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古塔緊閉的石雕大門緩緩向兩側打開,淩鋒見狀抬步入內。自從聽聞沈沉淵的話,他便隱隱不安,思來想去還是來此處詢問一番安心些。


    淩鋒直接上了第三層,一入門內,伸手不見五指,目光一稟對著中央的位置撩袍跪下:“弟子淩鋒拜見師父,有一事稟報。”


    盤坐在蓮台中央的人目光深幽,語氣沉沉:“你說的可是真的?”


    話音一落,殿內四周亮起皎潔的白光,中間的位置是一池冰河,池中央浮著一朵蓮花台,台上麵容蒼老的白發老人神色哀慟,周身的氣息比冰河還涼。


    淩鋒微微垂目,神態恭敬:“弟子不敢有隱瞞,所說的一字不差。”


    蓮花台上的人長歎一口氣,“若真如你所說,倒還真像當年。”良久又道:“本座會密切注意此事,若有人在神隱宗動用九幽魔鈴,必逃不開本座的耳目。你讓清虛多注意,莫重蹈覆轍。”


    “是,弟子明白。”


    從古塔出來後,淩鋒沒有離開禁地,而是去了古塔後麵的另一座石塔。有些事還需要多做準備才能安心些。


    朝霞未落,一片柔和的霞光披在寧靜的房屋上。


    洛徵羽正點著大典所收到的賀禮,不點不知道,一點才知道原來她的積蓄已經連儲物戒都裝不下了。餘光望了眼手上的鐲子,目光從桌上的各色玉盒移到另一側書案坐著的人。


    偏過頭對上那雙泛光的眼眸,君珩溫柔道:“怎麽?”


    幾步走到書案旁,洛徵羽將手上的一枚銀紋戒指取下,連同當初在八仙塔的得到的兩個玉盒擺在書案上,“這兩樣東西能不能將空冥加工成芥子空間?”


    君珩看到這兩個玉盒便知道裏麵是什麽,頷首輕點道:“鏡月石、星隕玄石,應是可行,我試試看。”


    “太好了,有了芥子空間,日後也多些保障。而且以後出行就不需要坐傳送陣了,可以省不少靈石。”出竅境方可劃破虛空,化神境的她隻能坐傳送陣,有了芥子空間她就可以偷渡了。


    聞言,君珩無奈:“你還缺那幾塊靈石不成?”但見一旁的人笑靨如花,不由輕笑:“那你這加工費要如何算?”


    洛徵羽詫異偏過頭,疑惑道:“你還跟我收加工費?”這婚前還會上交私房錢的人,婚後竟然收加工費。


    君珩眉目含笑,“嗯,要收的。”將身旁的人拉入懷中,在玉白色的耳畔低聲道:“不過我隻收夫人的美色。”


    言辭堅定拒絕:“不行,你剛才輸了。要願賭服輸!”


    翌日,月白色的紗帳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掀開,君珩鬆鬆垮垮披著一件月白色的長袍赤足從床榻上走下,一頭長及腰間的墨發披散在身前和腦後,看起來有幾分慵懶。


    床榻上墨發鋪了滿枕的洛徵羽擁著被子,半眯著眼問道:“對了,你打算何時閉關?”


    一陣窸窸窣窣聲後,月白色的紗帳再次被掀開,穿戴整齊的君珩撩袍坐在床畔,一麵收攏床榻上散亂的青絲,一麵道:“等平穀拍賣會後,我便閉關進階合體境。”


    以指為梳將一頭柔順的青絲理好,見床榻上的人雙目緊閉,眉目間春意繾綣,擁著被子氣息清淺均勻。將手中的青絲放下,剛想將睡著的人扶起。


    躺著的人突然坐起身,被子一揭,人影一閃,回頭隻見人已經穿戴好坐在琉璃鏡前。君珩微怔,“你這是怎麽了,如此急切?”


    琉璃鏡前洛徵羽兩三下梳好頭,頭也不回道:“師父突然傳音與我,我先去一趟劍峰。”


    一到劍峰峰頂,就見赤煉一身玄色暗紋道袍迎著風負手而立,洛徵在三尺外頓住,對著赤煉的背影拱手行禮:“弟子見過師父,不知師父急召弟子有何吩咐?”


    赤煉聞言並沒有回頭,招了招手,歡喜道:“你來了,快看看那半山腰上的人。”


    半山腰上,一白衣青紗半人高的男童正執一柄金光閃閃的劍在萬箭陣中揮舞,一道道細微的金色劍氣自劍身揮出。


    越看越震驚,第一次教顧雲景練劍時,他連劍都拿不穩,入門的劍招足足記了一個月,她還以為這孩子不適合習劍,洛徵羽驚訝道:“師父,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生劍體?”


    赤煉連連點頭,“嗯,錯不了,錯不了,練氣三層就能悟出劍氣,隻有天生劍體才能如此。”


    資質極好的劍修練氣五層就能凝出劍氣,但天生劍體能以劍入道,習劍起就能凝出劍意。這孩子之所以練氣三成才凝出劍氣,估計是先前不識字所以不通理悟不出道的緣故。


    看了好一會兒,赤煉才從那股熱乎勁緩過來:“你收了個好徒弟,咱們劍峰後繼有人了。”


    “那可不是,弟子眼光一向不錯。”想起平穀拍賣會,又道:“師父,這回的平穀拍賣會,帶上雲景一起,萬一有中意的煉器材料也好拍下,想來掌門師叔也會樂見其成。”


    平穀拍賣會不亞於百年大比的聲勢,無間會每十年在平穀舉辦一次拍賣會,每一件拍賣品都是難得一見的寶物。


    同時無間會的平穀交易會所也會開放三日,無間會曆經多年搜藏的寶物都能以物換物帶走或者出個合適的價錢買下。據她所知,不少人都是為了平穀交易會所而去的。


    不過平穀拍賣會的名額有限,每一場拍賣會隻有一千八百八十八個名額。這些名額大多數都被三宗四家六門包圓了。


    赤煉爽朗一笑:“沒錯,天生劍體又是天金靈根,這等好苗子掌門師弟向來最愛惜了。”


    午後微醺的陽光下,幽靜的庭院中不時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音。


    房屋門口擺著一張不知從哪裏來的搖椅,一俊美的藍色錦袍少年正躺著上頭悠哉悠哉啃著一枚果子。


    瀾淵一麵啃著果子一麵哼著小曲,忽然間,一道人影擋住了暖陽,閉著的眼猛然睜開。湛藍色的桃花眼裏滿是警惕地盯著眼前的人。


    來人一襲墨色長袍,居高臨下地看著搖椅上的少年,上挑的桃花眼裏滿是笑意,“水麒麟,你就是那丫頭的靈獸?”


    瀾淵眉頭一皺,拍椅而起,一掌拍向那黑衣男子。


    正在屋內煉丹的洛徵羽,聽到外頭傳來的打鬥聲,目光一凝,蹙起眉頭,雙手快速掐了數個結印,丹鼎中開始飄出藥香。


    剛想運起魂力將丹鼎裏的藥材融合在一起,忽然體內靈氣一片動蕩,隨即丹鼎開始顫抖“嘭——”。


    見此洛徵羽顧不得被炸爐後的蓬頭垢麵,閃身出了屋子,持劍怒道:“什麽人,敢來禦陣峰鬧事。”


    這爐丹藥是五品清心丹,她都煉了一天,即將出爐就碰上這個事,氣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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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一柄青藍色的長劍迎麵襲來,墨色長袍的男子飛身躲過,回身隻見那柄長劍被隨後而來怒氣衝衝的黑臉後輩握住。


    眼見長劍被人握住後又再次襲來,弈微運起一道青色的靈力揮開刺向麵門的劍,忙幹咳一聲道:“咳,赤煉就是如此教你這般迎接老祖的?”


    聞言,洛徵羽隻能悻悻收回劍,她知道能上禦陣峰峰頂的人必定是神隱宗某位大佬。


    能在禦陣峰的重重禁製、陣法中來去自如,除了後山那些隱藏大佬,她想不出還有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峰頂動手。


    而她也就仗著這份有恃無恐想出一口氣,將劍收入識海後,洛徵羽拱手行禮道:“不知老祖宗駕臨,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老祖宗見諒。”


    弈微淡笑,“無事,下回可別這麽魯莽,若遇上那等脾氣不好的,可有你好看的。”餘光看了眼安分立在洛徵羽身後的水麒麟,頓了頓又道:“你這頭水麒麟倒是隨了主人,一樣好戰。”


    洛徵羽笑意僵在臉上:“……老祖宗過獎了。”


    打量著眼前麵容熏黑,唯有一雙眼睛還能看出點姿色的人,弈微左手寬袖一拂負手與身後,“你方才在煉丹?這副樣子莫不是炸爐了,本尊擾到你了?”


    這水靈根煉丹他活了兩千年還是頭一回聽說,不免多了幾分好奇,隻是他這後輩防備心比起那頭水麒麟來也不差多少啊。


    見眼前的人低頭無言,弈微瞬間明了,右手一伸一個玉盒出現,“如此倒是本尊的不是了,這玉骨玲瓏扇就當本尊補償你的損失。”


    “青霄不敢。”


    玉手微動,手中的玉盒便浮在洛徵羽眼前,清潤的聲音響起,“拿著吧,去把你這張臉洗幹淨,這扇子配美人最是相宜。”


    洛徵羽思忖幾息後雙手接住懸浮的玉盒,“多謝老祖宗。老祖宗請進,青霄梳洗後再來奉茶。”


    淡淡地應了一聲,弈微抬步入內,毫不見外撩袍盤坐在主位的蒲團上。


    片刻後,一身整潔的洛徵羽步履輕盈從屋中走出,眉目秀麗,清麗的麵容帶著三分嫵媚,三分清冷。行禮後盤坐在對側的蒲團,素手輕點茶具:“不知老祖宗今日造訪禦陣峰所為何事?瑾珩日前已閉關煉器。”


    弈微含笑的眸光中帶著對晚輩的喜愛,拂了拂寬袖聞聲道:“不必緊張,本尊不過是路過此處,順道過來看看你。結果你這靈獸看到本尊就炸毛,也不知本尊怎麽得罪他了。”


    洛徵正動手煮茶,聞言一愣,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瀾淵,見其一臉憤憤,心念一動:“你怎麽回事?”


    不料瀾淵雙目瞪大驚怒出聲:“你還惡人先告狀,卑鄙的人類!”


    洛徵羽握著茶壺的手不由顫了一下,茶壺差點脫手,語氣一沉道:“瀾淵,不可對老祖宗無禮。”


    餘光看了一眼麵色依舊的人,洛徵羽一麵煮著茶一麵輕聲道:“老祖宗,瀾淵才破殼沒多久,還是小孩子心性,您別聽他胡說。”


    她雖看不懂這位老祖宗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這兩次接觸下來她還是悟出了點意。他在意水麒麟,或者說在意契約了水麒麟的她。


    這種在意裏有摻雜著晚輩對小輩的慈愛、自豪,還有些她看不懂的東西,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弈微把玩著手中的青玉琉璃茶杯,笑道:“上古神獸可不能按照破殼時日來算,更何況麒麟乃是四大靈獸之一,通曉天意。”


    第二回了,老祖宗第二回滿懷喜意提起水麒麟,這水麒麟到底有何不凡?洛徵羽抬頭不解道:“老祖宗這是何意?”


    “怎麽,你家這頭麒麟就沒告訴過你,但凡神獸都是生來便開了靈智的?”


    洛徵羽微微點頭:“是說過,不過瀾淵是浴火重生的水麒麟,在蛋殼裏沉睡了數萬年才機緣巧合破殼而出,他的記憶隻停留在上古。”


    “好了,本尊今日來此就是看看小輩,別無他意。”對上那雙清麗透亮的眼眸,弈微輕笑,抬手輕輕彈了那雪色的額頭:“年紀輕輕,思慮過多可不是好事。”


    “若是有事盡可來找本尊,你家老祖宗在神隱宗還是有一席之地的。”


    風過處,門前的幾株紫竹響起“梭梭”的聲音,竹葉飄零。


    屋內桌上的茶水霧氣漸止,洛徵羽右手托腮立在桌上,目光盯著左手握著的玉牌。餘光看到又在裝死的瀾淵,眼睛眯了眯,等她日後知道了,她定要將瀾淵的剃了織成披帛。這事跟他沒關係,她可不信。


    這日,盤坐在床榻上打坐的洛徵羽緩緩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漂浮在眼前的戒指,依舊是古樸的銀紋,隻是戒麵上多了一玄一白米粒大小的寶石,周身的紋路更加精致奧妙。


    右手輕輕一握,精巧的戒指便靜靜躺在手心,心神探入,隻見一片廣闊的草地黑夜茫茫,靈氣濃鬱,除了一條冰河靜靜流淌再無其他。


    洛徵羽抬頭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屋裏的人,疑惑道:“這就是芥子空間?”這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她以為的芥子空間是一方小天地,日月山川皆能運行才是。


    君珩微微頷首:“嗯,不過因為裏麵隻有一條冰河靈脈,所以你隻能看到一條冰河。你若想讓它和外界一樣日月運行,還需要日晃珠。至於山川草木這些你從外界移進去就好。”


    “那我是不是可以進去了?”


    “自然可以。”


    將手中捏著的戒指遞給麵前的人,心念一動,人已經出現在芥子境域內。


    腳踩在柔軟的草坪上,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除了有些陰寒,沒有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倒是和外界沒甚差別。裏麵的靈氣許是因冰河靈脈的緣故有些陰寒。


    洛徵羽打量了這片境域幾眼,抬頭一看空冥戒依舊在君珩手上。忽然意識到她是戒指的主人,若是進了戒指,那戒指不就無人操控,落在旁人的手中了。


    心神一稟,空冥戒從君珩手上掙脫,神識操控戒指在屋內遊蕩了一圈,最後落在床榻的枕頭下麵。見狀,洛徵羽稍稍心安,明白即使主人身處芥子境域內依然能控製戒指。


    戒指上的神魂印記除非她身死道消才會消散,畢竟她如今的神魂遠非一般的化神境修士,除非大乘期強者否則誰也別想生生抹去她的神魂印記。


    這般想著便傳音與君珩:“你要不要進來看看?”


    君珩淺笑一聲,無奈道:“你莫不是忘了,我與你神識相融。這芥子境域我自然能來去自如。”想找人試驗也該換個人才是。


    ……那行吧,洛徵羽若無其事繼續道:“你說找師祖試試如何?他老人家應該不會下手太重吧。”她想試試若不放行,強者能不能強行進入這芥子境域。


    空冥戒隻要不動用就沒有靈氣溢出,和普通的戒指一樣。所以隻要證實她能完全控製戒指,不落入他人之手,這枚空冥戒以後就是一大底牌了。


    君珩低斂眼睫,低聲道:“你可以讓你家老祖宗一試。”這禦陣峰的禁製、陣法為他親手所布,有人闖入他自是再清楚不過了。


    洛徵羽輕輕點頭,說的也是,老祖宗說過有事盡可找他,想來這點小忙他應該不會拒絕才是。心念一動便閃身出了空冥戒,落在君珩麵前,右手一動枕頭下的戒指穩穩戴在食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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