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南法大學考場的工作人員們圍著一份字跡潦草的試卷,紛紛都在討論它的難得之處。


    看似邏輯跳脫,從頭到尾沒有一個多餘的字,每一個環節都安排縝密。


    “我上一次看到拿出這種試卷的選手,今年已經去讀哈佛了。”


    “這個小姑娘還是第一個交卷的,我對這個人印象很深!”


    “是黑馬吧?我們考場要出黑馬了!!”


    徐心同不僅是這個考場第一個交卷的,做題時間隻用了別人的一半。


    她還是唯一一個滿分。


    ……


    六月除了是暑假到來的喜慶日子,還是s市北二中的校慶。


    這次搞得還挺隆重,報紙上都刊登了相關的新聞。


    徐心同知道這事兒,是因為連她大哥都被學校特意請回來,還要做什麽優秀畢業生演講。


    “你們學校就沒別的優秀畢業生了?怎麽就找你。”


    徐淵馳飛了十幾個小時時差還沒倒過來,聽到這話一口老血都要噴出來。


    “閉嘴,我們高中就沒比我帥的畢業生了。”


    她趴在偏廳的沙發裏,挖著一塊抹茶蛋糕:“周晏北不算嗎?他會不會去?”


    “不知道啊,他說不一……你說誰?你剛才說誰??”


    徐心同一臉不耐煩地回答:“你不是都聽到了嗎?我說周晏北啊。”


    徐淵馳回過頭看她吃東西,智商迅速在線:“……你怎麽知道他的?你和他見過了?”


    徐心同笑眯眯地說:“啊,是啊,你這麽緊張幹什麽?莫非……你暗戀人家?”


    暗戀你大爺。


    徐淵馳還沒來得及反擊,就聽親妹說出一句讓他不敢置信的話來:“我可以勉為其難去聽你的演講。”


    第34章 我愛(3)


    徐淵馳嚴重懷疑他妹別有意圖。


    但她目的是什麽呢。


    從徐心同嘴裏聽說了兩人怎麽認識的過程,他得出一個結論。


    說不定是周晏北把徐心同逼得太緊了,她想挖點什麽關於這人的黑料出來吧。


    哎,姓周的也是校霸當慣了,肯定不理解怎麽會有人敢反抗他。


    但他這個妹妹就是性格特別軸。


    從來就不是什麽歲月靜好小仙女兒。


    不出意外地,徐淵馳還是把徐心同帶去了校友返校日,因為隻要他不同意,就會在親妹妹的帶領下,遭到全家的斥責,簡直慘無人道。


    而徐心同心裏的那一點彎彎繞繞,當然不能告訴她的大哥。


    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對周晏北過去的校霸身份感到好奇是一回事,另外也想去看看他曾經念書的地方……


    這種想法就很古怪了。


    周晏北沒能及時過來,他們研究所有一個重要的項目要談,對方是從德國趕來的科學家團體,必須由他親自安排接待。


    北二中的校園內外彩帶紛飛,人聲鼎沸,熙攘的行人在各個地方分散著。


    返校日當天有不少活動,體育場有足球校友邀請賽,大教室有公益慈善論壇,其他的還有校友座談會、學術交流活動。


    每位校友還會拿到一份伴手禮,正正方方的小盒子,燙著學校周年慶的字樣,裏麵裝有淡淡書香的明信片和書簽,以及一套精致的筆記本。


    徐心同也來過北二中好多次了,有時候是來找徐淵馳,有時候來找嶽綰。


    但嶽綰去世之後,她不敢來,也沒理由再來了。


    學校門口有一支在校學生組成的儀仗隊,熱熱鬧鬧歡迎回母校的眾人,校方還特意安排了一個升旗儀式,徐心同遠遠看見幾個國旗護衛隊裏的長腿小學弟,長得還挺俊,突然就覺得青春真的好。


    到了下午,徐淵馳的演講在北二中的報告廳舉行,內容主要就講成長曆程和學術研究的經曆,徐心同聽了一半實在沒興趣,偷偷地溜了出去,按照先前大哥告訴她的位置,找到了周晏北高中時候的教室。


    二樓窗外,夾竹桃如柳似竹,花苞灼灼,迎著暖融融的光,讓這個畫麵仿佛有了動人的聲音。


    徐心同隨便挑了個位子坐下來,長長的睫毛覆下來,漆黑如星辰的眸子被遮住,四周還有室外傳來的音樂,但又無比安靜。


    好像回到自己的學校,自己的教室,甚至聽見高中的班主任捧著保溫杯,慢條斯理地說:“同學們啊,我們來學校不僅是為了學習知識,而是要學習成為怎樣的人,一場考試不能定義你……”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回憶。


    徐心同對著屏幕跳出來的名字一看,是周晏北的電話。


    “你是不是在北二中?”


    她無聲地笑了一下:“對啊,我在你教室。”


    周晏北一時之間竟有點分不清自己是什麽情緒,他握著手機,走到會議室外,寬肩窄腰的身材挺拔地站立著,看著都賞心悅目。


    年輕教授麵對一扇朝外打開的窗戶,明媚的陽光肆意落在大樓光滑可鑒的地板上。


    “感覺怎麽樣,想不想再念一遍高中?”


    徐心同:“不了吧。”


    她漫不經心地說著,“長大也挺好的。”


    周晏北沉默片刻,這才溫溫淡淡地開口,字裏行間還有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第三排最後一個位子,你去看看桌子底下。”


    徐心同轉身走過去,彎腰將一截細白的手腕壓在桌麵,垂頭往下看。


    “dmso……”


    她莞爾,唇邊泄露一絲笑意。


    那個時候的少年,大概就是上課太無聊了,所以坐在這個位子用美工刀刻下了這些字跡。


    dmso,在生物學裏的意思是二甲基亞碸,毒性很強,可是它在細胞的凍存中卻能用來保護細胞。


    徐心同眯眼,手指輕輕刮過這個已經斑駁老舊的痕跡,指尖有一點燙。


    “周晏北,你以前怎麽這麽中二啊。”


    電話那邊傳來周教授的低笑。


    他高中時候就拿這個名字當微信id了,當時還被哥們說:“你好騷啊周晏北,這他媽不是日本動作片的番號嗎?”


    周晏北抬頭看向研究所外湛藍的天,“徐同學,你看今天天氣這麽好,我卻要留在室內談工作,可惜了,少壯不努力,老大隻能辛辛苦苦打工,你好好念書,別步我後塵。”


    徐心同聞言,也直起身,將目光移至花香四溢的校內。


    天光從眼前綿延飄落,過去的他也看過這樣的風景吧。


    隔著這麽些年,她看到少年時期的周晏北見過的東西,真的很神奇。


    周晏北聽她不說話,想了想,提議:“我肯定趕不過來了,不過晚上我們可以找你哥一起吃飯。”


    他也很久沒見過徐淵馳了。


    徐心同從教室走回報告廳的時候,正好演講收了尾。


    等徐淵馳應付完同窗和老師,徐心同到他邊上,把等會兒吃飯的事情提了提。


    徐淵馳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把手機遞給她:“我知道你想看看周教授以前啥樣的,你哥給你要來一個視頻,喏,你看相冊最底下。”


    徐心同:“……”


    她早就知道那人以前什麽樣了好吧。


    不過視頻還是要看的。


    徐心同點進相冊,拉到最下麵,點開。


    視頻一分多鍾,拍攝的角度很刁鑽,好像是有人躲在角落偷偷錄製的。


    好在畫麵不糊,還是能看清一點東西。


    “周晏北你幹什麽呢,叫你別來了,算了你們兩個別……”


    “不是,打架怎麽不叫我呢?”周晏北從畫麵另一端出現,邊說邊走到幾個男學生麵前。


    其中有一個男的,比他稍微高一點兒,單手撐著牆。


    兩人麵對麵低聲說了什麽,太輕了聽不見,周晏北也垂著頭,看不見表情。


    但徐心同看得見他手臂纖長流暢的線條,滿滿的少年感。


    很快,他抬起了頭,和他說話的男的也調整了位子,看得出已經渾身都是戾氣。


    少年人雖然麵上帶笑,實則也充斥尖銳的壓迫感。


    下一秒,他迅速動手,拽著對方的手腕往前一拉,一個肘擊往脖子處垂下,再用膝蓋猛頂別人。


    對方還沒回過神,已經“咚”地一聲倒地了。


    “你們兩個瘋了嗎!別打了!你他媽,小朋友你挺能打啊!”


    “艸不是都兄弟嗎?!周晏北你是人?!”


    “滾你媽的兄弟,問問你兄弟幹了什麽,咱們不和這種low逼做兄弟!小周我來了!!你們打我啊!!!”


    有人在勸架,有人越勸越暴躁。


    再然後,從頭至尾沒怎麽說話的少年看向了鏡頭。


    他的額頭上掛著一層微亮的汗,鬢角微濕,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得到燥熱。


    我艸,這麽小就這麽帥了嗎。


    徐心同看完視頻,克製了一下情緒,勉強平靜地說:“真看不出來,他這種狀態……”


    還真像一個劣跡般般的不良少年。


    徐淵馳拿著包和她一起往外走,“他還有幾個特別‘光榮’的事跡,等會讓他親自和你說說,反正就是,一個是在校外惹了什麽人,被人直接堵到校門口,後來驚動校方了,我不知道怎麽解決的,還有一件就是他和幾個刺頭,在咱們一次重要的月考上頭,往整棟樓的教室裏扔煙花,那叫一個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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