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要點頭,忽然跑過來一個一身黑衣的少年,但與黑色束腰窄袖、英姿颯爽的打扮截然不同的是,他拎著兩個竹籃子。


    若是隻有一個,倒也勉強能看過眼,但左右手各拎一個,又是這樣一副爽利的打扮這樣一副冷冰冰的表情,難免就有幾分好笑了。


    他的目光淡淡地掃過蕭昱溶和顧簪雲二人,微微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後便冷著一張臉對左茶開口:“你的竹籃落我那兒了。”


    左家和祝家的規矩,上學不得帶此後的丫鬟小廝,一切鋪紙研墨收拾東西這樣的事情都得由這群姑娘少爺們自己動手來做。


    左茶輕輕“呀”了一聲,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臉窘迫,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又給忘了!”一麵說著,一麵就要伸手接過那籃子。祝述言卻把籃子往後藏了藏,麵上還是一副沒什麽表情的模樣:“我拿著吧,免得你一會兒又忘了。”


    小姑娘臉上浮現出一絲愧疚:“真是不好意思……過幾日休假,我讓哥哥請你到府上來玩好不好?請你吃荷葉飯。”


    祝述言眼中飛快地劃過一絲歡喜,隨後麵無表情地、矜持地點了點頭:“嗯,好,那我盡量抽出空來。”


    剛剛還一臉不好意思的左茶立刻變了個樣,有點小委屈地看了看麵前的少年:“好吧……那你要是沒空就算了……”


    冷麵少年被她這一眼看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慌忙改口:“我一定去!”


    蕭昱溶拉著顧簪雲走出幾步,笑吟吟道:“祝家三公子對左家小姐倒是真真上心,就是掩飾得太厲害了些,怕是左家那位姑娘難以覺察出來。”


    他這樣子,左家姑娘哪裏察覺得到?到時候落花無意,那可就不好了。


    還是他自然,對元元的感情……


    少年忽然打住了腦子裏的念頭,白皙的麵龐忽然浮上一層紅。


    顧簪雲這會兒半低著頭走路,倒是沒注意到,叫蕭昱溶半是慶幸半是失落,隻見她微微搖了搖頭:“倒不見得。”


    她想起左茶最後扮委屈時那悄悄紅了的耳朵尖,暗自笑了,一麵又有些惆悵地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他究竟什麽時候能開口表明心跡呢?難不成真要等到她來說?


    抿抿唇,顧簪雲暫時不去想這些東西,換了個話題:“左家的荷葉飯,左茶也教過我,夏天吃最是清涼不過,你想試試嗎?”


    蕭昱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


    雞蛋打散下鍋,攤成蛋皮,再切成小塊。瘦肉和蝦仁上漿入鍋加料炒熟,誘人的色澤在翻炒的過程中一點點展現出來,末了的勾芡乃點睛之筆。出鍋後,切成小塊的燒鴨肉、瘦肉粒、熟蝦仁和小塊的蛋皮都整整齊齊地擺在了一起。這才把方才用旺火蒸熟的米飯拿出來弄散,加料加餡,放在新鮮摘下來洗幹淨了的荷葉上,折疊成包袱一樣的形狀,再放入屜籠內,用旺火迅速蒸小半刻鍾。


    顧家姑娘基本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至多調個冰碗什麽的,顧簪雲自然也不例外。說是她做,其實隻不過是把枕水居的廚子叫來,將菜譜一說便算是了。


    不多時,飯菜上桌。打開已經變成竹青色的荷葉包,荷葉的清香混著米香撲麵而來。顆顆飽滿晶瑩的米飯混著醬汁,包裹著蝦仁、瘦肉粒和燒鴨肉、蛋皮,每一次發現裏麵新的餡料都像是一次驚喜。


    顧簪雲吃得很開心,一旁的蕭昱溶吃著吃著,忽然看著她就笑了。


    煮茶釀酒,閑話農桑,似乎和元元在一起,他的身心都會不自覺地放鬆下來,元元所喜愛的琴棋書畫,一點生活瑣事,像是桌上擺著哪一盆花、午膳該用哪一道菜、門口的屏風該是什麽圖樣,都讓人感覺到一種平靜而安逸的生活氣息。


    若是成親,想必也是這樣美滿的光景吧?


    待她及笄,他就來提親。


    第36章 舊事


    似乎安逸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到了下午下了學,顧簪雲剛回了眠霞居,杜若就靠上來,一邊低眉順眼地為她奉茶,一邊道:“聽說四老爺病倒了。”


    透過半開半掩著的窗戶,能看見天邊一點絢爛的色彩溫柔地鋪開,早已光禿的枝條上,一隻寒鴉粗嘎地叫了一聲,拍著翅膀,咻的一下就飛走了,暮色餘暉映在另半扇掩著的窗戶上,朦朧的光線被細碎的窗欞格子分割得支離破碎,安安靜靜地照在窗前幾朵萬壽菊上。


    顧簪雲接過茶盞的動作一頓:“怎麽回事?”


    杜若見狀,輕輕地把茶盞放在了桌案上,一麵道:“請了大夫來,說是寒食節那日落了雨天氣轉涼了些,又出去祭拜踏青什麽的受了風。四老爺的身子您也知道,這就著了涼。”


    的確如此。顧簪雲暗暗想著,四叔的身子說好聽些就是體弱易生病,說得不好聽些……那就是殘破不堪了,這麽多年下來,全都是靠著各色參湯藥丸名醫名方在那兒吊著命。


    這廂杜若還在說著:“……所以寒食節那天回來之後,四老爺身上就不大好了。隻是或許是怕老太爺和老夫人擔心,四老爺就沒聲張,隻是悄悄地從外頭請了大夫開了方子慢慢調理著,哪裏想到春日裏乍暖還寒,竟然病得越來越重了。好不容易等捱到了夏日,天氣漸漸熱起來,食欲不振又病情反複,就這麽吃了吐吃了吐的……這麽長的日子裏,全是靠藥材供著。”


    “這俗話都說病怕三碗飯,可四老爺這是硬逼著也吃不下去東西了啊。慢慢地,人就這麽倒下去了。這下可就瞞不住了,老太爺和老夫人剛剛得的消息,忙著請了大夫來看,都說這一關難過,四老爺怕是,怕是……九成熬不過去了。”


    大約是怕被人聽去了告到老太爺老夫人那裏,杜若最後一句話的聲音壓得極低極輕,顧簪雲要湊近了才能聽清楚。


    人倒了下去……四叔原本那樣走兩步就要猛咳一陣,走幾步就麵色蒼白,再走幾步就慘白若金紙,甚至幾乎連走路都需要人攙扶著的模樣,竟然還不算是倒下去嗎?那如今這“倒下去”,又該是有多可怕呢?


    顧簪雲不由得抿了抿唇,而杜若還在繼續:“聽說老太爺和老夫人晚邊發了好大的火呢,險些叫把一屋子伺候的都拖出去賣了,還是四老爺掙紮著爬起來拚命求情,才一人打了二十板子算數,就連貼身伺候的那兩個,四老爺離不得的,都因為老太爺氣不過,拉出去各打了十板子,還有二十板子記著。現下正張羅著給四老爺請張大夫呢。”


    張大夫是因年事已高,不久前才回江州養老的禦醫。顧老太爺他們竟然想要請動曾經的禦醫,可見這回的情況實在是凶險。


    顧簪雲放下剛才不由自主緊緊攥在手裏的茶盞,輕輕歎了口氣,忽然起身下了榻。杜衡忙上來服侍著:“姑娘要什麽?這晚飯都還沒用呢。”


    顧簪雲怔了怔。四叔快不行了的消息帶來的衝擊力太大,她一時間竟然都忘了還有晚飯這回事。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擺擺手回了榻上:“叫她們傳膳吧,順便把前些日子送來的那本經書找出來。”


    顧簪雲其實是不大信佛的,但此時此刻,她忽然覺得信一信也挺好的。


    她其實和這位四叔交集不多,不過為了蕭昱溶十分敬愛的長寧公主,為了在她為數不多的遇上四叔的時候所感受到的他身上那種令人心驚絕望的悲涼,她想做點什麽。


    她盯著那根方才被寒鴉棲過的枝條,心裏驀地湧上一股悲涼。


    -


    都說顧四叔這一病大概是熬不過去了。但或許是因為張大夫的一手醫術實在高明,顧四叔到底還是撐過了夏天。


    江州的天一日比一日暗得早,丫鬟們不僅在早些日子早早換上了秋衣,便是如今的衣裳也是漸漸地越發厚起來了。


    ——已經進入深秋了,外頭的冷風一吹,能叫人縮起脖子打個寒戰。


    走著走著,又是一陣乍起的秋風,卷起幾片枯黃的落葉,搖搖擺擺地拖行了一小段距離之後,那幾片葉子便仿佛體力不支了一般,又慢慢悠悠地跌回了地上。杜衡被這風吹得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輕輕往手心哈了兩口氣,一路快走著上了眠霞居屋前的台階,打了簾子進去,燃著火盆的屋子叫她渾身一暖。


    杜衡稍稍放鬆下來一點兒,先上去給坐在榻上看書的顧簪雲行了一禮:“姑娘。”聲音不小,剛好可以讓姑娘聽清楚;但也不算大,免得驚著了姑娘。


    顧簪雲在屋外簾子一動的時候就回了些神,這會兒見杜衡行禮,便自然地夾了書簽,合上書本放到小桌上,喊了起之後直接問道:“可是有什麽事?”


    杜衡似乎遲疑了一瞬,不過很快就道:“不問居那邊請您和蕭世子一塊兒過去。”


    不問居?顧簪雲微微挑了眉:“是四叔的意思?”


    “是。”


    “那就走吧。”說著,顧簪雲就從榻上起了身,杜衡杜若兩人連忙服侍她更衣。


    出了門,蕭昱溶竟然已經候在了眠霞居門口。見到她,蕭昱溶短暫地彎了彎唇角,很快又恢複了最開始沒見著顧簪雲時那沒什麽表情地樣子:“走吧。”


    蕭昱溶似乎很累,又似乎是在思考很多東西,對著旁人,哪怕是點春晴山,他也隻是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做出個笑來寬慰他們,但最終還是連個表情都欠奉。隻有當對著元元,他才勉強打起精神,短促地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和從前那種朝氣蓬勃的少年郎的笑容不一樣,帶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


    或許是覺得知道這些事情的時機未到,顧四叔上次有所隱瞞。如果說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那他至多隻說了一個最基礎的大綱,甚至連大綱中別的枝枝葉葉都不曾透露一星半點兒,對於這一點,他們三人都心知肚明。隻不過蕭昱溶和顧簪雲都覺得再過些時日再去問便是了,相信顧四叔總有一天能覺得“時機成熟”了。但是沒想到,再次知道後續和支線,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顧四叔是為了什麽把他們叫過去,顧簪雲和蕭昱溶都能猜到一個大概。


    顧簪雲沒多說什麽,她也知道,這個時候也不需要她多說什麽。她隻是慢慢地靠過去,借著深秋寬大厚重的衣物的遮掩,慢慢地、慢慢地,握住了蕭昱溶的手。


    蕭昱溶被她的動作弄得一愣,轉過頭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方才收回視線。


    他依舊沒笑,顧簪雲卻能感覺到他似乎是放鬆了一點,不免在心裏悄悄鬆了口氣。


    不問居距離眠霞居算不上遠,沒過多久,他們就到了。


    一進院子,顧簪雲就感覺到了一種奇怪的氛圍。


    緊張的、壓抑的、肅穆的。


    常青的高大樹木靜靜矗立著,在晚秋的涼風吹過時會飄落幾片葉子,襯著灰白曠遠的天幕,更添幾分蕭索。院子裏所有人都行色匆匆,見到他們也隻能匆匆忙忙、帶些潦草地行上一禮,接著又飛快地跑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雖說天色看著有些陰沉沉的,但分明還是半下午,可院子裏各處卻全都是燈火通明的模樣。


    老太爺和老夫人也未免小心太過。顧簪雲暗自搖了搖頭。在這樣的環境裏,叫人怎麽能安心養病?


    等走進了屋子,這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才散去了那麽一點點。


    屋子裏充滿了清苦的藥香,混雜著一股長時間通風不暢所帶來的渾濁氣息——這個顧簪雲倒是知道,據說是因為怕顧清桓再吹風受了寒,所以作為臥室的東廂房從來不敢開窗,西廂房顧清桓又不讓人進去,下人們隻好把堂屋的大門大敞著,又給東廂房多加了幾扇屏風。既怕顧清桓受寒,又怕通風不暢空氣汙濁不利於身體調養,著實是煞費苦心。


    一進門,顧簪雲和蕭昱溶就聽見了屏風後幾聲猛烈的咳嗽,隨後又強行壓抑成低聲,但大約是壓抑不住了,很快又恢複了之前的猛烈,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給咳出來一般。


    給他們引路的小廝腳下一頓你,帶著些不好意思地轉過身來:“我們老爺這會兒怕是不大好見人……還請您倆多擔待擔待。”


    顧簪雲和蕭昱溶一齊擺了擺手。連稱顧四叔身上不好,又是長輩,他們多等等也是應該的。


    總算咳聲漸歇,東廂房裏傳來隱隱約約的人聲,似乎有人在低語。引路的小廝忙引著他們進去,就見隻見老爺正由貼身小廝烹泉服侍著喝水,蒼白的麵上還有剛才劇烈咳嗽後留下的潮紅。


    說蒼白,其實隻是麵色。顧清桓此時已經是麵黃肌瘦,氣若遊絲,甚至於原本那一頭上好的烏發,現下也變成得幹枯而毫無光澤,這樣鬆鬆散散地披在身後,就像一把稻草。


    “顧家四公子生得當真是好,就和那畫裏頭的人一般。那些肚子裏有墨水的人怎麽說的來著?芝……蘭玉,玉什麽來著……玉樹!對!就是芝蘭玉樹!想當年上元節看花燈,我也去湊過熱鬧。正逛著呢,忽然看見大家夥兒都往一個方向湧,嘴裏都在喊‘顧四公子!四公子來了!’我就好奇啊,一邊是好奇,一邊是走的人太多,我整個人都被推搡著往那兒走,甚至還險些被擠得雙腳離開地麵,就整個人都被帶到了那兒。”


    “那一眼,你娘我可真是一輩子都忘不掉……人那麽多,那麽多,感覺顧四公子整個人都被兩邊攤子上亮亮的花燈簇擁著,顧府的侍衛幫忙攔著人,你是沒見過,這樣高高大大的個頭,竟然被女兒家擠得後退了好幾步。然後啊,我就看見那個用玉冠束著發的少年郎轉過身來,膚色比他頭上的玉冠還好看,眼睛的形狀就和桃花一樣漂亮,還倒映著燈市裏明亮的燈火。”


    “我看見他笑了一下——顧四公子的唇也生的好看,笑起來整幅五官都更好看了,然後他就說啊,說了什麽……我給忘了,當時也沒注意聽內容,光顧著聽他的聲音了,那聲音啊,就像那兩塊玉佩這麽一碰!好聽極了。反正他說完,邊上的人就慢慢散了,就我一個還傻不愣登地杵在那兒,顧四公子回身看到了我,還笑著對我點了個頭!然後才轉身走了。”


    “他是真的好看。”


    引路的小廝退出屋子,回想起幼時娘親給他講故事時那懷念又帶點悵然的的神情,忽然有些悲哀。


    昔年姿儀美冠京都的顧家四郎,如今用各色各樣的名貴藥材吊著,卻已是連小富之家那眉清目秀的小公子都不如了。唯有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裏還有些微的亮光,無聲地述說著顧四公子舊日的鍾靈毓秀,風儀無雙。


    東廂房裏,顧清桓勉強直起身子,烹泉連忙扶著他坐起來,一邊又拿了個大迎枕給他墊在腰後,好讓他坐得舒服些。


    就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坐起身的動作,顧清桓額頭上竟然也出了一層薄汗。


    “坐。”他有些勉強地笑了一下,一旁的煮茶趕緊搬了兩個繡墩過來。


    顧簪雲和蕭昱溶依言坐下。


    顧清桓一手握拳抵在唇邊又咳了幾聲,好不容易順了氣,便揮揮手示意烹泉煮茶都出去。兩個小廝雖然擔心地回看了好幾眼,到底不敢違拗顧清桓的意思,還是出去守在了門口。


    他虛弱地笑了笑:“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隻怕是時日無多了。因此我將你們請來,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


    說完這句話,顧清桓忽然頓住了,靠在大迎枕上,望著蕭昱溶,眼神卻有些放空,似乎在透過他看什麽別的人。


    半晌,他才輕輕地道:“從哪裏說起呢……就從我和越瑾的初見說起吧。”


    長寧公主,皇姓秦,名越瑾。


    “我當時剛點了探花郎,又授了翰林院編修。有個慣例叫‘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我當時雖厭極八股,卻隻是厭它不能讓我暢言心中所想,對於為官輔政,為天下蒼生做出一番事業,我是極期盼的。可想而知,當年的我自然是年少得誌,春風得意。”


    “當今喜我才華,常召我入宮論答,而越瑾又是當初最得當今喜愛的公主,兼之聰明過人,是以當今曾不顧群臣反對,特允其進出禦書房獻策。我……因在對待流民的方法上和她的觀點不盡相同,就在禦書房內辯駁了一場,也就這樣注意到了對方。”


    後來的很多日子裏他都會想,如果當時他輕易地妥協了,是不是兩人就不會注意到彼此,不會有後來那麽多紛擾和悲哀?可是很快他就明白這種想法未免可笑,禦書房裏那麽多個日日夜夜,相伴相知,怎會不關注?太後召見時數次經過長寧公主的宮室前,或是琴音泠泠,或是挽袖侍花,怎會不關注?奉命同當今一道去散心,騎射場中少女上馬彎弓,箭出鳥落,禦花園裏小亭閑坐,揮墨成畫,怎會不關注?……他們有那麽多的時間去注意到彼此。


    “我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越瑾的,也不知道越瑾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總之,當我們發現的時候,我們已經互生情愫。相互表白了心跡之後,我們當真是……過了一段很快樂、很快樂的日子。當今似乎也察覺了什麽,但他什麽都沒有說。我當時以為,隻要等半年之後越瑾及笄,我就可以求旨迎娶公主。”


    說到這兒,顧清桓忽然沉默了。蕭昱溶頓了頓,忍不住開口:“後來呢?”宣國公蕭齊肅還未出現,他在這個故事裏,究竟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他的聲音帶著不仔細聽幾乎無法察覺的顫抖,顧簪雲聽出來了,不由得擔心地去拉住他的手。


    蕭昱溶早已不由自主地將手緊緊握成了拳,這會兒被顧簪雲一拉,才仿佛猛然驚醒一般低頭看了看,隨後慢慢將拳頭鬆開了。顧簪雲伸手握住他的。


    他的手心裏全是冷汗,顧簪雲不由得抿了抿唇。


    “後來……當時與我交好的宣國公蕭齊肅,應、召、入、宮。他看上了越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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