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寫的是什麽?小……”


    “小煙……”小凡輕輕念出聲後,頗為激動地開口,“媽媽,是你的名字哎!”


    秦暮煙沒有說話,她隻是拿起了這個玻璃瓶。


    玻璃瓶上麵,寫著好幾個大字。


    小煙,我後悔了。


    筆鋒剛勁有力,秦暮煙認識這字體,這是,薄擎的字體。


    秦暮煙知道,這玻璃瓶的星星紙上,肯定寫了很多很多東西,都是薄擎寫給她的。


    但她沒打算看。


    她拿著那個玻璃瓶,在書桌前站了許久,隨即,小心翼翼地將這個玻璃瓶,放入了麵前的抽屜裏。


    就好像,她也早就已經,將她所有的少女心事塵封。


    那天,薄擎為了她走過刀山火海,為了她吞下微型炸藥,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太過震撼。


    她無法繼續恨他。


    可,他們之間的那些不愉快,也切切實實存在過。


    她喊他一聲大哥,但他也隻是她的大哥了。


    她為他的逝去,難過,惋惜,卻也再不可能,像最初的最初,那樣虔誠而又熱烈地愛他。


    “媽媽,這些字是誰寫的啊?”小凡那張帶著嬰兒肥的小臉上寫滿了好奇,“那個人寫的字,真好看!”


    “是你們舅舅,薄擎。”


    “舅舅?”


    小凡的臉上寫滿了不解,“爸爸……媽媽,你不是說,爸爸,我是說以前的爸爸,才是舅舅?為什麽還會有一個舅舅?”


    “沈遲,是媽媽的親人。”


    秦暮煙抱住小凡,輕輕捏了下他那肉乎乎的小臉,“薄擎,他是媽媽的大哥,你們的親舅舅。”


    “哦。”


    小凡輕輕點頭,其實,他還是有點兒不太懂。


    不過,既然媽媽說他還有一個舅舅,那他肯定就還有一個舅舅。


    “媽媽,這個玻璃瓶裏麵的小星星,也是舅舅折的嗎?”


    “不是。”秦暮煙輕輕搖頭,“是媽媽折的。”


    秦暮煙說著,就將盛滿了她折的星星的玻璃瓶,也放在了抽屜裏。


    放在了,薄擎的那個玻璃瓶的旁邊。


    年少的秦暮煙,赤誠地愛戀著薄擎,長大後的秦暮煙,再不敢靠近他。


    讓承載了她少女時候夢想的星星紙,陪伴著他,也算是一種圓滿。


    想到那一日,薄擎一腳一腳,踩著刀尖、火舌走到她麵前,秦暮煙的眼眶,又克製不住泛紅。


    有些人,他印刻在你的生命中,或許,你已經無法再去愛他,可是,也永遠都無法忘掉他。


    因為,他已經濃墨重彩地,在你的生命中,書寫了永生都劃不掉的篇章。


    “小煙,都過去了。”


    見秦暮煙又哭了,顧沉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他輕柔地將她擁進懷中,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小煙,薄六希望你能幸福。”


    “他希望你能好好的。”


    是啊,她的大哥,希望她能幸福。


    她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輕輕合上麵前的抽屜,秦暮煙轉身,就拉著小安和小凡,往門外走去。


    小安和小凡看了一眼房間裏麵的書桌,頗有默契開口,“舅舅,再見。”


    秦暮煙也輕聲在心中呢喃,大哥,再見。


    大哥,我會好好的。


    也願你,泉下安好,再無傷悲……


    二月二,龍抬頭。


    距離唐蘇預產期還有一個星期,但陸淮左已經緊張得快瘋了。


    顧沉說,他這是產前焦慮症。


    陸淮左也覺得自己是得了產前焦慮症,雖然不是他去生孩子,但唐蘇進產房,比他自己進產房,讓他還要更緊張。


    尤其是想到上次秦綿綿生孩子,差點兒一屍三命,陸淮左最近,更是寢食難安。


    山珍海味吃到嘴裏,都不香了。


    糖也不甜了。


    他焦慮得每天晚上,都會從睡夢中驚醒。


    他做了很多很多不好的夢,夢到唐蘇進產房後,血淋淋一片,他怎麽喊她,她都不願意理他。


    盡管隻是一個夢,但一想到那血淋淋的場景,想到她慘白的小臉,他依舊緊張得無法安眠。


    葉唯多次告訴過他,唐蘇腹中的胎兒很健康,她胎位也很正,而且是二胎,她親自給她生產,肯定不會有任何意外。


    上次秦綿綿在產房九死一生,是因為她中了毒,唐蘇肯定會母子平安。


    葉唯的安慰,緩解不了陸淮左心中的焦慮,隻要不能替她生孩子,他心裏就無法踏實。


    但他陸淮左,拽是真的拽,可惜,再拽他也生不出孩子。


    這就很憂傷。


    唐蘇也注意到了陸淮左的緊張,對於他這副模樣,她真挺無語呢。


    她還有一個星期才到預產期呢,他竟然就已經不再去公司,而是在家裏辦公。


    “阿左,你不用這麽緊張,現在可以打無痛,生孩子一點兒都不疼的。”


    “蘇蘇,我不緊張。”


    陸淮左攥緊了唐蘇的小手,“我膽子這麽大,怎麽會緊張!”


    唐蘇懶得拆穿他,還不緊張呢!


    現在她身子越來越笨重,她睡得不踏實,晚上經常會醒來。


    睡意朦朧中,她經常會看到,他顫抖著手,緊緊地抓著她的手,還跟盯賊似地盯著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讓她簡直哭笑不得。


    “哎呀……”


    “蘇蘇,你怎麽了?”


    聽到唐蘇的輕呼聲,陸淮左連忙又攥緊了她的小手,看到他這副緊張的模樣,她無奈低笑,“沒什麽,就是他又踢我了。”


    “小混蛋,你敢踢你媽媽,信不信等你出來,我打斷你的腿!”


    “阿左,哪有你這麽威脅孩子的!”唐蘇嫌棄地開口,這狗男人,葉唯喊他小混蛋,現在他倒好,把這稱呼,給他們的孩子了。


    “反正我就是不許他欺負你!”


    唐蘇想說,孩子踢她,怎麽能算是欺負呢!要是孩子在她肚子裏一動不動了,她才得慌呢!


    她這話還沒有說出口,她肚子忽而劇烈一疼。


    還有一種強烈的下墜的感覺。


    唐蘇有過一次生產的經曆,這種感覺,她再熟悉不過,她是要提前生了。


    她怕她說她要生了,陸淮左會緊張到瘋掉,她連忙頗為委婉地開口,“阿左,你快送我去醫院!還有,給媽打電話,讓她也去醫院。”


    “蘇蘇,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陸淮左緊張得手足無措,“蘇蘇,你別害怕,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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