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我……”幽然剛要說什麽,卻被擺渡人示意不要說了。


    “孩子,你闖禍了!”擺渡人說。


    “您怎麽知道的?”幽然問。


    “該來的還是來了。現在噬滅封印在你體內,我卻沒辦法驅除,你留在掩仙洞,很快就會被找上來的。”擺渡人說。


    “他們要殺了我嗎?”幽然說。


    擺渡人一聲歎息,不語。


    幽然說:“阿翁,那我該怎麽辦?”


    擺渡人掐指算了一下,說:“你若能躲個幾百年,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那我能躲去哪裏呢?”


    擺渡人想了一下說:“大荒。上古諸神的戰場,如今已經是人跡罕至了。你找個隱蔽荒涼的地方隱居起來吧。”


    話音剛落,門外有人說:“擺渡人在嗎?”


    幽然一驚,是桑虞,是桑虞的聲音。


    “老朽在此。”擺渡人應到,然後轉身對幽然說:“一會兒你找機會逃。”


    桑虞走了進來,看見幽然說:“孽障,跟我回六元山。”


    幽然氣憤地說:“你也看見是怎麽回事了,師姐是被噬滅殺的,不是我。”


    “你先跟我回去吧。”


    “我若是不呢?”幽然說。


    “事情到了這一步還由得你嗎。”


    擺渡人說:“長仙,幽然也是你的弟子啊。”


    “正因為她是我的弟子,我才要親自處理這件事。”


    幽然說:“我根本就沒你這樣的師尊,我的法術都是師姐教授的。”說完,把碧玉玦摘下來扔給了桑虞。


    桑虞接過碧玉玦,說:“那我就為幻樂報仇了。”說著就動了手。


    擺渡人馬上迎戰過去,並且對幽然說:“走!記住我的話。”


    幽然趁機逃跑了。在逃亡的路上,靈蝶落落打探回來不少消息,六元山神木殿發出了通緝令,見了神木殿孽徒幽然,捉到送回者,木長仙送上古法器一件,仙丹三顆。


    這誘惑可是夠大的。這就為幽然的逃亡增加了不少難度,於是,她隻能和靈蝶晝伏夜出,越過山海,飛過荒漠,終於到了茫茫的大荒。


    她在大荒苦行數日,終於找到了一處古洞,位置十分隱蔽。她看著古洞,心想,這裏不知道曾經住著哪位仙人,如今不知道他還能想起這個地方嗎?


    如此荒涼的地方,自己還是得改造一下,於是用樹枝將這洞口前圍成了小院子,在周圍種上了花草樹木。


    就這樣,幽然終於安頓了下來,這一呆就是三百年。


    三百年,桑虞一直都在尋找幽然。


    這日遊曆到大荒處,遇見了妖獸,收複後,想再看一眼這上古遺跡才進來的。


    是那些用仙術種出來的花草樹木出賣了幽然。沒有神木殿的術法,誰能有如此神來之筆,養得出如此有靈性的花草樹木,尤其是在這荒蕪的遺世之處。


    於是就上演了三百年後的重逢場麵。


    桑虞立在院外說:“是打還是跟我走?”隨即,一道法力催動了地上的蔓藤罩住了院子。


    幽然心想:躲了三百年了,還是被找到了。於是說:“那就打吧!”


    然後看著這蔓藤罩在頭上,一手打出陰陽環,那圍著的蔓藤被打出了一個洞,隨即她從洞口飛身出去,落在桑虞身後。


    “桑虞,三百年不見了,別來無恙。”幽然說到。


    桑虞的聽了這話,咬了咬牙,說到:“你在和誰說話呢?”


    “和你呀,木長仙。”幽然說。


    “幽然,你放肆!見了師尊,還不跪下。”桑虞說。


    幽然笑了,說:“木長仙,這裏又沒別人,還演什麽師徒情深這一套呢。難道你不是來殺我的?”


    桑虞看著幽然,三百年了,她竟然躲在這裏,過著清苦的生活。


    “你打得過我嗎?”桑虞問。


    “木長仙,你可以宣判我的生死,但是我得篤定自己活著呀。打不過是一回事,打不打是另外一回事。”幽然用犀利的眸子看著桑虞說。


    “你怎麽知道我是來取你性命的?”桑虞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在幽然的心裏,他就是這麽冷酷的人嗎?她從來都感受不到自己對她的好嗎?


    幽然冷笑著說:“你不是來給幻樂師姐報仇的?當年,神木殿可是天上地下都下了通緝令,要置我於死地呢。”


    桑虞看著她,輕聲問:“幽然,你可想念過你的師姐嗎?”


    這一問,幽然的眼圈突然紅了。她當然想,三百年來的每一天都在想,每一個夜裏都流過淚水,師姐幻樂大概是這世間待她最溫暖的人。


    她說:“我和師姐的感情是我們的事,師姐為了護著我丟了性命,但是這和你桑虞殺我卻是兩件事。”


    “你覺得自己沒錯是嗎?”桑虞問。


    “師姐死了,我的傷心並不比你少。她是因我而死,不是被我故意殺害的,如果師姐活著,她不會因此殺我。”幽然說。


    第19章 鎖妖浮屠


    “既然你覺得自己沒錯,你逃什麽?”桑虞問。


    “因為你要殺我啊,難道我任由你一杖打得我魂飛魄散嗎?”幽然有些激動。


    桑虞說:“雖然不是故意的,畢竟也釀成了大錯,不該受罰嗎?”


    “你口中的罰就是把我關到鎖妖浮屠裏去,對嗎?那不就是讓我死嗎,而且還是受盡折磨而死。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我也是你的弟子,為什麽你對我總是那麽無情呢?”


    “你若不是用陰陽環激怒了上古之妖噬滅,讓它附了身,殺了幻樂,怎麽會到今天。你體內的妖魂到現在還在,你卻逃了,你知道後果嗎?”


    “對!我是妖,咱們就別廢話了。師姐是代師授業,我要跪也是跪師姐,不是你木長仙桑虞。你的玉玦我早就還給你了。如果,你還念著師姐對我的愛護,下手就痛快一點兒。”幽然說。


    桑虞說:“那我今天就看看幻樂把你教成了什麽樣子。”


    幽然看得出這個老家夥要下手殺自己了,說老家夥隻是單純指的歲數,和外貌無關,這位木長仙在年輕的時候就不再衰老了。隻不過在幽然看來,桑虞這上萬歲的年紀就是老家夥。


    幽然很清楚自己根本無法和桑虞過招,實力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她現在也隻是很想逃命而已,說了這些廢話,不過是想找點兒間隙。


    於是,幽然說:“木長仙,那今天我就用你的法術致敬一下你吧。”說完,雙手攤開,然後將大荒周圍一切的靈都聚在一起,呈現螺旋陣法打向桑虞。


    桑虞本在怒氣之中,看著這個半吊子陣法打過來,是又可氣又可笑。這是什麽?是自己的萬物輪回陣法嗎?改的四不像的。


    幽然就是抓住了這個間隙,召喚出自己的神獸靈蝶天使,逃了。


    桑虞正要教訓她幾句,發現這是個計,馬上用手化掉陣法,召喚出七彩神鹿追趕。


    幽然看著緊追不舍的桑虞,心裏緊張的很,照這樣下去很快就要被伏了。


    她又看看周圍的環境,下麵就是大荒的海域,稱之為荒海。於是她收起靈蝶一頭紮進荒海之中。


    桑虞見狀馬上也收起神獸奔向荒海,緊追其後。


    在海裏的幽然想著,隻一味的逃是無用的,最好遁匿在大海中的一處,穩上一段時間,桑虞畢竟是神木殿的長仙,不可能永遠蹲守在這裏的,到時候自己就能安全了。


    於是飛著飛著就看見一個珊瑚礁旁,有成堆的白玉蚌在產珍珠,一個遁形就變成珍珠隱在其中不出來了。


    桑虞忽然發現人不見了蹤影,她的法力不可能跑這麽快的,一定是藏起來了。想到這一點,桑虞的速度慢了下來。


    然後,他在水中邊行邊觀察周圍環境,並且用食指點開了心脈。他很慶幸自己沒教她什麽,這個傻丫頭可能還不知道,六元長仙和六元靈仙之間的師徒都是有靈脈勾牽的。


    等到了珊瑚礁旁,他的心裏充滿了緊張,這是因為他感受到了幽然的緊張,於是暗戳戳地笑了,沒錯,就是那堆蚌。


    桑虞停下來,看著那堆白玉蚌,笑了笑,掏出千葉布袋往出一扔,然後用法術瞬間將所有的蚌打開,無數顆珍珠都被收入了千葉布袋中,回到自己的手上。


    桑虞出了荒海,拿起千葉布袋說:“你恐怕永遠不懂為何會被我一眼識破了,怎麽樣,這個結局在你的意料之外嗎,可還服氣?”


    幽然和一堆珍珠被裝在這個千葉布袋裏,聽了桑虞的示威,果然怒火中燒。


    要打碎這個布袋是不可能的,這是由一千片扶桑樹的葉子做的,具有遮天吞地的法力,而這千葉布袋還是桑虞最平常的法器之一。


    想到他如此強大,還擁有那麽多法寶,幽然覺得自己這次徹底完了。


    或許死了去幽冥地府陪師姐去也不錯,很有可能自己還能坐一回阿翁的船。


    桑虞駕著七彩神鹿快速趕回六元山神木殿內,用法力一揮,千葉布袋帶灑落出來一堆珍珠,然後滾出來一個人,就是幽然。


    桑虞慢悠悠地坐下,倒著茶,說:“你現在可還有話說?”


    幽然站起來,用一種混不吝的語氣說:“你這個老東西,想折磨我是嗎?沒想到你人前裝得淡若清風,人後陰狠毒辣。虛偽,呸!”


    桑虞立刻站了起來,指著幽然,氣得手都抖了,說:“逆徒,還不跪下認錯!”


    幽然氣憤地說:“我想不出什麽理由跪你,你不要打著師尊的幌子行誅殺的理由了。可笑嗎?如果你是幻樂的師尊,可以殺我。如果你認為我和幻樂都是你的弟子,那你說我該死就是有失偏頗,這是我和幻樂的因果。”


    桑虞看著她,問:“身為弟子,你可還有半分恭敬之心?身為靈仙,你可曾為自己犯下的錯誤反省過,承擔過自己該負的責任?”


    “說這些廢話幹什麽呢。你不是我師尊,你除了讓我給你種花種草,斟茶做飯,你教過我什麽?你教導過我什麽?今天的一切,你木長仙就沒有錯,沒有責任,是嗎?”幽然大聲質問桑虞。


    桑虞被問的啞口無言,又坐了回去。可他不能不責罰幽然,如果自己不做出樣子,就會有人來替他處置她。


    自己雖然表麵上不太親近她,可是心裏無時無刻不惦記著她,可幽然從來不懂這些。


    桑虞有氣無力地問:“你是不是覺得師尊待你一點兒都不好?是不是覺得師尊隻喜歡幻樂?”


    幽然已經很不耐煩了,說:“你要殺就殺吧,說這些有意思嗎?你自己心裏沒點兒數嗎?”


    桑虞哼笑了一下,恨就恨吧。於是看著她說:“我給你兩個選擇,跪下認錯,然後給我去後山麵壁思過;要麽進入仙牢等待處決。”


    幽然都沒有猶豫,直接說:“我還是去仙牢吧,那裏比較適合我。”


    都到了生死關頭了,這是拿命置氣呢?桑虞捏碎了茶杯,水順著手臂流下來濕了衣衫。


    幽然說:“我自己去仙牢了,木長仙,咱們到今天就清算幹淨吧,從此,無論天上地上,陰陽兩界,不複相見。”說完轉身就走了。


    桑虞震驚地看著這一切,到現在他才肯相信,幽然是真的恨他,並不是怨懟。而且,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然後,在仙牢裏過了不知道多少天,幽然心灰意冷地躺在冰冷的地上,等著最後的處決。


    隻是,她還想在看一眼阿翁,有蘇哥哥,明溪,彩翎,尤夢等人。結果她真的看見了其他靈仙。


    他們每天輪流給她送吃送喝,然後在牢外麵哭一陣兒,也不說什麽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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