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團長沒有辦法,就讓馬小跑著跟著柳秋莎。


    他說:你上來。


    她說:我不上。


    他說:沒見過你這麽倔的同誌。


    她不說話,向前跑著。在抗聯那會兒,她已經練就了一副好腳板,翻山越嶺地和日本鬼子周旋,眼前這一截子路,對她來說根本沒有當一回事。


    她覺得還沒有施展開身手,便看見了前麵那個人,她一眼就認出了邱教員,是邱教員在等她.當她和胡團長趕上邱教員時,胡團長才認真地看了一眼邱教員,大聲地問:你是什麽人?


    邱教員說:我是軍訓隊的文化教員。


    胡團長這才拉住韁繩,讓馬和自己立在那裏,他衝柳秋莎的背影說:我過幾天就結婚,這婚我是結定了。


    柳秋莎覺得自己遇上了土匪,她拉著邱教員沒命地向前跑去。


    隱約地,她仍能聽見胡團長在喊:我要跟你結婚——柳秋莎下定決心要結婚。


    眼見胡團長的架勢是要搶人了,柳秋莎下定了決心,她要和邱教員邱雲飛結婚。


    她和邱教員攤牌那天是個晚上,兩人在延河邊上散步,河邊的柳樹已經吐出了嫩嫩的葉芽,有風吹過一絲一縷的。遠處不時地有人走過,還可以聽到戰士們的歌聲。


    她突然立住腳衝邱教員說:我要跟你結婚。


    他也立住腳,聽了她的話怔了一下,望了她半晌才說:這……這麽早。


    她說:不早了,我都18了。


    他說:我剛到延安,還是個革命的新人,按理說不該這麽早就結婚。


    她說:我不管,你要是不同意,也許我就跟別人結婚了。你再也見不到我了。


    說完一轉身,她就跑了。


    他怔在那裏,這件事對邱教員來說太重大了,重大得對他來說,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他喜歡柳秋莎,可以說在短短的時間裏已經愛上了她。這種愛他也說不清,總之,因為有柳秋莎的存在,他的世界豐富了。他離不開她。他知道那個胡團長在追求她,他不相信柳秋莎會愛上胡團長那種人。但對他來說,胡團長這樣的革命“老”同誌,是他所敬畏的,當初下定決心投身到革命中來,就是胡團長這些革命者把他吸引到了革命隊伍中來。在胡團長身上,他看到了許多理想色彩,包括他和柳秋莎的來往,也是這樣的色彩在五光十色地吸引著他,引領著他走進這群革命“老”同誌中來。


    他還知道,柳秋莎13歲就開始給抗聯當交通員。在他的想像裏,一個13歲的小丫頭,懷揣著黨的信,穿梭在深山老林時,後麵是日本人的跟蹤與追捕,就憑著這些,她在深深地吸引著他。


    邱教員也是通過層層的敵人封鎖線來到延安的,自己這點經曆和這些“老”同誌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呢?


    現在的邱教員被一種矛盾困惑著,革命剛剛開始就要結婚,雖然這是柳秋莎提出來的,可一想到這些,他就覺得臉紅,甚至覺得還不配得到愛情。胡團長那樣的人才應該得到愛情。他這麽一想,把自己嚇得一抖,要是胡團長和柳秋莎結婚了,那麽自己呢?也就是說,他將永遠失去柳秋莎。這麽想過之後,他心底裏頓時湧出一股寒意,他打了一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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