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讓人奇怪了。諸位都是眼見方才平陽侯夫人跟永順伯夫人不在一起的,可現在她們二人說的話又驚人的一致,這說明什麽?這要是沒有事先商量,那怎麽會如此一致的情況?”


    蘇月恒此話一出,眾人不禁對了下眼神。也是哦。


    旋即,人們又反應了過來,也是個屁!永順伯跟平陽侯都是陳王的人,今日她們的目標本來就是晉王妃。這商沒商量,還需要說的麽?


    榮壽長公主看著永順伯夫人淡淡道:“蘇月恒此話,你做何解?”


    “長公主殿下,她她她血口噴人。我們怎會串謀在長公主府邸做下如此不軌之事?長公主殿下,千萬不要聽信蘇月恒的胡言亂語。”永順伯夫人急急的道,心裏大罵蘇月恒狡猾,她方才在園子裏做的事,看見的人那麽多,說出來的細節本來就是差不多的,怎麽就是串謀了?可是,現在,這話,說出去,也難以說服人的。


    看著永順伯夫人的臉色,蘇月恒一陣快意。人的心理就是這樣,心裏認定了這事兒是你幹的,那一定就是你幹的,何況,此事還真是你們想幹,不過是沒有幹成而已。所以,蘇月恒放心大膽的拋了出來,因為大家相信,這事兒就是陳王授意幹的。


    聽永順伯夫人說完,榮壽長公主臉色一沉:“趙夫人,你就用這理由說服我麽?”


    這理由當然是說服不了人的。永順伯夫人趕緊拉過自家兒媳:“長公主殿下,這事兒,我們絕對不是如蘇月恒所說這般。我兒媳是親身經曆的,請長公主殿下允準讓她說來。”


    見永順伯夫人終於抓到重點了,一旁觀戰的陳王妃一係俱是籲了一口氣。方才見永順伯夫人被蘇月恒婆媳二人牽著鼻子走,好懸沒將人急死,恨不能搖著永順伯夫人的肩膀喊叫,你讓你兒媳婦說啊,讓她說啊,今日你說多了不好,那鄭婉宜婆媳二人一直挖了個串謀的坑在這裏等人跳呢。


    你一說細節,她們就說你們已經串通好了的。偏偏這個還真不好辯駁,尤其是在這遍地陰謀的貴婦圈兒,這些個事兒大家都是門兒清的。


    好在現在永順伯夫人終於想起了讓兒媳婦這個苦主說話了。


    何宜靜現在已然滿頭大汗了,真的是滿頭大汗。她現在驚駭無比,嘴裏的話眼看越來越壓不住了。


    方才永順伯夫人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經由她這一提,大家將目光都投向了何宜靜。


    何宜靜這一情狀,讓大家都是一愣。


    陳王妃一係,在愣過之後,當即大喜。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可是能再蘇月恒傷了何宜靜這方麵好好做做文章了,看看,看看,何宜靜這滿頭大汗的樣子,必定是受傷了,必定是蘇月恒傷了她。


    平陽侯夫人率先反應過來,語氣擔憂實則心喜不已的對何宜靜提示道:“潘二奶奶,可是受了傷了?可是因為方才有人傷了你?你別怕,趕緊細細道來,長公主殿下必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你快說吧。”


    何宜靜都快跪了,心裏流淚,我真是不想說啊。


    何宜緊緊的閉緊了嘴,臉色很是難看的使勁抿著。


    見狀,陳王妃一係更是高興,莫非,是有人威脅了何宜靜?對,一定是威脅了,看看何宜靜現在這緊張的樣子。


    平陽侯夫人今天真是憋了一口氣,一定要找回這個場子,立馬接著補道:“潘二奶奶,你不要怕。現在大庭廣眾之下,沒有人敢脅迫你的。有什麽,你盡管說來。”


    何宜靜快崩潰了,下巴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她這番情態,就連蘇月恒都忍不住的奇怪了起來。這可真是個意外情況,這麽大好的時機,何宜靜竟然不告狀?莫非,真的有人威脅她?莫非,是健柏幹的?


    沈玨要是知道蘇月恒這樣想,肯定會王之蔑視,區區一個何宜靜也值得我去脅迫?她還沒有那個資格。


    何宜靜這樣子,引得殿上眾人忍不住的議論紛紛,這個潘二奶奶到底怎麽了?莫非還不想告狀的?


    榮壽長公主威嚴的看著何宜靜道:“你婆婆說你有話說,有話現在就說。否則,本宮就不聽了。”


    一聽榮壽長公主這話,陳王妃一係大急,不聽了?那不就是直接說是蘇月恒無事,是她們誣告了,這怎可使得。


    一時間,永順伯夫人接收到了不少如有實質的目光。這些目光裏的威壓、責備之意,差點讓永順伯夫人的汗都出來了。永順伯夫人惡狠狠的看向何宜靜,暗自擰了何宜靜一把:“發什麽呆呢。長公主問話,還不趕緊說來。”


    何宜靜此時再是憋不住了,噗通一聲跪下:“長公主殿下,今日之事是我們早就計劃好了的。我們得知晉王妃有了身孕,於是就謀劃著除掉她腹中的胎兒。”


    何宜靜此話一出,真是像冰塊兒丟進了火炭裏,空氣中都冒出了一陣陣白煙。


    娘哎,何宜靜在說什麽啊?


    雖然大家心裏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可是,想要行不軌之事的人直接承認了此事,真是活久見,真是聞所未聞。


    永順伯夫人差點暈倒了,當即怒喝道:“何宜靜,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一直沉默的晉王妃,現在卻是不再沉默了,看著永順伯夫人冰冷道:“趙夫人急什麽,且讓她說完。我今日倒是要好好聽聽,有人是想要如何對付於我了。”


    永順伯夫人再是站不住了,身子一軟,差點癱倒了下去。


    何宜靜這驚天動地的話一出來,陳王妃一係的臉色極為難看,眾人都知道,今日之事估計難以善了了,還是趕緊想辦法撇開跟永順伯的關係好了。


    於是,一瞬間,大家是離永順伯夫人婆媳二人能有多遠就多遠。


    勉力站住的永順伯夫人現在脊背發寒,冷汗濕透了後背,今日之事,該如何收場?環視左右,看到離自己遠遠的同盟,永順伯夫人更是一臉慘白。


    一片驚愕中,榮壽長公主也趕緊清場,除了蘇月恒幾個當事人而外,也就留了公主王妃在這裏,其他人等一律請了出去。此乃皇家陰私,還是越少知道的越好。


    被榮壽長公主清場的眾人,對長公主大是感激,這個時候,還是趕緊走的好,長公主這也算是保護她們了。趕緊走,可是不敢再聽了,曆來皇家陰私之事,從來都是血流成河的,可不能摻和進來。


    清退眾人後,榮壽長公主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對何宜靜道:“繼續說。”


    何宜靜將自己的嘴巴都咬出血了,還是沒有製止住自己想要說的話。


    於是,很快,眾人就知道事情的始末。原來,是何宜靜偶然得知晉王妃懷孕了,於是將這事兒告訴了婆婆,自家婆婆又告訴了公公。然後,自己接到了婆婆的指令,要配合著除掉晉王妃肚子裏的孩子。


    好在,永順伯夫人在吩咐這些事情的時候,隻是吩咐何宜靜做事,也沒有對她說出具體是誰配合什麽的。不然,今日陳王妃一係恐怕要損失慘重了。


    蘇月恒聽得津津有味,現在自己的危機算是解除了,可以靜靜的聽故事了。


    隻聽何宜靜說道:“婆婆說,隻要我們這次能成功的除掉晉王妃的肚子,陳王必定會給我們記頭功的......”


    永順伯夫人暈了過去。


    陳王妃再是忍不住大喝道:“何宜靜,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竟敢胡說八道,不怕遭天譴麽?還不趕緊閉嘴?”


    晉王妃冷笑道:“我說五弟妹,我們都聽著潘二奶奶說話呢,長輩們都沒發話讓她不是說了,你著什麽急?怕遭天譴?”


    陳王妃冷哼一聲:“這人信口雌黃,滿嘴汙蔑之言,我不忍諸位長輩耳朵受汙,方才出言嗬斥。怎麽,四嫂這麽著急出聲發難?怎麽,是怕給我的蓋的帽子不夠麽?”


    榮壽長公主輕輕敲敲茶幾:“都安靜,聽她說。”


    陳王妃隻得閉嘴。


    然後,何宜靜接著說。說到了她今日如何搭訕蘇月恒這裏,想要栽贓陷害的事了。


    看看何宜靜現在的情態,還有她說話的方式,蘇月恒仿佛明白了什麽。鄭夫人也想到了什麽,先前雖然她不大管事兒的,可是,先前沈玨他們的一些事兒,她也還知道一些的。尤其是這審人的事兒,蘇月恒還跟她說過,他們用過什麽東西。


    待何宜靜快要說到落水那一幕的時候。


    鄭夫人出聲打斷道:“何宜靜,想不到你竟然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之所以佯裝落水,其實就是因為見事有不成之後,你為了栽贓與蘇月恒,所以才故意拉扯與她,結果一著不慎反倒讓自己落水了?”


    鄭夫人這問話,讓何宜靜有了一瞬間的茫然,接著,仿佛想起了什麽一般,點頭道:“是的。”


    果然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蘇月恒輕輕壓了壓差點翹起來的嘴角,健柏啊,可真是辛苦你了。


    陳王妃嘴角完全耷拉了下去,今日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什麽都沒撈著。真是羊肉沒有吃到還惹了一身臊。


    不過,陳王妃還是有點不甘的,想著方才鄭夫人的出聲,自覺找到了破綻,於是趕緊使眼色讓寶成郡主開口,希望能撈一筆是一筆,今日鎮國公府不得罪已經得罪了,還不如努力一把釘死這蘇月恒。


    寶成郡主很快會意,她也發現了這個盲點,於是寶成郡主對榮壽長公主出聲道:“大姑母,侄女有一事不明,想要問問鄭夫人。”


    榮壽長公主點點頭:“你問吧。”


    寶成郡主問道:“鄭夫人,先前何宜靜在說那些胡言亂語之時,你一直未有出聲。可怎麽說到她如何落水的時候,鄭夫人就出聲打斷了呢?莫非是鄭夫人有心誤導?”


    不能不說寶成郡主真相了。蘇月恒大抵猜出來何宜靜是怎麽回事了,估計鄭夫人也是猜出來了,就因為知道是怎麽回事,她就更清楚用法了,所以她才趕緊出聲引導了,結果,當然是如她所願了。


    不過,這種事情,自己明白就好了,當然是打死不能認的。不待鄭夫人答話的,蘇月恒趕緊一臉委屈的先自開口了:“郡主這話我們可不敢領受,方才何宜靜已經將事情原委說的清清楚楚,明明就是想要陷害與我。怎麽在郡主這裏還是我錯了呢?”


    寶成郡主嘴角一抽,看看左右,隻有陳王妃。


    陳王妃是不好下場撕的,沒有人幫腔了,隻得自己下場:“沈大奶奶可真是牙尖嘴利,我不過問了這麽一句,你就有一連串的話等著我。怪道方才有人說你飛揚跋扈。”


    “寶成郡主,你這話我就不敢認同了。我這兒媳一向是謙卑有序,謹言慎行的,寶成郡主這飛揚跋扈用在我兒媳身上恐怕不合適。”見寶成郡主都這個時候了還敢懟自家兒媳,鄭夫人很不客氣的開口懟了回去。


    鄭夫人出馬,寶成郡主不好再吵,鎮國公府可不是一般人家兒,就算自己是郡主,如果真要扯到皇上麵前,這誰勝誰負還不一定。何況,今日確實是他們被人抓住了把柄。


    陳王妃有心想要說一說的,也是顧慮到今日自己嫌疑太多,又在榮壽長公主府上,說不定,榮壽長公主早就對自己不耐了,看看她那明顯的拉偏架就能看出來了。


    再者說了,這鄭婉宜今日也不知道吃了什麽藥了,一改往日的低調,真是見誰懟誰,她堂堂王妃當然也不是怕一個臣下的,不過是再出口,恐怕會跟鄭夫人懟上,跟個臣下當眾吵架,太有**份了。


    陳王妃想了想,趕緊圓場道:“鄭夫人多心了,寶成不過就是發現了疑點就是論事問一下,鄭夫人說清楚就行了,不必想太多。”


    鄭夫人道:“現在事情都已經如此清楚了,今日之事實乃永順伯婆媳二人所開頭,現在竟然還有人拚命想將我鎮國公府拖下水,真是居心叵測。”


    寶成郡主噎了一下,這鄭夫人可真是護短的不行,不過就是問了蘇月恒這麽一下而已,她還真是非要找回場子。


    寶成郡主從小也是金尊玉貴長大的,性子自然高傲。何況,方才她提出的這個問題確實是很有疑問的,畢竟,方才蘇月恒踢人下水,這麽多人都看著的,蘇月恒再是想賴也要看看別人答不答應。


    寶成郡主冷哼道:“鄭夫人,這可不是想要拖你們鎮國公府下水。而是實實在在有不少雙眼睛看著蘇月恒將潘二奶奶踢下水的。”


    “雖說潘二奶奶居心不良,當是要受懲戒的,可是一碼歸一碼,蘇月恒踢潘二奶奶下水這事兒也該有個說法才是。我可是聽說,沈大奶奶幾年前在榮壽長公主府還將自己的親姐姐推下了水呢。雖然不過是傳言,但畢竟無風不起浪不是?”所以,你兒媳婦蘇月恒是有前科的,今日必定是故態複萌。


    聽得此話,蘇月恒唇角一提:“看來,寶成郡主今日是一定要定我的罪了。當年之事,具體是怎麽回事,大家都是清楚的,今日我也無意於耽誤大家的時間再解釋一遍的。當年之事,榮壽長公主殿下早有定論。莫非,寶成郡主是在懷疑榮壽長公主不公?”


    寶成郡主一聽,當即張口結舌。這蘇月恒的嘴也太毒了些,也忒敢說了。


    陳王妃更是沉了臉:“蘇月恒,你可真是大逆不道,竟敢如此當眾質疑長公主?”竟敢將榮壽長公主搬出來壓人。榮壽長公主最是討厭人利用與她的,何況蘇月恒這匯總赤//裸//裸的請神之言?看長公主怎麽對付你


    可惜,讓她失望了,聽完她說的話,榮壽長公主眉毛都不帶抬一下的,淡淡問道:“還有何人有疑問,盡管問來,不然,這蘇月恒我就直接下定論了。”


    蘇月恒聽得暗自挑眉,榮壽長公主這話可真有技巧,對‘蘇月恒’下定論,其它的事兒我不管,你們兩家兒去扯吧。


    大家本以為,不過是榮壽長公主的場麵話而已,必是沒有人再說話了的。可是,這時,長平長公主殺了出來:“說來,寶成這疑問我也有。蘇月恒,你今日落水之事,確實你的一麵之辭,一個旁證都沒有,怎不讓人生疑的?”先拋開何宜靜那有疑的證詞再說。


    第180章


    長平長公主這一出口,可是讓殿上的長公主們頗為側目。


    方才一直打圓場的隆陽長公主也不想出口了。今日長平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屢屢的跟人嗆聲。


    且不說榮壽今日明顯的是偏向於沈家的,單說蘇月恒本身,乃是人鎮國公府的長媳,今日事情能過去對大家都好。要是真想跟鎮國公府硬別,鎮國公一旦發橫了要護短,估計,就是長平也不見得能吃的住。


    隆陽長公主在心裏歎息不已。自家這個三妹妹,早先雖然也是張揚的很的,但卻是很拎的清的。可現在,卻變成了如此。看來,當年梁王之事,對她們家的打擊太大了些。


    當然了,皇家公主嘛,最是尊貴,張揚就張揚,那也沒什麽打緊的。可關鍵是,你張揚可以,但要拎的清啊。隆陽長公主搖頭不已,長平真是看不清形勢。還以為,他們宣寧侯還是當年的氣勢呢。


    不光是隆陽長公主,另外幾個長公主也都不想說話了,今日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是貓膩頗深的,她們姐妹聽聽戲,看看曲兒就行了,奪嫡的事情,就讓他們男人忙活去。


    反正她們皇家公主,隻要不造反,不管誰當了皇帝,那都得對她們禮遇有加的,不過是禮遇多少的問題而已。這禮遇多少的問題跟奪嫡的風險相比還是前者穩妥一點。


    本來,現在京中局勢就複雜的很,各家公主也是小心謹慎,盡量避免站隊的,對奪嫡真可謂是能躲多遠躲多遠的。反正也不是自己的親兒子,換誰上不都一樣。現在大家都是富貴以及,再想進一步又能如何呢。


    當然了,如果能不費什麽力的更進一步那更好,但是,那其中的風險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眾人俱是心裏搖頭,這長平怕不是失心瘋了吧?


    長平長公主當然不是失心瘋,長平長公主夫家乃是宣寧侯,宣寧侯是個十分有野心的人物,當年下了那麽大苦工,讓皇家公主下降,當然是想奪得更多利益的,最好是能讓他們宣寧侯重新回到當年京城一等一的權貴之家時。


    所以,宣寧侯一開始就暗自投靠了梁王,將寶壓在了梁王身上。梁王當時最大的噱頭就是至純至孝、平行端方,當的是朝中難得的賢王。可誰曾想,一招不慎,讓人來了個釜底抽薪。幾年前榮壽長公主府的花宴上他跟長平長公主的二兒媳通奸被抓了個現行。


    然後,經過一係列的發酵,最後,梁王一闋不振,再是沒有奪嫡的可能了。如此,宣寧侯也是押寶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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