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神兵。”


    “殿下,恐怕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吧?”


    諾子穆眯著眼睛看著城牆下的狀況,斷橋上無數屍體橫列,血流成河,猩紅色的鮮血隻在瞬間就凝結成冰。


    即便凶猛如徐家軍這般的軍隊,在無數密密麻麻的箭雨的輪番轟炸下,也難以抵抗得住。


    其他幾個武官都用手指揉著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是年紀大了,開始老眼昏花。


    他們的護腕撐在城牆之上,也顧不得城牆已經結冰,冰冷刺骨。


    “這…漠西軍的火力怎麽可能突然之間增強那麽多…”


    “難道是老夫眼花了不成?”


    原本和徐家軍對峙處於下風的漠西軍一下子就扭轉了局勢。


    徐家軍不得已,為了保全主帥,隻能犧牲前方的盾兵,往後撤去。


    哪怕是意誌力再堅定,麵對此次大敗 ,盾兵全滅的局麵也抵擋不住精神崩潰。


    主帥隻覺得自己的心口一陣揪痛,這都是他親手培養起來的盾兵,出生入死,斬殺無數蠻族。


    如今沒有死在蠻族手中,倒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讓他更為絕望的是,他知道自己隻要此次往後退一步,這斷橋八成是攻不下來了。


    最後一次自救的機會也將失去,徹底成為甕中之鱉,任人宰割。


    “究竟是什麽邪術!”


    “這究竟是什麽…邪術!”


    “老夫馳騁沙場這麽多年…就沒見過這般詭異莫測的…”


    他肩上和背上都各中了一箭,但幸好身上的盔甲是祖傳之物,乃是昔日先祖還得聖上寵時,賜下的盔甲。


    箭矢隻是稍稍的卡在了盔甲鏤空的設計之中,並未再進一寸,他隻受了些輕傷。


    這盔甲可謂是寶器一件,奈何製作工藝過於繁瑣,如今也隻有將軍們能穿上。


    也正是因為此寶甲,他才可以在蠻族的彎刀麵前毫無畏懼麵不改色,哪怕蠻族的彎刀再過於凶險,也隻能傷及他的皮肉,斷不了他的手臂。


    ……


    “諾將軍,難不成你也以為我這個儲君是草包不成嗎?”


    趙長霖好笑的回頭,她依舊雲淡風輕,世人都懼怕巫蠱危害自己,那她不怕。


    她的知元怎麽會害她呢?


    看啊,如此大捷不正是知元送給她的嗎?


    “老臣不敢。”


    諾子穆皺紋疊起,率先為自己的不敬認了個錯,他繼續開口:“隻是殿下,這些歪門邪術還是少用吧。”


    “行軍打仗,最忌諱將性命托付於他人。”


    他欲往下說,就隻聽一熟悉清脆的聲音傳來,像是婉轉的翠鳥。


    “將軍說笑了,這分明是漠西軍的功勞,怎麽能說是歪門邪道呢?”


    “難不成將軍是不服氣周小將軍搶了將軍的風頭嗎?”


    趙長霖率先反應過來,臉上許久未變的表情終於發生了變化,她心口悸動,驀然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


    城牆上的火把搖曳,赤色的火光倒映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思念猶如潮水一般洶湧而至。


    “知元!”


    她此刻再也顧不得自己的禮儀,疾步上前,一向成熟穩重的長公主,在自己所思念的人麵前,也會有片刻的失禮。


    “是我,殿下。”


    “在宮中甚是擔憂殿下的安全,索性就央求著狄平大人帶知元過來了。”


    “但願知元沒有給殿下添置麻煩。”


    拿出狄平作證,夏知元就是想讓諾子穆這個老匹夫閉嘴。


    夏知元身上的坎肩披風早就已經換了,又回到熟悉的晴藍之色,但她的臉色卻不如前幾日紅潤。


    似乎又回到了,兩人初遇之時那病弱的樣子。


    自己好不容易在皇宮之中將她養好了一些,怎麽出去一趟又變成這樣子了,趙長霖抬起自己的手,眼中隻覺得憐惜。


    她湊近了一些,手掌捧起夏知元的手腕,放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似乎是生怕她凍著一般,又哈了幾口熱氣。


    白色的霧氣在城牆之上飄渺,夏知元隻覺得手背暖暖的,在龍牙寨受到的風寒已經盡數融化消失。


    “殿下,知元無事。”


    “殿下不用過多憂思。”


    夏知元話雖是這樣說,可她臉上憔悴的氣色根本掩蓋不住,尤其是眼底的烏青,和自己都沒什麽區別了。


    她是因為朝廷的諸事纏身,沒日沒夜的熬著,整宿整宿的沒睡,批改著奏折,所以眼底才有烏青色淡淡。


    而知元和自己不一樣,她是因為病痛的折磨才會如此。


    “不可,我偏要憂思。”


    她有些高傲又任性的說完,牽著夏知元的手腕來到了城牆邊,濃厚的血腥味在凜冽的空氣中翻湧。


    “你來的正是時候,徐家軍大敗,此刻已經是我的甕中之鱉。”


    “隻剩下一口氣,徒原地掙紮。”


    “我尚在考慮,究竟是留他們一命,還是就地正法。”


    雖然,徐家軍驍勇善戰,但動了歪心,投靠文王,起兵造反。


    哪一件事不是殺頭的罪過?


    如果自己不以儆效尤,就此放過徐家君恐怕不能服眾。


    但這一支精兵良將,死在自己人手中也未免太過於可惜,蠻族部落對北境之地虎視眈眈,時不時前來騷擾,劫掠一番。


    若是能夠勸降徐家軍的主帥,讓他將功贖過率兵鎮守蠻族前線,倒也可行。


    “那殿下還不如讓朝中大臣們決定?”


    “今日徐家軍的凶猛,想必各位將軍、將領們也都看得一清二楚,心中自有定奪。”


    踢皮球這招誰不會呀?


    如果要殿下親自出手處置徐家軍,恐怕不光是秉持著大梁王朝律法的諫言文官不同意,就連這群心中各懷鬼胎的武官也是不同的看法。


    既然如此,那就先關押,先把小命勾住,之後的事情再說。


    夏知元順著趙長霖的目光,望向了今洲城下,隻見“轟隆”一聲巨響,鐵橋斷裂,連帶著橋上還沒來得及撤退的徐家軍盾兵,以及兵卒盡數葬身於波濤洶湧的長河之中。


    他們的身軀被碎冰割裂,隻在刹那之間,就被河水淹沒,河中一片鮮血,將碎冰渣子染紅。


    “徐益!徐益!”


    “吾兒…吾兒!”


    老者的雙目通紅,無力跪倒在地,隻看著那熟悉的背影因為來不及撤退,而隨著兵卒一起葬入滔滔河水之中。


    他雙手抓著一團雪,仰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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