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嬤嬤笑道:“奶奶客氣了。我也是這陣兒無事,就過來看看大爺。”


    說著,魯嬤嬤含笑問候沈玨:“大爺今天勞累了大半天了,身子骨可還好?”


    沈玨淡淡的點了點頭:“還好。”


    沈玨在人前向來話不多,跟魯嬤嬤二人一問一答之後也就無話可說了。


    蘇月恒隻好自己頂上,跟魯嬤嬤說笑了幾句。


    魯嬤嬤對答了兩句後,指著蘇月恒手上拿的藥丸道:“大奶奶手裏拿的可是大爺的藥丸,不必理會老奴,趕緊給大爺吃了吧。”


    蘇月恒看了看手中的藥丸,笑道:“正是呢。”蘇月恒將手中的藥丸遞給了沈玨。


    回身對魯嬤嬤道:“嬤嬤可是覺得屋子裏的藥味兒有點大?這是宏遠大師先前留下的丸藥,今兒個讓人拿出來翻曬一下,感覺現在滿屋子都是藥味兒。嬤嬤可還受得住?”


    魯嬤嬤笑道:“看奶奶說的,這藥哪有沒有藥味兒的。這藥味兒又不難聞,我哪有什麽受不住的?”


    魯嬤嬤走後,蘇月恒臉色一沉:“健柏,先前我看你在莊子上將人治的服服帖帖的,也就沒多在意。可今兒個,我卻是有點擔心,這院兒裏的人是不是也該好好治理一下了。我這藥都還沒收好,魯嬤嬤人都進來。”


    沈玨聞言,感歎的看了眼她,月恒果然心裏很有章程。


    沈玨搖頭道:“月恒無需擔心,這人,是我故意放進來的。”


    第52章


    被沈玨這樣一說,蘇月恒也反應過來了。也是,他們是要釣魚的,既然釣魚總是要透些東西出去才行的。那放人進來,看到一些要緊的東西,那也是一種戰略需要。


    蘇月恒點點頭:“我明白了,那我就放心了。隻要不是院子裏的人不嚴謹就行。”


    沈玨不奇怪月恒為何明白的這麽快,因為方才月恒聽到有人進來,故意拿了丸藥過來給他,何嚐不是一種試探呢。


    是夜,沈玨藥浴過後,蘇月恒又開始給他施針。隨著毒素的下行,沈玨血脈的痛感也更強烈了,蘇月恒看得真是心痛的很,不過,再是心疼也必須保持醫者的本心,萬萬不可亂了心神。


    於是,蘇月恒仿佛說給自己聽般的安慰沈玨道:“再堅持一段時間,隻要毒素到了下肢就好了。”


    隨著行針,沈玨臉上的汗也越來越多,蘇月恒絲毫不帶遲疑的快速下針,這種時候隻能秉持醫者之心,不可有其他的私心雜念。


    行完針,留針期間,沈玨身上的汗雖然少了很多,但從他緊握的拳頭也可看得出來,他是在極力忍著痛楚的。


    蘇月恒看得很是心焦,現在毒素還脖子處就讓他如此痛楚了,後麵行到胸肺腰腹隻會更痛,那種痛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痛的暈死過去都是常態。而且到時最要命的是為了保證毒素順利下行,還不能讓他暈過去,必須要讓他保持清醒。想想這種滋味就讓人渾身發寒,那簡直就是酷刑啊。


    蘇月恒輕輕的安撫沈玨輕纏的身軀,口中柔柔的說著安撫的話兒,以圖減輕點沈玨的痛苦。


    月恒在為他做什麽,沈玨明了,更感念。這世真的不一樣了,在自己痛楚難捱之時再也不孤寂難耐了。沈玨鬆開了拳頭,忍不住伸手握住了正在自己胳膊上遊走的柔胰。


    握住這柔若無骨的小手,仿佛身上的痛楚都飛走了很多,浮躁的心漸漸沉靜了下來。一大一小兩隻手交握了良久。


    可以拔針了,蘇月恒輕輕的抽出手來,對沈玨道:“我給你拔針。”


    蘇月恒快速的拔掉針後,坐在塌邊鄭重的對沈玨說道:“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改變目前這種溫吞的方法,主動出擊的好。”


    沈玨搖頭道:“月恒,要有點耐心。我們這才回來。就算對手有心想動,那我們也得給人響應的時間才是。”


    蘇月恒不認同的搖搖頭:“我們這樣子,我覺得還是慢了點兒。我現在在想一個問題。”說到這裏,蘇月恒認真的對沈玨道:“我下麵要說的話,不是有心想要挑撥你們兄弟感情的。你可知?”


    沈玨滿目信任包容:“我知道你的,月恒,你不必如此小心。”


    蘇月恒道了聲“好”後說道:“既然健柏不在意,那我就說了。世人不管做什麽,所圖無非名利。我就是從利益角度想,先前,別人要你的命,那是因為你是世子,這國公府家大業大,無論在內在外估計對你這個長子嫡孫虎視眈眈的人不少。”


    “可現在,你早就不是世子了,如果有人想要對付鎮國公府,那現在對付沈熠是最好的。當然了,這其中也不乏那種小心謹慎之人。覺得你這個鎮國公大公子仍然很有威脅。”


    “那好,即便如此,就算再是不放心,也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考慮。國公府的世子已經立了兩次了。而且,從大的方麵來講,沈熠也沒犯什麽錯。這立世子如此大事,國公爺也好,朝廷也好,不可能無限止的改來改去去。”


    “因此,日後,就算你身體好了,世子之位也不可再易主的。所以,現在,如果有人為政治、勢力對付你實在是沒必要。”


    “剔除這個原因,我在想,因為你的身體好了,還能刺激到對方的,那就是你母親手中的東西了。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從這方麵著手。”蘇月恒滿目晦澀的對沈玨說道。


    沈玨默然了。月恒分析的不錯,母親手中除了大筆的銀錢嫁妝外,太外祖、外祖留下的勢力也是不少在母親手中。雖然母親少有動用,但這些勢力的令牌、令棋都在母親手中。


    這些東西雖然沒有銀錢那麽亮眼,但這些人脈是完全不亞於甚至是遠遠大於這些銀錢的價值的。比如,他身邊的兩個暗衛,就是母親給他的,武功高深無比,能力非凡。


    這樣的人,母親暗示過,她手上還有。記得那時自己還小,怕他泄露出去,母親還特特叮囑他在任何人麵前都不能露出痕跡,包括他、她身邊最親近的人。


    沈玨沉吟片刻道:“月恒,你緣何這麽急?”


    蘇月恒道:“我想刺激對方一把,讓對方早日露出馬腳。也好早日知道藥引。有了藥引,清除毒素時就能對症下藥,你身上的毒素就不會對你排斥,這樣一來,就可以讓你不受多大罪的將毒素清空。”


    沈玨歎息,默然一陣後,道:“此事容我再想想。我不想至你於險地之中。”


    蘇月恒嗔道:“你別總將我當個易碎品一樣。也讓我做些事兒。何況有你在旁保駕護航,你還怕什麽。”


    沈玨搖頭不允:“月恒,你光看我現在的情形,你就能看出來此事有多險惡的。我不能輕易的讓你涉足其中,太危險了。”怕她還想勸,沈玨接著道:“月恒,你一定要做的話,也先容我想個萬全之策。”


    蘇月恒不讚同的道:“萬全之策?這世上哪有什麽萬全之策?健柏,我跟你說,最多五天,我最多給五天的時間,如果對方還是沒什麽動靜兒的話,我就行動了。”


    沈玨張了張嘴,蘇月恒已然伸出手去覆在他的嘴上:“行了,你別再勸了,這事兒就這樣定了。五天,最多五天。你別想著打消我的念頭,還是趕緊想想後續如何接應與我吧。”


    嘴上覆著一片柔軟溫熱,沈玨心裏也軟成一片,月恒啊。


    沈玨動了動,忽然間很想去嚐嚐這香軟柔胰的味道。


    沈玨嘴唇蠕動了下,輕輕柔柔的將輕顫的唇小心的印在了月恒的掌心上。沈玨心如擂鼓,幾欲虛脫,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用盡了力氣般,整個身軀軟軟的落回到了榻上。


    蘇月恒感覺方才手心像被羽毛輕輕撓過一樣,酥酥麻麻的。不過,月恒很是大度的沒有多想,也許是方才自己捂的太用力了,讓沈玨不舒服了,人家才趕緊掙脫開來。


    蘇月恒看沈玨渾身無力的躺在榻上,想著方才行針估計他是累壞了,忙忙的叫過康寧讓他趕緊服侍沈玨歇息。自己招呼一聲就出了房門。


    一夜好眠。因著才回來,怕鄭夫人有事遣人過來找,也沒敢睡懶覺,早早的爬了起來。


    院中內務,齊嬤嬤安排的緊緊有條。蘇月恒也無須去理院內事務,還是如莊子上時忙碌一日三餐,變著花樣的搗騰吃食。


    現在回府了,搗騰的吃食當然不能像在莊子上一樣,自顧自的吃喝的。做好了,趕緊顛顛兒的讓人端了一份兒去了袁太夫人那兒,再親自送一份兒去鄭夫人那裏刷臉。


    在鄭夫人那裏聯絡感情是讓人十分愉悅的,每次去了,鄭夫人不但高興的讚了又讚而外,還額外的給點東西,或是一隻玉鐲,或是一支珠釵,這些個東西就算在蘇月恒這不識貨的眼裏看來,也知道這都不是凡品了。


    蘇月恒第三次過來送東西,沈玨也陪著一起來了。


    鄭夫人賞臉的嚐了嚐點心後,又要給東西,蘇月恒這次真是不敢收了,連連擺手:“母親,您可別再給了,再給我都不敢來了。這一盤子點心,換一寶物,這樣是做生意,您不得虧死。您真的別再給了,月恒受之有愧。”


    見蘇月恒這樣擺手搖頭,恨不能連腳都一起舉起來擺的拒絕的樣子,鄭夫人笑得不行:“看你這丫頭,這有什麽不敢收的。我這些個東西遲早都是你們的,這早拿遲拿有什麽關係的。快別給我客氣了。”


    鄭夫人一邊說,一邊從身上掏了個玉牌遞給蘇月恒:“來,這個收好,拿著玩兒吧。”


    蘇月恒有點不敢接,這是個翡翠玉牌,通體滿綠,迎著光,這綠仿佛會流動一般。蘇月恒瞪大了眼睛:“這是帝王綠吧?”


    鄭夫人笑道:“是的呢,這是我外祖、也就是健柏的太外公當年從暹羅那邊得來的。就這一塊兒了。你好好收著吧。


    蘇月恒哪裏敢要。記得前世她看過一個拍賣會,這種等級的一塊兒四厘米長、兩厘米寬的玉牌都賣了上億,可眼前這塊兒,足足有那塊兒的兩倍大還富富有餘。


    蘇月恒直著眼睛正要推辭,沈玨已經替她接了過來,放在她手心:“母親給你的,好好收著,別搞丟了。”


    好吧,已經遞到手上了,斷沒有推出去的可能。蘇月恒抖著手小心的將這玉牌收好。心砰砰直跳,天,自己身上可揣著價值幾億的寶物啊。


    看著月恒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沈玨莞爾不已。抬起眼睛四顧一番,屋子裏人都在笑著。


    嚐過點心,收過玉牌後,鄭夫人又跟蘇月恒說起了明日上香的事情:“月恒,明日我們要去霞湧寺上頭香,要去的早些。卯時就走,你看可行?”


    蘇月恒忙忙點頭:“行的,行的,母親放心,我必不會誤了事兒的。”


    從無棱院回去後,蘇月恒還有些魂不守舍的對沈玨道:“母親也忒客氣了。我不過就送點點心,就給我這些個貴重東西,可真是讓我惶恐。”


    說著,蘇月恒立馬又為鄭夫人憂愁起來:“健柏,你說,我要是日日這樣送點心,母親再日日送我東西,你說,這樣的話,豈不是要不了多久,母親的寶庫就被我掏光了?哎呀,那我後麵還要不要送東西了?”


    沈玨被這話逗得嗬嗬隻笑:“放心,母親家底子厚實的很。你輕易掏不空的,日後你要想送,接著送就是了。”


    蘇月恒聞言輕嗔了沈玨一眼,而後又輕舒了口氣道:“想想,你說的也對,母親可是出自有海疆王之稱的鄭家,家底子想必豐厚的是我難以想象的。”


    說著,蘇月恒又輕笑一下:“這樣也好,我還正想著該如何出手的呢。現在看來,這就是個極好的辦法。”


    沈玨聞言,眉目一挑。


    蘇月恒斜睥了眼他:“我跟你說過的啊,最多五天,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了,還有三天時間。我看對手也沒個動靜兒,估計三天之後也不見得有,到時我出手了,你可別攔著我。”


    雖然蘇月恒現在說的是很重要的議題,可沈玨看著她嬌嗔生動的表情,自己的問話也忍不住帶點笑謔道:“月恒準備如何做呢?”


    蘇月恒勾起嘴角,挑眉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麽?”


    兩人說了一陣話,蘇月恒才想起自己方才光顧著說話了,竟然忘記現將自己得到的玉牌放置起來。


    蘇月恒拿出玉牌,吩咐茶梅趕緊拿個緊承點的匣子來,她要將玉牌放好。


    沈玨不讚同道:“玉養人,這個玉牌很是不錯,你帶著正好,就帶在身上好了,不必取下來。”


    蘇月恒哪裏肯,這麽貴重的東西,當然是要小心收起來的,哪能就這樣帶出來的。小心的托著手中的玉佩就要往匣子裏放。


    這玉牌的顏色可真好看,蘇月恒看著這玉牌,忽想起自己方才看到的那驚鴻一瞥的流動般的綠。


    蘇月恒複又重新將這個玉牌拿了起來,還特特的讓茶梅點個蠟燭過來,她要好好的照照,看看這帝王綠那綠的能流動的感覺,好好的感受一把。


    蘇月恒讓沈玨舉著蠟燭,自己照著玉牌好好看看。


    果然,燈光一照,這綠順著光就像能走動一般,真是滿目蒼翠。


    蘇月恒摸著這玉牌,愛不釋手。摸著摸著,發現,這玉牌的後背底座做的太過實誠了些。這雖然增加了這玉牌的質感,可相應對這玉牌的透光性卻有一絲阻礙。


    蘇月恒奇怪道:“這麽頂級的翡翠,打造的時候想必請的也是頂級的能工巧匠,按說應該會做的很完美的。但這個,雖然好是好,但在我看來,還是有那麽一點瑕疵。”


    蘇月恒審視的翻過玉牌看背麵來,這底座有花紋,乃是精致的雲紋跟饕鬄紋,乍一看是這樣,可是再仔細看,發覺這紋路好像組成了一個張著大嘴的動物一般。


    張著大嘴的動物?饕鬄?蘇月恒一震,旋即伸長了胳膊,拿遠點再觀察一下,沒錯,就是饕鬄。


    原書中,沈熠就有一塊兒帝王綠饕鬄玉牌,這塊兒饕鬄玉牌可是給他立下過汗馬功勞。


    蘇月恒將玉牌塞到沈玨手上:“健柏,我感覺這底座裏有東西,不如我們打開來看看?”


    第53章


    看著蘇月恒如此激動的樣子,沈玨眉目一動,接過玉牌:“我看看。”


    沈玨拿過來,仔細觀察了幾眼後,也沒用工具,使了個巧勁兒就講後座卸了下來。裏麵並沒有什麽東西,蘇月恒一怔,難道自己想錯了。


    正有些失望,沈玨卻是拿過背麵仔細研究了起來。


    見他看得認真,蘇月恒也伸長了脖子去看,卻發現這背麵竟然也全是紋路,不過,這紋路一時看不出是什麽,但卻看得出來,這紋路沉穩大氣,仔細看來,明顯是有規律的,不是毫無意義的裝飾。


    蘇月恒想了想,將玉牌遞給沈玨:“這玉牌我直覺有大用,你收好。”具體個怎麽大用蘇月恒現在卻也不知道,不過,她仿佛記得這玉牌可以調銀子。


    沈玨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她:“月恒覺得這玉牌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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