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來了!”


    “你不是說父親很晚才回嗎?”阿諾驚慌失措地整理衣服,把每一根被弄亂的頭發撫平。


    “我不知道!”拉斐爾聲音不自覺地抬高,壓抑不住恐懼,“見鬼了,你這個蠢材,你把她衣服扯破了!我們上哪兒去找塊破布把她圍住!”


    阿諾四下張望,想找個地方把卡蘭藏起來。


    卡蘭趁他們倆忙碌驚慌的空檔,掙開了拉斐爾的手,拚了命地跑出去,然後在拐角處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撞倒了。


    周圍一片寂靜。


    雙生子倒吸冷氣的聲音分外清晰。


    卡蘭摔倒在地上。


    她麵前是一雙鹿皮靴子,修長筆直的雙腿,純白絲質手套和鉑金色的荊棘鳥權杖。然後她的視線順著往上,看見一張與雙胞胎有些肖似,但年長許多,又極為肅冷的美麗麵孔。


    他有一頭白銀般又淺又寒冷的長發,接近腰部,一絲不苟地撩到耳後。細眉高鼻,蔚藍雙瞳,裏麵泛著深沉無瀾的光澤,沒有任何情感,讓人聯想到漫無邊際的雪地。


    他就是荊棘鳥莊園的主人。


    希歐維爾大公。


    也因其發色與姓氏諧音,常被人稱為,“白銀公爵”。


    拉斐爾和阿諾都傻了。


    這個黑奴,直接撞上了他們的父親。


    這比被他當場抓獲跟黑奴亂搞還更恐怖一萬倍。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用於存稿期間過渡,盡量20w字內寫完。


    排雷:男主有倆兒子,高嶺之花。關於傲慢和偏見的故事。


    不接受對已排雷內容的負.麵.評.論。


    本文短篇改長篇,將應整改要求修改部分設定。


    因後台大部分章節審核中無法修改,動作會比較慢。


    第2章


    ‘今天真是諸事不順。’希歐維爾想道。


    先是在國會演說時被民主黨的小子打斷,然後女王往他的莊園送了一個奴隸,緊接著他當場逮住自己兩個兒子對黑奴下手……


    希歐維爾很勉強地壓低視線。


    地上的小奴隸有著烏雲般的可怕黑發,短,亂,比鳥窩還糟糕。她肌膚蒼白,骨瘦伶仃,比同齡的黑發種族還更弱小,一雙黑眼睛像是被人用鋼筆戳的窟窿。


    單從外表上看,她比他的兒子都年幼。


    她幾乎是什麽都沒穿,那塊破布把不該露的地方全露出來了。


    她剛才一頭撞上來,身上還有股奇怪的氣味。


    劣等種族的幼崽。


    真是讓人作嘔。


    希歐維爾已經走過憤怒的最巔峰,抵達了一片危險可怕的平靜。


    他隻想去洗澡換衣服。


    “拉斐爾……還有阿諾……”他聲音低沉,說話慢條斯理,發音是標準的貴族腔調,“請你們十五分鍾後來書房,我們談談。”


    拉斐爾和阿諾站得筆直,大聲應道:“好的,父親!”


    他們後背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至於你……”希歐維爾抬起手杖。


    卡蘭迅速擋住臉,她從指縫間看見那張天神般美麗的麵孔上露出厭惡的神色。


    ‘大公當然不會打我。’卡蘭突然想道,‘不然他就要換一根手杖了。’


    她慢慢放下手。


    希歐維爾不能再把視線往她身上多放一秒,他揮了揮手杖,像趕蒼蠅似的對隨從們道:“把她安置在花園裏,別讓她進城堡。”


    拉斐爾和阿諾倒是很高興聽見這話。


    不過他們暫時放鬆不下來,因為父親肯定發現他們對奴隸動手了。


    有些貴族會將奴隸作為性工具發泄欲望,但希歐維爾家並不在其列。


    大公極其厭惡黑發奴隸,認為他們是不潔的,跟他們交.媾會汙染貴族的血統。


    所以到荊棘鳥莊園前,卡蘭並不擔心自己被侵犯。


    但她沒想到這家還有個叛逆期的、精.蟲上腦的混小子。


    她被仆人們拖走,關進一個花園木屋裏。


    這裏以前是關獵犬的地方,房頂很低,有不少帶抓痕的家具和一個活水水槽。


    仆人們把門鎖上,然後就沒再管她了。


    她覺得自己會餓死在這個地方。


    希歐維爾家沒有蓄奴的傳統,他們太極端了,比起“奴役”,他們更傾向於“消滅”。


    在死前,卡蘭還想再掙紮一下。


    她走到活水水槽前,清洗了剛才摔出來的傷口,然後用狗窩裏的毛毯裹住身子。


    現在是一月。


    城堡有中央供暖,花園木屋則冷得像冰窖。


    它位於溫室大棚外,沒有取暖設備,到夜裏溫度可能會降至零度以下。


    明早她就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屍體了。


    卡蘭想跑跑跳跳熱身,但她虛弱得無法劇烈運動。


    她坐在角落裏,環抱膝蓋,忍不住揣想和她同車的黑發同族們此時在經曆什麽。


    他們或許已經洗幹淨躺在貴族床上了。


    也許和仆人們一起在豪宅打雜。


    極少數美麗又幸運的,則會被昂貴的禮服和首飾包裝,帶去各種晚會炫耀。


    無論如何,他們不會像她一樣輕易死去。


    他們畢竟是女王的贈禮,沒有一個貴族敢隨便殺害他們——


    除了冷血無情又權勢滔天的希歐維爾公爵。


    卡蘭在學校裏聽過很多關於他的事情,她還從課本裏讀到過有幾百年曆史的希歐維爾家族。


    它比帝國還長壽。


    現在的希歐維爾大公名叫愛德蒙·希歐維爾,年僅三十八歲,是帝國最富有的人之一。


    他二十歲就與另一個大貴族家庭聯姻,娶了現任妻子蒂琳·希歐維爾,兩人育有一對十六歲雙胞胎,拉斐爾和阿諾。


    大部分政治婚姻都隻維持表麵和諧,私底下夫妻各玩各的。


    但是希歐維爾家很傳統。


    大公在頂級名流中以“顧家”聞名,他的私生活像清教徒一樣幹淨,連小報記者都難以編造他的出軌緋聞。


    夫人蒂琳跟他完全一樣,是個難以接近的冰山美人,性格傲慢,愛好高雅。她閑暇時間聽聽歌劇,看看畫展,就連時裝秀都很少參加——不過她拍下的古董畫遠比高定禮服昂貴。


    這對夫妻尊重孩子們的意願,讓他們自由成長。


    幼子阿諾是家庭教育,他平均每周要氣走一個家庭教師,節假日翻倍。


    長子拉斐爾進入公立學校,和普通孩子們一起上高中,因為他想“多交些不同的朋友”。


    卡蘭和拉斐爾曾經是同學。


    ——在女王修.憲,剝奪黑發人種受教育權之前。


    所以當阿諾試圖侵.犯她時,她才向拉斐爾求救。


    很可惜,拉斐爾幫不了她。


    最後反倒是那個可怕的大公,拯救了她的貞操。


    他的氣勢和麵孔讓人過目難忘,每一個動作都在詮釋何為“貴族”,幾百年來積澱的高高在上是無法輕易被新貴們效仿的。


    就像他厭惡黑發人種一樣,


    卡蘭厭惡這種肉眼可見的階級差距。


    ·


    此時,城堡書房裏。


    書房是三層打通的,有紅木階梯螺旋而上。與其說是“書房”,倒不如說是私人圖書館。公爵夫人買的古董們都被擺放在這裏,帝國博物館館長會定期來幫忙清點,確保保存得當。


    希歐維爾披了件灰色絨毯,穿著睡衣,很悠閑地坐在椅子上。


    他麵前的拉斐爾和阿諾坐立不安。


    希歐維爾拿起紅茶,輕抿一口:“最近東線又要開戰了,我向女王提出削減荊棘鳥莊園45%的開支,省下的錢為前線購買物資。她很高興。”


    “是嗎?”拉斐爾聽父親沒有提起黑奴的事情,稍微鬆了口氣。


    “這意味著什麽?”阿諾撓頭問道。


    “意味著,接下來幾個月,仆人們隻有白天工作。高爾夫球場、馬場、賽車道都得停用。”


    “什麽!?”阿諾差點跳起來,被他哥哥按住了,“那我們每天還能幹什麽?跟母親一起聽鬼哭狼嚎的歌劇嗎?”


    “你可以去學習。”希歐維爾輕輕放下茶杯。


    托盤和杯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像一記重擊鑿阿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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