好。”


    第40章


    迦妍沒想到蒲一這麽多事兒,僅憑一番猜測就以為自己生氣了,竟然想辦法搬來了苗豔這個救兵。


    她哭笑不得的。


    晚上,蒲一回家後,眼神先是在家裏逡巡了一番,當捕捉到迦妍的身影後,他表情忐忑地看了她一眼,姚迦妍麵無表情地對他說了句:“今晚我想吃米飯。”


    蒲一流露出驚喜的神情,他克製地說道:“好。”


    但眼睛裏已盈滿喜悅之色。


    姚迦妍隻覺得好笑,相當好笑。


    生活又恢複了風平浪靜,兩人繼續過起了相安無事的生活。姚迦妍不打聽他的事情,他對姚迦妍的事情也從不過問,隻關心她的一日三餐。


    自牽手事件之後,兩人的關係陷入停滯不前的狀態。交流過少,沒有任何夫妻或者情人之間的曖昧,大抵是合租人的狀態。


    這段時間的蒲一,瘋忙瘋忙的。早上早早出去,天不黑不回家,回家吃過飯之後就一頭紮進屋子裏,也不知道成天在忙活些什麽。


    姚迦妍有幾次想問一問的。


    一個大男人成天瘋忙瘋忙的,也不知道收獲多少。她甚至懷疑他養不養得起他自己。她最近漫畫收入很豐厚,每每想補貼蒲一點兒,但話到嘴邊又忍了回去。


    若是他落魄到需要自己養,那境遇也太差了。


    8月31號這天,蒲一照舊是早早起床,起床洗漱後,他磨磨蹭蹭地來到姚迦妍房間門口,猶豫半晌後輕輕叩了叩門。


    迦妍睡得迷迷糊糊地來開門:“什麽事兒?”


    女人半夢半醒的狀態,自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可愛之態,蒲一盯著她的發絲,輕聲說道:“今天對我來說有很重要的事情,你能不能祝我順利?”


    大清早莫名其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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