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神山上有兩塊大陸,東邊比較平坦,上麵有座不夜城,城主錢康是個地仙,帶著老婆奴仆生活在那裏。


    能夠進入天外神山的,都是有些道行的劍仙或者成了氣候的妖獸,他們通常趁著冬至日走小南極四十七島那條路,進來不遠就是不夜城所在東大路的海岸,劍仙們到不夜城補給,有的就定居下來,妖獸們在山海之間繁衍生息,這裏靈氣濃鬱,萬物生長極快,千萬年來,大量繁殖。


    不夜城中有千餘劍仙們的後代,大多會幾手劍術,但成器的也不多,介乎於仙人和凡人之間。


    西大陸是為光明境,上麵山峰林立,連綿起伏,上麵瓊花玉樹,茂密鋪展,好些都是靈空仙界的異種奇葩。


    這裏主要成了各類妖獸的樂土,近萬的就有十多位,其中有個萬載寒蚿最為厲害,施法魅惑,挑撥離間,令其自相殘殺,如今已經成了一家獨大之勢,再也沒有別的妖獸能與之抗衡。


    時飛陽要收拾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萬載寒蚿,但他初來乍到,原本對這裏知道的線索太少,並不能通過推算盡知其狀,準備先找個地方安定下來。


    他先在空中瞭望,見西陸上有一座最高的山峰,目測估算得有六千多丈,山石如玉,最頂上有個十餘丈高的黃色玉亭,竟是塊整玉摳出來的。


    下方有個數千裏方圓的盆地,裏麵有湖泊,湖泊上麵山丘起伏,依照地勢建有許多宮殿樓閣,俱是金庭玉柱,玉橋晶廈,碧樹紅花,更遍植各種二三十丈的參天大樹,枝條蟠結,皆似玉質,有的開著車輪大的紅花,燦若煙錦,有的開著拳頭大的藍花,滿樹藍煙……其奢侈華麗並不輸於紫雲宮,大氣磅礴更勝其百倍!


    時飛陽遙遙望見那湖上有個整玉打磨出來的平台,闊達數十畝,上麵裹著一大團翻騰的綠氣,知道是萬載寒蚿正在享樂。


    他帶著弟子們往西南方向飛去,很快尋到一個風水寶地,是個麵向東方的海灣,岸上連續三座小山,皆有百餘丈,山石潔白如玉,上麵碧樹參天,繁花似錦,下方海水清澈,正是個聚風藏氣,適宜清修的好地方。


    他自己在主峰上半截挖了個洞室出來,叫袁化和金須奴在左邊的山峰上挖洞,熊曼娘和鄧八姑在右邊的山峰上開辟洞府,林寒和石生兩個小的在他下方臨水的地方開辟洞府。


    那山岩主體也有玉質光澤,萬分堅硬,前麵三處尚好,林寒和石生兩個用飛劍挖洞,劍光吞吐,不斷向前劈砍攢刺,並不能像往常在外麵那樣如切豆腐般剖進去,雖然也打磨下許多石屑,但進展十分緩慢。


    袁化和金須奴最先挖好自己的洞穴要去幫忙,時飛陽把他們叫住:“你們抓緊時間好生修煉,過些日我們要去圍獵大妖。”


    他叫袁化和金須奴把身上所有的寶物都重新祭煉一番,著重指點其中幾件的煉法,熊曼娘和鄧八姑也很快挖好了自己的,時飛陽也讓她們各自祭煉龍雀環和那顆雪魂珠。


    林寒和石生無人幫忙,進展緩慢,但卻沒有什麽怨言,更不著急,林寒把這個事當作是對自己的磨練,石生則是覺得好玩,兩人一邊開鑿一邊設計,當得知林寒會雕刻技術以後,石生更是不斷指點,讓他在這裏雕出一條龍,在那裏雕出一棵樹,林寒雖然不喜歡他的審美,但覺得修行人不該這樣執著好壞,索性順著這個小師弟,石生指哪他就雕哪。


    兩人在玩鬧之中把山洞開鑿出來,洞口距離水麵不過丈許,前麵是一排兩臂寬的台階直探到水裏,進洞之後是個客廳,裏麵連接兩個臥室,牆壁和天花板上到處都雕刻著魚龍花鳥,童趣十足。


    時飛陽打開禹鼎,把神鯀、雕鶴、赤蛇、玄龜、三條青蛟全都放了出來。


    這幾位從進入禹鼎到現在也有好幾年了,突然到了這樣一個夢幻般的世界裏,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玄龜已經完全恢複,他和赤蛇還是第一次看到時飛陽的人身模樣,目瞪口呆:“大王!您您您……果然已經修成人身了?”


    神鯀和雕鶴等這段時間在禹鼎裏麵聽這兩個貨說時飛陽是黑龍得道,都不相信,他們知道妖怪要修成人形會是個什麽德行,都是奇形怪狀,醜陋不堪,保留著許多原型特征,除非是轉過一世投了人胎,或者是像金須奴那樣脫皮換骨的。


    赤蛇和玄龜堅信他們的大王是個英武帥氣的黑龍:“就算你們看到的大王是人身,那等以後出去了,再請大王變回龍形。”


    神鯀和雕鶴更是嗤之以鼻,這世界上,妖怪要變成人,是今日長手,明日長腳,一點點修出來的,既然變了就不可能再變回去,就像金須奴現在就無法再變回鮫人了。


    時飛陽看著自己昔日座前的龜蛇二將也挺開心,點頭道:“不錯,我早就已經修成人形了。”


    赤蛇說:“老鯀他們不信您原是黑龍得道,您還能再變回原身嗎?”


    “倒是也能。”時飛陽自從當日趕往中土就以人身形式出現在世人麵前,如今要恢複龍身還有點不習慣。


    他讓大家都散開,將身子一晃,陡然間變作一條七八十丈長的黑色巨龍,頭頂雙角,背生雙翅。


    在中土這幾年時間,他雖然是以人身行事,可龍身人身本是一身,人身在成長,龍身也在成長,如今恢複龍身,不但身體變大變長了,背後那雙翅膀也各長到五六丈長,全部張開翼展超過十三丈,每個翅膀上都長著七十二根劍翎,形如長劍,油黑發亮,表麵有一層水波般的光潤環繞流轉,看上去不比耿鯤、耿鵬金翎稍差。


    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張牙舞爪飛在海麵上,連神鯀都感到驚心動魄,仰麵觀看,隻覺得被泰山壓頂一般,帶來超強的威懾壓力。


    赤蛇和玄龜激動不已,紛紛浮出海麵不斷禮拜:“大王回來了!大王回來了!我就說大王是龍王!”


    神鯀和雕鶴也都趕忙跟著參拜:“大王神通廣大,讓我們望塵莫及!”他們說的是真心話,過去從沒有見過異類修成人還能重新變回原樣的。


    唯獨那三隻青蛟比較二:“咱們師父竟然也是妖嗎?看上去比我們更妖。”


    時飛陽伸出右爪,從水裏把三隻青蛟都撈出來,宛如抓著三條細蛇,送到眼前:“你們覺得我比你們更妖嗎?”


    三條青蛟被龐大的威嚴籠罩,嚇得瑟瑟發抖:“我們妖我們妖,您一點都不妖。”


    時飛陽把他們拋回海裏,蜿蜒飛舞:“你們這幾個家夥!我教你們的日月煉形法,你們練得都不用功,除了小鯀把胸前的爪子從一隻煉成兩隻,剩下的一個個都沒有進步,每天泡在鼎裏就知道唧唧喳喳地閑聊吹牛,把大好光陰全都白白浪費了!你們隻是我的記名弟子,不好生修煉以後別想登堂入室,不知道自己努力精進的,未來劫數來時,我也不會管伱們!”


    幾個妖精,連赤蛇玄龜在內都嚇得不輕,連聲認錯懺悔,表示自己未來一定會努力。


    林寒和石生站在岸邊的台階上揚頭看著他,林寒是震驚,石生是羨慕,他大聲搖擺手臂:“師父!師父!您還是您嗎?”


    時飛陽把碩大的頭顱探下來:“我不是我,我又是誰?”


    石生羨慕地看著他的龍角:“師父,我想摸摸你的角,還有你的鼻子,還有你的龍須……”


    “不許胡鬧!”時飛陽沒有答應他的要求。


    這時候袁化、金須奴,連同熊曼娘和鄧八姑都出洞來看,他們都覺得匪夷所思,袁化和金須奴是異類,最知道人與異類之間不能來回隨心轉變,連同鄧八姑在內,都想不通他是怎麽做到的。


    熊曼娘忍不住問:“師父!您到底是人還是龍呢?”


    “一世為人,一世為龍,為龍之後再轉而為人,說是轉生後世,實是倒轉前世,為龍時道號飛陽,為人時俗家姓龍,你們倒是說說,我做人和做龍之間的區別是什麽?”


    從山上到山下,連人帶妖聽得雲裏霧裏,細細咂摸其中滋味。


    石生最先回答:“師父您做人時候很小,做龍時候很大。”


    其他人久久沒有答案,有的是想不出,有的是不敢亂說,最後時飛陽問金須奴這個從異類脫胎換骨變成人的:“你來說。”


    金須奴鼓起勇氣:“沒有區別。”


    “哈哈哈。”時飛陽放聲大笑,聲音滾滾如雷,隨即對金須奴喝道,“既然本無區別,你還自卑個什麽!須知自尊自愛才能自強,自強才能自生,自生方能生生不息,你總覺得自己比別人低賤一等,這樣自輕自賤,便是你修行路上的魔障!”


    “多謝恩師教誨!”金須奴趕忙點頭拜謝,“徒兒日後一定謹記心頭,改了這毛病。”


    “嗯。”時飛陽轉過龍頭看向北麵,周圍數千裏之內的大妖小妖已經都知道他的存在了,尤其是那萬載寒蚿,正在往這邊窺探瞭望。


    如果能把寒蚿引出老巢來打是最好,時飛陽對著那邊發出一聲示威似的驚天龍吟,這聲長嘯刺破蒼穹,相隔萬裏遠遠送出去,震得寒蚿這邊群山回響,湖中水波跳躍,若非宮殿俱是天上神仙施法修建,自有仙法禁製加持,也要被震得搖晃發響。


    吼完了這聲,時飛陽讓他們各歸洞府繼續煉寶,自己開始安排禁製陣法進行埋伏。


    單打獨鬥,他不怕寒蚿,現在殺來也無所謂,但那萬年大妖擁有九個化身,很難斬草除根,因此得等弟子們把寶物練好,來一場集體圍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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