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有了白氏,文承是自己跟白氏的第一個孩子,從小就可人意兒,這蘇靖平的心就難免的偏了偏。所以一直拖到現在世子也沒個定論。


    現見母親動問,蘇靖平含糊道:“嗯,這事兒我再想想。”


    太夫人掄了他一眼,提點道:“這事兒你想太久了。是該趕緊定下來了。你也知道我們先前的請封折子被壓了下來。現在月恒勢頭正好,你不緊著用,要是過後有個什麽,看你哭都沒處兒哭的。”


    蘇靖平心裏一淩。趕緊道:“母親說的是,這事兒這兩天兒子一定定下來。”


    說完,蘇靖平就要出去。見兒子忙忙的要走,太夫人忍不住再提點他:“你過會兒跟王家人說文其讀書的事兒的時候,隻說我們家要給的銀錢物事什麽的即可。其它的先不要說,尤其是請封世子的事情。”這事兒現在說來,那可就有要挾之意了。


    蘇靖平點頭:“我知道,母親請放心。”看著蘇靖平走出去的背影,太夫人歎氣,自己怎能放心,這個兒子能力平庸不說,還特別拎不清。


    蘇靖平卻是不知道太夫人糾結的,他現在正在吩咐長隨去賬房支銀子。


    “什麽,侯爺要即刻支三千兩現銀出來?這是為何?”蘇月華聽到賬房的人報來的消息,嚇了一大跳。父親平日裏也有一些大宗的開銷的,可是大多是記賬什麽的,很少有要現銀的,除了上次蘇月恒出嫁。


    這時先前聽說王家人來了,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回來報給蘇月華聽:“大小姐,王家來人是想讓五少爺去侯瑤書院讀書的”


    原來如此,蘇月華很快搞清楚了前因後果,原來是父親因為蘇文其讀書,想要博名聲,充大方,讓外人看到侯府對蘇文其的用心,所以要給蘇文其三千兩銀子的。


    這三千兩銀子蘇月華很是不想給,可是,她自己也知道,這銀子是不給也得給的。


    很是不情願的出了牌子,蘇月華沉了臉坐那兒很是不痛快。蘇月華一向視侯府為自己的囊中之物,這每次要有大筆的支出,隻要不是為自己所用的,總是有種被剜肉的感覺。


    一旁的大丫頭青雲見狀,上前勸了好一陣也沒讓她開顏的。蘇月華在那兒想,要不再出一次手?旋即,她自己都搖頭了,不,不行,上次她派人去刺殺,真是損失慘重,養了多年的人頃刻間幾乎全軍覆沒。何況,現在出手蘇文其意義不大,畢竟錢都已經被蘇月恒帶走了。算了,還是想想後麵怎麽撈回這筆錢再說。


    王家人今天本來是做好打仗的準備的,可是蘇靖平商議一番出來後對他們說的話,還真是讓人有點意外。


    隻聽蘇靖平笑眯眯的道:“文其的事兒,勞煩舅兄們操心了。本來我還擔心文其走了,太夫人不慣想,誰知太夫人反倒說了我一頓。說文其要出門讀書這是好事,我們做長輩的怎能阻攔。”


    “不過,孩子出門在外,總是讓人操心的。我們做長輩的也是得好好操心的。這裏是三千兩銀票,到時給文其帶上,也好讓孩子手頭寬裕些。舅兄說是吧?”蘇靖平指著桌上的銀票笑嗬嗬的道。


    王家人這下真是嚇了一大跳,這蘇靖平轉性子了?原本以為會好好的懟上一番的,現在也太容易了吧?


    不過這是好事兒,王昶率先反應過來:“哈哈哈,難為妹夫想的周到。俗話說的好,窮家富路,這些銀子,文其剛好用的著,那我就先替文其謝謝你了。”


    蘇靖平聽了王昶這謝意,直在心裏冷嗤,我給我兒子銀子,還需要你王家人來謝?


    不過,這隻能腹誹,卻是不好表現出來的,蘇靖平心裏冷笑,麵上熱笑:“哈哈,舅兄客氣了,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應當的,應當的。妹夫,不瞞你說,我們來時,還看過日子的,明日就是個好日子,宜出門,你看,要不讓文其明日就走?”王昶打蛇隨棍道。現在承諾了不算,這定安侯府的屁事兒多,先前外甥女兒風寒差點去了,這回京路上文其又差點出事兒,還是早些離了侯府安生些。


    蘇靖平愣了一愣,這也太急了些,有心想說等些時日,但估計自己話一 出,這王昶又是一堆的話兒等著自己。


    不過,有些話自己還是先說在前麵的好,免得到時落抱怨:“舅兄們說明日出發,雖然時間緊了些,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文其出門,總不好不讓月恒送送的。我看不如我們先送信給月恒,等她歸省後文其再走。舅兄以為如何?”


    王昶又是大手一揮:“原來妹夫擔心這個,這不用操心。大哥他們忙完這一撥事兒也是要走的。本來也是要看了月恒再走的。我看擇日不如撞日,明日我們就送了文其去她姐姐莊子上,剛好也見見月恒。過後,就讓文其從莊子上走也一樣。這也省了你們侯府的事兒了。妹夫你看咋樣?”


    定安侯


    你都安排好了,問我咋樣。我能咋樣?隻能同意了。


    於是文其被當場叫過來,看著定安侯叮囑了一番後,王昶很是貼心的將銀票拿給文其收好:“這是你父親的心意,這日後求學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可是得收好。”


    看著王昶那迅速拿銀票的動作,定安侯真是看得氣噎的很,我都說給了,你還做這幅形容,難不成我還能將銀子要回來不成。


    別說,王昶還正是這樣想的。王家一眾舅舅簇擁著蘇文其回了雲安院,看著仆從收拾完文其出門的東西。就這,也不讓人放心。


    最後,王昶決定自己在這兒陪一晚上。


    於是,王家兄弟跟定安侯辭行時,王昶笑嗬嗬的開口了:“妹夫,想著文其要出遠門,我這心都放心不下。他這一走,沒有個一年半載的,估計是見不了麵的。這一想,我還更舍不得了。我決定了,今晚就在侯府住上一晚,陪陪我這外甥說說話,侯爺看可好?”


    當然不能說不好了。於是,王昶順利在侯府前院住了下來。


    蘇文其要出門求學的消息很快傳了開來,伴隨著這消息的還有太夫人跟定安侯二人,在寧安堂說的要請立世子的事情。


    頓時侯府好些人都緊張了起來。其中尤為緊張的就是蘇文安夫妻倆跟蘇文承夫妻倆,當然了,蘇月華也是很緊張的。如果說沈熠是她的未來,那麽,定安侯府就是他的後方,自己同胞兄長能否奪得定安侯府,也跟她日後的榮辱有關,當然是要重視的。


    於是,蘇月華一撥,蘇文安跟白氏一撥都緊張的商討了起來。


    蘇月華急急忙忙的遣心腹出門去了。這邊白氏也正跟蘇文安說的火熱:“我看這事兒也不能光指望外祖他們,說句爺不高興的話,自從外祖走了後,趙家這些年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要不然,公公還能拖這麽些年也不給爺請封。”


    說著,白氏又歎氣:“唉,要是我爹還在,也還好。現在我們家也是漸漸在朝中說不起話了。要不然,公公也不會如此的。”


    蘇文安歎口氣道:“你說的,我何嚐不知,可是我們現在這樣,除了趙家,還能指望誰?”


    白氏嘖了一聲:“這你就糊塗了吧。眼前有個現成的不是可以求麽?”


    蘇文安眼睛一亮:“你說是四妹妹?”


    白氏一拍巴掌:“對啊。”


    蘇文安卻是有些遲疑:“這樣可行?月恒先前那樣怯懦。這麽大的事兒,她能說上話。”


    白氏嗔了他一眼:“你也別光看之前,你且看看四妹妹後麵對上白氏、蘇月華她們的時候,可曾吃虧過?何況,這還是之前在娘家。”


    “看看現在,四妹妹這才嫁過去幾天,就將沈家大公子籠絡的多好,你沒聽人說麽,沈家大公子對她言聽計從的,一刻都離不了,去莊子都跟著一起的呢。”


    這倒是。蘇文安看著白氏再確認道:“這真能行?”


    白氏道:“怎麽不行,我看是行的。何況,說句爺別多心的話,我們現在能有別的辦法麽?不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說的有道理。蘇文安決定了:“行,那我們就去求四妹妹。”


    白氏立馬起身:“我去備禮,你趕緊去跟父親說,小弟遠行,你這做大哥的理當去送的。明日我們借送五弟,到湯家莊去見四妹妹。剛好沈玨在,明天你也好跟他說話。”這倒是的,大舅子來了,這做妹夫的當然是要相陪說話的。


    蘇文其這次出門很是有排麵,除了王家一眾舅舅、舅母外,還有侯府大哥親自相送。


    弟弟要來莊子,蘇月恒也早知道了。


    昨兒個王家舅舅將文其去侯瑤讀書的事兒敲定後,立馬就讓人送信給蘇月恒了。


    蘇月恒聽到消息時,正跟沈玨在莊子上沿著林蔭道轉悠。清亮的溪水邊,蘇月恒看到一叢嫩嫩的水芹菜,趕緊跑過去扯了一大把,喜滋滋的對沈玨說道:“今兒晚飯,就炒上一盤水芹肉絲,再涼拌一盤皮蛋水芹”


    一說到吃的,蘇月恒就開始滔滔不絕。一旁的沈玨輕笑著看她說的滿臉放光,真是一片閑適輕鬆。


    蘇月恒邊說,邊就著這潺潺的溪水將水芹洗的幹幹淨淨,白的莖,綠的葉上水滴點點,看得真是喜人。蘇月恒口水隻咽的說個不停。


    看著她那垂涎欲滴的樣子,沈玨忍不住輕笑出聲:“看你說的,我都很想吃了,不如我們這就送回去,讓姚黃他們馬上做了?”


    蘇月恒深以為然:“你說的對,趁著新鮮就送回去做了,不然,蔫了就不好了。不過,也不用我們送的,讓茶梅送回去就好了。我們再轉轉,這才來呢。”


    沈玨點點頭:“好。”


    可到底沒轉成,長寧使人來說,王千他們送信來了。


    一聽,蘇月恒就猜到可能是文其的事情有眉目了。於是,忙忙的推著沈玨回了屋。


    果然,來人不但說了定安侯答應讓蘇文其去侯瑤書院的事兒。還說了,明日蘇文其就會來莊子。


    蘇月恒聽得很是驚奇,這些舅舅也忒給力了,做事情這麽幹淨利落。


    蘇月恒高興的給報信的人賞了三兩銀子後,樂嗬嗬的對沈玨道:“舅舅們此舉可真是深得我心。說實在的,讓文其一個人呆在府中,我還真是不太放心。”


    沈玨微笑著看著蘇月恒嘰嘰呱呱說個不停。說著,說著,蘇月恒就歪了話題:“你說,我娘當年怎麽會嫁給我爹呢?不是我自己埋汰我爹啊,我總覺得,我外祖當年也好歹是國子監祭酒,家資也很豐厚。我爹雖然是侯爺,但”


    但什麽蘇月恒咽了下去,不過,也是能讓人意會到了。


    “而且還是繼室,這怎麽說都有點可惜我問了齊嬤嬤,齊嬤嬤也不得要領,問舅母們吧,她們也支支吾吾的。”蘇月恒大是疑惑的搖頭。


    蘇月恒說完,感覺自己說失口了一般,趕緊看看沈玨的神色。果然,沈玨一臉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蘇月恒轉了眉眼,很是咳嗽了兩聲。不過,平靜下來的她卻是有點光棍了,反正該聽的不該聽的沈玨都已經聽了,還不如幹脆問問他好了。


    “看你一點都不意外好奇的樣子,莫非你知道?你知道是怎麽回事?”蘇月恒目光閃閃的去詐沈玨。


    本來不抱多大希望的蘇月恒,看著沈玨不自然的轉過去的眼神,一驚:“你知道?你真的知道?”


    這個,沈玨也是無意中知道的。當時讓沙鵬去查蘇月恒時,順帶的將這個也查了。畢竟,他們也覺得這事兒奇怪,習慣了很多事情的背後都有陰謀詭計的感覺,不查一下也不放心,因此沙鵬特意去將這個查了一下的。


    沈玨輕咳一聲,不自在的看著前麵的屏風道:“據說當年令尊豐神俊朗,見之讓人難忘。”


    蘇月恒愣了愣,旋即心裏搖頭歎息,難怪舅母們支支吾吾,看 來,又是一個一見難忘的事兒。


    蘇月恒心思發散開來,定安侯現在忽略掉他那渣爹的本質,光看外表,也是個中年美大叔,顏值很是能打,難怪自家娘當年非君不嫁了。


    蘇月恒越想越多,縱觀古代那麽多的戲詞小說,那麽多的一見鍾情。大多都是女子對男子的,這就是常年管教的太嚴的壞處,小姐們都沒見過幾個男子,所以見個稍微像樣的男子就定在心裏揮之不去。


    還有現代也是,多少故事說了乖乖女嫁渣男的事兒。就是因為家教過嚴,管的女兒這不能做,那不能做,可到了適婚年齡卻又突然放開,這樣一來,遇到個死纏難打的不就跑不掉了。


    唉,看來,以後自己要是有了女兒可是得好好教教,不能讓她被人輕易騙了去。可是,說是這樣說,怎樣教卻是個大問題。


    沈玨看著搖頭歎氣的蘇月恒,一臉莫名。趕緊檢討了一下,自己方才那話時不時冒犯了她,正想抱以歉意時,蘇月恒卻是一臉怒火的看著沈玨道:“不行,不行,看來,日後我女兒我可得好好教教,可不能讓人輕易騙了去。”


    沈玨一愣,旋即有點好笑,月恒這是對她爹有多大意見呐。再後,沈玨臉上的笑意沉了下去,他這身子,還能等到有女兒的那天麽?


    沈玨沉默了下來。


    蘇月恒方才是思維發散太過,心裏越想越著急,衝口而出了。說完後,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自己跟沈玨現在還沒哪裏哪呢,就想到女兒,會不會太早了點?


    正要說點別的混過去時,眼見沈玨身上的氣息越來越沉重。蘇月恒先是有點莫名,繼而仿佛明白了什麽一樣,不過,她不光是想著沈玨身體不行,而是由沈玨這坐輪椅的身子,突然想的多了點。


    蘇月恒甩了甩腦袋,將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甩了出去,對沈玨道:“看樣子,明日來人會不少的。我這就吩咐人好好的準備準備。”


    沈玨輕輕的“嗯”了一聲。看著沈玨這頹然的樣子,蘇月恒心裏還是過不去。趕緊又賭咒發誓的說自己一定會治好他的。說到最後,蘇月恒越說越有信心,君不見多少小說寫的,遇到有緣人,什麽難題都能迎刃而解的呢。


    自己現在不就跟沈玨在一起麽?自己肯定是他的有緣人了,這樣一想,蘇月恒自己都相信了,越說越篤定:“你放心,我的醫術不差的。你不看這些天我給你施針,你氣虛都好多了麽?可惜我還沒探明白你的根本,所以現在隻能食補,沒敢給你用藥。”


    “嗯,我算算,還有兩次,也就是我再跟你施針兩次,應該就能給你全身探脈一次。到時,我們針藥兩相一起必然能讓你好的快的。”蘇月恒越說越信誓旦旦。


    沈玨仿佛也被她這樂觀的信心感染了,輕輕點頭:“嗯,我相信你。”如果能好,那多好,可惜


    兩人一路走至前堂,蘇月恒找來魏紫、長寧等人吩咐:“明日來的人會不少,你們趕緊將這莊子上的客房都收拾出來。還有,這吃食什麽的,也要提前備好”


    蘇月恒的這番準備是十分必要的。因為,今天湯家莊烏壓壓的來了一大片人,王家的舅舅、舅母們都來了,大哥蘇文安夫婦倆也來了。


    看著被人眾人簇擁著的,頗是有點惶恐的蘇文其,蘇月恒真是有點忍俊不禁。文其估計現在人都是懵的,自己不過是出門讀書而已,就勞動了這麽多人相送。估計這小子心裏現在都嚇死了,這麽大的排場,這書不讀好都對不起人啊。


    事實上,蘇月恒還真沒猜錯,蘇文其現在還真是忍不住在心給自己舉著拳頭打氣,這次讀書務必要讀出個名堂來。要不然,自己這樣聲勢浩大的出京,什麽都沒有讀出來,那得多丟人的。


    蘇月恒將人迎進了莊子,這麽些人在,先也顧不上跟蘇文其說話的。趕 緊叫過一旁等的眼睛都綠了的王嬤嬤將蘇文其帶下去。然後趕緊招呼了客人。


    寒暄幾句後,白氏很有眼色,拉著蘇文安笑著對蘇月恒道:“四妹妹這莊子我還是第一次來,可真是好景致。難得出來一次,我可是得好好走走看看才是。四妹妹,我們出去轉去了。”


    蘇月恒笑著道:“那大哥、大嫂今兒個就好好轉轉。茶梅,帶大爺、大奶奶出去走走。”


    見蘇月恒點頭後,白氏又周到的對王家人招呼一下:“舅舅、舅母們見諒,你們慢聊,我們出去了。”


    待蘇文安兩人出去後,王家人跟蘇月恒好好的說起了話來,從順州王家的一些家事說到她外祖的祭祀。


    為此,蘇月恒還特別拜托了一番:“外祖父、外祖母墳塋在祖地,我們又遠在千裏之外,難有至墳前祭祀的時候,日後就要勞煩舅舅、舅母們多多照看,逢年過節也請祭祀點香火麥飯,也好讓老人家在天之靈得點慰藉。”


    聽了蘇月恒這話,王千等人當即嗔道:“看月恒說的。這話,你就不應該說。你放心,你外祖他們的香火但是不會斷的。我們王家在順州那也是人丁興旺,這逢年過節的,就是一家一炷香,叔父他們的香火那也是想不旺都不行的。”


    說完王家的一些趣事兒,然後,舅舅們又關心了一陣蘇月恒,叮囑她要好好過日子。


    一陣閑話過後,沈玨看看啜茶的舅舅們,對蘇月恒道:“月恒,你昨日不是說有東西要送舅母們,擔心不合舅母們心意的?現在舅母在,剛好可以讓她們親自掌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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