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青水暖南疆地,古來自稱蠻夷國。


    “哇,都快冬天了,這邊樹葉都是綠色的,好奇怪哦。”小蘭走在怪石嶙峋的青山間,發出感歎來。


    “翻過前邊那座山頭,那邊就是韶州地界了。”侯來寶指路道。


    “趕路吧。”伊寧淡淡的說了一句,再無多餘言語,扶了扶頭上笠子,牽著馬,朝著那山頭走去。後邊的人也牽著馬,緊隨其後,跟著她一路走去。


    南嶺崎嶇,自古便是蠻瘴之地。一行人自江右往南,因不認識熟路,故而一路翻山越嶺,又要照顧人,又要照顧馬,山路又險峻崎嶇,以至於十幾天,仍然在這大山中徜徉,聽得侯來寶說翻過那最後山頭,便是韶州,眾人終於是鬆了口氣。


    九月十六,一行人終於進了韶州城。


    “好熱啊……這南邊怎麽這般熱,都九月了,京城都快下雪了,這邊人居然還是單衣。”小蘭一臉驚異道。


    話不絮煩,眾人走進了城內一家酒樓,由於南北早就相通,韶州也是朝廷所直轄之地,酒樓的小二也是地地道道的漢人,聽著這幫人講中原南方的官話,他便也打開一口官話腔迎接這群貴客。


    上了酒樓二樓,七人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笑嘻嘻走來,問道:“幾位是中原來的,要不要嚐嚐我們嶺南這邊的特色菜?”


    眾人正躊躇間,伊寧直接開口:“揀好的上。”


    小二滿口答應後便下去一吆喝:“二樓六號桌客人,一桌上好的秋冬宴!”


    菜很快上了上來,第一盤是清燉南鴨,色香俱全。第二盤是本地的土豬肘子,入口即化,實在是地道。第三盤是一碗很有名的蛇羹,阿芳,青竹,短尾見了這道菜,當即眉頭一皺,他們是崇拜蛇的巫門,他們不會吃蛇。


    伊寧當即喊小二換菜,小二訕訕一笑,伊寧擺出一錠碎銀,小二當即眉開眼笑,撿起銀子下了樓,很快,又端上來一大盤竹蓀,非常新鮮的竹蓀。


    可當這盤色香味俱全的竹蓀上桌後,那邊一桌的客人當即跳出來,是個約莫三十歲的海藍長衫女子,中人之姿。朝小二喝道:“你這廝,方才我們點竹蓀,你說沒有,怎麽她們點就有?”


    被拿住的小二尷尬道:“他們先點的啊……竹蓀就剩這麽一盤了,客官要不你吃蛇羹……”


    “你剛剛端下去的就是蛇羹吧?怎麽她們不吃的東西就換給我們?真當我們是根蔥麽?你知不知道我們是什麽人?”


    小二一臉驚恐,擠出笑意道:“客官是何人?”


    “我們是南海派的人,你這狗眼看人低的小廝,隻看得起那些中原人,看不起我們南海人麽?”


    聞得此言,阿芳這個不省事的當即悠悠道:“喲,南海派的好威風啊?”


    伊寧輕輕按住阿芳的手,阿芳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伊寧朝那桌一瞥,隻見那桌人竟然全是女子,都穿著海藍色的綢緞紗衣,一個個不挽發髻,頭發都是簡單挽了一挽,用一根藍色絲帶紮起,然後如瀑布一般披下來,垂至後腰。而那桌首坐的一個女子,約莫四十來歲,穿著深藍色綢衣,打扮也與這些女子無甚不同,唯獨在人群中一眼便能引起人注意,她容貌端莊而大方,舉止有序,氣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這群人中的頭子。


    就在伊寧瞥向那邊的時候,那桌人裏那個四十多的女子也朝她看來,兩人目光幽幽,一人如青山冷峻,一人如大海洞明。


    霎時間,整個二樓,彌漫著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下來。


    兩人互相盯了半晌,那女人忽然搖頭一笑,亮出一口輕柔卻有質感的聲音,說道:“素婧,何必如此莽撞,沒有竹蓀就沒有吧,吃個飯而已。”


    那個叫素婧的三十來歲女子當即低頭坐下,小二則低頭道個歉,飛也似的跑下樓去了。


    “師傅,那桌人什麽來頭?”素婧身邊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問道。


    “此人不在為師之下,不想中原有這等人物來此,真是少見。”那深藍袍女子淡淡道。


    正當南海派的人小聲討論的時候,伊寧卻開口了:“南海派的。”


    “嗯?”南海派的一齊望過來,臉色並不怎麽好看。


    “問個事。”


    那叫素婧的女子見伊寧頭也不轉,就這麽背對著她們問,當即大怒而起,指著伊寧的後背喝道:“什麽叫南海派的?你這女人怎生如此無禮,你要問什麽不知道先說請教二字嗎?”


    小蘭也看不下去了,她也拍桌而起:“我姐姐隻是找你們打聽事,你們都不等她話講完就發脾氣,你們南海派的很厲害麽?”


    “果然你們這幫中原來的就是來找茬的是吧?出招吧!在這嶺南,還沒有人是我們南海派的對手!”素婧死死盯著小蘭道。


    小蘭不屑一笑:“在中原,還沒有人是我姐姐對手!你知道我姐姐是誰嗎?”


    深藍袍的女子眉頭一蹙:“她是何人?”


    “天山玄女伊寧,江湖第一高手!”小蘭昂起頭說道。


    “哦?”那女子微微一揚頭。


    伊寧起身,直接將那盤香噴噴的竹蓀端起,走到南海派那群女人桌前,伸手將菜放到她們飯桌上,開口道:“問一人。”


    那女子打量著伊寧:“何人?”


    “郭長峰。”


    “劍神郭長峰?”端莊女子再次蹙眉。


    伊寧點點頭,女子沉吟半晌,說道:“大約十年前還是十一年前,他來過一次嶺南,我師傅聞他盛名,曾與他比劍,他贏了。然後他就往東去了,大概是去了閩南……此後便再無他的消息了。”


    “閩南?”伊寧額頭微微皺起,線索居然又到了閩南嗎?


    “多謝。”伊寧點點頭,然後轉身準備回自己這桌。


    “且慢,來而不往非禮也,伊女俠既然舍得讓這盤珍饈,我南海派又豈能不懂禮數,這杯酒,就當我南海派的回禮了。”說罷那女子手一推,將一杯酒推了出來。


    伊寧回頭,隻見那杯酒,哪裏是一杯酒?酒已經高出杯子一倍有餘,卻不曾灑出半滴來。遠處這桌的小蘭等人見了那杯酒也是吃了一驚,這是怎麽做到的?


    伊寧看著那女子淡然的笑容,隻是稍有驚訝之色,說道:“水出雲法?”


    “原來伊女俠識得?”女子微微一挑眉。


    伊寧淡然伸出手,輕輕握住那酒杯,也不曾灑出一滴,隻見寒氣忽然從杯身漫起,白霧縈繞,頃刻間,一杯酒水就被凍成了冰坨子。


    伊寧將冰坨子朝桌上一放,輕輕道:“不必回禮。”


    南海派的大驚失色,那女子也一臉異色,隨後失笑一聲:“凝霜真氣,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是我南海文柔輕慢了。”


    伊寧也沒回答,徑直轉回了自己這一桌,準備吃飯。


    “原來她叫文柔?難不成是南海派的掌門?”小蘭問道。


    “不好說。”伊寧道。


    可那文柔見伊寧這邊不再搭理自己,反而開口道:“伊女俠,我聽聞十月十五,終南山張青玄出關,邀請天下英雄參加武林大會,你作為中原武林第一高手,為何此時來嶺南?難道你不去麽?”


    “不去。”伊寧回答的相當幹脆。


    阿芳道:“文女俠,莫非你們就是要往北去參加那什麽武林大會?”


    文柔笑笑:“不錯,掌門師姐想讓我帶著這群丫頭去中原見見世麵,見見天下高手。”


    侯來寶嗤笑一聲,說道:“中原能有什麽高手,無非就是幾個虛境高手在撐著罷了,想那慕容煦,張青玄,入關之前都還沒入虛,龍驍也是伊寧幫忙才入虛的。”


    文柔輕笑,看著矮小的侯來寶,說道:“小哥知道的不少啊,那你認為這天下哪幾個人才算是高手呢?”


    侯來寶道:“你麵前的伊寧是一個,朝廷的程歡,韃靼的昝敏,少林的明佑,點蒼的段蒼勉強算一個,這五人隨便一個都能打趴張青玄。”


    文柔還是輕笑:“受教了。”


    那素婧卻開口道:“那靜海寺的和尚不算嗎?”


    伊寧道:“沒交過手。”


    文柔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這麽說來,小哥說的那些,伊女俠都交過手了?”


    伊寧道:“差不多。”


    程歡是沒有交過手的,但這人絕對很難對付。


    素婧道:“既然如此有緣分,能在韶州遇見伊女俠,機會難得,不知道飯後伊女俠是否能與我師傅切磋一二?也讓我等開開眼界!”


    而那文柔卻當即說道:“不必了,伊女俠遠在我之上。”說罷她指了指那杯開始融化的酒,隻見那酒上麵雖融,卻依然不曾溢出半滴下來,看的一眾女弟子心驚不已。


    見微知著,又何必自討苦吃?況且這是嶺南,南海派輸了,影響不好……文柔是這麽想的。


    此時,又有人上的二樓來,為首是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子,戴著一個輕巧笠子,笠子精致無比,上邊垂下紗簾,罩住了她的麵孔,看不清五官,她身後則跟著幾個黑衣大漢。幾人穿過兩桌之間,坐進了最裏邊那張團桌。


    那女子朝著伊寧一轉頭,伊寧眼一瞟,那女子手指抖了一下,然後很快別過頭去,端坐在桌前,背對伊寧,幾人就這麽坐著,也沒有半句話。


    女子身旁黑衣人剛要張口,女子便豎起食指,示意他閉嘴,黑衣人於是低下了頭。


    飯吃完,待伊寧與南海派的人走後,那黑衣人才敢開口:“右使大人……”


    那女子開口,聲音如黃鶯一般婉轉:“不要去惹那個女人……我們現在還惹不起。”


    黑衣人當即頓首。


    萬裏之遙的京城。


    皇帝可謂是煩惱不斷。


    首先,北境敗了一場,寧化軍損失慘重,王烈上書要求嚴懲褚英,王烈雖是武夫,但一手奏章寫的卻讓人看了心驚肉跳。


    奏曰:褚英無能,凡事皆為昝敏所牽,先調走寧化軍騎兵馳援高寅,待寧化軍被合紮骨所圍之時,統帥八萬主力卻掉頭往西,完全不顧我等的死活,不往北發一兵一卒,且往西途中夜間被人所襲,折損數千人,後來也未追上昝敏。昝敏洗劫了古寧關府庫,大半軍械輜重被掠走,而後焚城,古寧關被付之一炬。若褚英不與昝敏所通,昝敏又豈會如此料敵於先?臣懇請聖上嚴懲褚英,給平白犧牲的將士一個交代!


    奏折呈上來,滿朝皆驚,不曾想北境將帥不和已至如此地步!


    更有保安軍指揮使張珩上書,其言曰北境若不換帥,昝敏不出兩年,便可攻破邊境,直達京師。


    此外呈上來的還有辛吉的辭呈。


    皇帝大為惱火,他知道根由不在褚英身上,而是滿朝就沒有一人為帥可敵昝敏,程歡雖有才,但他一個外庭頭子,被文官們劃為江湖草莽之流,如何能服眾?


    自九月初起,朝堂上每天就是吵架,至今沒停過。


    九月十四的時候,蘇博跟朱楓,高舒平回了京城,而程歡也在同時運送了賑完災剩下的兩百餘萬兩白銀回了京師,看見了銀子的皇帝稍稍高興了點,但隨即兵部便上疏要調撥百萬銀錢修葺古寧關,皇帝雖然皺了下眉,但也隻得大手一揮,認了。


    蘇博回京,第一時間便被皇帝召進了禦書房,沒等皇帝開口,蘇博便下跪開始請罪。


    皇帝蹙眉:“蘇卿是江南賑災有大功勞的人,有何罪過?”


    蘇博低頭,自長袖裏拿出內廷成梁,裘萬,公孫書等三人未來得及送出的密信,呈上了禦案。皇帝那白皙的手指摩挲著那不同尋常的信封,眼神複雜。


    他指腹摩挲著那泛舊的信封,最終還是打開了,看完一封,臉色已經繃了起來,再看第二封後,眼睛裏有了鋒芒,看到第三封,皇帝拿著信紙的手已忍不住攥緊了起來。


    “傳旨,把內廷的裘萬,公孫書,給朕斬了!”皇帝臉色冰冷說道。


    齊宣聞言眼皮一跳,這兩人是被蘇博捆著帶回來的,內廷早就知道,誰知兩人一回來,皇帝就要將其斬首!齊宣不敢去問,隻得點頭,下去傳旨了。


    “內廷這幾個,真是無法無天!”皇帝很不悅道。


    “聖上,此二人還是有功的,何必要斬?”蘇博道。


    “朕讓他們四人保護蘇卿,這幾個卻節外生枝,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都不知道,留他們何用?”皇帝很不高興。


    “聖上,臣……請辭。”蘇博躊躇一會,開口道。


    “蘇卿,朕並未怪罪於你,為何要辭?”


    “臣……身體漸衰,再身居高位,隻恐誤了國家之事,有負聖上之恩。”蘇博還是低頭道。


    皇帝大驚,從禦案上起身,走了下來,雙手托住蘇博臂膀,開口道:“卿何曾負我,卿勞苦功高,此去江南,抱病履責,乃是朕思慮不周,是朕有負於蘇卿,蘇卿何必自責?卿乃國之棟梁,國家不可一日無卿啊。”


    蘇博直接跪於地,說道:“聖上隆恩,臣惶恐,臣在江南之時,臥病半月之久,期間,口難言,耳難辨。筆下之公文,皆是伊寧所批;案上之文牘,亦是伊寧所寫。她無官無職,卻行此等僭越之事,皆為臣默認之。還請聖上賜臣之罪,切勿怪罪於她,她隻是不忍臣勞累,也不忍江南災民深陷水火之中。”


    皇帝笑了笑,一把扶起蘇博,說道:“江南如今,不是已經安泰了麽?朕哪裏會怪罪於她,朕聽說,她為了籌集賑災銀,還把她的劍給當了,可有此事?”


    “確有……”


    “蘇卿不必憂慮,卿的身子,朕會派最好的太醫,用最好的藥給卿調理,請辭一事,萬不可再提。”皇帝勉勵道。


    “臣惶恐……”


    “愛卿不必惶恐,愛卿回京,這些日子不必上朝,先回家安心調養,眼下國家艱難,豈能沒有愛卿這等棟梁?”皇帝很爽朗的說道。


    蘇博走後,皇帝的一顆心安了下來,北境之帥,好像有人選了。


    但是,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帝心,很快又被一件事給弄糟了……


    左封顯,韓延釗叛變了!


    九月初十,二人在回京途中,在揚州運河外,忽然殺光了一船的皂衛,然後流竄入了江湖,消失的無影無蹤。


    皇帝大怒,隨即命內外庭高手捉拿此二人!


    淮南八公山上,左封顯韓延釗矗立於山頭,左封顯神色憤憤,韓延釗一臉複雜。


    “師兄,我們真的不回朝廷了嗎?”


    “皇帝何其涼薄,你還看不到嗎?如炬死了,他問都不問,我入內廷,以為能過上好日子,結果把我調來調去,少恩多責,還把我心愛的女人送給了那個傻小子,我上書言江南那百萬銀錢盡被蘇博所截,這皇帝回書給我就是一頓痛罵,還要治我的罪!老子為什麽要受這個氣?憑什麽!”


    韓延釗道:“我們入了江湖,會遭到朝廷追殺的,若是程歡親自來,我們又該如何?”


    “延釗!你不要幻想了,皇帝怎麽對你的,你忘了嗎?在黑牢裏打你打的還不夠痛嗎?這個狗皇帝,從始至終就沒把我們三兄弟當過人!我們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如今,回京隻能是死路一條,你不明白麽?”左封顯怒道。


    “師兄,那我們該往何處去?”韓延釗問道。


    “老子要搶回屬於老子的女人!然後我們兄弟找個朝廷管不到的山頭,占山為王,我就不信憑我左封顯的能力,還擋不住外庭那些三腳貓!”左封顯道。


    “若是程歡……”韓延釗擔憂道。


    “除非他親自來,否則,來多少死多少,老子要在這江湖揚名立萬,我要讓世人知道,我左封顯,也是一世梟雄!”


    韓延釗臉色黯然,低頭不語。


    京城樞機院。


    一間明亮的臥室內,徐經赤裸著上身,趴在軟綿綿的床上,而他背後,一雙健壯卻黝黑的手,正在細致的給他上藥。


    “湯先生,多虧了您,若不然,徐某下半輩子就要在輪椅上過了。”徐經緩緩道。


    那個叫湯先生的人,約莫五十多歲,披散著灰發,滿臉褶皺,眯起一雙倒三角眼,抖動著被胡須包裹的枯唇,沙啞道:“徐大人,這是在下份內之事,不必掛懷。”


    感受著後腰上那雙手強勁卻舒適的力道,徐經問道:“湯先生想必不是凡人吧,你這一手功夫,哪怕在內廷,也是少見啊……”


    那湯先生仍然是沙啞著聲音道:“徐大人見笑了,湯某人前些日子,運氣好,破虛了……”


    徐經眉頭一緊,內廷有人破虛了?


    徐經道:“湯先生原來是高人,是徐某有眼不識泰山了。”


    湯先生笑笑,問道:“入虛便算是高人了嗎?”


    徐經道:“當然了,如今這世上又沒有絕世高手,厲害些的也隻是罕世高手,虛境高手都可以排進天下前二十了。”


    “這樣啊?那如今江湖第一高手是何人啊?”湯先生問道。


    徐進皺眉:“打傷我的這個人。”


    “哦?原來徐大人是被江湖第一高手打傷的?難怪難怪……”湯先生很是驚訝。


    徐經臉色開始漫上不甘:“是個女人,名叫伊寧,是陸白的妹妹,沈落英的傳人,我這下半身,就是被她的凝霜真氣傷成這樣的……”


    “沈落英……的……傳人?”湯先生聞言那雙倒三角眼為之一睜。


    徐經感覺後腰開始痛了起來,一回頭,發現那湯先生已經開始走神了,一雙手卻還在用力,他連忙提醒道:“湯先生,湯先生,您在想什麽?”


    “哦……沒什麽,那沈落英又去哪了呢?”他繼續問道。


    “沈落英失蹤了十一年了。”徐經道。


    “那郭長峰呢?”


    “也失蹤了十一年。”


    “也就是說,沈落英的傳人,隻剩下這個伊寧了,而且她是當世第一高手?”他繼續問道。


    “不,還有個小子,姓董,叫董昭……”徐經道。


    “董……昭……”湯先生眼睛又是一睜。


    “難道湯先生與他們有舊?”徐經回頭問道。


    “沒有沒有,我湯某入內廷七八年了,久不聞江湖之事,有些好奇罷了。”湯先生說道。


    他說的稀鬆平常,徐經也看不出什麽來。


    “那這天下有幾個罕世高手啊?”湯先生忽然問道。


    “原先是有四個,彭漸,普濟,伊寧,龍驍。但彭漸死了,就三個吧。”徐經回答道。


    “龍驍也算嗎?”湯先生問道。


    “龍驍是虛境,應該不算。”


    “哦,這是誰排的啊?”


    “辜鬆墨,辛元甫兩人排的,但現在這個都不算數了,北有昝敏,南有段蒼,西有慕容煦,張青玄,這些都厲害。”徐經好像跟他很劃得來,一股腦全說了。


    “是辜鬆墨排的啊……那就不奇怪了。”湯先生的回答出乎徐經意料。


    徐經一怔:“辜鬆墨如何不奇怪了?”


    湯先生打了個哈哈:“此人誌大才疏,好誇誇其談,卻無什麽本事,識不得天下英雄。”


    “湯先生認識他?”徐經問道。


    “哦,我在鄉中,與他是同村。”


    “難怪。”


    經過湯先生的一番推拿,徐經很滿意的走了。


    徐經走後,湯先生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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