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蘇蘇是不是?!”


    唐蘇越來越覺得這位精神病先生腦子有些不太正常,今天晚上,她跟秦暮煙聊天的時候,聽她說,她那位最好的朋友,也叫唐蘇。


    那個唐蘇,很漂亮,海城最厲害的幾個男人,都愛慕她。


    她知道,陸淮左口中的蘇蘇,定然指的是那個唐蘇,但她真想不明白,就算是她跟那個唐蘇同名同姓,他怎麽會把她們兩個人聯想在一起!


    臉完全不一樣的好不好!


    不等唐蘇說話,陸淮左就虔誠而又小心翼翼地將她的左手,捧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指尖,輕輕顫抖著,他的動作分外輕柔,似乎生怕會弄疼了她的手。


    看著陸淮左那副小心的模樣,唐蘇眼眶莫名有些酸,她知道,他是在查看她左手的小指,是不是缺失的。


    因為那個唐蘇,是沒有小指的。


    不過,她的左手,是完整的,她僅存的那點兒記憶中,她從來沒有過小指受過傷的經曆。


    當注意到唐蘇左手上完整的小指,陸淮左眸中的期冀,一點點破碎。


    這個醜八怪,不是她的蘇蘇。


    她的小指,很好看,而他的蘇蘇,小指被殘忍斬下,斷口處就算是早就已經結痂,依舊十分的不美觀。


    是了,這麽一隻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怪物,怎麽可能會是他的蘇蘇!


    陸淮左的眼圈越來越紅,本來,他是真的有些餓了,可看著麵前做得精致可口的飯菜,他卻半分都咽不下了。


    他的蘇蘇,到底在哪裏啊!


    他的蘇蘇,為什麽就回不來了呢!


    都已經兩年多了,為什麽,他的蘇蘇,連他的夢境,都不曾進入過?


    他的蘇蘇,當真覺得他髒,她怕他會髒了她的輪回路對不對?


    他的蘇蘇,不要他了啊!


    陸淮左心口劇痛,疼得他整個身體,都開始克製不住痙攣。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額上的青筋,也突突地跳著,他那張被譽為千年一遇神顏的俊臉,也因為極度的疼痛,微微有些變了形。


    這顆心啊,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就開始疼,可隻有這顆心這麽這麽疼,他才能感覺出,他還活著。


    一輩子,他隻能用那個什麽喬喬來自欺欺人地告訴他自己,他的蘇蘇,尚且有一縷魂魄,一念意識,殘存在這天地之間。


    “哎!精神病先生,你怎麽了?”


    唐蘇被陸淮左這副模樣嚇了一大跳,她伸出手想要扶他一把,誰知,她才剛觸碰到他,他就已經狠狠地將她的手甩開。


    這人,是真的有毛病!


    好心當成驢肝肺!


    誰稀罕管他了!


    唐蘇橫了陸淮左一眼,按理說,一個大晚上抽風的精神病,不管他多難受,都是與她無關的,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那副痛苦的模樣,看著他那雙赤紅的眸,看到他額上滲出的細密的汗珠,她的心口,也莫名疼了起來。


    嗨,這心痛的毛病,還帶傳染的!


    “蘇蘇……”


    陸淮左伸出手,他沒有喝酒,但卻仿佛喝醉了一般到處摸索著,他想要在這茫茫天地中,抓到他的蘇蘇,哪怕,隻是一縷氣息,一絲魂魄也好。


    可是,不管他怎麽努力,他依舊什麽都抓不到。


    明明,曾經那麽喜歡他的一個小姑娘,怎麽說走就走,連半分的念想,都不願意給他留下!


    “先生,你看上去不太好,我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精神病醫院。


    聽到唐蘇的聲音,陸淮左的意識,總算是一點點回籠,他的左手,極度緩慢地離開他的心口,隨即,他強撐著身體,一點點從椅子上起身,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就往房間外麵走去。


    終於,滾蛋了!


    從今晚在小旅館外麵看到陸淮左的第一眼開始,唐蘇就盼著他趕快滾蛋,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要走了,她心口莫名又有些空落落的。


    可能,不僅心口疼的毛病會傳染人,這精神病,也會傳染吧。


    以後,可得盡量少跟這位精神病先生接觸了!


    生怕陸淮左會又折回來,傳染給她各種毛病,他一出房門,唐蘇就忙不迭地將房間的大門關死。


    陸淮左看著麵前驟然被關死的房門,啞然失笑。


    他的確是不招人待見。


    他的蘇蘇,到死都厭惡他,現在,就連這麽一個醜八怪,也把他當成了蒼蠅蚊子一般地討厭著。


    他到底該怎麽做,他的蘇蘇,才會沒有那般討厭他?


    等他死了,她還願,再看他一眼?


    再與他,一起走過,一段漫長的路……


    唐蘇不知道今天晚上她是被那位精神病先生給嚇到了,還是真的被他傳染上了什麽不好的病。


    今天晚上,她竟然莫名其妙失眠了。


    等到後半夜,好不容易睡著了,她又做了一個十分嚇人的夢。


    其實,這個夢,最開始的時候,也不算是多嚇人。


    而且,這個夢,她多次做過。


    她又夢到了那個穿白襯衫的男人,將衣服一件一件褪去,在她的身上,揮汗如雨。


    隻是這一次,夢中的環境,跟前幾次有些不一樣。


    前幾次,給她的感覺,都像是在一處出租屋,而這一次,像是在一棟小公寓。


    莫名其妙的,她還知道那棟小公寓的名字,柳巷。


    那個穿白襯衫的男人,也不似前幾次的夢境中那般溫柔,這一次,他對她特別特別凶狠,仿佛,凝結著無盡的恨意。


    恨不能,將她撕成碎片,焚燒成灰。


    就算隻是一個夢,雲消雨歇之後,她也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身體,幾乎要散了架一般的疼。


    她還沒有好好緩和一下,一小摞百元大鈔,就已經狠狠地砸在了她臉上。


    砸得她,臉都有些歪了,百元大鈔鋒利的邊角,從她的臉頰上割過,雖然不至於割出多大的傷口,但也帶著難受的刺痛,讓她的眉擰得死緊。


    以前,她做夢,都看不清穿白襯衫的那個男人的臉,但這一次,她最終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臉。


    陸淮左。


    他那張臉,真的是難得一見的好看,就算是已經見過許多次,依舊能讓人驚豔。


    朦朧的燈光下,他眉眼冷峻,仿若一座無情無心的冰雕,他勾了下唇,殘忍又冷酷,“唐蘇,你真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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