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過戶


    話完,她牽起酒幺,拎著箱子理直氣壯地進了門,她是從旅館回來的,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了,進屋丟了箱子就到處找吃的,誰知道廚房客廳找遍了連塊餅幹都沒有,她打開櫥櫃,剩飯也不曾有,樊玉蘭頓時又拉長了臉,她媽故意的,這會兒正是飯點,她媽連火都不燒,或許是做給蘇姍姍她們看的,她卻非常地憤怒,蘇姍姍再不姓樊,畢竟同個屋簷坐著,她媽又不缺錢,做派未免太小家子氣了點。


    她又想起自己搬出去的事兒來,她是抱著毅然決然的心態離家出走的,搬到和自己關係好的同學家,同學讓自己放心住,想住多就住多久,那天晚上馮燦英找來,不知道背著她說了什麽,她同學拐彎抹角的勸她回家,態度也冷淡下來。


    她氣不過,又搬到另外個同學家,對方直接說家裏來了客人,讓她過幾天再去,連著找了幾個同學,要麽家裏有客人,要麽家裏有事,她不是傻子,哪兒不懂是馮燦英背地搞了鬼,她手裏有錢,直接住去了旅館,哪曉得半夜遭賊,箱子裏的錢被偷了,好在她交了7天住宿費,硬是住了7天走投無路才回家的。


    這會兒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指望不上她媽,她問蘇姍姍,“表姐,有沒有零食?”


    “要零食幹什麽,你不是很能耐嗎,發誓要找個單位養活自己嗎,現在還回來幹什麽啊,我要是你,餓死在外邊都不會回來。”馮燦英站在客廳裏,毫不掩飾自己的尖酸刻薄,雖說她心疼女兒在外受了苦,但想著不好好教訓她兩句,將來心血來潮頭腦發熱又會搞出這樣的事來,故而道,“我和你爸說什麽總以我我們是騙你的,你和同學關係不是很好嗎,那你怎麽不在她們家住著啊,要她們養你啊?”


    可憐天下父母心,馮燦英自認對樊玉蘭有求必應,從沒虧待她,結果樊玉蘭不懂感恩,恨不得氣死她。


    馮燦英也有氣。


    饒是氣,看樊玉蘭捂著咕咕叫的肚子站在那,到底於心不忍,抓起門背後的圍裙就去煮飯,她和樊剛在外邊吃的,就是防止伺候那家子人,結果還是得做晚飯。


    但是,樊玉蘭並不領情,“用不著你假好心,我不吃,餓死算了。”說著,丟開酒幺的手負氣的往樓上衝,看她房間門關著,握著門把手擰了擰,擰不動,猛地想起鑰匙給唐知綜了,而且她答應唐知綜把屋子留給錢大他們住,她身形頓住,蒼白的臉慢慢脹得通紅,追上樓的馮燦英看到的就是這幕,樊玉蘭雙手握著門把手,背影單薄而僵直,隨後身形一歪,靠著門咚的聲栽到了地上,馮燦英大驚失色,“玉蘭...”


    樊玉蘭是餓暈的,馮燦英不知道,驚聲大叫,抱著地上的樊玉蘭像死了女兒似的嚎啕大哭,還是唐知綜上樓,掐樊玉蘭人中把人掐醒了,叫酒幺拿了個巧克力給樊玉蘭吃,連著吃了幾個,樊玉蘭才有了點力氣,不過仍然有點虛弱,“酒幺,謝謝你啊。”


    人就是這樣,別人關心你兩下你就會投以感恩戴德的心情,而對自己父母,常常記著她們的不好而甩臉色。


    樊玉蘭就是這樣的人,有點力氣後就掙脫馮燦英,獨自下樓,馮燦英哭紅了眼,以為她又要出門,直跺腳,“你還要去哪兒啊,天都黑了,看你爸回來怎麽收拾你。”


    樊玉蘭沒搭理她,而是在沙發上躺著閉目養神,蘇姍姍擔心她有個好歹,急忙去廚房給她煮荷包蛋,明明記得蛋放在角落籃子裏的,硬是沒找見,水燒開後,不得不問馮燦英,“舅媽,雞蛋呢?”


    “在最邊上的櫃子裏鎖著的,我給你拿鑰匙。”馮燦英在沙發坐著,擔心樊玉蘭又離家出走,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聽到蘇姍姍喊,趕緊掏衣兜裏的鑰匙,唐知綜有3個娃,每天早上都嚷嚷著吃雞蛋,馮燦英舍不得,下午專門出去買了個小箱子,把雞蛋麵條全鎖進裏邊的。


    樊玉蘭鄙夷的哼了聲,不知道是不想說話還是幹啥,沒吭氣,酒幺坐在她身邊,體貼的問她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的,不舒服的話就去醫院看看,別小病拖成了大病。


    對酒幺的噓寒問暖,樊玉蘭很受用,抱起他坐在自己腿上,那點被他們霸占了房間的不高興也沒了,她看到房間的門是新的,應該是唐知綜換的,那日她是說把屋子給他們住,靜下來想想不過是她的氣話,然而要她對酒幺發脾氣,她做不出來,問酒幺,“你們住得習慣不?你和錢大住在表姨房間的嗎?”


    酒幺想了想,重重點頭,“是啊,表姨房間好漂亮,我從沒來沒住過這麽好的房間,哥哥們也很喜歡。”


    看得出他是真喜歡,樊玉蘭不好要回房間,又問,“有沒有亂動表姨的東西?”


    酒幺連忙甩頭,“沒有。”房間裏的東西都是他們的,樊玉蘭的全部清理幹淨了,不存在翻動樊玉蘭的東西。


    樊玉蘭鬆了口氣,想著酒幺他們暫時住就住著吧,大不了等他們搬走後自己再住,如此的話,就隻有去小黑屋將就幾晚上了,又躺了會,樊玉蘭覺得有點冷,想去床上躺著,推著箱子打開小黑屋的門,燈亮起的瞬間,她被裏邊亂糟糟的景象驚呆了,乍眼沒仔細看,待看清小床上堆著的玲琅滿目的玩意,她捂著頭驚聲尖叫起來。


    那些是她過生日時班裏的同學送的,有洋娃娃,陶瓷杯,還有許多手環之類的,全被散亂的丟在床上,不僅如此,她注意到腳邊的書,是她高中課本,還有那堆衣服......


    是她的,都是她的。


    馮燦英既心疼又冒火,忍不住吼,“後悔了吧,要你別走你不信,別人根本不把你當回事,等你前腳出門後腳就把你的東西全扔到旁邊,看看媽是害你的不?”


    酒幺他們坐在沙發上,錢大很是局促,雙手緊緊抓著衣服,眉頭擰成了川字,“爸爸,我們回家了吧。”這不是他的家,他不喜歡這,還是住自己的房子舒坦些。


    唐知綜順了順他的頭發,“這就是你的家啊,你表姨說了把房間讓給你們住,她是大人不會騙人的,你要擔心你表姨沒房間睡,待會就幫著把那間屋子的床整理出來。”唐知綜是堅決不會讓的,財產都是他的,馮燦英乖乖還回來的話他沒準心情高興給她們點錢出去找房子住,如若不然,那就魚死網破吧。


    客廳亮著燈,有幾隻飛蛾圍著燈罩飛來飛去,樊玉蘭又和馮燦英吵了起來,也不想其他事了,把小床上的玩意揮到地上,倒頭就睡,氣得馮燦英眼淚奪眶而出,怎麽就生了個專和自己做對的玩意啊。


    等九點過樊文忠回來,他對子女素來嚴苛,把樊玉蘭好好教訓了頓,那會唐知綜和蘇姍姍已經快睡著了,被父女兩的動作給驚醒了,原因無他,樊文忠動了手,樊玉蘭在客廳放聲大哭,高中生了,哭得丁點不委婉,比隔壁養的狗還能嚎,蘇姍姍想下樓勸,唐知綜按住她,“人家是親父女,你摻和啥啊,沒準會以為你從旁煽風點火呢。”


    這時候,樓底下傳來馮燦英勸架的聲音,樊文忠約莫真生氣了,連著馮燦英也罵。


    “舅舅好多年沒打過人了,我怕表妹想不開。”


    “想不開也是舅舅舅媽的事,與咱沒關係,她親弟都不管,咱有啥好管的。”唐知綜覺得蘇姍姍還是不夠聰明,得向樊剛學學,自樊玉蘭進門,樊剛除了下樓倒開水喝時不冷不熱勸了馮燦英兩句,整個晚上就沒露過麵,親姐回來,他不聞不問的,態度很是冷漠。


    蘇姍姍想想,仍然有點不放心,豎著耳朵聽樓下的動靜,唐知綜翻個身,“睡吧,明早指望舅媽煮飯是指望不上了,得麻煩你呢。”


    馮燦英摳門,把雞蛋,油,米麵通通給鎖了,蘇姍姍起床做飯時發現鑰匙還給馮燦英了,想到昨夜鬧得晚,馮燦英她們睡得遲,不好敲門問馮燦英拿鑰匙,尋思著出去買早餐,剛準備出門,就看樊文忠拎著公文包下樓,他有點疲憊,看客廳已經收拾幹淨整潔了,神色稍霽,溫聲問蘇姍姍,“大清早準備去哪兒?”


    蘇姍姍猶豫了下,不知道要不要說早餐的事,哪曉得聽到樊文忠動靜的唐知綜拉開門替她解釋,“舅媽把米麵鎖進櫃子裝著,珊珊應該是出去買早餐吧。”


    樊文忠皺眉,轉身回了房間,很快,他拿了串鑰匙出來,“周圍沒有食堂,犯不著去外邊,你把櫃子打開,裏邊的東西都擺出來。”又不是舊社會的惡婆婆,擔心兒媳婦們偷吃,把家裏的東西都鎖起來隻有自己能分配,樊文忠不知道馮燦英哪兒學來的,對她的做法很是反對。


    蘇姍姍接過鑰匙,去灶房準備早餐了,樊家早餐簡單,饃饃或者粥配酸菜就能吃,至於錢大他們,蘇姍姍給他們每人煮了個雞蛋。


    粥是玉米粥,玉米磨成碎碎,混著米煮,酸菜是泡好的,抓起來就能吃,早餐很是方便。


    樊文忠每天都吃了早飯才出門,打水洗臉刷了牙就坐在客廳裏看報紙,報紙是外邊人送來擱在門口信箱的,早上打開門出去拿就是了,唐知綜揉著眼,陪樊文忠在客廳坐著,無利不起早,唐知綜又來攀關係了,“舅舅,咱們市的鐵路終點站真建在花都縣?”


    樊文忠在家沒有談論工作的習慣,剜了唐知綜一眼,雙腿傾斜另外一側,沒搭理他。


    唐知綜嘟噥,“市裏是不是拿花都縣好處了啊,怎麽啥規劃都想著花都縣...”


    這話說出去是很嚴重事,樊文忠嗬斥道,“你瞎說什麽呢,鐵路怎麽建自然有交通局規劃,作為人民幹部,這樣的話有多嚴重你不知道嗎?”


    知道是回事,唐知綜心想自己又沒去外邊說,就在樊文忠跟前發發牢騷而已,樊文忠還能出去告訴別人不成?


    “舅舅,我看徐縣長不是啥好人,咱們縣建個發電廠他就虎視眈眈的想搞點事情出來,市裏如果再偏袒他的話,花都縣豈不獨大?將來哪個縣想到好的發展方針政策不得被他們攪黃了啊?同為人民服務,徐縣長為人太自私,這次被咱抓著現行他沒辦法不承認,如果沒有被抓著現行呢?他不得更猖狂啊...”市裏給花都縣的優待夠好了,其他縣哪兒有這樣的機會,徐縣長年紀不大,升到市裏是有很大機會的,然而他那樣的人,不利於社會發展。


    樊文忠抖了抖手裏的報紙,眼睛落在上邊似乎移不開了,沒有接話。


    唐知綜偏頭看了眼,報紙報道的是全國最強公社的人民群眾是如何勞動的,基層幹部又是如何展開發展工作的,其中不乏有掃盲的報道,唐知綜繼續說徐縣長的壞話,“徐縣長作為花都縣的代表,心思應該放在本縣的民生問題上,花都縣有集體掃盲嗎?沒有吧。人民群眾整體生活水平是要比其他縣富裕,但想要保持可持續發展道路,學知識是必不可少的,人民群眾學了知識才能在日常生活中學以致用,破處封建迷信,而不是生病拜菩薩,莊稼長得不好是風水有問題.......”


    樊文忠不接話。


    唐知綜又說,“舅舅,你是市長,全市的發展都在你考慮的範圍內,不能隻偏重某個縣,要給其他縣發展的機會才是,要不然落到其他縣百姓嘴裏,你們不是市領導,而是‘某個縣’的領導,不是讓人民群眾笑話和鄙視嗎?”好好的市領導非得自降身份混成縣領導,不是丟臉是什麽?


    樊文忠眼皮動了動,沒個好氣的瞪了唐知綜一眼。


    唐知綜嘿嘿笑了兩聲,往樊文忠身邊湊了湊,樊文忠往旁邊挪,很是嫌棄他的意味。


    唐知綜沒有自知之明,自顧摟過樊文忠的肩,“舅舅啊,我的好舅舅。”


    樊文忠:“......”


    確實,唐知綜說的話有道理,這次在花都縣建鐵路的話開銷太大,市裏的財政根本承擔不起,但是不在花都縣也不可能選金銘縣,想到霍東山那個做派他就怒火攻心,金銘縣有個發電廠又如何,其他方麵太落後,建鐵路是浪費錢,樊文忠側過身,繼續看自己的報紙,唐知綜拍了拍他的肩,“舅舅啊,你去過金銘縣沒,市裏雖有地圖,和現實相比總歸有些出入,有機會你去看看,金銘縣山清水秀人傑地靈是個有潛力的好地方啊,說實話,超過花都縣是早晚的事。”


    樊文忠不了解金銘縣的地貌,但霍東山是從金銘縣升上來的,金銘縣給樊文忠的印象就是死皮賴臉,陰險狡詐,霍東山和唐知綜是典型。


    然而他唯一感興趣的是唐知綜年前說的話,說金銘縣會超過花都縣,他好奇究竟是單純的吹牛還是胸有成竹。


    沒過多久,樊玉蘭起床了,頂著雞窩頭,以及哭得看不見眼珠的眼睛,很是驚悚,昨天酒幺多親近她啊,今天直接害怕了,乖乖坐在沙發上等著吃早飯,不和樊玉蘭說話,也不亂動,看到樊玉蘭從麵前飄過,整個人立即露出戒備警惕的目光,弄得唐知綜哭笑不得。


    樊文忠吃過早飯就出門了,樊玉蘭拾掇拾掇後,背著書包也準備去學校了,唐知綜終於露出震驚的眼神來,“表妹,你要回學校讀書了?”


    讀書有啥好的啊,叛逆期就該使勁作啊,現在不作,將來作的結果會更慘。


    樊玉蘭懨懨的,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細看的話,她臉上還有印記,挨打留下的,唐知綜大失所望,“你決定接受家裏安排讀大學了?”


    樊玉蘭再次點頭,嗓音沙啞得像老太太喉嚨卡著痰,“讀大學不錯,學了更多的知識,將來有更多的選擇,如今好的單位都挑人,知識不過硬,人家壓根不要你。”


    “舅舅和你說的?”這番話馮燦英是說不出來的,應該是樊文忠說的。


    樊玉蘭明顯不自在,聲音小了很多,“不是,是我自己領悟到的。”


    放屁,和爹媽慪氣離家出走的人會突然幡然醒悟到這種境界?騙鬼還差不多。


    唐知綜不拆穿樊玉蘭,而是露出錯愕的表情道,“怎麽辦,舅媽決定不送你讀大學了,已經托人給你找好了單位,就等著你回家收收心去單位報道了。”不得不說,馮燦英在這方麵的行動力還是很強的,短短幾天就給樊玉蘭聯係好了工作崗位,猶記得那會蘇姍姍高中畢業,馮燦英拖著不肯幫忙,連蘇姍姍自己去找她也不讓。


    果然不是親生的不知道心疼啊。


    樊玉蘭沒聽馮燦英說,抬著臃腫的臉道,“誰要她給我找工作,我要讀大學。”


    看來決心不小,唐知綜心思動了動,無奈道,“怎麽辦,舅媽說了不讓你讀書了,讀書也是浪費錢,不如早把你送去單位,每個月有工資......”


    樊玉蘭忿忿,“我就知道她是圖錢,說什麽送我讀大學,分明是故意說給我聽的,我找她問個明白。”樊玉蘭又氣紅了眼,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咚咚咚的上樓,踹得馮燦英的房間門震天響。


    唐知綜咧嘴笑,見蘇姍姍收拾碗筷,製止她,“舅媽還沒吃早飯,等舅媽吃了一塊洗吧。”先吃完不管,後吃完洗碗,馮燦英自己來收拾。


    馮燦英這幾天為樊玉蘭的事東奔西跑沒睡過個安生覺,好不容易等樊玉蘭回家想找個時間和她好好聊聊,又沒找到合適的時機,昨晚樊文忠下了狠手,拿著棍子打樊玉蘭,她在旁邊看得都抹淚,費了老大的勁兒勸好父女兩,回房間休息結果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樊文忠起床她才感覺有了困意。


    剛睡著,外邊就傳來踹門的聲音。


    整個家裏,拿腳踹門的就是一個人。


    馮燦英煩不勝煩,忍不住張口破罵。


    “踹你老仙人的鬼,啷個不滾哦,滾遠點,看到你就煩得很...”馮燦英氣得農村土話都冒出來了,房門外,樊玉蘭臉色沉得能滴水,又狠狠踹了兩腳,掉頭就走。


    唐知綜在客廳裏看報紙,剛剛樊文忠看的那份,見樊玉蘭低頭抹淚,假惺惺的安慰道,“別哭了,要不請兩天假,你這個樣子去了學校也學不進去,我也不知道怎麽舅媽想的,你不想讀大學吧她硬要你讀,你好不容易想明白了決定讀大學,她又不讓你讀了。”


    樊玉蘭臉色變了變,還能咋想的,存心不要她好過唄。


    唐知綜歎了口氣,“幸虧我不生活這樣的家庭,要不然不得瘋掉啊,哎...”


    樊玉蘭臉色又難堪了兩分,丟掉腰間的書包,攤在沙發上不動了,錢大他們回房間學習去了,課本的知識不能丟,蘇姍姍給他們講課,客廳裏就剩下唐知綜和樊玉蘭,樊玉蘭像挺屍不動,唐知綜繼續煽風點火,“你和舅媽是不是有仇啊。”


    樊玉蘭:“......”


    “你是舅媽親生的她都這樣對你,不敢相信你表姐是怎麽過來的,不過你表姐沒有你勇敢,她不懂反抗,舅媽說什麽就是什麽,想想她的性格也好,至少不會......”


    “好個屁啊..”樊玉蘭聽不得別人誇蘇姍姍,蘇姍姍是個膽小鬼,家產被別人奪了都不知道要回來,還把爹媽丟給自己的房子給賣了,就是個窩囊廢,“我媽為什麽敢囂張,還不是表姐給慣的,表姐爺爺留的錢都在我媽手裏,她要沒錢敢這麽做?”


    樊玉蘭比蘇姍姍要小好幾歲,蘇家的事情她知道得不多,然而會聽周圍的鄰居講,她媽剛進城那會畏畏縮縮地,見著誰都笑臉相迎,從沒跟人紅過臉,自從有了錢後,就有點瞧不起其他人了,說話趾高氣揚的,隻和家庭條件好的人做朋友,就說她媽的牌友,哪個不是家庭條件好多的啊。


    包括她外婆舅舅都說她媽變了很多,即使會給她們拿錢,神態也不像從前恭敬了,有時外婆說她兩句,她媽很凶狠得懟回去,懟得她外婆偷偷抹眼淚。


    有錢就容易變壞,這話唐知綜承認,“哎,有什麽辦法呢,誰讓舅媽有了錢不懂感恩,而是變本加厲的挑事呢,說實話啊表妹,哪怕你家條件比我好,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們家的氛圍,我家是農村的,家裏窮,但兄弟姐妹特別團結,錢大奶奶對我們也特別好,有個啥事,我在這邊喊,兄弟侄子們都過來幫忙,有再多的錢有啥用,錢能買到家庭溫暖嗎,錢能買到父母疼愛嗎?”


    買是買得到的,得看你怎麽買,以馮燦英和樊玉蘭這種單細胞生物,買棉被都挑不到好的,更別說溫暖了。


    樊玉蘭像被人抽走了靈魂,怔怔的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望什麽,唐知綜自顧往下說,“看了你之後我算明白古代的公主小姐為什麽總愛說下輩子有來事的話隻願做個普通人家的姑娘,錢財乃生外之物,家庭溫暖以及家庭和睦才是她們貪戀的,表妹,你就別和舅媽反著幹了,乖乖聽舅媽的安排,進單位工作吧,心裏委屈的話就祈求下輩子過得平淡點。”


    樊玉蘭眼珠動了動,撐著身體睨看著唐知綜,唐知綜滿臉無辜,“要不然有啥辦法呢,總不能讓舅媽把財產還給你表姐,你們家搬出去和和美美的過新生活吧,不好,不好。”


    “為什麽不好?”樊玉蘭直起脊背,眼裏漸漸有了神采,“我覺得很好啊,房子本來就是用表姐的錢買的,還有我媽存在郵局的錢,也是表姐爺爺留給她的。”


    唐知綜作思考狀,“舅媽過慣了大手大腳的日子,沒了你表姐的錢她會活不下去的。”


    “她活不下去正好,好好想想她這些年幹了什麽,整天好吃懶做不幹活,天天和人打牌,知青們都知道下鄉支援農村建設,她從農村進城,不想辦法維持生計,簡直拖社會主義現代化現設的後腿。”樊玉蘭越想越要讓馮燦英把屬於蘇姍姍的還回去,馮燦英不讓她好過,那大家都別想好過。


    唐知綜滿臉為難,“舅媽不會答應的。”


    “她不答應我們就去市裏鬧,爸爸是市長,霸占別人家產說出去是要被紀檢委查的,不怕她不還。”打定主意,樊玉蘭頓時有了精神,唐知綜很是難為情的擱下報紙,“錢還好說,房子難辦吧,畢竟你說是花的珊珊的錢,舅媽不認也沒辦法啊?”


    “直接去過戶部就好了?房子登記小剛的名字。”說著,樊玉蘭心裏又難受起來,樊玉蘭嘴上說著不重男輕女,其實更喜歡樊剛,買這邊房子時,馮燦英沒寫樊文忠的名字,而是寫的樊剛的名字,說樊剛有了房子,不怕娶不到媳婦,父母掙的都是為兒子。


    這件事唐知綜完全不知道,恐怕就是蘇姍姍也不知道,若寫的是樊剛的名字事情就好辦得多,樊剛不過是個中學生,再潑辣能潑辣得過馮燦英?


    “那表妹需要我幫忙嗎,說實話,我很不想趟這趟渾水,可是看你過得實在太慘了,哎...”唐知綜低低歎氣,樊玉蘭站起身,“你不幫我誰幫我啊,告訴表姐的話她肯定沒那個膽子,我先去拿房土地證書,接著就去找小剛。”樊玉蘭記得馮燦英把重要的東西都鎖在樓梯邊的小屋子裏,那本來不是屋子,裝修房子時有人建議圍起來放東西,其他人家都這樣做,她們家也這麽做了。


    唐知綜以為那隻是雜物間,看到樊玉蘭打開門的刹那,驚覺自己想多了,馮燦英值錢的東西恐怕都在這了吧,其中有兩個箱子,看款式就知道值錢,更別說裏邊裝了東西,唐知綜扭了扭上邊的鎖,問樊玉蘭,“裏邊裝的啥啊?”


    “表姐爺爺留下的,我媽說不值錢,我沒打開看過。”


    那肯定就非常值錢了,不行,得拖到他家藏起來,屆時撕破臉,不讓馮燦英找人把箱子抬走,除了箱子,貨架上還有許多小盒子,盒子裏裝的都是很有年代的玩意,應該是蘇老爺子收藏的,放在外邊打太惹眼了,唐知綜想起蘇姍姍給錢大他們的玉,沒準就是從這裏邊找的,難怪他注意到蘇姍姍東西不多,隨隨便便出手卻是值錢的玉,想來蘇姍姍是有鑰匙的。


    這樣的話他心裏有了數,看來得問問蘇姍姍裏邊有些啥,到底多少錢,不和外人說也要告訴他這個枕邊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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