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艾顫怯怯地抓住他的手腕,盈水的眸子帶著幾分懇求:“老祖,我有些難受,你、你莫再逗弄人了。”


    她結結巴巴的,說不出過於直接的羞話,委婉卻表達清楚了意思,催促他快些。


    老祖見她早已動了情,眉眼間皆是含羞的媚色。再不克製,俯身在她鼻端親了親,霎時一沉。


    楠艾頓時咬唇,齒間忍不住溢出呃音。


    猶如刀刃劃破肌膚一般,她蹙眉忍著,等這刺感散去。


    老祖不忍她難受,便緩了下來。怕傷著了她,畢竟初次,更覺她此刻瞧著嬌小得有些脆弱,哪敢輕易放縱。


    他雙唇落在她蹙緊的眉心,又在她紅紅的臉頰落下細細密密的親啄,想幫她舒緩些。


    漸漸,楠艾不似一開始那般緊張,放鬆了許多。


    “可否?”老祖聲音低沉沙啞。


    楠艾說不出話來,隻是羞澀地點頭作為回應。


    燭光照出交頸雙影,紗幔擺晃起伏漣漪。艾草迷鬱,汗香漸濃。


    良久,吟息急促,直至高亢放聲,攫得那絢爛奪目的至頂歡暢。


    漸漸歸於平靜。


    *


    早已耗盡氣力的楠艾闔上雙目趴在老祖身上,顯露的半張臉紅得似火烤了般。她一動不動,氣喘籲籲。


    老祖卻是神清氣爽,半分疲憊也瞧不出,不過麵上相較平日裏紅了些,嘴角淡淡笑意始終未消散。


    他一邊輕撫她的背,幫她平順呼吸,一邊撥開她濕透在兩鬢的頭發,揉揉她額邊幫她紓解疲乏。


    想來初次這番折騰委實耗了不少體力,楠艾真是氣虛力乏了,沒多久,她呼吸逐漸緩和下來,便迷迷糊糊地睡了去。


    艾草的香味從她體內不斷散出,且比平日裏濃鬱數倍,充斥在這紗幔圈圍的一方天地,久久不散。


    老祖聞著這舒心解乏的艾草味道,便知她已沉沉睡著。遂幫她輕輕翻了個身,將她腦袋擱在自己臂彎處,讓她側靠著。


    楠艾下意識在他懷裏尋了個合適的位置,扭動幾下身子,嘴裏也不知咕噥了幾句什麽,卻才繼續睡去。


    老祖捋開她頰邊俏亂的發絲,靜靜端詳她沉睡靜謐的臉龐。懸著一千多年的心,終於在此刻安安穩穩地落了地。


    在她額頭落下輕柔的一啄,老祖將她擁在懷中,失而複得的喜悅盈滿心間。


    回味方才的雲雨縱享,回想她嬌羞怯怯卻又魅惑多情的模樣。幾乎想再次與她共醉情迷,再度攀上那令人激動的歡愉。卻不得不抑製,她有些嬌弱,可不能傷了她。


    今夜彼此結為夫妻,從今往後她便是他的妻子。時日長久,許多事可以一起慢慢來,也不急於一時。


    往後歲月,他可以帶楠艾看遍六界繁景,領略世間百態,可以去往任何她想去的地方,浩瀚星河的盡頭也好,長空落日的黃昏也罷,隻要是她想看的,他都會陪伴在她左右。


    “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老祖口中默念,反複了數次,良久,終是合眼陪她入睡。


    ***


    是夜,越是入夢深沉,楠艾越發睡得不□□穩。


    夢中,目之所及一片空寂,無日無月的灰暗。站在她前方的人,挺拔高大,黑袍墨發,但瞧不清他的麵容。


    “老祖?”她狐疑地喚了聲,趨步靠近。


    倏然間,那一身的黑袍仿若被澆灌了白色漆料般,從上而下,染褪了整身的墨,眨眼變成一身如雪的白。


    而那麵容漸漸清晰,浮現在她麵前,一張熟悉俊美的臉龐,正是老祖。


    此時的老祖麵無表情,冷清的目光幾分涼薄地將她睇看。


    他們分明互訴了情愫,為何他睇來的神情這般陌生?


    楠艾正疑惑,停下腳步,詫異地問:“老祖怎換了身白裳?”


    老祖沉默未應。忽而,他的五官逐漸發生變化,直至另一張熟悉清秀的臉顯現,朝她溫潤淺笑:“楠艾。”


    楠艾愕然望著他,方才明明是老祖,怎麽突然變成了昱琅?


    就在她丈二摸不著腦時,昱琅笑意頓收,神色幾許哀怨:“你愛的是我,你說你的心裏永遠隻能容下我,不是嗎?你答應過我的,此生隻愛我一人,至死不渝。”


    楠艾怔然,他的話似蠱惑之言,繞進她耳內,竟令她動了惻隱之心,也信以為真。


    可她分明沒有對他說過這些話啊!


    不對......她對老祖說過。這些話,她隻對老祖說過!


    楠艾恍惚間覺察出些許蹊蹺,卻又琢磨不出究竟。她晃了晃腦袋,維持住理智,大聲喊道:“我從未對你說過那些話!從沒有!”


    昱琅歎出悵然,扯出一抹苦笑:“為何你要忘了對我的承諾和誓言。楠艾,你愛的是我,不是他,你心裏一直以來都隻有我,沒有他,你忘了嗎?你為了我來到天庭,追逐我千年,何曾有過他?”


    “不是的......不對!不對!”楠艾拚命搖頭,想要反駁,驀然愣住。


    越是想回憶什麽事來駁斥他的話,腦中越是空茫茫一片,許多畫麵,正從她腦中一一掠過。


    這些年與老祖相處的點滴,她的真情傾訴,他們至深至情的吻,如火熾熱的雲雨......


    仿佛,正被什麽抹去,就要從她腦中抽離掏盡......


    “不!不要!”楠艾拚命捶打腦袋,又朝前方的昱琅吼道:“不要奪走這些!我愛的是他!從來也隻有他!你不要試圖混淆我的感情!”


    楠艾提步怒衝了過去:“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可當她靠近,昱琅忽而憑空消失,眨眼又在她前方不遠處出現,口中不斷念著什麽,好似咒語,試圖強行扭轉她的思想,吞滅她所有與老祖之間的記憶。


    楠艾竭力護住這些記憶,腦袋猛一陣錐骨般的痛,疼得她跪了下來,倒在地上。


    她漸漸失了神智,暈厥過去。


    *


    “小艾草?聽得見我聲音嗎?”


    焦急萬分的呼喚仿佛天際傳蕩而來般,空靈飄渺,幾分不真實。


    “小艾草?醒醒!聽話,晚些再睡,先醒醒。”


    聲音似就在她耳畔,越來越清晰。


    楠艾動了動眼皮,悠悠轉醒,惺忪了好一陣才恢複些神智,愣愣望著上方一臉憂色的男人。


    “醒了?”老祖暗暗鬆了一口氣,伸手撫摸她臉頰,仍是心有餘悸:“方才你做夢了,哭著喊著說不要,我便將你喚醒。”


    夢?楠艾一怔,方才見到的一切刹那湧入她腦中。


    那絕不是夢!她明顯感覺有誰在控製自己想法,趁她熟睡放鬆警惕時。


    拽著所剩不多,尚留在腦中的記憶,她已然明白自己正經曆什麽,再不解決,恐怕一切都會重蹈覆轍,她會再次忘記一切!


    楠艾正要開口,陡然一怔,好似瞬間中了迷藥,神思模糊不清,暈暈乎乎。


    “老祖......”楠艾緊緊攀著他手臂,目光潰散,拚勁全力咬出斷續的話:“去找女巫族......我怕會忘了你......我不想忘記你......”


    老祖見她喘著粗氣,眼中惶恐不安,驚得他心下一緊,反握她手,緩聲安撫:“我都聽著,你慢慢說。”


    楠艾神思愈加飄散,兩眼已撐不住,緩緩闔上,口中含糊不停:“我的記憶,正被抹去,有什麽正在抹去我的記憶......這是幻術,去找女巫族......”


    直至楠艾暈在老祖懷裏,他才發覺她方才不隻是做了噩夢這般簡單。


    合著她斷斷續續的話語,他已拚湊出她要傳達的意思:她中了幻術,這個幻術正在抹去她的記憶,迫使她正忘記他,要他前去尋求女巫族的幫助。


    而這段話,如同撥霧見明月,恰恰填補了曾困擾他多年的謎團中的一個關鍵環節,所有疑惑迎刃而解。


    原來這一切都是始於幻術!


    老祖目光陡寒如冰......帝溪!!


    第五十六章


    高空,一團黑霧風馳電掣般極速飛行,速度快到周圍結界與空氣摩擦出刺耳尖銳的破風之音。


    老祖端坐在霧上,懷中抱著方才醒來不久又再次陷入昏睡的楠艾。


    自從歸墟出來,她便如此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昏昏沉沉的模樣。醒來時,她神情透著迷茫和幾分痛色。就連現在睡著,眉頭也是皺著,似乎正坐噩夢。


    許是如她所言那般,她正經曆一次又一次的記憶丟失。每醒來一次,某些記憶便會消失,她眼中的迷茫也正因如此。


    他甚至悸怕,她下次醒來,會不會連他是誰都給忘記了?


    因為她方才睜眼看他時,眼神滿是不確信,像是奇怪地打量他,卻什麽也沒說。她定然也在拚命護住那些岌岌消散的記憶,才會顯露痛苦的神色。


    當真令他揪心不已!


    而想到楠艾遭遇的這等狀況,興許從一千多年前就已發生,更是心疼萬分,胸間怒意難遏。


    而對於楠艾的種種反常跡象,他不是沒有察覺過。


    一千多年前,他初次覺察端倪,便是帶楠艾從巫山回歸墟之時。在巫山那夜,她分明是有話要說,回來後卻忘個徹底,好似這事根本沒有發生過。


    楠艾記性當不會如此差,當時他雖有疑惑,卻以為是自己誤解了她的心思,或許她要說的話的確無足輕重,所以給忘了。而她毫不在意的樣子令他多少有些氣,這事就不了了之。


    而她後來喜歡上了昱琅,此事雖說突然,可感情本就有一見傾心,他心有不甘,卻也不會隨意評斷和否定她的感情。


    真正令他對楠艾的感情和舉止開始產生了懷疑,得追溯到他初次前往月老的結緣殿。


    楠艾的姻緣線本是與他的姻緣線纏合,卻不知何故突然崩裂。按照月老所判斷,他們二人的姻緣線是結上了不久就崩斷的。


    更為詭異的是,楠艾的姻緣線,在崩斷後竟還依依不舍地纏繞他手指,定是想與他的紅線再度纏合。


    月老說:人可以說謊,但姻緣線絕不會說謊。姻緣線反應的便是當事人真正的情緣所在,是其潛意識的感情。


    月老能道明事實,卻也尋不出緣由,且此事已窺得先機,月老便讓他莫要輕易幹涉,唯恐壞了他們真正的姻緣。


    從結緣殿回到歸墟,他便沉思良久,反複琢磨這個事。


    如若他們之前已結緣,便能確定楠艾對他有意,從崩斷的姻緣線複又纏上他手指可證明。


    巫山那夜,他看得清清楚楚,她眼裏的羞澀不做假,她向來有心思就難隱藏。何況,她曾說夢到過在海棠樹下親他,種種跡象,無不證實,楠艾的確對他生了情,動了心。


    可一切還未來得及發生,戛然而止。


    他們之間的姻緣線斷裂,她轉而喜歡上了昱琅,對他再無半分男女之情。表麵看來,倒像是她移情別戀。可他了解楠艾的性子,雖是大大咧咧,有時沒心沒肺,卻不是無心亂情之人。正因如此,他更不認為她會朝三暮四。


    可楠艾的感情突然生變,又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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