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在童珂身上吃過虧, 皇後總覺心驚肉跳, 直覺童珂在憋著驚心動魄的大招, 屆時不知道得有多少人被牽扯進去。


    好不容易將華嬤嬤等回來, 卻見華嬤嬤一進門就瞥了眼童珂,皇後皺眉, “怎麽?沒有帶過來嗎?”


    “不, 老奴將那幾個宮女帶過來了, 隻是……”


    “隻是什麽?”


    華嬤嬤又覷了童珂一眼, 無奈地頂著童珂灼熱的目光湊到皇後耳邊低語兩句。


    皇後微愣,聽過之後立即起身對童珂道:“本宮有事,一會兒將那幾個宮女送進來。”


    童珂還來不及點頭就見皇後急匆匆領著華嬤嬤出去了。


    “小姐!”妙蘭妙竹妙奇齊齊湧了進來,牢牢抱住童珂。


    童珂眼眶微濕, 卻敏銳地察覺到不遠處還有人,抬頭頓時眼中冒出火花。她鬆開妙蘭三人, 起身冷聲道:“不知太子有何指教?”


    “你不該回來的。”太子如饑似渴地描繪著童珂的輪廓, 心肝肺都是苦的。他好不容易安排齊嬤嬤將她送出宮,可沒想到她還是自己跑回來了。


    童珂麵無表情道:“我對你已無話可說。你走吧。”


    “你們先出去。”


    妙蘭三人齊齊看向童珂, 見她沒有動靜便待在原地沒有動身。


    太子見了猛然變色, 厲聲喝道:“出去!”


    三人被嚇得哆嗦了一下, 童珂卻毫無顧忌地冷笑道:“太子好大的威風!難不成覺得我被貶為側妃,你就可以在我麵前耀武揚威,指派我的丫鬟嗎?做夢!”


    太子隻見過童珂對別人橫眉冷對的模樣, 卻從來想過有朝一日會衝他而來。整顆心像是被她攥在手裏盡情□□,任意踩踏,他不禁握緊身側的拳頭,忍下疼痛,低聲道:“珂兒,我們好好聊一下。”


    “沒有什麽好聊的。”童珂嗤笑一聲,卻碰到手指上的扳指。低頭看見這枚鳳凰翡翠扳指,她低低笑起來,一把拽下來扔了出去。“這東西不要也罷。”


    扳指咕嚕咕嚕滾到太子腳下,邊角也被摔掉一塊兒。太子隻覺心也缺了一塊兒,臉色頓時煞白沒有絲毫血色。他早就知道珂兒會是什麽反應,可真正到來,他還是受不了地捂住心口。


    他一步步緩緩朝童珂走過去,越過戒備的妙蘭三人,張開雙臂牢牢將童珂抱進懷裏,任她掙紮也不放手,反而越縮越緊。“我後悔了,我能忍受世上人的偏見和冷眼,可卻受不了你。”


    熟悉的藥香,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此刻卻像是利刃,一刀斃命。


    童珂心如荒漠,硬生生扯下他的手,推開溫柔的懷抱,冷聲道:“隻要我不願,就沒有人能勉強我,你也不再是例外。”


    一點一點被她拉開,他徹底慌亂,手指死死扣住最後一點衣服,倉皇道:“我隻是不想你跟我一起埋葬在這裏。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從來沒有。”


    “騙子。”童珂眼角不禁滲出點點淚花,冷笑低叱。


    手上用力,徹底將他推開。


    他大急失色:“我隻是怕事敗之後連累你,才想讓你出宮避避風頭。我隻有你一個人,從來沒有背叛過你。”


    童珂聞言手不由微滯,太子立馬抓住機會重新抱住她,心裏砰砰直跳,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童珂簡直有些痛恨自己的模樣,猶猶豫豫,黏黏糊糊,一點都沒有將門之女的果斷。可心底還是升騰起絲絲期盼,她竟然這般卑微地期盼著他說的都是真的。


    明明她已經親眼看見了不是嗎?


    太子再也顧及不到其他人,如若事成,可她不在,那又有什麽意義?


    他緊緊地抱住她,“從來沒有什麽側妃,你永遠是我的太子妃,唯一的太子妃。至於方才的冊封禮,根本沒有成禮。我也不會承認的。”


    “騙子,是皇帝下的聖旨,你承不承認又有什麽關係?”


    “那我來當皇帝好了。”


    聽到這句話,童珂不由瞪大了雙眼,厲聲朝妙蘭三人喝道:“你們什麽都沒有聽到。”


    妙蘭妙奇也就罷了,偏偏妙竹搞怪,捂著眼睛嚷道:“奴婢不但沒聽到,也沒看到。”


    童珂被堵得身形微滯,卻聽耳邊響起他低沉的笑聲,“珂兒,沒有冊封禮,我是不會承認那個女人的。我隻有你,雖然前途未明,但我隻有你。”


    童珂無言,她內心掙紮不已,不知是否應該相信他。


    “娘娘。”妙蘭突然出聲,“殿下說的是真的,方才的冊封禮上,殿下突發舊疾暈厥了過去,禮未成也更沒有什麽新的太子妃。在族譜上,您還是太子妃。也真是因此,奴婢三人才將殿下也帶了來。”


    童珂愣愣地看著妙蘭三人,低喃:“你們……”


    “娘娘,奴婢三人自知這般做有違做婢女的原則,可奴婢三人商量過後,實在不忍心娘娘因著誤會而傷心。況且奴婢跟娘娘一起長大,著實太了解娘娘了。娘娘將奴婢三人從東宮接出來,已經表明娘娘心中有所決意,而且肯定不是好結果。”


    “本來奴婢還有所猶豫,怕猜錯娘娘的意圖,可妙奇點醒了奴婢。妙奇道,做奴婢的不僅僅隻是做到聽從,還要做到勸諫。”


    聽到這裏,童珂將視線挪向妙奇。妙奇有些羞澀,嘴角的小痣也跟著顫顫巍巍的。


    童珂沒想到,因為當初的一時興起,她竟然救了自己一命。如若前世有妙奇,她怕是另有解決法子。


    她終於軟了身形,渾身無力地癱在太子的懷裏,喜極而泣。“我不在意生死,可我最是厭惡背叛。差點,你就得去地獄跟我解釋了。”


    太子也後怕不已,他根本沒有想到她會從齊嬤嬤那裏逃出來,更沒想到她親眼見到冊封禮。看見她在冊封禮上冰冷轉身,他就直覺不好。


    還好來得及!還好!


    太子輕輕摩挲著她的脊背,慢慢安撫她,低笑道:“你不該進宮的。這下你怕是想走的都走不了了,隻能跟我鎖在這裏麵了。即使事敗……”


    “我寧可這樣!”童珂打斷他的話,站穩身形恢複了以往的鎮定,“我寧可跟你一起經曆這些,不願躲在你身後什麽都不知道。我跟別人不一樣,我是童珂,更是你的太子妃。”


    “理當跟你同甘共苦,同舟共濟。”


    太子恍惚間又看到初見時光芒萬丈的她,瘦弱的身子裏卻有強大堅強的靈魂。他突然釋懷,如若真的按他的想法來,童珂也不會開心的。


    他輕笑出聲,有些懊惱自己到底還是看輕了他的珂兒。可心底卻像灑進萬千光芒,明亮溫暖。得妻如此,他就是身死也甘願了。


    兩人盡釋前嫌,你儂我儂。一時將剩下的事定得清清楚楚。


    **


    皇後等太子一走就匆忙走進來,她可不能讓童珂死在她宮裏,可剛進門就見方才還一臉灰白的太子妃現在卻嘴角帶笑,春意盎然。


    她不由愣愣,也不再著急慢慢坐回上首,調侃道:“怎麽?想通了?果然還是太子有本事。”


    “皇後娘娘,您就這麽過一輩子嗎?”


    “什麽?”皇後回過神來,猛地沉下臉,嗤笑道:“童側妃怕是忘形了。怎麽?覺得太子來安撫安撫你,你就誌得意樣了?覺得你就又可以回到當初百無忌憚的模樣了?本宮告訴你,男人的話不過是鏡花水月,飄渺無痕,你竟然將希望寄托在這些身上,那本宮倒是看錯你了。”


    “本宮就不該將你帶到坤寧宮,更不應該答應你的請求!”


    童珂看著皇後憤慨的模樣,突然打斷皇後的話,輕聲道:“您恨皇帝嗎?”


    “什麽?”皇後還以為她聽錯了,“看來你還是沒有受到教訓!竟然還試圖對抗聖上。”


    童珂也不知道為何她相信了太子,或許是她太清楚,一旦他背叛,她就不會放過他。主意已定,也就不再畏懼了。


    可看著皇後的模樣,她仿若看到無以數計的深宮中人。這也更堅定了她的想法,她要的不僅僅是太子妃的位份,更要太子的情義。


    “皇後娘娘,我感念您方才對我的恩德。我想問您的是,如若我能保證您的尊貴位份,還有李慕慈的不受歐陽家的侵擾,甚至還能將您母親的名號從歐陽家接出來,讓李慕慈歸到您母親宗祠裏,光明正大侍奉您的母親和兄長。您還願意當這個隻有名號的皇後嗎?”


    皇後直直盯著童珂,卻見她絲毫沒有畏懼,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堅定有力。


    皇後驀然回神,心裏暗罵她自己竟然還會被言語蠱惑。在後宮待久了,還沒有吃夠虧嗎?


    “你自己都自身難保,還這般誇下海口,也不怕閃了舌頭!”


    童珂卻沒生氣,反而直直看向她,“皇後娘娘願意嗎?”


    皇後上翹的嘴角慢慢掉了下來,見她這般認真的模樣突然想到什麽,震驚地望過去。


    第65章 事定


    靈嬪輕巧地依偎在景明帝的懷裏, 纖纖素手撚起一顆紫葡萄小心翼翼地剝掉皮兒, 巧笑道:“聖上, 這是瑞王殿下特意為您從西域帶來葡萄, 也是瑞王殿下的一份孝心。”


    景明帝享受地眯著眼睛癱在龍椅上, 將桌子上的成山的折子推開一些, 朗聲笑道:“愛妃可比這些折子有趣多了。”


    靈嬪看了眼手中剝好的葡萄,慢慢矮下身子攀在他的身上, 將葡萄喂到他的嘴邊, “聖上, 吃葡萄。”


    景明帝掀起眼瞼看了她一眼, 看得靈嬪一陣緊張,不過轉眼他卻笑起來,“愛妃剝的葡萄朕當然得吃。”說完,一口將葡萄抿進嘴裏。


    見事情辦妥, 靈嬪鬆口氣繼續伺候景明帝。兩人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乾清宮大門猛地被人推開,兩人齊齊抬頭看過去就見皇後娘娘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靈嬪慌忙起身給皇後行禮, 卻被景明帝拉了一把。


    景明帝皺眉看向皇後, 厲聲斥道:“你這麽闖進來成何體統?哪有半點皇後的威儀?有什麽急事不能先讓周啟恩通報一聲?”


    “你先下去!”皇後卻理都沒理,徑自對靈嬪說。


    靈嬪微微頷首, 朝景明帝嫣然一笑, 手上卻用力從景明帝手中掙脫出來, 躬身行禮退下。


    景明帝愣了愣,伸手攔道:“愛妃,你這是……”


    可靈嬪卻理都沒有理他的呼喚聲, 履步匆匆離開了。


    景明帝被眼前的一幕幕搞得愣在當場,卻敏銳地察覺到不對,一骨碌爬起來,高聲叫道:“周啟恩!周啟恩!來人啊,來人啊!”


    可任他聲音響徹了整個大殿,外麵卻沒有絲毫動靜。


    景明帝終於停了下來,惡狠狠地瞪向皇後,妄圖像往常一般用嗬斥聲壓下皇後,“你做了什麽?朕自認對你不薄,你竟然大逆不道……”


    “自認不薄?”可皇後卻沒有如他所願,冷哼一聲打斷他的話。“你也知道是自認不薄?你可曾問過我的想法?”


    景明帝聽到這裏失聲大笑,“你的想法?你的想法重要嗎?你是朕的皇後,伺候朕,順從朕,為朕排憂解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再者說,你捫心自問,要不是朕,你還在歐陽家的泥沼裏苟延殘喘!”


    說著,他更加激動起來,大吼道:“你不過是歐陽家區區一介庶女,被歐陽家拋進宮裏博一個前程,要不是朕你能當上一國之母嗎?要不是朕,你有權力站在這裏跟朕指手畫腳嗎?”


    他整整方才被弄散的龍袍,冷笑道:“怎麽?朕養的狗現在想要回頭咬朕一口?你也不照照鏡子!學誰不好,學太子妃,太子妃身後有靖安侯,朕不好動手,你呢?你信不信,朕將你碎屍萬段,歐陽家連個敢給你收屍的人都沒有!”


    皇後安安靜靜看著景明帝嘶聲怒吼,安安靜靜地聽著景明帝的罵聲,她到底還是太天真。竟然期望從這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手下博得一個前程。


    她勾起唇角冷笑道:“聖上怕是忘了,當初聖上為何將臣妾立為皇後吧。臣妾不提,聖上還真覺得自己高尚聖潔了。”


    聽到這裏,景明帝臉色黑沉得似乎能滴下墨汁來。他和皇後爭吵聲音這般大,可外麵卻絲毫動靜都沒有。他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了,誰知道皇後還有什麽後招。


    他匆匆往外走,提著心盯著皇後,見她沒有動作,稍稍放下心來去開門。可下一瞬他卻暴躁出聲,“你這個蛇蠍毒婦!你做了什麽?給朕把門打開!”


    猛烈的敲擊聲和搖晃聲帶著大門外的門鎖也跟著哐當哐當作響。


    景明帝大怒,轉身飛快地跑向皇後掐住她的脖子,怒吼道:“給朕把門打開,要不然朕掐死你!”


    可被掐住的皇後也隻是象征性地拉拉他的手,一雙黑沉的眸子盯著他,仿若在看笑話。


    景明帝直覺不對勁,隻是還沒有理出個頭緒卻隻覺腹中劇烈疼起來。他撂下掐著的皇後,倉皇地捂住肚子,片刻之後又瘋了一般在衣服上蹭他掐住皇後的手,罵道:“你這毒婦對朕做了什麽!你這是弑君,滅九族的大罪!”


    被扔到一旁的皇後摸著自己的脖子,一邊看著他的模樣,頓時笑出聲。那肥大的肚子,宛若雞爪般幹枯的手,醜陋的作態,簡直要笑死人了。


    “臣妾能對聖上做什麽?不過是任由你掐了一下,難不成臣妾在脖子上摸了藥,觸碰即死?可得了吧!臣妾還想好好活著,不想跟您共赴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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