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人皮相好,一路走來引得無數少女紛紛側目。可能是衣著不像在校大學生,讓不少人誤以為是哪個學院請來的嘉賓。


    最近不都流行邀請優秀畢業生回校做演講麽,吹上一發彩虹屁鼓勵學弟學妹努力學習奮發向上。


    離比賽開始剩三十分鍾,場內除了比賽選手和學生會的工作人員,提前到場的觀眾寥寥。


    徐星眠入座後開始整理自己的發言卡,旁邊坐著文院的學生。


    “霍汀師姐什麽時候到,我們還給她留個位置嗎?”


    “她是主持人,應該有指定的坐席吧。”


    徐星眠手下動作一頓,抬起頭時恰好與剛進門的女生視線撞上。


    旁邊兩個女同學招手示意霍汀,“師姐。”


    徐星眠避無可避,低頭的一瞬間調整好表情。她打心裏不喜歡霍汀,不喜歡她的逢場作戲,不喜歡她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覺得別人都要迎合她。


    因為徐斯燃喜歡霍汀,一旦刨去她和哥哥的關係,她們之間根本毫無情分可言。


    “……星眠?”


    霍汀話語中帶著幾分不確定,“真的是你啊,我以為看錯了。”


    徐星眠垂著眼,良久沒有動靜。


    室內白熾燈給她平靜的側臉釉上一層冷然的光,等她抬起眼,漆黑清亮的眸子更是冷淡。這份不可名狀的情緒落在霍汀眼底,莫名被她眼中的冷意震住。


    徐星眠起身,對旁邊的同學說:“麻煩讓一讓。”


    被無視的竟然是文院的“現·鎮院之寶”霍汀。


    同學懵了兩秒。


    兩秒後身體做出本能的反應,起身讓開一條道路。


    霍承驍在最後一排清楚地將所發生的事情收入眼底。


    女孩緊繃的側臉不失清秀,她不適合生氣,一生氣就變成冬日的白楊,又冷又硬,不近人情。


    和兩年前他在徐斯燃的葬禮上看見她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倔強地讓人心疼。


    陳珩:“汀姐和徐星眠說啥了?感覺兩人不太合啊。”


    霍承驍冷淡收回視線,平靜回應:“你見幾個女生和霍汀合過?”


    經院與文院進行第一輪較量,比賽圍繞“具有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是否具備人格權”展開辯論。文院是正方,徐星眠一隊代表反方。


    比賽進行到一半,陳珩困得要命,低著頭光明正大睡覺。


    走廊上負責拍攝照片的工作人員默默轉移鏡頭移向另一側。


    台上,徐星眠憋了一股勁兒將正方二辯懟得啞口無言,看起來仿佛遊走在懟人滅口邊緣的忍者。


    話題被對方扯到人的生理構造上。


    徐星眠抓住漏洞輕鬆應答:“人工智能終歸是和人不一樣的。你把一堆機器人安排在一起教他‘爸爸的爸爸叫爺爺’,教他尊重長輩,這些事情是完全不可能實現的,因為他們不具備這種生理。”


    對方三辯眼鏡男繼續詭辯:“為什麽不可以?我們能將程序導入ai,明確告訴他爸爸的爸爸叫什麽——叫爺爺。”


    擲地有聲的一句“爺爺”把場內的氣氛炒熱。


    顧梨懶洋洋轉著筆:“欸,謝謝大孫子。”


    現場的收音功能太過強大,顧梨故意壓低的聲音經由場內三百六十度回旋音響傳出,被放大無數分貝卷入觀眾耳中。


    報告廳一靜,瞬間爆發出哄笑。


    顧梨捂住臉,完全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出名。她委屈巴巴看向一旁,朝徐星眠比了個“我好難”的口型。


    主席最後判定經院勝出,作為文院辯論隊指導兼主持人的霍汀宣布結果時臉色很難看。


    雙方鞠躬下台,顧梨被新認的大孫子纏住無法脫身。


    大孫子戴一副黑框眼鏡,標準理工男打扮卻讀起中國現代文學專業,一口“之乎者也”教訓顧梨的口氣讓人聽了很不爽。


    陳珩慢悠悠晃過來,“喂,她不是給你道歉了麽?大男人糾纏一小姑娘害不害臊。”


    “別是看人長得漂亮,趁機要個聯係方式吧。”


    徐星眠想上前調解,但被人輕拉住手腕,“交給他就好。”


    他們一行人站在通往後台的門口,吹來的風有些沉悶。男人低沉的聲音裹在風裏添上絲絲暖意,不像平時那樣冷硬。


    霍承驍目光灼灼盯著她看,“你不開心,何必去自討沒趣。”


    徐星眠鼻息間全是他身上的木製香,這股清冽的氣息讓她混沌的大腦漸漸清明開來。


    她動了動嘴唇,“沒有不開心。”


    霍承驍俯身,伸出一根手指落在女孩皺起的眉心上。


    “老板,你這皺成蚯蚓的眉毛,是想騙誰啊?”他習慣性挑起嘴角笑,眼睛漆黑,“雖然我不比你懂得多,但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


    徐星眠以為自己將情緒藏得夠隱密了,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溫熱的指腹貼著她無意間皺起的眉心,不著痕跡揉開其中深藏的鬱氣。


    陳珩解救完被困“大孫子”之手的失足少女,轉頭時看見這幕眼瞪得極大。


    一貫黑頭黑臉不近女色的霍承驍竟然親昵地握著徐星眠的手腕,從他側麵角度看去,男人抬起的那根修長的手指正溫柔替女孩揉開緊皺的眉頭。


    陳珩餘光瞥見馬上要轉身往這走的霍汀,一咬牙一跺腳主動替兄弟攔截住他家姐姐。


    霍承驍收回手,正打算叫陳珩一起離開,結果對方送給他一個母雞展翅高飛的背影。


    雞翅膀上寫著一行字【霍承驍和徐星眠背著家長偷偷談戀愛】。


    “……”


    輔導員喊大家集合,經過他們身邊時:“讓你男朋友等會兒,我就說兩件事。”


    “老師,他不是……”徐星眠一怔,立刻開口解釋。


    輔導員停住腳步,“不是我們學校的啊,特意來看你比賽?”


    霍承驍懶洋洋歪著頭。


    “你去吧,我們走了。”他單手抄進褲兜,似是不經意提了句,“有什麽業務記得聯係我。”


    徐星眠被他盡職盡責的精神打動,半開玩笑問道:“需不需要我送麵錦旗給你呀?”


    霍承驍思忖幾秒,壓低聲音說:“不用,老板給的那張卡足夠了。”


    他的表情一本正經,嘴裏念著“老板”兩個字,像故意加重音量提醒她“我這個人完完全全屬於你,想幹什麽都成”。


    徐星眠啊了聲,避開老師探究的眼神,“別這麽叫啊,容易被誤會。叫我名字就好。”


    霍承驍垂眸,目光停留在她臉上半秒,眼神有點深。


    然後試探地叫了一聲:“徐……星眠?”


    徐星眠點點頭:“你沒記錯。”


    怎麽可能記錯。


    霍承驍翹起唇角,格外謙虛:“嗯,記不錯。”


    輔導員又催他們過去。


    “我得過去了,不然老師要發脾氣了。”她抬手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小巧的鼻尖皺起,“你們路上小心。”


    -


    這邊,陳珩不知道說了什麽笑話逗得霍汀眉開眼笑,女人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他的眉心,“你們倆什麽時候能讓我省點兒心。”


    霍承驍十八歲前的家庭情況算是美滿,十八歲他成人禮後不到半個月,父母扯證離婚,母親淨身出戶。


    因為常年在國外讀書,他和霍汀的關係不算親近。


    倒是陳珩,在家裏闖了禍就往他們家跑,一來二去和霍汀熟稔,算是半個姐弟。


    好不容易送走霍汀,陳珩身心俱疲。


    “你小姨子呢?”他朝報告廳裏看了眼,“沒和你一起出來?”


    霍承驍:“開會,走了。”


    陳珩抓住他胳膊,不太樂意:“你不趁機邀請她吃個慶功宴?”


    霍承驍表情微動,“你這個主意不錯。”


    陳珩終於望見臨近解放的曙光,一旦霍承驍談了戀愛絕對沒有時間繼續壓榨他,那麽光明的日子還會遠嗎?


    “等著,兄弟去幫你問。”


    陳珩的速度快,十分鍾後得意洋洋回來,衝他揚了揚手機:“她說晚上再聯係。”


    屏幕顯示一張二維碼,“要不要加?我特意要來的。”


    霍承驍掏出手機掃碼,視線多停留在聯係人頭像上兩秒,一隻耷拉著耳朵的小兔子,看起來委屈巴巴格外討人喜歡。


    他點擊添加至通訊錄,從陳珩手裏拿過他的手機擺弄兩下,交回去:“謝了。”


    陳珩剛想回一句“都是兄弟”,但意識到好兄弟的操作後瞬間笑不出來了。


    “霍承驍你是不是弟弟!從我這加了,還不忘毀屍滅跡給我刪了?!”


    霍承驍眼睛一眯,表情理所當然,“你加了又沒用。”


    聽聽,多欠揍的語氣,搞得他像搶兄弟老婆那種不入流的人似的。


    陳珩腹誹一陣過後,漸漸意識到霍承驍對待徐星眠是不一樣的。


    他們這些出生於上流圈子的人,從小就有一項天賦。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要麽完全捏進手裏,要麽擱置天邊不去觸碰。


    一旦表露出對某件事物,某個人的喜愛,便會有無數覬覦她的人上前掠奪。


    也許她本來沒有多麽好,單純因為你喜歡她,所以她就是好的。


    陳珩甚至腦補出不久後的將來,霍承驍不可一世站在徐家父母麵前,單手攬著徐星眠的肩膀,笑容恣意地說:“你們不寵的姑娘,我來寵。”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最後修改過哦,建議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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