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威看著自己的小主人被欺負,直接把目標定位在了年紀最大的那個,他身材最高大,最有威脅性。


    有主人的教導,它知道對於跟主人一樣直立行走的“兩腳獸”不能咬脖子,不能對準要害,它就對準了肉最厚的部位,一個飛撲,一口咬了下去——


    帶著孩子上門找公道的不是方順夫婦兩個,他們沒臉上來,是孩子奶奶帶著孩子上門的。


    這被狗咬了,不能就這麽過去了吧?


    咬人的狗,那是不能要的。


    不然誰敢在她家這邊路過啊,這條狗不能留。


    另外,醫藥費要給,營養費也要給!


    一副蠻橫的姿態,獅子大開口,蘇茴沒有理會她,她就拿出了自己的拿手好戲,在蘇茴門前撒潑打滾,就差來個上吊了。


    蘇茴帶著四個孩子,跟看猴戲似地看了一場“節目”。


    至於被大威咬傷的,蘇茴看了確認不會有感染,給了一罐子藥膏,就不管了,還想要醫藥費什麽的,也不看看他們幾個打一個,還是以大欺小,這還有臉了?


    不管說到哪裏去,都是他們沒有理。


    她撒潑打滾,說蘇茴以小欺老,也不看看對象是誰,吃不吃這一套。


    看完了節目,蘇茴放大威,如果不是他們跑得快,大威的嘴巴或許又要親吻上誰的屁股了。


    有大威在,他是不敢再去蘇茴家那邊鬧了,隻好站在自己家門口罵天罵地,引來不少看熱鬧的人,人越多,“表演”的更是起勁。


    張成業有些看不過去,特意找方順男人聊了聊,讓他勸勸他媽。


    他們村裏的小孩子打架的事情多了去了,隻要是男孩,誰沒打過架?


    基本上都是小孩子自己解決,除非像是這種情況,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構成了惡意欺淩,那才會上升到大人的層麵,現在該找理的應該是蘇茴他們家才對。


    鬧成這樣,白白讓別人看熱鬧。


    張保國在回放學回來的時候知道了這件事,臉上的表情著實陰沉了好一陣,打架,他還沒有怕過誰。


    以大欺小算什麽本事,以多欺少算什麽本事,有本事找他!


    本來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熱度又被這一波事件給炒起來了,方順欲哭無淚。


    本來看婆婆這樣心裏還覺得痛快的,不管哪一方吃虧,都是她喜聞樂見的。


    蘇茴那邊鬧的不開心,她開心,老虔婆不得好,她也開心。


    這老不死的,她早就看不順眼了,還一直罵她有辱家風,我呸,什麽屁家風!


    最好她也進去坐坐,看看她要怎麽自圓其說!


    隻不過現在是老虔婆沒有得到好,但卻連累了她的兒子。


    原本大兒子那邊,媒人說有個姑娘不想相看,話也說得明白了,就是因為名聲的顧慮,媒人努力勸了勸,另一個姑娘家願意先見一麵,經過這一出之後,又托媒人帶話說不用了。


    她的大兒子,這下連找個願意相看的姑娘都難了,耽誤了孩子成家的大事。


    她心裏就跟被油鍋煎著,早知道她就勸勸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打人的那三個年紀最大的那一個,必須趴在床上養傷不說,還讓大哥又遭遇了一次被嫌棄,這次還是因為他們的緣故,他們三個都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地焉了下去。


    就連小夥伴都取笑他們,說他們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而且最重要的是還輸了,太丟臉了,他們不想跟他們做朋友了。


    跟他們焉嗒嗒的情緒差不多的是張安國。


    張定國原本以為自己會被媽媽教訓的,因為媽媽一再說過,不許指揮著大威咬人,這一次他自己指揮者大威咬的,還咬的不輕,他擔心媽媽責罵,不過這一次他不僅沒有得到媽媽的責備,而且還得到了媽媽的誇獎,給他做了他喜歡吃的大餐,大威也是,吃著主人準備的豐盛大餐,尾巴飛快的晃悠著,每一根毛毛都能看出滿滿的興奮。


    反倒是雙胞胎哥哥張安國得了教訓,不僅有來自媽媽的,還有來自大哥的。


    知道自己打不過還呈什麽英雄?


    他們都比他年紀要大,而且他們是三個,這邊是一個,數數都不會了嗎?


    瞧瞧自己身上的淤青和血痕,對比一下對方那邊,分攤開來的就一鱗半爪,幾乎沒有多少打架的痕跡。


    張安國乖乖的認錯,不過嘴上是乖乖認錯了,但是張安國覺得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他還是要狠狠的揍回去的,就算打不過他們,但是也要讓他們知道痛是什麽滋味。


    張保國可是他們的大哥,自少帶著他們的,還不了解他們,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是積極認錯,死不悔改,既然這樣,那以後鍛煉身體還有打拳的時候算上他們一份好了,到時候想打也行,隻要自身打鐵功夫硬,他沒有意見。


    張定國還沒來得及幸災樂禍呢,就被大哥拉著一起加入到了打拳的行列當中,看著二哥張衛國笑得有些得意的眼神,他明白了是誰使的壞,哇哇大叫:“我不要,我不練拳!”


    教的再大聲,也沒用,全都被張保國無情的鎮壓了,由不得你說不要就不要。


    反正他算是明白了,以後弟弟們越長越大,跟人發生爭執打架的情況根本不可能杜絕的了,既然這樣,隻要自己手上有真功夫,不管跟誰打架,心裏都不虛!


    俗話說的好,長兄如父,爸爸沒有了,就由他來頂上,行使當父親的職責,督促他們,不給他們偷懶的機會!


    看到他們這勤奮的在這裏一起打拳的身影,張成業老懷大慰。


    戰場上的經曆告訴了他們這些從上麵活下來的人一個真理,那就是,不管怎麽樣,自己流過的汗,吃過的苦,學到的東西,那就是自己的,在關鍵時刻,可以幫自己留下一條命的好東西。


    隻可惜有些人,比如說自家那不爭氣的,就愛偷懶,不願意天天跟著他早起出來做早課、打拳,讓他有些恨鐵不成鋼。


    這一次引起了一陣議論,但沒有多久就沒有多少人提起了,因為過年了,大家忙著呢。


    大家更關心的是今年的年貨準備了多少?有什麽好東西?


    別人家的閑事,那是沒空搭理了。


    在過年之前,一直恢複狀況良好的蘇淺明的傷也好了,不過他現在已經被三令五申不準再去危險的地方采藥了,至於不允許進山采藥,這個不現實,蘇淺明是他們村的赤腳大夫,有很多人去他那裏看病的,就算囊中羞澀,拿一些自己家裏有的東西就能換兩幅藥回去,而他開的藥,大部分都是對症的,吃了有效,他治不了的,也會誠實的說明情況,讓人及時去別的地方就醫,在他們村頗有聲望,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這麽快就會被村民所接納,而且還建起了青磚大瓦房,畢竟在這個時候,外來戶,總是沒那麽容易被接納的,就像那些城裏來的知青,很多人把他們當作外人看待,跟村人畫成了清清楚楚的兩條界線。


    過年對於大家來說都是一件大事,平時大家苦日子過著,也就是過年過節的時候,日子才有些盼頭,而在過年過節中,過年,毫無疑問是擺在第一的頭等大事。


    在一年將要結束,新的一年將要開始的時候,用豐厚的食物來犒勞自己,祈求下一年日子會更加美好。


    ……


    今年過去,就是1974年了,蘇茴是1970年年底來的,眨眼間就是三年。


    她剛來的時候,四個小孩中隻有張保國在上學,念三年級,現在他已經初一,那時候還沒有入學的張保國,現在眨眼間已經是五年級了,兩個小的,也跳了兩次級,念四年級。


    那時候還沒有分家,跟著一起過,處處受掣肘,為了防止露餡,她那時候隻能壓抑自己,吃不好睡不好,哪哪都不舒坦,不過幸好她來的時機不錯,很快建起了新房子,帶著幾個孩子搬出去,身體也被她養好了。


    那時候這幅身體完全就是個孱弱的普通婦人,現如今,她的神識已經恢複到了煉氣後期,不過這副身體的資質不好,三年過去,也就是把雜質清除,引氣入體,還在煉氣前期。


    如果沒有芥子空間的話,光是引氣入體就是麻煩,畢竟她什麽都沒有,這個地方的靈氣也相當匱乏,她在山林間走了這麽多地方,一件靈物都沒見著。


    或許一些洞天福地會有,但是肯定被人所占領了,而且這裏的洞天福地,蘇茴很懷疑,有沒有芥子空間靈氣濃度的一半。


    蘇茴在芥子空間裏收獲了一波,給這個年準備了豐盛的食物。


    她剛來的時候,饞肉饞的厲害,天天雜糧野菜,清湯寡水,鹽都放得不多,現在,隻要她想,她隨時可以吃到大米飯和肉。


    今年的年景不錯,他們燒瓦也獲得了豐收,不比前兩年,有相當一部分的瓦片被村民用工分換取,鋪到了自家屋頂,到今年,大部分都已經有了,所以外銷部分增加,產量也增加,去年蘇茴分到手的錢是十三塊多,今年二十二塊,幾乎翻了一倍。


    就她一個拿全工分的,偶爾還有張保國他們去下地的就這麽多了,更別說那些生的兒子多,一家子五六個壯勞力的家庭。


    分到錢的時候,整個村子都歡聲笑語一片,這時候本來就是作喜事的好時節,現在一大筆收入入賬,還不快點操辦起來?


    張菊的女兒春枝年前就說好了,過了這個年,趕在春耕前,就把喜事辦了,她這是一例,還有的,抓緊時間,年前年後,足足有十多戶人家辦喜事。


    這段時間,也是未婚男女相看的好時節,本來他們村的男兒就強手了,現在更搶手。


    不過方順還是不太好過。


    是有姑娘家願意相看了,但是跟別人家的對比,低了一個檔次不止。


    都是被這些事連累的。


    她想給大兒子成家抱孫子,看這樣子也隻能擱後了。


    等這事過去,沒多少人談起了,再給他娶一個好媳婦。


    知青點裏麵的知青,有的也扛不住了,男的還好,年紀大了也沒關係,女的一到了年紀,就會被別人用異樣的眼神看待。


    想回城,卻一點希望也看不見,不想白白浪費了自己的光陰,在這個年底,一口氣有兩個女知青嫁給了村裏的漢子。


    雖然很多婆婆嫌棄女知青不會幹活,但是在適齡的男同誌眼裏,女知青卻是很受歡迎的存在。


    跟知青點其他知青結了仇,隻能搬出去的柳岩新也成家了,就娶了租給他房子人家的女兒。


    他已經死心了。


    所幸這一身皮囊還能看,娶了人,以後在村裏日子也好過些。


    陳東華的年級是最大的,他自己也有本事,想給他做媒的人很多,他通通拒絕了。


    他一直都想回去,真在這裏成家,就真的回不去了。


    林荊南同樣,他還年輕,更能堅持。


    春枝的好日子定在年初八,一過完年,立刻就到了,所以這個年過起來比較倉促。


    周小晴作為當初介紹春枝去當臨時工的人,被敬了不少茶,麵前一大堆好吃的,但是她卻不能吃。


    她又懷孕了,現在正是孕吐的厲害的時候,味道重一點的都不能吃。


    隻能白白錯過這麽多好吃的,嘔的不行,說了好幾次這個孩子沒有口福。


    有好吃的都不要。


    春枝是大姐,她下麵的弟弟還小,叔伯的也不多,張保國和張錦華都去給她壯聲勢,表示要是男方欺負她,他們這些做兄弟的可不是擺來看的。


    看的春枝一邊覺得好笑,一邊掉眼淚。


    她還沒十八,放到後世還是個高中生,但是在這時候,已經到了適婚年齡,嫁人將要相夫教子了。


    男方有個姑姑在,一直幫扶著,自己也做了這麽久的臨時工,聘禮就有一輛自行車,這是一件大件,不知道多少人圍起來看。


    這時候的一輛自行車,不亞於後世的寶馬大奔,都是一般人買不起的。


    這車子是給年豐用的。


    到時候成家了,他整天還住在廠裏算怎麽回事?


    又不能帶著春枝一起住,有了自行車,當天來回也不吃力了。


    因為今年的收獲不錯,李滿芬大方了一次,給買了一對麵盆。


    這可要幾塊錢呢。


    趙來娣送了一對紅毛巾,蘇茴送了一對搪瓷杯,周小晴給了一對暖壺。


    加進去嫁妝裏麵,也拿的出手了。


    曬嫁妝,心裏不虛。


    張菊這一天一直是笑著的,但是結束後回去的路上,她默默地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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