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蘇月恒這高興無比的樣子,沈玨也低低的笑出了聲來:“嗯,月恒贏了。月恒可真厲害,這才學沒多久就能贏我,好好多練練,說不得日後能成一大家呢。”


    聽著自家大爺這誇讚之辭,康寧心裏腹誹不已,大爺,你說這話也不覺得太虧心了。大奶奶方才落了子也沒查覺自己贏了啊,要不是你拉著她解釋指點半天,她怎麽會知道贏了?一個連自己贏了都不知道的菜鳥,大爺,你這樣誇,良心過的去麽?


    事實上沈玨不光良心過得去,還高興的很。扔了棋子,還興致大好的跟笑得見牙不見嘴的蘇月恒一起將棋子往玉罐裏放。


    蘇月恒樂得不行,雖然這贏的有水分,但總歸自己贏了一盤,還是挺有成就感的。看來,自己還有下棋的天份的,以後,多跟沈玨學學,日後說不得還能出去嘚瑟一番的呢。


    聽著蘇月恒樂嗬嗬的絮叨日後贏遍京城無敵手的暢想,沈玨笑眯了眼:“嗯,月恒很是天份的,假以時日說不得連我都不是對手的。”


    蘇月恒將棋子全部放進罐子裏,激動的心情平靜了一點,開始擔憂了起來:“唉,還是算了,日後還是低調點,我這起步太晚了,京城高手如雲的,出去也沒的丟人。總不能我打輸了,回來請你去報仇吧。”


    沈玨笑得不行,不過嘴裏卻很是認真的道:“這有何不可?你要喜歡,就出去跟人下去。輸了我幫你贏回來。”


    蘇月恒理智回籠了:“算了,還是不要了。我日後就算是跟人對弈,那大多也是女子。兩個女子對弈輸了,找自家男人打回去,那也太沒品了。咱還是關著門嘚瑟好了。”


    沈玨忍不住朗聲笑了起來。


    這有什麽好笑的?蘇月恒鼓著嘴巴瞪過去,但見滿眼翠竹美玉一般,這帥哥笑起來太有殺傷力了,蘇月恒忘記了自己的初衷,看著沈玨歎道:“你笑起來可真好看。”


    沈玨看著蘇月恒眉目閃閃,每次都是月恒自如的誇讚自己,今日真想如她一般誇回去。可是,四顧周圍,一眾目光灼灼之人。


    沈玨漸漸收了笑聲,輕咳一聲,對蘇月恒道:“魏紫回來了。”


    蘇月恒這才看見站在身後的魏紫,“你多久回來的?怎麽沒吭聲?”蘇月恒極力板正了臉問話。


    魏紫壓著笑意,答道:“我也是剛回來。見爺跟奶奶在下棋,就沒敢打擾。”


    下棋?蘇月恒這才開始反省自己方才耍賴的樣子。天,自己方才那樣子不是都被人看完了。


    蘇月恒掃視四周一眼,人還不少。蘇月恒忍不住臉上微微發熱,咳,日後下棋還是在屋子下好了。這外麵人太多了。


    蘇月恒極力裝作若無其事的對魏紫道:“進屋說話吧。”


    幾人進得屋裏,聽完魏紫的報告,蘇月恒對著沈玨眉開眼笑:“健柏,可真有你的,大嫂還真同意了。哎呀,這樣一來,我可真是算得上家財萬貫了。”嘿嘿,這下真是富婆了。


    蘇月恒狠狠的誇了一番沈玨,真是不吝溢美之詞,末了,看著沈玨,認真的謝道:“健柏,真是多謝你了。”


    沈玨眼裏笑意一閃:“不用謝了。反正你已經以身相許了,再謝也沒得謝了。日後在我麵前就不必說這客氣話了。”


    想不到沈玨竟然還記得之前自己調侃他的。看著他笑意斐然的樣子,蘇月恒很想走過對他撓幾把的。可到底忍住了,平日自己跟他玩笑居多,直接上手好像還是有點放不開。當然了,施針不算。


    蘇月恒轉了眼去,轉開話題問道:“你說待蘇月華跑出眉目之後再進行下一步動作,也不知道蘇月華現在跑的咋樣了?”


    沈玨眉眼不抬的道:“隻要蘇月華錢出足了,說不得明日消息就能 進宮了。”


    蘇月恒點點頭,魏士忠是個典型的真小人,如果銀錢到位了,他也會真去幫人跑路的。不過,蘇月恒還是有些好奇,她俯過身子,仿佛說悄悄話般的問沈玨道:“我很好奇,你說,蘇月華拿三千畝地契去,真能讓魏士忠幫他跑這一趟的?”


    沈玨哼笑出聲:“怎麽可能。魏士忠不傻,奪爵這麽大的事情,區區三千畝地怎麽可能打動的了他。”


    沈玨所料不錯,蘇月華一出承恩侯府,滿麵笑容頓時去了個幹淨。今日還真是小看了魏士忠的胃口了,三千畝地契白白獻了出去不說,還又許了五萬兩銀子出去。


    不過,蘇月華也算厲害,到底爭得魏士忠同意,銀子要待事成之後再給。


    魏士忠辦事果然不差,第二日一大早,消息就遞到了魏皇後的麵前。


    看著這信,魏皇後當即皺眉,沉思幾許後,心裏有了計較。


    當日皇上來到皇後宮裏的時候,照常沒有讓人通報。這是他跟皇後二人的情趣,也是皇上寵愛敬重皇後的標誌之一。


    皇上進來時,皇後恍然未覺的正看著一封信。


    皇上一把抽了去。看了信中的內容,眉目一挑:“奇了怪了,這定安侯府怎麽想著找到你們家了?”


    魏皇後道:“這是我侄女魏鳳來的信。聽她說,這定安侯府大小姐蘇月華在她麵前也多央求。所以魏鳳就寫了這封信進來,問問我的意思。”


    皇上慢條斯理的坐下來,問魏皇後道:“那皇後是個什麽意思呢?”


    魏皇後接過宮女手中的茶,親自捧到皇上麵前,輕笑道:“皇上是個什麽意思,我就是什麽意思。不瞞皇上,就是因為拿不定主意,也不好當件大事般的擾了皇上,我侄女兒這信,今兒個我是故意讓皇上看到的。還請皇上幫臣妾拿拿主意。”


    皇上大笑道:“皇後還是這麽喜歡直來直去。哈哈哈。”


    “來,既然皇後有心相問,那我們坐下慢慢說。”皇上拉了魏皇後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皇上拍了拍皇後的手道:“皇後,你一向是朕的賢後。你也別太過拘謹了,今日你既然將定安侯府這事兒放到朕的麵前,那你必然是心裏已有章程了,說來聽聽?”


    第38章


    此時,蘇月恒也正在跟沈玨嘀咕:“哦,先前一直忘了跟你說了,你說先看魏士忠他們的動靜之後再進行下一步。這點我倒是沒意見,可是,我想著一事,你說,如果皇後要真管了這事兒,我們再上,不是撫了皇後跟承恩侯的麵子麽?到時我們可不大好施為的。”


    “哎,你說,那魏士忠將信已經送進宮了。你說皇後會如何處理啊?”蘇月恒越說越多。


    看蘇月恒一副憂心的樣子,沈玨笑著輕搖了頭:“月恒,我說了,此事你不必憂心的。這事兒我已經安排好了。你放心,皇後沒那麽傻的。”


    說著,沈玨拿過棋盤,拉過蘇月恒道:“來,你不是喜歡下棋麽?我倆下會兒棋,估計一會兒消息就來了。”蘇月恒想想,欣然落座,也是,這事兒沒什麽好憂心的。看沈玨這胸有成竹的樣子,肯定是問題不大的。


    現在,被人惦記的皇上皇後,也正說著此事。


    皇上看著魏皇後,等她開口。


    魏皇後之所以能穩坐後位多年不倒,那是因為她對皇上了解頗深。一看皇上這神色,心裏迅速判斷起來,不過須臾間,魏皇後就做好了決定,隻聽她笑著說道:“皇上既然已經問到這裏了,那臣妾就鬥膽說了。”


    “這定安侯府後麵還要不要給他們承爵,此乃皇上聖心獨斷,臣妾不敢置喙。不過呢,臣妾覺得這襲爵之事,還是該怎樣就怎樣吧,也不好特立獨行的,免得平白給那些禦史台的老頭子們說嘴,皇上您說是吧。”


    魏皇後說的很有技巧,這話怎麽聽都可以,像是什麽都說了,又像是什麽都沒說。魏皇後說完,小心的打量著皇上的神色。


    皇上聽完,不置可否的拍了拍魏皇後的手道:“皇後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如斯啊。”


    魏皇後知道自己賭對了。心下大鬆。


    皇上跟皇後倆說了一陣話後,起身對皇後道:“朕還有事,皇後請自便。”


    魏皇後趕緊起身:“恭送皇上。”


    皇上走後,魏皇後對貼身嬤嬤趙嬤嬤道:“即刻遣人去承恩侯府,讓侯爺近來老實些。還有,告訴魏鳳,她太急了,讓她不要太過激進,小心欲速則不達。”


    趙嬤嬤低頭領命,吩咐了人立即去承恩侯府。


    吩咐完,趙嬤嬤回到魏皇後身邊伺候,站了一會兒,到底忍不住問了:“娘娘,既然您知道承恩侯此事做的有不妥之處,緣何還將這信送到皇上麵前?”


    皇後冷哼一聲:“我不送到皇上麵前,皇上能放心麽?不然你以為他怎麽來的那麽快。與其讓他聽別人說些亂七八糟的,還不如我直接遞到他麵前,大家都省心。”


    趙嬤嬤默然了,也是,這宮中少有事能瞞的住皇上的,何況,承恩侯送信進來也沒太避了人去。娘娘這賢後也當的辛苦的很,宮中傾軋,皇上猜疑。


    尤其是現在承恩侯府又跟晉王結親了,估計讓皇上更是有些不放心的。


    承恩侯接到皇後的旨意,當即表示自己立即去人跟定安侯府的人說,他不管這一亂攤子了。魏士忠最大的好處就是聽皇後姐姐的話,姐姐不讓做的堅決不做,所以這些年還真沒出大的差錯來。


    相較魏士忠的輕鬆,魏鳳聽了皇後訓斥之言,當即慘白了臉反省去了。皇後說的對,是啊,自己太急了,太急於立於人前。


    這事兒,如果自己以後是晉王妃了,那是可以謀劃的餘地就大很多了。


    可是現在她不應該將這事兒直接捅到姑母處的。現在朝中都在誇姑母是賢後,這榮耀的背後又多少險峰啊,尤其是說姑母還會批奏折什麽的,這就極為讓人忌憚的。


    這事兒讓別人來做,那不過是幫著定安侯府說好話而已;可是讓姑母來說,那就有越俎代庖之嫌了。尤其 是現在,自己馬上又要跟晉王成親,這怎不讓皇上忌憚的?


    魏鳳越想越後怕,想著這始作俑者蘇月華,也更是惱怒。於是,魏鳳叫過貼身丫頭杜鵑道:“你即刻讓人去跟老爺說,讓他立刻讓人去定安侯府回消息了,說是這事兒我們不管了。”


    杜鵑道:“奴婢還正要回小姐的,侯爺已經派人出府去定安侯府去了。”


    魏鳳點點頭,沒再說話。


    蘇月華滿懷希望的等著承恩侯府的回複。不曾想,竟然等來這個答複,蘇月華心下大怒,可還得滿麵笑容的跟來人笑著周旋。


    來人說明了承恩侯府意思之後,又拿出五千兩銀票對蘇月華道:“我家侯爺說了,雖然貴府先前獻上莊子為我家大小姐添妝,我家也不好生受的,這銀票還請收下,算是我們府上的購地之資。”


    五千兩買了自己三千畝地。蘇月華真是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了,可是,這口老血自己還得生受著,因為,這是之前自己承諾的要給的湯家莊一直沒給,現在這個還真是隻能說補上了。


    本來蘇月華還挺得意的,自己這次用吳田莊既能堵上先前自己許下的諾,又能達成這次世子所期,一舉兩得正好。可惜,與虎謀皮,哪是那麽容易的,還是太輕看了魏士忠。


    承恩侯府的人走後,蘇月華癱在椅子上,想想過後麵對著哥哥嫂子又有一場硬仗要打,就頭痛不已。


    人真是不經念,剛想到這個呢,蘇文承兩口子就到了。


    “月華,承恩侯府的人來說什麽了?事情辦好了,對吧?”蘇文承滿臉希冀的對蘇月華道。


    蘇月華隻能打起精神應對。搖搖頭:“沒有,承恩侯說這事兒他不管了。”


    蘇文承臉垮了下來,還沒說什麽,劉氏已然急急忙忙的開口了:“啊,沒成啊。那月華,我們的地契趕緊還我們吧。”事兒沒成,不是應該退還好處的麽?


    蘇月華看著愚鈍的嫂子,捏了捏腦袋,當那些權貴是一般人哪,吃進去的東西還能吐出來的?


    蘇月華繼續搖頭,遞了五千兩銀票過去:“沒有地契,這是承恩侯買地的錢。”


    劉氏接過銀票數了一遍不敢相信,再數了一遍,還是隻有五千兩。抖著手問蘇月華道:“這是買地的錢?怎麽隻有五千兩?月華,你不會是搞錯了吧?”


    蘇文承也從打擊中醒過神來,逼視著蘇月華道:“月華,你跟我說實話,這到底怎麽回事兒?”


    蘇月華無力的道:“就是你看到的。承恩侯用五千兩銀子買了你們三千畝地。”


    劉氏現在都快瘋了,也顧不得平日裏對蘇月華那絲忌憚了,尖叫道:“你少騙人,五千兩買三千畝地,這在哪兒都說不過去。月華,你是不是將地吞了,你趕緊給我吐出來。”


    蘇文承也是紅了眼對蘇月華吼叫道:“當時,你說的信誓旦旦的,我們信了你,可現在事情沒辦成,你還想吞了我的地,門兒都沒有。你趕緊將地還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既然已經撕破臉了,蘇月華也不客氣。


    蘇月華看著自家聲嘶力竭的二哥兩口子,冷笑的看著他們道:“你們兩個慫蛋,有好事就想沾,有風險也不願承擔。我昨兒個可是將話說的很清楚的,這其中的風險你們不也是自己答應能承受的嗎?怎麽現在受不了了。”


    劉氏氣急:“你少糊弄我,這辦不成事,退錢退地這去哪裏都能說的通的。你看看你,還想騙我們,這五千兩銀子哪來的?不是承恩侯退的麽?承恩侯怎麽可能就隻退這麽多,難道他不怕別人告他。肯定是你把銀子藏起來了。”


    “蘇月華,你這個黑心肝的,你誰的錢都想刮,你親哥親嫂的你都不放過。你這肚腸都爛完了。”劉氏一陣咒罵。


    蘇文承也在旁大吼:“蘇月華,你給 我說清楚,怎麽隻有五千兩,其它的銀子呢,是不是你藏起來了?你趕緊拿出來,不然,可別怪我這當哥的不客氣。”


    蘇月華冷冷的道:“就這五千兩,沒有多的。你們要是不要的話,我就留著了。我也懶得跟你們說了。滾出去。”


    蘇文承氣得撲過來:“月華,你要是再說隻有這麽多,可就別怪我心狠了。”


    蘇月華冷笑道:“怎麽,不相信隻有這麽多,那我就給你們算算好了。你知道承恩侯為何隻給五千兩麽,因為你,蘇文承,我幫你跑官,這不要銀子?還有,劉氏,你娘家哥哥弟弟進戶部,進五城兵馬司,這不要錢的麽?


    “你們以為這些官兒是怎麽來的?你們以為天上掉餡餅兒,承恩侯做善事啊?先前我是幫你們兜著,怎麽,這次讓你們自己受點都承受不了了?”


    蘇文承聽得都氣炸了,哪裏管這麽多,衝過去就扇了蘇月華兩耳光,劉氏也撲過去撓了兩爪子,當即蘇月華臉上就是幾道血痕。


    蘇月華都氣瘋了,衝著屋裏的奴仆大吼道:“你們都是死人哪。”


    屋子裏回過神來的眾人趕緊拉開了瘋狂的蘇文承夫妻倆。


    蘇月華院子裏的這一通鬧,早有人去報了定安侯。


    定安侯進來,看著自己一向疼愛的兒女打成一團,真是又氣又急,再看蘇月華臉上的傷,更是嚇了一跳,趕緊一迭聲的讓人去請醫生。


    可是得快點,這個女兒自己是寄予厚望的,可是不能有閃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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