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律輕輕地響起,蘇以晴睜開眼,輕柔開口。


    ……


    “……你沒問我,我能回應什麽?


    用眼神說,我怕我會聽錯。


    要不要,繼續互相折磨,


    你看我,我看著你寂寞……”


    ……


    《yes,iloveyou》……


    全場的觀眾有些嚇到了,隨後八卦之火便開始熊熊燃燒起來,無法想像,這樣一個還有些怯弱的漂亮女孩,會有勇氣站上舞台,用這樣的方式來表白……


    上一首熱情如火的歌唱還回蕩在耳邊,血液澎湃,但此刻輕訴一般的歌聲裏,柔柔弱弱生長出來的那不顧一切的勇氣,卻讓每個人都忍不住想為她鼓掌。


    但他們終究還是忍住了,不忍心驚擾了此刻用心歌唱的她。


    所以,他們隻能靜靜地聽著,這首屬於一個人的歌……


    偌大的小劇場,從頭到尾,沒有像現在這般,除了歌聲,靜若聞針。


    張揚一動不動,這一刻,好像全世界的所有重量,都重重地壓在了他的身上。他用盡全身力氣,僵硬地,艱澀地,緩緩轉身。


    當屏幕上那魂牽夢縈的麵容出現在他眼前時,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像有什麽東西天崩地裂般,在他心髒裏狠狠碎開。


    然後,那無數的思念,喜歡,幸福,埋怨……


    潮水般湧了出來。


    ……


    “……手已經圍好城堡,


    心也已經備好浪潮,


    快完成等待完成的擁抱……”


    ……


    這是從巴黎回來的飛機上,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循環著的歌曲。


    當她決定參加晚會的那一刻,她沒有絲毫猶豫,便選定了這首。


    幾天的時間裏,一遍遍的聆聽和練習,就像這十幾年的時光中,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告白……


    她看著一片漆黑的台下,朦朦朧朧的一些麵孔,想到張揚就坐在其中,嘴角便不自覺便輕輕翹起,心裏的緊張與害怕,就一點一點,消失不見……


    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


    是那一天藍天白雲,陽光落在你身上,你踩著腳踏車,載我去看海?


    還是那一次,爸爸生氣地舉著巴掌,你不顧一切地擋在我麵前,邊哭邊喊著她沒錯?


    不知道……


    不過……不重要了吧……


    反正,是喜歡啊。


    ……


    “……別說你還沒有感覺到,


    我所給你的微笑,不隻微笑……”


    ……


    黑暗中,一支支熒光棒慢慢舉了起來,越來越多……


    整個劇場善意地沉默著,安靜擺動的熒光海洋,像是溫柔的橡皮,一點一點擦拭著塵封的記憶,將時光繾綣,畫麵流連……


    “誰叫你不跑快點。”


    “哼,說錯話還敢頂嘴,罰你載我……”


    “喂,你怎麽了?”


    “回去好好種它,聽到沒有……”


    “如果你說留下,我就留下……”


    “親愛的,我們畢業了……”


    “我一直都說喜歡你,可是……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在你被人用槍指著的時候,在你還在拚命想著保護我的時候,我隻會一個人沒用地躲在角落,害怕,發抖,哭泣……”


    “卻沒有打開門,站到你身邊的勇氣……”


    “我要回去……”


    ……


    “……loveyou,loveyou,yesiloveyou,


    你聽見了嗎?


    這是我第一千遍第一萬遍心裏的回答,


    那身邊的人經過的人我都不牽掛,


    我隻去,你想要去的天涯……”


    ……


    蘇以晴的臉微微紅了起來,回憶卻像打開閘門的洪水,愈發不可收拾。


    月下的洱海,他牽起她的手指……


    落雨的屋簷,他們披著同一件外套,他的手悄悄放上她的肩膀……


    他為她選的同一間學校……


    他為她唱的七裏香……


    她又想起那天銀飾店外,她摔在地上,喊著張揚的名字,卻隻能看著他越來越遠……


    不過這一次,她沒有自責,雖然微微哽咽,但她努力微笑。


    耳畔,是跨越萬裏,從巴黎清晨的陽光裏,響起來的輕柔話語。


    “當我們愛上一個人並希望一生陪伴他時,不是因為我們有多好……”


    “而是因為,我們願意為他,變得越來越好。”


    我已經,鼓起勇氣了。


    膽小鬼,你呢?


    ……


    “……loveyou,loveyou,yesiloveyou,


    你還沒聽見嗎?


    能不能請你放下,放下那愚蠢掙紮,


    我害怕愛情就象盛開的花,


    一錯過,眼淚也沒有辦法……”


    ……


    全場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都在和著她輕輕地唱。


    他們揮著手,左右擺動。


    年輕的男生們一邊感動一邊嫉妒,到底是哪一個男生如此幸運……


    年輕的女生們一邊感動一邊羨慕,期待著有情人終成眷屬……


    大人們總說,你那麽小,懂什麽愛情。


    可是,人越長大,才越不懂愛情……


    年輕的他們還願意感動,真好。


    ……


    張揚捂著心髒,用力地抿了抿嘴,卻還是斂不住笑容,隻好惡狠狠地罵了起來。


    “白癡……”


    “誰要你表白了……”


    他飛快地跑回陳奇旁邊,一把將鑰匙丟了過去:“你幫我……”


    陳奇看了看舞台,又看了看張揚,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激動地點著頭,飛速離去。


    張揚看著舞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勇氣盈滿胸口的瞬間,他開始跑向後台……


    超人,要去拯救世界了。


    ……


    “……loveyou,loveyou,yesiloveyou,


    你聽見了嗎?


    這是我第一千遍第一萬遍心裏的回答,


    那身邊的人經過的人我都不牽掛,


    我隻去,你想要去的天涯……”


    ……


    歌曲已近尾聲,她一步一步地走向舞台前麵。


    她想起,那天獨自哭泣的巴黎街口,被人安慰後,她顫抖起身,看著那人身後大大的陽光。


    都是你。


    ……


    音樂停下,她安靜地站在舞台前。


    眾人歡呼起哄,吹著口哨,等著那個幸運的人出現……


    但是,沒有人上台。


    劇場漸漸安靜下來……


    舞台上的她,看著台下,漸漸困惑,身體越繃越緊。


    看起來就像一隻被主人遺棄的,越來越不安的小貓。


    大幕在她身後緩緩拉上。


    兩位主持人站在台邊看著她,又一次次地看向台下,就是不忍心出聲上台。


    導演不忍心說話,前排的領導們不忍心說話,整個劇場三千名觀眾,都不忍心……


    安靜的劇場中,陡然響起一聲驚呼。


    “我想起來了,她就是張揚視頻裏牽著的那個女孩!”


    而人群中的林雨嘉早就緊緊捂住嘴巴。


    如同一陣颶風刮過劇場,眾人抬頭看向屏幕間,整個劇場騷動了起來。


    “沒錯,就是她!”


    “天啊,她是在向張揚表白嗎?”


    “為什麽不答應她……”


    “張揚呢,是不是在後台?”


    嘈雜混亂的議論聲中,某個角落突然響起了一陣不顯眼,但卻統一齊整的聲音。


    “張揚!上台!張揚!上台……”


    那是廣告係的位置……


    整齊的呼喊漸漸蔓延,直到整個劇場,都響起如潮水一般洶湧的呐喊。


    “張揚!上台!”


    “張揚!上台……”


    每一個人都在期待。


    ……


    “他不在嗎……”


    蘇以晴有些委屈地想著,卻沒有懷疑太多。然後,她朝台下鞠躬,準備離開舞台。


    大幕後,突然有輕輕的音樂聲。


    人群倏然靜了下來。


    然後,一句歌聲響起。


    ……


    “……其實你,是個心狠又手辣的小偷,


    我的心,我的呼吸和名字都偷走……”


    ……


    突然響起的歌聲裏,蘇以晴的腳步停住。


    陡然瘋狂的劇場中,她猛地捂住了嘴。


    轉過身,眼中已是一片晶瑩。


    (我知道,如果隻有這一章的話,你們一定會打我……所以,沒錯,後麵還有一章,一起發上來了,記得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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