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沈玨第一次跟湯思在一起飲酒用膳,可是,今天的湯思明顯是異於往常的。


    之前,湯思飲酒之時,是非常克製的,總是淺淺的酌上三兩杯也就是,可今天,他頻頻舉杯,興致頗好。其實也不叫興致頗好,仿佛他不光是高興,還有感慨一般。看向沈玨的眼神也是晦澀難耐。


    沈玨從他這眼神裏看出了諸多複雜的情緒,有欣喜、有愧疚、有感歎等等。沈玨甚是心驚,這些情緒從從來都是淡然無波的湯思眼中看到,真是讓人詫異至極。湯思曆經風霜幾十年,按說早就練就了高深莫測,今日竟然能看到如此明顯的情緒,可真是讓人意外。


    這還不算太意外的,讓他更意外的是,湯思竟然喝醉了。


    喝醉了?這對時刻保持警惕克製的湯思來說,太不可思議了。


    客人喝醉了,沈玨自然是留人歇息的,原本沈玨以為以湯思的習慣,必是不會隨意在外歇息的。可是,當他提出挽留時,湯思竟然沒有絲毫的推辭,直接就應下了。


    沈玨今天真是意外連連。意外多了,也就不意外了。湯思如此的身份,放在外院不太合適,還是放在內院的好。沈玨淡定的親自扶著湯思進了內院客房,俞梁定山緊隨其後,隨侍在側。


    安頓好湯思後,沈玨回到臥房院裏。


    一直等著他的蘇月恒趕緊迎了過來。一走近,見沈玨滿身酒氣的樣子,蘇月恒關切的問道:“健柏,你喝醉了?”


    沈玨搖搖頭:“我沒醉,湯前輩醉了。我讓他歇在了東院兒裏了。”


    “湯前輩在東院歇下了?”別說沈玨奇怪,就是蘇月恒也很是奇怪。湯思竟然能在外喝醉?這跟他隱忍克製的身份多有不符啊。


    沈玨有些疲憊的點點頭。


    看沈玨這疲憊的樣子,蘇月恒頗是奇怪:“怎這麽累?難不成你們今兒個在書房裏說了很多事兒?”


    沈玨閉眼伸腿長出了口氣:“是說了很多事兒。”


    蘇月恒手一頓:“難不成這上宜府出了什麽大事兒?”


    沈玨拉過月恒的手輕輕揉了揉:“沒有說大事兒。說的都是小事兒,說的都是我的事兒。”


    蘇月恒更是奇怪了:“啊,湯前輩專程來一趟,就為了聽你回憶小時候?”這也忒奇怪了。


    不過,拋開這個奇怪不說,見沈玨如此之累,蘇月恒戳了戳沈玨的額頭:“你也奇怪的,湯前輩不過是跟你敘舊,你怎累成這個樣子。”


    沈玨握住了月恒的另一隻手,稍稍一使力,將月恒帶到肩頭:“就是因為敘舊才累啊。”他今天一直在猜,一直在驚疑這湯思到底想要做什麽?可是,湯思偏偏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說,這就讓人更疑惑了。


    聽了沈玨的解釋,蘇月恒也思索了起來。這湯思今天隻是來敘舊?


    可是,回想了原書半天,蘇月恒也沒想到有這一段。想來肯定是不會有的,原書中,她跟沈玨這時候可早就不在了的。


    可是,應該有什麽自己遺漏了。原書中雖然沒有明寫,可是結合原書的一些情節,還有這次他們來這裏經曆的一些事兒,不難看出,這湯思對沈家人有極為不一般的關注。難道,僅僅是因為鄭夫人曾經是他的未婚妻的關係?


    蘇月恒搖搖頭,如果僅僅是因為這個,那湯思可真不是一般的愛屋及烏。


    蘇月恒想了一陣不得要領。原書中湯思是個根本沒有正麵出現的人物,不過是出現在幾次決策對話裏。對他後續的交代也沒有。可真是讓人想不透。


    哦,不對,還是能想起來一些的,如果原書中沈熠得的那隊暗衛就是湯思給的,那湯思為何要將自己的護衛隊都送了人呢?還有,書中結尾好像也說到,無痕商會最後是由孔曹在主理的。


    湯思的護衛隊送了人,他的錢財也讓屬下接手了去?那湯思呢?結局並未有交代湯思。


    蘇月恒突然渾身一涼,能讓一個人將自己的身家全部托付出去的,此人的結局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麽回事。莫非,湯思最後還是沒有逃過上位者的毒手?


    可是不對啊,如果真是上位者來對付他,可他的全副身家又是怎麽保留了下來的?


    蘇月恒是越想越糊塗,越想越心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見月恒不停的在那兒搖腦袋,沈玨不禁莞爾,一把將人從背後摟了過來:“月恒在想什麽呢?別搖頭了。”再搖,頭都搖暈了。


    一下從背後站著被提到了人懷裏,蘇月恒嚇得輕叫了起來,拍打著沈玨:“嚇了我一跳。”


    兩人正膩歪著,這時,門外出來長寧急促的通報聲:“爺,奶奶。湯會長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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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一聽長寧這話,蘇月恒跟沈玨立時都站了起來:“怎麽回事?湯會長怎麽了?”


    長寧趕緊道:“定山說,湯會長方才突然坐起來叫難受,接著又突然倒下就暈了過去。所以就急忙過來問,這邊有什麽郎中沒有。聽定山的意思,湯會長的情形很是嚴重,非好郎中不能醫一般。因此我就就過來請奶奶了。”


    蘇月恒趕緊起身拿起銀針就出門,邊走邊吩咐長寧:“你趕緊去將蒼神醫請過來。”湯思暈倒,可非小事。還是將神醫叫過去安全點。


    蘇月恒跟沈玨二人疾步趕去了湯思那裏。


    一走近,就看到湯思滿臉慘白的躺在床上,俞梁跟定山焦急的守在那裏。


    蘇月恒趕緊抬手把脈,湯思的脈象很是紊亂虛弱。仔細的把過脈後,蘇月恒大是心驚,平日裏看這湯思很是有氣勢,神情甚好的樣子,可今天一把脈,這脈像可是油盡燈枯之像,很像是毒入肺腑一般?


    這湯思是中毒了?!蘇月恒很是吃驚。


    抬眼看了看俞梁二人的神色,他們兩個並沒有多驚慌,仿佛是知道湯思身體不好的樣子。


    蘇月恒不及多問,趕緊出手用銀針封住了湯思的幾大穴,防止他氣血紊亂,毒素行進過快,衝擊心脈。


    蘇月恒手法很是有效,幾針下去後,湯思的牙關都鬆了好多。


    行完針,蘇月恒再行把脈,這沈玨的脈象果然平穩了許多。不光是平穩了許多,蘇月恒這時又從他脈象裏摸出一股強勁的抗力。這種抗力?看來湯思是服過抗毒的藥的,如此說來,湯思是知道自己中毒了。


    今日湯思這病來勢洶洶,說不得是是飲酒過多所致,當然也有可能是心情太過激動所致。蘇月恒忍不住搖頭,這湯思也是奇怪,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怎還如此放縱?


    不過,他這到底中的什麽毒呢?


    蘇月恒正在琢磨湯思這是中了什麽毒的時候,蒼榕進來了。


    蘇月恒趕緊起身,將位子讓給了蒼榕,還是讓神醫來更快點。


    蒼榕出手果然不凡,蘇月恒還在琢磨的毒素,蒼榕摸過脈後,很快給出了答案:“這湯會長中的是蠱芝之毒,此毒甚是陰毒。從湯會長現在這情形來看,已經中毒多年了,湯會長能撐到現在,估計也是靠了血雲奇丹。”


    “不過,可惜,這血雲奇丹能壓製蠱毒,卻是不能解毒。而且這血雲奇丹服用過多後,也會損傷經脈肺腑,但看湯會長現在的情形,已然油盡燈枯,如若不趕緊解毒,老夫估摸著是撐不了多久了。”


    聽了蒼榕的話,俞梁大是驚異,看來麵前這個是高人無疑了。


    先前聽陳紹說,沈玨這裏有個神醫,看來,就是此人了。俞梁趕緊躬身道:“神醫所言非虛。當年主上中了奇毒之後,幸得了血雲奇丹的方子才撐到現在。這血雲奇丹確實是隻能壓製,不能完全解毒,敢問神醫可有解毒之法?”


    聞言,蒼榕掃了眼沈玨二人。


    知道這蒼榕向來孤拐,尋常救人都是看心情的,現在他看自己二人,估計是在衡量這湯思在他們心中的分量的。蘇月恒趕緊道:“蒼神醫,湯前輩對我等照顧良多,乃是我等十分尊敬的長輩,還請蒼神醫鼎力相助。”


    蒼榕現在基本上是視沈玨二人為主的,見蘇月恒開口,蒼榕方才撚著胡須道:“這蠱芝之毒解是能解,不過解法卻是特殊。”


    一聽能解,俞梁大喜,趕緊躬身下拜:“得幸神醫有解毒之法,還請神醫為我主上解毒,他日,我等必定以命相抱。”


    蒼榕抬了抬眼皮:“這些虛話先不要說了。老夫說了,這解毒之法甚是特殊,老夫雖是能解,但也需要你們自己想辦法。”


    俞梁小心動問:“敢問神醫,這解毒怎麽個特殊法?需要些什麽東西?還請神醫列出來,我等必定想辦法找到。”


    蒼榕撚著胡子道:“解這毒,需要不少天材地寶,這個,過後老夫可以將單子列給你們。可是,爾等也要須知,解這毒,除了需要不少的天材地寶而外,還需要用血親之血將蠱引出來才行。所以,要解這毒,還要找到湯會長的血親才是。”


    俞梁咯噔一下,血親?俞梁腰彎的更低了:“敢問神醫,這血親指的是?”


    蒼榕道:“最好是病人的子女,次一點的是病人的父母。其他就不行了。”


    俞梁聽得心都沉到穀底了。這主子最缺的就是血親啊。子女緣,主子好像沒有。父母,父早就沒有了,母嘛,現在正在重重監牢之中,不說能不能進的去,單說這千裏奔波,都不知道主子撐不撐的下來。


    蘇月恒也是做如是之想。不過,既然已經知道了解毒之法,這後麵的事再想辦法也就是了。還是趕緊先顧眼前。


    蘇月恒先自出聲道:“蒼神醫,湯前輩現在這個狀況,當是要先護住心脈肺腑,其它的隻能日後再行想辦法。對此,神醫可有章程?”


    蒼榕跟蘇月恒的想法一致。湯思現在這種情況,隻能先穩住了再解毒。


    蒼榕點點頭:“他現在已然傷及肺腑了,血雲奇丹現在不能再用了。老夫先用天蛛丹壓製毒脈,再用回魂碧玉丹護住心肺。”


    “不過,此種方法也不宜用的過多,還是早點解毒才好。解毒此事不宜拖的太久,病者現在的心脈肺腑已然傷及頗深,如若不早點解毒,拖久了,老夫恐怕到時也無能為力了。”


    蒼榕此話一出,滿室默然。蘇月恒尤其清楚,蒼榕所言非虛。看來湯思解毒是迫在眉睫的,不過,此事還是等湯思醒了之後讓他自行決定吧。此事,外人還真幫不了。


    蒼榕出手當然不凡,幾枚丹藥一下,湯思神色肉眼可見的轉好。很快,湯思就幽幽醒轉。


    見湯思醒來,沈玨頗是過意不去的拱手致歉:“今日都是晚輩的不是,讓世叔飲酒過多,才致世叔得此難。玨甚是過意不去,還請世叔恕罪。”


    聽聞沈玨之言,湯思和藹的一搖頭:“今日是我高興,多飲了幾杯,與你何幹。健柏很是不用愧疚。”


    兩人客氣幾句後,沈玨施禮帶著蘇月恒等人退了出來,將空間留給了湯思主仆。


    沈玨等人走後,俞梁、定山趕緊將方才蒼榕說的話跟湯思說了。


    湯思聽完,心頭大震。莫非,這真是天意?


    可是,現在相認。湯思不光情怯,也擔心連累了沈玨。此事一旦揭開,沈玨要麵對的,恐怕是天翻地覆的改變。他能承受的了麽?他願意承受麽?


    這些湯思都不確定。他也舍不得。好不容易知道了沈玨的真實存在,他想要沈玨過的更好。


    而現在的自己,對沈玨來說,危險是遠遠大於好處的。但是,此時回京,跟自尋死路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湯思沉吟許久之後,搖搖頭:“罷了,此事日後再議吧。”說著,湯思試著起身。


    蒼榕方才的用藥不錯,湯思很快下地行走如常。


    湯思想了想,吩咐俞梁道:“即刻召孔曹前來。”他要跟孔曹交代一些事情。


    俞梁頗是有些奇怪,現在不是應該商議如何回京之事麽?該是招定軍等人來商議才是,孔曹對買賣甚是精通,對此道卻是不通的。


    雖然想不通,不過主子吩咐當是要聽從的。俞梁趕緊讓人傳訊出去。


    湯思這一病之後,幹脆就在沈玨府上住下了。


    病人不說走,主家當然不好說的。何況這個病人還如此特殊。蘇月恒不敢絲毫怠慢,每日裏親自操辦飲食內務,務必要讓湯思吃好、歇好。


    湯思也很是省心。估計是這些年宅慣了,來了兩天了,湯思也不出門做事,見天的召沈玨一起說話。


    剛好,沈玨這兩天也不用出去。幹脆很是用心的陪著他說話。兩人見天每日的在書房敘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商量什麽機密大事。


    每次沈玨從書房出來,蘇月恒總是忍不住打探他們說了些什麽。


    可是聽來,總是說家常居多。而且從他們的對話可以看出,這湯思對沈玨的過去以及將來都十分關心。不光是喜歡聽沈玨說他的過往之事,更是經常對沈玨未來的規劃表示關切。


    比如,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沈玨拿下了上宜府三個鐵礦之事。湯思尤其關心,很是用心的給了建議:“這鐵礦盈利頗豐,可是,卻也很是讓人忌憚,所以,你除了打通各方麵的關節而外,消息保密也最是重要。現在知道你拿下上宜府這三個鐵礦的人有多少?”


    沈玨想了想道:“多謝前輩提醒。此事晚輩也有注意。知道此事的不多,意惠商行的石泰算一個......”


    “意惠商行的石泰?不是禹泰麽?”湯思忍不住打岔了一句。


    沈玨趕緊將之前自己知曉了石泰的真實身份的事情跟湯思說了。湯思含笑歎息:“你的機緣不錯。這石禹當年拆掉他的皓隆商行後,就隱身不見了,竟然還能讓你找到他的後人。不錯,甚是不錯。”


    沈玨笑了笑:“嗯,晚輩的運氣一向還好。”說到這個,沈玨心裏頗是有些自得,自從遇到了月恒,他的運氣從來沒有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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