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玨一身淡定,反倒安慰自己的樣子,蘇月恒怏怏的嗯了一聲,也隻能如此了,沈玨越是堅定,對最後的療毒就越是好。不過,卻是讓人更心疼了,蘇月恒不自覺的靠了過去。


    沈玨輕輕的摟過月恒,撫著她的背部輕輕安撫著。


    本來是要安撫沈玨的,卻是被沈玨安撫了。蘇月恒心裏一陣發酸,使勁往沈玨懷裏拱了拱,悶悶的靠著他,看著窗外發呆。


    窗外,金桂樹旁,是沈玨親手種了一顆月桂樹。


    當時沈玨邊種月桂樹,邊給她解釋:“園子我已經在找了,不過,要慢慢尋摸才能尋摸的到的。左右我們也不可能那麽快搬家的,等日後找到了園子,再將這樹移過去也一樣。”


    見蘇月恒看著外麵的院子發呆,沈玨也看到那桂花樹了。伸手慢慢的撫著蘇月恒的頭發,對她道:“嗯,我們要是明年八月趕不回來的話,那就先記著,待他日回來後,一並補上。”


    蘇月恒聞言心裏更是酸澀,悶悶道:“這桂花樹有什麽打緊的,惦記著它幹嘛。”


    沈玨慢慢捋著蘇月恒的頭發,將下巴放在她的耳際,輕輕道:“怎麽不打緊,我答應月恒的就一定做到。日後我還想年年都給月恒種桂花樹呢。”


    蘇月恒心脹脹的,伸出手去,使勁兒摟了摟沈玨的腰:“嗯,那好,我等著。想來真是高興,日後,我過生辰,年年都能多一份兒禮物。”


    沈玨輕笑:“這怎麽是多一份兒禮物?”


    蘇月恒一聽,抬起頭來,瞪圓了眼:“怎麽不是多一份兒禮物?不會吧,日後我過生辰你就送一棵樹?”


    沈玨一愣,看著月恒一臉認真的樣子,趕緊心裏忍笑,麵上賠笑的解釋:“怎麽會,必定不止一棵樹的。月恒,你放心,我肯定還有別的送的。”


    見自己故作的板臉唬住了沈玨,蘇月恒高興趴過來,仰頭看著沈玨咯咯笑出聲來:“咯咯,你說的哈。我可是記住了啊。”


    看終於將月恒逗笑了,沈玨也高興的勾起了嘴角,眉目舒展的點頭道:“嗯,我也記住了。”


    兩人摟在一處,喃喃低語,在沈玨的刻意引導下,緊張的氣氛漸漸遠去,隻餘滿室藹然。


    翌日,蘇月恒很是緊張,一大早起來,就親自指揮著人熬藥,熬湯,給沈玨沐浴熏藥。今天的飯食,一並全是補氣之物,不講究口味,隻講究原汁原味,好最大限度的讓沈玨吸收。


    到了傍晚時分,待沈玨洗過苦參湯,熏過雄黃熏方後,蘇月恒又讓姚黃熬了一份獨參湯讓他飲下,用的就是袁太夫人先前賞的百年老參,另外一支百年老參又讓切成片,到時好給沈玨含上。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蘇月恒開始行針逼毒。


    蘇月恒手持銀針看著沈玨道:“我要開始行針了,這次會很痛,你忍著點。”


    沈玨全心以對,堅毅的點點頭。


    雖然沈玨的意誌很是堅強,但考慮到過後的痛楚,為免沈玨痛極而動,蘇月恒還是讓康寧、長寧二人按住了沈玨。


    此次用的方法跟之前大是不同,蘇月恒用了腧刺之法,直入直出,深至其骨。


    這種痛楚真是深入骨髓,沈玨滿頭大汗,咬牙堅持。


    一開始行針,蘇月恒就完全進入了醫者狀態。此時,不能有任何情感波動,蘇月恒眼裏寒光閃閃,一片淩然,一百零八個穴位下完後,沈玨已然大汗淋漓,蘇月恒也沒好到哪裏去,也是滿背盡濕。


    看看沈玨神色,雖然痛楚,但氣色已然好轉。蘇月恒微微了鬆了口氣,但心還是吊著的。現在雖然行針已畢,但卻還待看行針的效果。


    雖然對這個,蘇月恒多此推算設定,確定這次是無誤的,可到底最後結果沒出來之前,蘇月恒還是不敢放下提著的心。


    這次留針時間會很長,必須待所有的毒素全部下行到下肢才可取下。蘇月恒看著痛的渾身都有些顫抖的沈玨,心疼的不行。命人取來參片給沈玨換了:“健柏,過後估計至少還要一個多時辰才能撤針的,你可要堅持住。”


    沈玨含著參片輕輕的點點頭。


    蘇月恒用幹手巾幫沈玨擦了身上的汗,又出手給他按摩合穀穴等幾個止痛穴位,力求減輕他的痛楚。蘇月恒一邊按摩,一邊跟沈玨絮絮叨叨的說話,轉移他注意力的同時,也避免沈玨睡著,影響診療進度。


    蘇月恒開始跟沈玨暢想兩人遠遊北疆之事,遐想路上可能遇到的趣事,絮叨她想吃的美食,想看的風景,等等不一二足,沈玨認真的聽著,間或回答一兩句。


    沈玨的精神狀態甚好,診療結果也是讓人滿意的,一個時辰之後,沈玨身上的毒素,果然全部下行到下肢。蘇月恒一見大喜,高興的對沈玨道:“健柏,我們成功了。”


    沈玨自己也是有感覺的,越到後麵,他的痛楚越小了。沈玨也是激動的很,多年桎梏,今朝雖然不是一下盡去,但日後他再也不會如之前一樣虛弱的哪裏都不能去了。


    月恒說要遊曆四方,日後他也能陪她去了。


    沈玨目光精光閃亮:“月恒,謝謝你。”


    蘇月恒不滿的一嗔:“你現在跟我說這話?真是讓我有些失望。”


    沈玨心情很好的問道:“哦,那我錯了。月恒要我如何說才不失望呢。”


    蘇月恒聞言,用‘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了眼沈玨:“你應該說,這樣太好了,我們日後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月恒,你現在說,你想去哪?我立馬陪你去。”


    沈玨眼裏心裏全是笑,月恒跟自己想一塊兒了。沈玨嗬嗬笑出聲:“嗯,月恒說的對。月恒,日後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去。”


    蘇月恒笑了起來,眉目閃閃:“嗯,這樣還差不多。去哪兒?當然是先去北疆,等將你的腿治好後,我們再去其他地方轉轉。具體哪裏,我也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跟你說。”


    沈玨在蘇月恒暖暖細語裏睡了過去。


    蘇月恒也趕緊拔針封穴。今次不同往日,這些毒素不能再讓上行,必須封住。


    沈玨一覺到天明,醒來時,蘇月恒已然在房中等著他了。


    看著他過來,蘇月恒盈盈起立,滿麵笑容的迎了過來。走到近前,仔細的看了看沈玨的神色,先前臉上那若有似無的頹黑之氣已然全然不見了。


    蘇月恒笑問道:“健柏昨晚睡的可好?”


    沈玨眉目舒緩,輕輕的吐了口氣:“睡的很好。一覺到天明。” 這麽多年,第一次睡的這麽香。再沒有先前的胸悶氣促,難以入眠之感了。


    蘇月恒高興的點點頭,親自將他推到桌旁坐下:“來,我再給你診診脈。”


    蘇月恒拿過沈玨的胳膊,仔細的給他探起脈來。果然不錯,現在在沈玨的脈搏比之前平緩強勁了許多,再不是像之前那時而虛弱時而猛烈的衝一下。


    診完,蘇月恒對看著她目露詢問之意的沈玨道:“很不錯。雖然還是有阻滯,但基本已經平穩,再調養些幾日,我想我們就可以出發去北疆了。”


    聽得此言,沈玨卻是微微一頓:“月恒,此去北疆寒冷非常,你可受的住?如若不然,我們開春了再走?”


    蘇月恒搖搖頭:“早去早安心。何況,北疆天蠶喜冷,越冷越好,明年開春再去,怕是不好尋的。冬日去,尋到的幾率更大,對你的效果更好。”


    前次,他們可是細細的問過壽寧,因著兩次都沒帶成功,他們也不敢再將天蠶擅自帶出來了。所以,在探明了幾個有天蠶的位置後,他們也沒再動。雖然位置有所探明,但誰也不敢保證天蠶就不會換地方了。所以還是越早去越好。


    沈玨聞言,默然過後,輕輕點了頭。看來,為免路上月恒太過辛苦,必須要讓人將出行車馬打理的舒適暖和才好。沈玨在心裏細細的謀算起了出行之事。


    見沈玨一臉有事的樣子,估計是在想出行的事,蘇月恒也不再聒噪。


    不過,雖然不想打擾沈玨的思緒,蘇月恒卻想到,好些天沒有去鄭夫人那裏冒泡了,沈玨逼毒階段性成功,如此大事兒,當是要跟鄭夫人說一聲兒的,也好減少她的擔憂之情。


    於是,兩人用過早膳,蘇月恒就對沈玨道:“健柏,我們今天該去一趟母親那裏,好些天沒給母親請安了,今天去請安,順便也將你身體大好的消息說給母親聽聽,也好讓她高興高興。過後回來再安排出行之事,你看可好?”


    沈玨點點頭:“嗯,該是如此,我們出行,也是要跟母親好好說說的。剛好,我也要去跟母親討要她那架出行的四架馬車。”聽到蘇月恒說要去給鄭夫人請安,沈玨也想起,母親那裏常備了個四架出行馬車,將這個要過來,這次出行的大頭就算是解決了。


    經沈玨這樣一說,蘇月恒也想起那架馬車了。前些時候,鄭夫人帶著她進進出出的,她看到過那架馬車。那架馬車設計的很是齊全,一應設施齊備不說,就連防禦都做的很好。


    當時,鄭夫人還滿心懷念的對蘇月恒道:“這架馬車是仿照當日我從南疆進京時候那架馬車造的,這是仿造的第四個了。”


    蘇月恒當時看著那設施齊備的馬車還有絲奇怪,鄭夫人可謂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典範,她造這精巧耐用的馬車作甚?


    蘇月恒問出來了。沈玨沉吟幾許後道:“母親出身將門,也許她心裏也是想出去走走的。”


    蘇月恒想想也是這個理兒。鄭夫人出身征戰沙場的鎮南侯,雖然現在被剪了翅膀,困在這一方天地裏,但這將門虎女的風采還是在的。蘇月恒沒有深究,撂開這個問題,隨沈玨來到無棱院。


    見到兒子兒媳聯袂前來,鄭夫人高興非常。兒子兒媳這些時日關在院子忙什麽她是知道的,現在見二人一起過來,還沒問話,心裏已是滿心希冀。


    鄭夫人壓著心頭鼓蕩的希冀,若無其事的遣走屋裏人之後,小心的問蘇月恒道:“熠兒他如何了?”


    蘇月恒道:“我們已經成功的將毒素逼到下肢了。就現在看來,逼毒成功了。”


    鄭夫人滿臉的希望頓時盛開,眼淚也忍不住的盈滿眼眶,不住的合十祝禱:“那就好,那就好。真是蒼天保佑啊。”


    鄭夫人的眼淚到底是忍不住的流了下來,蘇月恒趕緊過去安慰。鄭夫人一擺手:“無妨,無妨,我這是高興。”


    見到母親如此,沈玨也是心有波動,對鄭夫人道:“母親無需如此,兒子以後還會更好的。”


    鄭夫人拭了把眼淚,連連點頭:“很是,很是,我兒日後必定會更好的。”


    鄭夫人激動一陣後,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兒子好了,這是大好事,老是流淚算什麽事兒。


    鄭夫人恢複平靜的細細的問起了沈玨現在的感覺,問蘇月恒,沈玨日後可能有的變化等等。蘇月恒二人耐心的答著。


    當得知兒子以後會越來越好,鄭夫人心下大鬆。拉著蘇月恒連連誇讚,直道幸好有她。


    見母親已然恢複了平靜,該說的也說了,沈玨清清喉嚨對她說了此次前來的另一個重要事情:“母親,過幾日,我們準備出發去北疆。母親,我要你那架馬車。”


    鄭夫人一愣,旋即,眼裏又有波光,沉吟幾許後,對他道:“你要用,就拿去吧。總歸那馬車放那兒也無用。”答應給兒子後,鄭夫人又如數家珍的對沈玨說了這馬車的構造,防禦係統等等不一而足。


    說完這些,鄭夫人又問道:“你們出行,當是要選個好日子的。這出行的日子可是定了?”


    沈玨搖搖頭:“未曾。”


    鄭夫人想了想,對他們道:“既然如此,那明日我們去一趟問緣觀,請玄承道長選個黃道吉日。”


    對此,蘇月恒他們自然是點頭讚同的。


    不過,蘇月恒卻是有點疑惑,問緣觀?這個道觀可是名氣不顯。為何要去那裏?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醫術方麵的東西出自百度,經由作者菌臆想後胡謅而成,不必考據較真。麽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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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蘇月恒有疑惑,沈玨卻是一派淡然。


    辭別鄭夫人,回到長安院,蘇月恒想了想,還是問出來了:“健柏,那個玄承道長跟你們熟麽?”


    沈玨點點頭:“嗯,我們家供著問緣觀的香火很多年了。聽父親講,好像從前朝開始就已經供奉了多年了。所以,我們家看日子什麽的,一向都是去那裏的。”


    仿佛是為了解決蘇月恒的疑惑一般,沈玨一氣兒說完:“問緣觀看日子,一般是喜歡人親自前去,用玄承道長的話說,見了麵,觀觀氣,看看緣,這看的日子就更吉利了。”


    蘇月恒聽得笑了:“想不到這一個道觀看日子,也得講究‘望聞問切’哈。”


    沈玨也笑了:“這樣說來真有點像了。”


    翌日,鄭夫人果然帶著沈玨二人去到問緣觀。


    問緣觀不大,前麵正殿供了三清像,後麵有個小院子,兩邊是供進香人歇息的左右廂房。再後麵隔了一坐假山,一麵牆後麵就是道人住的靜室。


    道人也不多,就玄承道長,還有一個徒兒,再有就是一個小道童。再無他人。


    鄭夫人帶著沈大公子夫婦倆前來,玄承道長當然是要親自出迎的。


    一見玄承道長,蘇月恒有點緊張,這玄承道長長了一張高人的模樣,滿臉慈悲,長須飄飄,一看就是個得到高人的模樣。


    蘇月恒心裏惴惴,這道長不會目露深意的打量自己幾眼之後,就問自己“這位善信從何處來往何處去吧”?


    正擔心間,這玄承道長跟鄭夫人寒暄過後,就仔細的打量了幾眼蘇月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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