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過來都沒有發生糟糕的事情,錢沒有被偷掉,也沒有任何猥瑣下流的混子來騷擾,反而又不少好心路人給她們提供了幫助。


    他們到後麵的時候,也不需要靠著自己雙腿走路了。她們蹭了個順風的押鏢的車,連錢都不用給,隻需要李茹娘每天給車隊這些鏢師煮鍋飯就行,食材都是由車隊提供,不需要她們費半點力氣。


    可以說,李茹娘帶著孩子在外麵居住的這幾年,就沒有感受過這麽多善意,她感動得本來就有點發紅的眼睛都要被眼淚浸泡腫了。


    和大家夥一起喝著熱氣騰騰的肉湯的時候,李茹娘很是後悔,到底她當初為什麽非要窩在那麽個小地方,就整天等著那個女人的施舍呢,八成是她的腦子被驢踢過了。


    烏青禾和烏修作為這支隊伍裏為數不多的女眷和小孩,自然也分到了一碗香噴噴的肉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拋棄過,烏修始終盯得烏青禾緊緊的,像是生怕趕著路,她就和李茹娘一起拋下他不管了。


    以前就算李茹娘把他丟下,他也可以找回那個小木屋去,但是她們要走了,天下這麽大,他跑得也沒有馬兒快,肯定找不到她們。


    等到夜裏的時候,母子三人分了個小帳篷,烏修也不敢睡,就睜著眼睛看著烏青禾。


    李茹娘嗔怪說:“這孩子,你不睡覺,明天早起的時候,誰理你。”


    烏修無動於衷,根本不買賬。


    在小木屋的時候,基本上也隻有吃飯和幹活的時候,他會聽一聽。現在有了烏青禾,他就仿佛有了靠山,李茹娘說他,烏修根本是不聽的。


    這或許也不能怪他,盡管誤會已經解除,烏修不是李茹娘眼中的災星了,可是烏修兩三歲就懂事了,這四五年來造成的隔閡和傷害,並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輕易抹平的。


    後者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得往鋪好的簡易小褥子上一躺,然後把那顆珍珠塞到了烏修手裏:“好了,睡吧。”


    烏修一隻手緊緊攥著珍珠,一隻手緊緊地揪住了烏青禾的衣服,這才合上眼睛。


    烏青禾可以感覺得到,烏修雖然假裝閉上了眼睛,但是半夜裏中途醒來偷偷看了她好多次。


    所以她才說小孩子麻煩,不是吵吵鬧鬧,就是黏人黏得要命。


    第二天一大早,那些鏢師就喊李茹娘去做飯了。


    烏青禾睜開眼,就瞧著小孩早早坐在那裏,珍珠被李茹娘收起來了,他也不出去吃東西,就看著烏青禾。


    烏青禾走哪,他走哪,她做什麽,他跟著做什麽,簡直像是長在她身後的一根小尾巴。


    也得虧大多數時候烏青禾都沒有脾氣,隻要烏修不折騰不吵鬧,她就任由他跟著。


    她們跟著鏢師,一路到了繁華的京城,天子腳下,凡間煙火最足,卻也是龍脈所在,靈氣充裕之地。


    烏青禾拿路上剩的銀子先去衣服店裏換了身衣衫,讓李茹娘跟著,她做主賣了那顆珍珠。


    雖然李茹娘生得也算是貌美,但行為習慣有點小家子氣,而且進入這珠光寶氣的地方,總覺得矮人一截。


    做生意的又不是慈善人家,不逮著她宰逮誰宰。


    但烏青禾不一樣,她就算是隨便披塊白色的布在身上,整個人看著也仙氣飄飄,超凡脫俗,不是小戶人家能養出來的。


    烏青禾一進門,店裏的小二便迎了上來,殷勤地問她要什麽。


    聽說她是來賣珍珠的,對方態度也並沒有變差,而是按照她的要求請了掌櫃出來。


    粉絲的珍珠被托在烏青禾的掌心遞過去,掌櫃翻來覆去地看。


    然後開了個價位:“五百兩。”


    京城物價高,五百兩,要是在京城租間大點的院子住,一年就能花個精光,這裏是京城最大的店,能夠給的價錢肯定是比小地方要高很多。


    特別是這兩年,因為宮裏的貴人們喜愛珍珠,珍珠的價錢短短時間翻了十多倍的價格。


    烏青禾比了根手指:“一千兩。”


    這年頭珍珠都是靠野生打撈,價格十分昂貴。有瑕疵的珍珠和完美無瑕的完全是兩個價。她手裏這顆靈氣逼人,關鍵是罕見的粉色,最是受那些小姐夫人們的喜歡。


    掌櫃習慣性的就要開始扯皮降價打壓這物品,烏青禾懶得他多費口舌,拿了自己的東西就走,神情不帶半點留戀。


    這是個不缺錢的主,而且那珍珠實在靈氣逼人,讓人看了越看越覺得心生歡喜。


    一千兩價格聽起來貴,可要是能討了貴人喜好,那就值大發了。掌櫃的冒出這樣的念頭,忙喊住她:“小姐且慢,一千兩便一千兩。”


    烏青禾和掌櫃的開價的時候,李茹娘的手心都被汗水打濕了,等到烏青禾出來,她掌心都在抖。


    烏修就不一樣了,他看著烏青禾的眼睛亮晶晶的,滿心滿眼寫著崇拜兩個字。


    畢竟比起雙腿發軟畏畏縮縮的李茹娘,烏青禾這淡定極了的樣子的確挺值得他崇拜。


    烏家在烏修出生之前,其實也就是個小富之家。而且她嫁進去的時候,老夫人沒有死,掌家權她攢在手裏。


    作為不太受寵的少夫人,李茹娘能夠拿到的月銀,就是一個月十兩銀子。她當丫鬟的時候,才二兩一個月。


    當初李家賣了她,也就拿了一百兩。


    一千兩銀子,都可以買十個年輕時候的她了。


    然後一轉頭,烏青禾就把錢花出去了。她給烏修渾身上下都換了身行頭,李茹娘覺得貴,在她堅持下,她就買了個布,堅持自己做衣服穿。


    烏青禾和牙行的人交涉,選了個她覺得不錯的地方,租了個足夠三個人住的院子,簽了三年的契約,亂七八糟的生活用品買了一堆,手裏的錢就從一千兩,變成了一百兩。


    等到牙行和房子的屋主都走了,烏青禾又問烏修:“都學著了嗎?”


    她不知道自己會在這邊呆多久,不過總不會待一輩子。而且這種事情,做了一次兩次便把,以後還是得把小孩教出來,保證他能夠扶持得起家業。


    等這個孩子身上破破爛爛的洞都補好了,養足了靈氣,她就教他入道。


    這地方靈氣稀薄,不過陣法還能用,就算最後烏修沒成,也能養好虧空的身體,比常人更加長壽。


    烏修點點頭:“學到了。”


    和別人交涉的時候,要抬頭挺胸,氣勢要足。


    無欲則剛,不求人,其他人才會求你。


    烏青禾也沒有問他學著什麽了,她抬了抬下巴,又打發小尾巴去打掃衛生。


    把屋子裏的灰塵擦一擦,鍋碗瓢盆什麽的洗幹淨,再把水井的水清理一下,這新家才能住人。


    李茹娘這邊吭哧吭哧幹活,累得滿頭大汗卻滿身歡喜。


    烏家那邊,烏金寶的親娘卻哭紅了眼睛,慈母心腸絞痛得厲害。她總算想起那母子三人,派人去了李茹娘那邊,結果丫鬟回來說,小木屋人去樓空,就剩滿地的碎玉石


    她心慌得不行,立馬去找那個道長。


    結果守門的小童收了她的錢,告訴了她一個噩耗:“前幾日的時候,師尊吐了血,現在還昏迷不醒呢。”


    烏夫人腿一軟,當場就暈厥過去了。


    第6章 破財的貔貅(5)


    花錢的日子很是快活,不過三個人都要吃要喝的,開銷也大。


    李茹娘算算錢,心裏發愁得不得了。光是吃吃喝喝,自己買原材料來做,倒沒有多少錢,可是坐吃山空,這屋子也不是她們的,要是沒有經濟來源,那三年之後她們就會被趕出去。


    烏青禾看李茹娘焦慮了幾天,出去轉了一圈,又丟了包銀子給她。


    讓李茹娘在院子裏開了塊地,自己種點小青菜吃,也不需要怎麽打理,就澆澆水,偶爾施點肥。


    除此之外,她還給李茹娘找了份活計,做她最擅長的刺繡。


    她也沒有做什麽,就是出門給個京城裏的貴女算了一卦,算的是對方的姻緣。順手幫了個小忙。


    雖然境界被壓製了,但是這些卜卦的東西,都是基礎,不需要靈力也一樣能用。


    對方顧念她的恩情,問烏青禾要什麽,她便開口為李茹娘要來了一份錢多事少可以消磨時間和多餘精力的活。


    李茹娘沒有修煉的根骨,心性也不佳,學這種講究緣法的東西,對她來說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有了事情做,還能有穩定的進賬,日子過得美滋滋的,李茹娘心就安了下來,整個人平和許多,對著烏修態度都好了很多。


    她甚至還主動提議:“烏修的年紀也不小了,把他送去私塾讓夫子教吧。”


    以前在烏家,在那個小縣城,李茹娘接觸過最大的官就是縣老爺。但是來了京城以後,她就發現,一個小縣城的縣官老爺,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而且烏家那點錢,放在京城也根本不夠看。


    天子腳下,皇城邊上,李茹娘的眼界也迅速的寬廣起來。


    烏修總算說了話,說的卻不是她想聽的:“我不去。”


    “你這孩子,讓你學東西是為了你好。”


    烏青禾發言:“他不去私塾,先跟著我學。”


    在私塾念書,求的無非是入仕做官,榮華富貴。當官也並不是像李茹娘想的那麽威風,朝堂水深,烏修這性子,怕是隻能靠這張臉上位。


    那還不如跟著她來學好些,若是他貪戀紅塵,用學到的皮毛做個國師也是夠的。


    她一開口,李茹娘就不說話了。她是這個家的長輩,可實際上烏青禾才是一家三口的主心骨。


    烏青禾也不是很會教孩子,當初老爺子怎麽教她的,她就怎麽教烏修。先是看書,她把常用字都念一遍,寫一遍,便問烏修:“都記著了嗎?”


    小孩光顧著聽她的聲音了,說了什麽,根本就沒有認真聽,下意識點點頭,又搖搖頭。


    烏青禾眯起眼:“說實話。”


    她並沒有發怒,但是烏修本能感到了危險,他搖搖頭:“沒聽見。”


    烏青禾拿戒尺敲了敲地麵:“認真聽,沒有第三次。”


    第二次問的時候,烏修點了頭:“都記住了。”


    烏青禾隨表挑了幾個字考較他,發現他也的確沒有說謊,就接著往下念。


    她教會了字和讀音,就丟了一截枯樹枝給他,讓他對著沙子練。


    李茹娘躲在門後,悄悄看了姐弟兩個。


    當年烏金寶在家裏,用的是最好的綢緞,請的最好的先生,還有耐心教,才學了幾個大字。


    那時候她的丈夫就把烏金寶誇得和花一樣,說什麽鍾靈毓秀,將來大有可造之材。


    但是烏修才學了這麽點時間,就認得這麽多字,不比烏金寶厲害多了。


    自己的兒子明明要比烏金寶強太多了,她那個夫君拋棄了她們三個,是他的損失。


    李茹娘的臉上一會兒怒,一會兒喜,情緒變化萬千,終究徹底釋懷。


    李茹娘的腳步聲遠了,烏青禾拂袖,把小孩念的《三字經》《千字文》收了起來:“今天給你講周易。”


    她們這邊和樂融融,烏家那邊也終於得了一點好消息。


    烏夫人從暈厥中醒來,發現自己人躺在家裏,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剛開課,便是急切地問起兒子的情況:“金寶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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