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槐也看了一眼,外婆說丟了魂魄並不全麵,這個男孩應該是離魂了,並且離的很幹淨。


    人有三魂七魄,一般丟魂,隻不過丟掉一魂或者一魄,這種情況做法召回是簡單的,可要是三魂七魄全丟了,那人在醫學上稱之為植物人,生魂找不回來,這人也就徹底廢了。


    花槐趁著外婆做準備的時候對桂花道“你出去找找,把這個男孩子帶回來,別被什麽孤魂野鬼給扣住了。”


    花槐也能出手追魂,可她現在法力低微,加上有桂花這麽個天然的魂魄追蹤雷達,不用那不是傻嗎。


    桂花在小男孩床頭轉了幾圈,然後飄出去找魂去了,那個縮在牆角的少年似是有所感覺,竟然順著桂花飄離的窗口看了一眼。


    外婆在準備,花槐坐在一邊無所事事,就去吃茶幾上的零食,可茶幾上也沒幾樣零食,不一會兒就被她全吃完了。


    這時候那個女人過來,看見花槐扯出了一個笑意,這是“大師”帶來的徒弟,不能怠慢。


    她一看見沒了零食,馬上沉著臉喝罵牆角那個少年,“你瞎啊,沒看見這裏待客的東西都沒了,還不快去拿些來!養你幹什麽的,阿白要是好不了,我剝了你的皮!”


    少年渾身一抖,趕緊低著頭走了。


    女人似乎餘怒未消,“喪門星,窩囊廢!”


    不一會兒少年拿了一個大托盤上來,輕輕放到花槐麵前,裏麵糖果零食水果一應俱全。


    花槐眨巴了一下眼睛,又開始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外婆過來了,身上穿了一件法袍,頭上還帶了一頂觀,然後在男孩屋子裏擺上了香台,接著點起了線香。


    照顧男孩身體的醫生滿眼不讚同,不過也沒辦法,隻能先撤出來。


    花槐的外婆開始祝禱,舉手投足在外人看來像是神經病,花槐卻看出了幾分興致,這應該是上古時期的巫舞演變過來的,為的也是溝通鬼神。


    如果是修士,壓根用不著這種手段,這就是給凡人用來溝通鬼神的手段,說是溝通鬼神,一般響應的隻有鬼怪,神仙是不會理會的。


    而外婆這段巫舞已經缺失了很多,並不完整,如果眼前這個叫江白的少年,生魂就在附近,外婆是能找回來的,可惜江白的魂魄不在這裏,外婆注定要失敗。


    慢慢的外婆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她臉色蒼白的停下,有些氣喘籲籲,“等一下,等一下再試。”


    江夫人和她丈夫的眉宇間籠上了不安,也有一絲疑慮,不過沒說什麽,殷勤的讓外婆休息。


    花槐通過手上的木牌聯係桂花,“找到沒,怎麽還不回來?”


    桂花的聲音有些委屈,“找到了,這小子不肯跟我走。”


    花槐道“拎回來!”


    桂花道“……有條黑狗護著他,我接近不了。”


    花槐扶額,趁著屋子裏沒人在意她,她偷偷溜了出去,去找這個不肯回魂的江白,縮在角落的少年看著花槐,移動了一下腳步,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在別墅西北角,花槐見到了那條黑狗還有黑狗旁邊的生魂江白,桂花正在一邊委屈的站著。


    花槐剛準備走過去,那個偷偷跟過來的少年一把拉住了她,“你幹什麽,不要過去。”


    花槐回頭,疑惑道“為什麽啊?”


    少年不安的看了下四周,“那裏……有不好的東西。”


    花槐看了一眼桂花,“是那條狗嗎?我覺得挺可愛的。”


    少年看了狗一眼,一條髒兮兮的流浪狗,也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哪裏看出可愛來。


    花槐道“沒事啊,要不你在一邊看著好了。”


    掙脫少年的胳膊,花槐走了過去,江白的生魂盤腿坐在狗身邊,正好奇的看著花槐。


    花槐蹲下來道“為什麽不回去?”


    江白眼裏露出遲疑,“我身體不好,回去就要一直吃藥,我覺得現在更舒服。”


    花槐看了他一眼,發現江白的魂魄確實不大凝實,“這個和你的身體無關,你要是不回去,生魂離體太久,以後想回也回不去了,到時候你要麽去陰曹地府,要麽就成為孤魂野鬼,和她一樣。”


    花槐指了指桂花,桂花衝著江白齜了齜牙。


    江白眼裏露出一絲遲疑,花槐又道“還有,你要是不醒來,你媽媽說,要把他”又指了指少年,“他的皮給剝了。”


    江白喃喃道“阿墨。”


    花槐道“這條狗保護了你這麽久,你要是不回去,它一直都是流浪狗,到最後它也留不住你。”


    江白依依不舍的站起來,輕輕摸了摸黑狗,“那好吧,我回去,你能幫我看著小黑嗎?”


    花槐站起來“我讓他替你看著吧。”


    江墨看著這個小姑娘和一條狗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話,然後走過來道“你的弟弟江白,讓你照顧好這條狗,他說等他醒了會收養它。”


    江墨“……”這小姑娘腦子不正常吧?


    花槐吩咐了一句話,然後就讓江白和桂花跟上自己,黑狗看著江白走遠,焦急的叫了幾聲,江白回頭道“小黑,你等我啊,我醒過來就來找你。”


    江墨看著這個腦子不正常的小姑娘往回走,那條狗站起來叫了幾聲,他原本不想理會,但是涉及到江白,他遲疑了。


    後來想想,要是江白真的能醒,養一條狗也不算什麽,於是江墨翻出圍牆,去處理這條黑狗。


    等到花槐帶著江白走進別墅,外婆的巫舞已經又開始了,這回不需要花槐動手,江白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力量帶到了自己房間。


    等到花槐不緊不慢的上樓,裏麵已經傳來江父江母驚喜的哭泣聲。


    蘭姨扶著外婆坐下來休息,外婆一臉的疲憊,眉宇間沒有成功的喜悅,放到帶著一絲疑惑,不過她也沒說什麽。


    桂花偷偷問花槐,“這小子醒來後還記得我們嗎?”


    花槐道“剛開始會,一點點就會淡忘掉。他的心思都在那條狗身上,印象最深的應該是那條狗吧。”


    果然江白醒來後就嚷著要江墨把黑狗帶過來,江母怎麽和哄不住,直到江墨進來,告訴江白黑狗帶去洗澡了,他才安靜下來。


    最後蘭姨滋滋的帶著外婆和花槐離開江家別墅,還遞給外婆一張卡,“密碼是六個零,你自己改,江家出手可闊綽了。”


    外婆搖搖頭不要“說好了是救人,拿錢算什麽。”


    蘭姨道“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花花。你也不想想,你不要錢,花花將來要是賺不到錢,讓她去討飯啊?你還能照顧她一輩子嗎?”


    外婆沉默了良久,把卡收了起來。


    蘭姨道“我就知道你行,先頭那個大師,說的頭頭是道,還不是什麽都不會,江夫人一生氣就把他趕走了。”


    外婆小聲道“可能也不是我的功勞。”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她根本沒感應到江白的魂魄,最後江白似乎是突兀的出現在附近,外婆才成功把人帶了回來。


    不管怎麽說,人順利救了回來,那就結了。


    隻有桂花嘀咕了一句,“那個江白,怎麽會離魂的呀?”


    花槐完全不在意,這與她何幹?


    在療養院住久了,花槐也會跟著外出采買的車出門閑逛,開頭外婆還不放心,花槐平平安安出門了幾次,外婆也就沒說什麽了。


    人家十六七的小姑娘進城應該是逛街喝奶茶買買買,花槐對逛街買買買全無興趣,奶茶倒是很好喝,她捧著一杯奶茶可以在公園樹底下看人家下棋,看半天不挪窩的。


    因為什麽呢,因為青陽仙長那時候就會和來探訪他的朋友在花槐的樹蔭下下棋,花槐會盡力擋住陽光還有天上的雨絲。


    唉,那都是好幾千年前的事了,花槐啜了一口奶茶,裏麵有嫩滑的布丁,她吸溜吸溜的吸進了嘴裏,漫不經心的看了那個在一邊探頭探腦半天的小鬼一眼。


    這個小鬼和桂花一樣,都是濕淋淋的,不過桂花已經逐漸恢複原有的樣貌,這個小鬼還是臨死前的模樣。


    小鬼不敢走過來,他死在旁邊這條湖裏,活動範圍這就這一片,下棋那塊地方是他最喜歡的,可是以往他還能湊過去看看,自從花槐來了,他隻能躲一邊探頭探腦。


    花槐倒不是想要攆走小鬼,而是鬼和人本就不同,人的生機不旺盛就會被鬼氣侵襲,人要是神完氣足,鬼湊過來也會損傷魂體,她以前是不明白為什麽成了鬼不好好去陰間等著投胎,非要留在陽間。


    自從知道了桂花的理由,她想留下的鬼或許都有他們執著的地方吧,隻要不是在她麵前故意傷人,花槐一般都不會管。


    桂花卻喜歡上了這個小鬼。花槐看人下棋,她就去和小鬼玩。小鬼不敢離開樹蔭,桂花就在樹底下陪著他。


    然後就出現了有趣的一幕,原本這一片的樹蔭,除了下棋的一群人,還會有別的人過來休息,現在隻有那一群下棋的老人了,其他人總會莫名其妙的躲開這一片樹蔭,你要是問為什麽,他們多半也不知道,就是覺得那個樹蔭看起來也不是很舒服。


    花槐沒和小鬼說過一句話,桂花倒是和小鬼打的火熱,然後吞吞吐吐的過來和花槐說“小晨想要見一見他媽媽,說是見到了媽媽他就能安心的離開了。”


    花槐道“那就去見啊。”


    桂花道“他離不開那片地方,就和我當初一樣呢。姐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幫幫他?”


    花槐打了個哈欠,“也不是不能幫,可我又不能天天來公園,等下回來了的時候再說吧。馬上錢叔叔他們就要來接我了。”


    桂花就高興了,然後縮回木牌裏養魂去了。


    第十九章


    等下一次跟隨采買車出去,花槐不看下棋了,她施法把小晨收進了木牌,然後讓桂花一邊問路,一邊帶著她找小晨家住在哪裏。


    原本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可是桂花從小就生活在山村,唯一一次自己出遠門還是死後順著唯一一條山路去山腳下的鎮子上寄快遞,這種城市的道路,她根本不熟悉,小晨離開了公園隻能待在木牌裏,他屬於孤魂野鬼,死了一年多了,離開公園,魂魄就不穩定,也不能在大太陽底下晃蕩,隻能縮在木牌裏。可他指的路桂花壓根不知道,於是就胡亂指揮花槐走。


    花槐在一個地方繞了三圈,總算發現不對了,她蹲在馬路邊上,“你們給我把路指對了,要不然我不走了,累死我了!”


    花槐今天沒帶錢,走了半天路,又累又渴,望著奶茶店不停的咽口水,兩個鬼在木牌裏拌嘴,一個說你指的路不對,一個說是你帶錯了路。


    花槐蹲在馬路邊畫圈圈,感覺人來人往不方便,她就挪挪挪,不知不覺挪到了橋底下,這裏是一群真瞎或者裝瞎的算命先生在擺攤。


    花槐蹲一邊看了半天,發現總有人會停下來問一些話,然後就會給算命先生一些錢,渴的有些受不了的花槐覺得這個自己也能幹啊,她也就和這一群算命先生排排坐了。


    可這裏誰會挑一個一看就還沒成年的小姑娘算命呢,大家都以為這小姑娘蹲這裏歇腳看人算命呢。


    沒人找花槐算命,她這個憨頭就去截胡,看著一個挎著美女過來算命的男人在一邊聽那個“瞎子”不停的誇他,這個掛著金項鏈,帶著金表的男人不時露出得意的笑,一邊還對女伴道“聽到了吧,老子就是個富貴命。”


    花槐不會擺卦算命,但她會看氣,運轉道家心法注於雙目,看到了這個男人身上的財氣已經呈現弱勢,後續甚至還有牢獄之災的氣夾雜在裏麵。


    花槐就開口了,“這位……大叔,我觀你最近財運不佳,恐有牢獄之災,莫要聽信這些人信口開河,還是以積德行善為要。”


    氣氛瞬間就凝固了,那個年輕的算命先生甚至忍不住低頭從墨鏡的上沿看了花槐一下,然後把小凳子挪的離花槐遠一些。


    而這個男人的麵色頓時變了,他瞪著花槐,“你這個……”他想罵人來著,可看看身邊的女伴,還有這裏是大街上,估計自己嘴裏髒話一出來,說不定人家以為他欺負小姑娘呢。


    所以他鐵青著臉道“你胡說八道什麽!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你懂什麽就在這裏信口開河,信不信老子揍你!”


    女伴一看不對勁,趕緊拉扯著男人走了,看著對方殺氣騰騰的模樣,那個算命先生就沒敢開口要卦金,很是怨念的瞟了花槐一眼。


    然後他客氣道“小姑娘,你能不能別坐我旁邊。”再來一個生意,你要是還在一邊攪和,叫他今天怎麽辦。


    花槐有些委屈,“我又沒說錯,是你在胡說八道騙人。我口渴了,想賺錢買水喝。”


    算命的看著蹲一邊不挪窩的花槐,他是既不能把花槐趕走,也沒別的地兒讓他搬走,今天出攤的地方都固定了,他離開這裏今天也沒地方擺攤。


    想來想去,算命的掏出五塊錢,“我請你喝水,你趕緊走吧。”


    花槐指了指最近的奶茶店,“那裏最便宜的布丁小杯奶茶要八塊。”


    算命先生“……”合著我這是遇上不要臉討飯的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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