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嶼意外道:“這不是一件好事兒嗎?”


    隨後他又沉默下來。


    這還不能說是一件好事。


    沈知魚道:“其實就是當小白鼠去的,我估計自己就是個試驗品。”


    她忽然自嘲的笑了:“這要是以前,我肯定頭都不回的去了。”


    試驗品又怎樣,萬一丟了命又怎樣?


    生命本就是須臾,她的生命更不值錢。


    她曾經像一頭野獸,凶狠慌張,不知前方一路上陷阱重重,拚著滿身傷害,也從來沒想過回頭。


    可現在,忽然變得愛惜起性命來。


    陸見嶼喉頭一動:“那你是為什麽……”


    為什麽呢?


    沈知魚看著陸見嶼。


    任誰在漆黑的世界裏有了光,都會緊緊的抓著不放手吧。


    她假裝無所謂,半真半假的笑著說:“誰知道呢,可能是因為你吧。”


    就是因為你。


    也隻能因為你。


    陸見嶼跟著她笑:“念念,如果你願意,我陪你一起去。”


    沈知魚下意識的想要拒絕。


    她腦海裏忽然想起曾經看過的狗血小說,女主角在戰勝自己過去的時候,總是會把自己弄得異常狼狽。


    她當然知道這種狼狽是一定會存在的。


    小說中的男主角會在女主角最脆弱的時候,不離不棄陪伴在她的左右。


    她相信陸見嶼會陪在她身邊。


    可怕的是,這種陪伴會在不知某一日的分離中,要了她的命。


    倪舟說的不錯,她和她父親是一種人。


    沒有愛的時候,無所不能。


    擁有過之後,必然瘋魔。


    陸見嶼卻把小姑娘塞進了自己懷裏:“不要想那些有的沒了,我會一直陪你的。”


    他說話有些負氣,像個小孩子。


    “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會陪著你,沈知魚。”


    無論如何,他都會陪著她的。


    火鍋店位於某大型商場頂層,在這種地方吃飯的好處,是結束之後,陸見嶼還能帶著沈知魚去打一會電玩。


    沈知魚熱衷抓娃娃,但跟她打遊戲的手法比起來,著實差了不少。


    倆人花了三百塊錢,全耗在抓娃娃機上了,結果到最後,還是陸見嶼抓到了一個。


    白色的,係著個粉色蝴蝶結,眼睛還有一個是歪的,毛絨小狗。


    沈知魚給它起了個響亮的名字——沈三百。


    沈知魚抱著沈三百,非常肉痛:“這是我所有玩具中最值錢的一個了。”


    陸見嶼安慰她:“最後不還是夾上來一個嗎?遊戲廳裏的夾娃娃機都很鬆的,能夾上來就不錯了,等過一段時間,我買個夾娃娃機,你想怎麽夾就怎麽夾。”


    沈知魚瞥了他一眼,提醒道:“哥們兒,你還負債百萬呢。”


    陸見嶼正色:“叫誰哥們兒呢沈知魚,沒數了你?”


    沈知魚立刻改口:“男朋友,男朋友行了吧。”


    陸見嶼又給了她腦門一下,道:“以後說話注意點啊,再讓我聽到這些別怪我欺負你!”


    “你能怎麽欺負我?”沈知魚像是聽到了什麽新鮮事兒:“你敢欺負我,我就哭給你聽。”


    姑娘懶洋洋的站在路邊,和陸見嶼一起等出租車。


    陸見嶼腦補了一下沈知魚掉眼淚的樣子。


    破碎的,斷了線的珠子。


    他好像還真拿她沒辦法。


    半夜的出租車尤其難打,兩個人吹了會冷風,沈知魚都做好走路回去的準備了,才打到了車。


    她困得眼皮向下拉聳,時不時的需要晃晃腦袋才能清醒。


    陸見嶼把人摁倒自己肩膀上:“先睡一會。”


    沈知魚嘟噥道:“等到了你把我叫起來。”


    “好。”


    夜色從他們側邊劃過,沈知魚呼吸變得勻稱,陸見嶼打開微信,joel的名字在最上麵立著。


    【joel:兄弟,你交給我的事兒我都辦妥了,我現在能回去了嗎?】


    【joel:我和宋教授聊了很久,他確實是個不錯的心理醫生,但我覺得三周的時間太短了,這麽高強度的治療,我怕她受不了。】


    【joel:算了,我估計她也是願意的,也不知道你和沈柏中達成了什麽樣的共識,那種難搞的老頭子居然都同意了。】


    【joel:不說了,晚安,我在b市等你們來。】


    陸見嶼沒有回複。


    他和沈柏中達成了什麽樣的共識?


    他垂下眼眸。


    那日是他第一次見到沈知魚的父親——一個看上去,溫潤雅致的男人。


    當然也隻是看上去。


    然而他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卻覺得有些膽寒。


    也難怪,這人心思縝密,就連馳騁在商場上多年的父親,見到他也難免有些發怵。


    他客套的和他打了個招呼,□□裸的掃視著他。


    而後唇角輕抿:“勉強及格。”


    仿佛他是廉價的貨物,任由他品頭論足。


    他剛想發怒,卻聽到男人冷清的聲音。


    陸見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沈柏中雙腿交疊,眯著眼睛看他:“沈知魚好像挺喜歡你的,我要你去做件事。”


    陸見嶼想要拒絕。


    沈柏中卻笑了,一如既往,蠱惑人心:“你要是答應了,我告訴你沈知魚和江驍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如何?”


    那一瞬間,陸見嶼終於知道了,為什麽沈知魚,乃至joel都非常討厭沈柏中了。


    他像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四下眾生都是他的臣民,任他生殺掠奪,憑他好惡獎懲。


    陸見嶼嘴角劃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我並不想知道。”


    “這樣。”


    沈柏中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麽說,笑了笑。


    他笑起來的樣子和沈知魚有些像,陸見嶼可以想象,他年輕的時候,也是迷倒眾生的光景。


    他不緊不慢道:“你以為你多了解沈知魚?”


    陸見嶼輕易被他激起憤怒:“你什麽意思。”


    手機特別提示音響起。


    是沈知魚來的消息。


    他假裝沒看到沈柏中戲謔的目光,打開了微信。


    一瞬間,心如針紮的痛。


    沈柏中看著他,明明是坐著,卻讓陸見嶼有一種被俯視的錯覺。


    “這個世界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沈柏中道:“不管是你,還是那個joel。”


    他再一次提出交易:“我隻需要你幫我完成一件事,如果你做到了。”


    沈柏中頓了頓:“我會把她所有的事,包括初中時候幾個男生追過她,她又喜歡過誰這種無聊的小事,都告訴你。”


    他猛然呼出一口氣。


    一瞬間,陸見嶼忽然覺得他老了不少。


    沈柏中疲憊道:“這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最後的請求。”


    第60章


    四方餐桌,眾人會審。


    董恒拿筷子當驚堂木,用力拍下,和凶惡的官老爺似的:“說,你昨晚到底去哪兒了!”


    陸見嶼拿著兩個碗,敲的叮叮當當,一臉沉痛:“誠哥啊誠哥,我是萬萬沒想到,你居然也有夜不歸宿的一天,我對你實在是太失望了。”


    姚春誠被眾人圍在正中間,馳騁江湖多年、備受敬重的老大哥像個小雞崽子似的,被一群大大尾巴狼圍在中間。


    黃堯的眼睛放光:“哥,你昨晚和那個美女解說發生了什麽嗎?是兄弟就告訴我們!”


    不怪他亂想,姚春誠不僅徹夜未歸,而且雙眼通紅,嗓子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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