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得四腳朝天的永泰翻了半天好不容易呼哧呼哧地爬起來,卻發現食盒裏的糕點早被自己壓得粉碎。


    一想到吃不飽又得吃冷宮裏的豬食,她怒從心起,哐當哐當衝過去一把拽住安婕妤的頭發,罵道:“老太婆!你安的什麽心!沒人娶我還不是你沒護好哥哥,如今哥哥死了,誰還敢娶我?現在連我,你都恨不能弄死是不是?”


    “不是不是!”安婕妤抱著頭,滿臉是淚,“不是。”


    看著每天要發生的鬧劇,靈太妃蹙眉象征性地勸了兩句,“永泰,可不能打你娘。”


    可這溫聲軟語的,怕是誰都聽不到。


    好不容易一切停歇,永泰癱在地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安婕妤心疼地攥住手中被永泰抓下來的白發,恨恨地瞪向靈太妃,“你這毒婦!到底安得什麽心!你那娘親死有餘辜!有你這般心腸歹毒的女兒,本宮當初賜死她簡直有先見之明!”


    靈太妃眼神驀地犀利起來,咬緊銀牙恨不能生啖其肉。如若不是安婕妤,她娘親還在;她爹也不會沒錢治病去了;她們姐妹兩個也不用流離失所,受盡欺淩;她也不會連擁有自己孩子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輕笑出聲:“安婕妤這話是怎麽說的?本宮不是感念姐妹情深,來照顧照顧你嗎?這些糕點,安婕妤還不滿意嗎?那明兒個本宮帶些其他吃食過來。放心,本宮會讓安婕妤安度晚年的。”


    聽著身後安婕妤淒厲的叫喊聲,她迎著朝陽走了出來。


    滿天的朝霞將朝陽簇擁出來,帶來希望的光輝。


    坐著輦轎去了坤寧宮,還沒進門就聽著裏麵歡聲笑語。她不禁露出個笑臉,進門就見太子郭翗背著小手,搖頭晃腦背誦詩詞。


    可愛的樣子惹得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郭翗聽到笑聲望過來頓時眼睛一亮,啪嗒啪嗒跑過來撲到她懷裏,高聲叫道:“太妃娘娘,你可要好好說說母後,竟然連孤背誦詩詞都不管了,就知道照顧父皇!”


    “哎呦,我的太子。”靈太妃瞅著他亮亮的大眼睛,整顆心都要化了。她輕輕摩挲著他的小腦袋,領著他走進去。


    歪在臨窗軟榻上的童珂起身將靈太妃迎進來,笑道:“太妃今兒倒是早了些。”


    “不是想念太子了嗎?”


    郭翗眼睛更亮了,圓圓的臉蛋似乎迸出光芒,笑道:“太妃娘娘,這個孤知道。父皇對母後說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眾人都是一愣,童珂轉瞬便紅了臉,顧不得靈太妃揶揄的眼神,咬緊牙捏住郭翗的小臉蛋,“怎麽?你皮子又癢了?”


    本沒多大力道,郭翗卻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一把撲到靈太妃懷裏,哭訴道:“太妃娘娘,你看母後都不愛我了!”


    靈太妃笑得合不攏嘴,抱住他心肝肉地喊起來。


    童珂無奈地將他扯出來交給齊嬤嬤,“嬤嬤,帶他去乾清宮,煩他父皇去。”


    “嘖,母後又嫌棄兒臣了。”郭翗鬼靈精怪地吐吐舌頭,轉身拉住齊嬤嬤的手,“嬤嬤嬤嬤,孤跟你走。”


    看著他們走出去,童珂才頭痛地扶額,“也不知道他像誰,這般頑皮。肯定是像了我那個兄長,下次不能讓他們見麵。”


    靈太妃噗嗤一聲笑出來,“別的我不知道,單說這份聰明勁兒你是推脫不了的。”


    童珂挑挑眉,也沒法辯駁。


    “德太妃已經出宮跟著周王去封地了嗎?”


    說到這裏,童珂斂下眉目,“德妃漸入沉屙,本宮也不能這麽不講人情。別的不說也得估計周王的心情。再說,德太妃除了那件事,別的壞事也沒做過。”


    靈太妃也歎了口氣,“誰知道德妃當時怎麽就糊塗了?竟然以為隻要你們沒了孩子,就能過繼周王的孩子。可她也不看看周王就一個兒子,要是過繼了哪裏說的清楚。”


    “也幸好周王沒這份心思,性子也耿直,要不然這件事情還真不好收場。”童珂道。


    “不過,她也是想太多。”


    童珂突然拉住靈太妃的手,勸道:“太妃,你還是大好年華,不必在這深宮幹熬著。要是擔心靈含,你大可不必,有本宮在,誰也欺負不了她。”


    靈太妃莞爾一笑,“這件事情你說了多少遍了?我也說過了,隻要安婕妤還在宮裏,我就在宮裏。再說,我這身子你也是知道的,壞不了孩子了。出去還不如在宮裏舒暢。”


    童珂也沒了法子,也不想惹靈太妃不痛快,轉而說起薛靈含的親事,“太妃,你看榮王如何?”


    “榮王?”靈太妃蹙眉,“怎麽突然說起他了?難不成?”


    童珂也不深說,隻是道:“本宮作為長嫂,他們兄弟幾個的親事本宮都看在眼裏。榮王雖然有些軟弱,也沒有封地,可到底身份高貴。其他的本宮也就不說了。”


    靈太妃看了童珂一眼,心猛地一縮。皇後剛開始幫含兒說親的時候,可是從來沒有提過那幾個王爺。一是輩分,二是怕兩人一旦鬧出矛盾不好插手。


    可如今怎麽突然提起榮王。難不成……


    她勉強笑笑,起身道:“謝皇後指點,還需皇後周旋。”


    “太妃說得哪裏的話,這本就是我們份內的事兒。”


    靈太妃從坤寧宮出來就急匆匆趕去找靈含,卻看到靈含手中拿著一隻簪子滿臉春思。她想起皇後的話,頓時衝進去劈頭蓋臉地問道:“含兒,你可知道你在幹什麽!”


    薛靈含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將簪子藏到身後。


    “含兒,榮王到底有什麽好!軟弱無能,你……”


    “姐姐!”薛靈含眼見姐姐都知道了,頓時跪在地上抱住姐姐的腿,“姐姐,他是性子軟了些,可對我是真心的。將我放在心坎上的……”


    “別說了!我這就給你門好親事,你……”


    “姐姐!我有了榮王的骨肉。”


    靈太妃猛地頓住,差點站不穩,恨鐵不成鋼道:“你糊塗啊!”


    可事到如今,靈太妃又能如何?隻能咬牙去求皇後將這件事情掩下來。不管如何,她如今是越發慶幸先帝死的早,要不然這件事情怕是不好收場。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請大力戳我的專欄,寵愛我的崽崽《總有穿書者盼我死》~筆芯


    文案:


    陶妧家室好,樣貌好,順風順水,妥妥的人生贏家。


    可在穿書者眼裏,這就是活脫脫一實名炮灰,都等她死了好繼承男主。


    麵對如髭狗般湧上來的白蓮堂妹、俊俏丫鬟……


    陶妧懵逼之後,本能開始護食:都給我滾!敢覬覦我的東西,小心死在我前麵!


    冷麵瑞王拚命呼吸:“鬆手鬆手,你勒著我脖子了!”


    穿書者發出哀嚎:“放開王爺!女主到底什麽時候死!”


    第69章 番外三


    “喂!趕緊來吃飯。現在廚房的人越發猖狂了, 竟然連白米飯都換成了白米粥。”


    寶珠皺著眉頭拿著黑漆漆的木頭筷子攪和了一下粥, 看著翻滾起來都沒幾顆米, 頓時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扔, 厲聲喝罵:“欺人太甚!”


    她說了這半晌, 卻沒見歐陽珮嫻吭一聲, 登時火冒三丈,“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可是先帝禦賜的太子妃, 即使敵不過皇後, 也能混個妃子當當, 可如今呢!”


    “你瞅瞅!這破屋爛瓦的, 還不如淑安長公主的下人住的好。”她見歐陽珮嫻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字,幹脆將桌子上的粥掀翻,摔上門跑了出去。


    “哐當”巨響震得歐陽珮嫻整顆心跳得厲害。她攥緊手中的女工繃子,又忍了下去。


    如今的她, 不啻雲泥。


    從實現夢想的激動到夢想破滅不過兩日,短短兩日就將她折磨得身心俱碎。


    聽到先皇崩逝的時候, 她又是激動又是擔憂。沒成想憂心成真, 新皇像是完全忘記了她這個新婦,不, 不對。


    新皇根本沒有娶她, 在禮成之前就親手打破了她的美夢。


    可笑, 她竟然沒有意識到,甚至還期盼著後位!


    這般說來,新皇從頭到尾都沒有喜歡過她吧。可為何連一點希望都不給她留?後宮空置, 隻要他稍稍鬆口,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入住後宮。


    也不奢求皇後之位,即使一個妃嬪,不即使一個婕妤、美人的位置也好。


    可如今呢?


    她隻能被困在這破破爛爛的院子裏忍受別人的歧視和怒火。


    甚至昔日身邊的丫鬟也敢對她大呼小喝,還不是知道她翻身無望。


    這個時候她不禁在想,如果當初沒有挑釁皇後,她如今是不是也能憑著這幾分香火情進宮。


    想到這裏,她低笑出聲,笑自己的癡心妄想,笑自己的天真。


    皇後那個眼裏不揉沙子的性子哪裏容得下她?頂多不會像如今這般淒慘罷了。


    “喂!你還不趕緊把碗筷都收拾好了?整天就知道繡繡繡,能值幾個錢?連碗粥都買不上!”寶珠人還沒進門,責罵的聲音就先跑了進來。


    歐陽珮嫻掃了一眼潑了滿桌子的粥,斂下眉目,手中還未繡完的鴛鴦帕子像是在嘲諷她。


    寶珠進門看碗還在桌子上扔著,心裏不愉,可到底也知道她身份上壓不過歐陽珮嫻,說出去也是她不占理,隻能嘴裏嘟嘟囔囔個不停。


    “還擺大小姐的架子呢?也不看看現在都是什麽模樣了。”


    “我看你呀,就是個喪門星!”


    “歐陽家因著你敗了,淑安長公主府也因著你不受聖上待見,如今就是我,也被你連累得一輩子待在這個小破屋子裏。”


    “同樣都是丫鬟,偏生人家妙蘭妙竹因著伺候的主子好,如今都是官太太了。可我呢?”


    她越說越氣,狠狠瞪了歐陽珮嫻一眼,“喪門星!”


    嘴裏罵罵咧咧的,手上也是敲敲打打不得片刻安寧。


    “有人在嗎?”


    寶珠聽著外麵傳來的聲音匆忙將嘴裏的謾罵收回去,轉眼揚起笑臉走出去,“呦,什麽風把李嬤嬤吹過來了?快進快進!”


    “嗨,都是下人,你客氣什麽?歐陽小姐在嗎?”


    “在呢在呢,您也知道我們家小姐不愛言辭,說話都說不清楚。李嬤嬤你有什麽事情跟我說就是了。”


    “嘖,什麽時候做丫鬟的還能替主子做主了?”


    “看李嬤嬤說的,我哪裏敢啊!”


    “你最好不敢!要不然我定當去淑安長公主那裏告你一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三言兩語卻令屋子裏的歐陽珮嫻喜上眉梢,她匆匆整理了一番洗的發白的衣裳,迎了出來,“李嬤嬤,您怎麽過來了?”


    “哎呦,歐陽小姐怎麽親自出來了?老奴哪裏敢當!”


    李嬤嬤一身肉顫顫巍巍地迎上來,要是往日,歐陽珮嫻定然會回避過去。可如今的她麵不改色地任由李嬤嬤抓住她的手,“李嬤嬤可別這般說,平日裏多虧有您的照顧。”


    李嬤嬤哪裏有照顧?她當然知道這是場麵話。她笑著牽起歐陽珮嫻的手,摸著有些毛糙,頓時心疼一般皺起眉頭:“哎呦呦,這不過幾日的功夫,歐陽小姐怎麽這般費心?那勞什子女工不過是看樣子的罷了!”


    “瞧瞧這手糙的,唉,都是老奴失職,竟然沒有注意到。”


    歐陽珮嫻心裏針刺一般疼,她當然知道手會糙,可哪裏比得上吃飯重要?


    在這淑安長公主府,沒有賞錢,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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