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二,突如其來的一股寒流自北方而來,入冬的第一場雪開始飄落在中原大地上。


    一人一馬緩緩走在官道上,馬上之人四十出頭,身材精壯,留著三縷青須,器宇軒昂。但是他臉上看起來卻有些落寞,他抬頭望著這雪,臉頰微動,嘴唇微張。雪花飄落在他臉頰上,他伸手拂了拂,而後歎息了一聲。


    忽然,身後“噠噠”的馬蹄聲響起,一個英氣逼人的姑娘,戴著一個雨笠,縱馬而來,衝到他麵前猛地一拉韁繩,將馬停住了。


    “眠棉?你怎麽來了?”葉空驚訝地看著一身勁裝打扮的葉眠棉,看著她背後背的大包袱,心中大驚。


    “爹,我放心不下,我要跟你一起去京城!”葉眠棉大聲道。


    “聽話,回去家裏待著,外邊冷……”


    “我從來就不聽話,您一個人去京城,到了那兒都沒人照顧,做女兒的豈能讓父親陷入困境?”葉眠棉振振有詞道。


    葉空笑了笑,難得他這任性的女兒能說出如此貼心的話來,他清了清嗓子:“沒事的,爹去了京城,就去西山寺找度然大師,大不了住西山寺就行了。”


    “我要跟你去京城!”


    “乖,眠棉,你回家,聽話。”葉空擺了擺手。


    “我不聽!”


    葉空頓時不悅:“你這孩子,你去了京城,爹哪裏放心啊!”


    “怎麽不放心了?我又不闖禍!”


    葉空歎氣,連連搖頭:“我的乖女兒,你長得這麽漂亮,京城那麽多紈絝公子,爹怕他們不長眼,調戲你啊!”


    “我還怕那些紈絝調戲不成?”葉眠棉嗤笑一聲,“我可是一流高手!”


    好個一流高手,葉空差點沒噴出來。


    “那些紈絝碰不得啊,都是王公貴族,高官顯貴的公子,你不能動手的!”葉空忙解釋道。


    “那爹你動手不就好了嗎?”


    “我……”


    葉空差點被噎的從馬上栽下,這丫頭也太不省心了吧……


    “總而言之,眠棉你還是不要去的好,在家待著,幫爹打理家事也算是孝順爹了。”葉空看著自己那漂亮可愛的女兒,和藹的說道。


    “家裏已經打理好了!我是專程趕過來陪爹您去京城的!您若是不讓我去,我就去江湖上玩上個一年半載,您看著辦吧!”葉眠棉雙手一攤,讓葉空做選擇。


    葉空慌了:“我的乖女兒,你能不能讓爹省點心啊?”


    “不能!誰讓您是我爹呢!”


    “我!”葉空氣的差點要捂胸口了,這叛逆期的女兒可真厲害,雖然武功隻是一流高手,可這嘴巴那是絕世高手啊……


    麵對如此有主見的女兒,葉空根本就沒辦法。


    “好,跟爹去,但是不許惹事,知道嗎?”葉空終於做出了退步。


    “好,爹最好了。”


    葉眠棉喜笑顏開,從馬屁股一側拿出一個雨笠,遞給葉空。


    “怎麽剛才不給我?你爹都滿頭雪了你才拿來?”葉空有些不滿,接過了雨笠。


    “這不是給您機會,讓您找回一次場子嗎!我知道爹很想找個由頭說我呢!”葉眠棉笑了笑。


    葉空拿著雨笠,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這丫頭,太精了吧?這鬼精鬼精的,以後誰降得住啊?


    葉眠棉一提韁繩,讓自己的馬與葉空並排,她側過頭看著葉空:“爹,咱們不忙著入京,不如先去翠柏莊打聽一下消息。”


    “什麽消息?”葉空有些疑惑道。


    “矮子幫消息靈通,江湖上接到聖旨的未必就爹一人,而且,有一個人很有可能也接到了聖旨。”


    “誰?”


    “董昭!”


    葉空昂頭,看著自家女兒,一臉震驚。


    “走吧,爹,我們先去翠柏莊落腳!看看矮子幫有沒有他們的消息!”葉眠棉一催馬,馬兒“噠噠”向前,順著還未被雪鋪滿的大路,往西而去。


    潁縣距離桐柏山下的翠柏莊不過一日路程,父女倆頂著風雪,催動馬兒疾馳,終於在黃昏降臨之時,抵達了麻園鎮外的翠柏莊。


    翠柏莊是矮子幫陶有金的家,曾經許多人在此落過腳,葉眠棉也不例外。想當初是董昭將她帶到此處,她那時是被葉空扛回去的。


    “籲!”


    父女倆同時一勒韁繩,呼著粗氣的馬兒停下,葉空上前敲園門,忽然門直接就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穿著皮裘的小矮子。


    “陶小哥!”


    葉空低頭看著開門的陶有金,陶有金並不驚訝,抱著膀子站在門口道:“是你啊,早料到你也會來了。”


    “也?”葉空神色一凝,這是何意?


    “啊,矮子小哥,又看見你了!”葉眠棉下馬,興衝衝的跑到陶有金麵前,蹲下來,一臉笑意的看著他。


    “你?你要幹嘛?我可是有婦之夫!”陶有金看見葉眠棉,瞬間就慌了。


    葉眠棉伸手就去拔陶有金的小胡子,陶有金急的用手來打,葉眠棉又瞄上了他的禿頂,又想去摸。葉空見狀,一把拉起葉眠棉,斥責道:“沒禮貌!不許這麽對人家陶小哥!”


    “哎呀,好久沒見了,我跟陶小哥打招呼呢!”葉眠棉笑道。


    “你們有事沒事?沒事我關門了,走好不送!”陶有金說完就雙手一伸準備關門。


    “哎,小哥別啊!我們有事才來的!”葉眠棉推住了門,急忙道。


    “那你在門口逗留幹嘛?那麽大雪好玩啊?你不冷我還冷呢!”陶有金小眼一瞪,沒好氣道。


    “小哥,我錯了,來,這個給你!”葉眠棉笑著塞過去一錠亮閃閃的銀子。


    見到銀子,陶有金小眼亮了,一把接過揣懷裏,喜笑顏開:“葉女俠快進來!後邊那個老頭也進來吧。”


    本來屁事沒有的葉空被叫老頭,登時便不悅了:“葉某才四十幾,不是老頭!”


    “啊,不是,那就是小老頭……”


    “你!”


    “好了,爹,我們進去吧。”葉眠棉拉住她爹的手,就往莊子裏走。


    進了翠柏莊,一路穿庭過院,來到了主廳內。進了廳,兩人才發現,廳堂內已經坐了好些江湖人物,這些人可都是江北以及中原一帶有頭有臉的人!


    這些人坐在大廳兩側的太師椅上,而廳中間,燃著一個炭爐,火紅的炭火燃著,廳內暖意濃濃。而那些江湖人物正在這暖廳內談著話,他們聲音低沉,眉頭緊鎖,似乎說著什麽了不得的事一樣。


    葉空一眼掃過去,便看見了匯清幫幫主曹貞,長平門掌門斷耀,柳葉劍徐青花這三個熟人。除此之外,還有些不認識的劍客刀客在此。


    “葉大俠!”


    “葉大俠!”


    見到葉空,這些武林人士紛紛上前拱手見禮,而葉空也一一還禮。待坐下來之後,一個五短身材的矮子自後廳轉來,走入了這廳內。


    “蕭先生來了。”


    葉空一看,這個五短身材的人正是矮子幫的軍師蕭無遙。


    蕭無遙穿著一身皮裘,捋著須與人見禮,見到葉空父女後怔了一怔,說道:“不想葉大俠也來了,想是為了朝廷招安一事對吧?”


    葉空點了點頭:“葉某已經接到聖旨了……讓我年前去京師呢……”


    “葉大俠,葉姑娘,坐,咱們慢慢說。”蕭無遙手一伸,客客氣氣道。


    父女倆坐了下來後,陶有金端來茶水,放在兩人旁邊的小案上,然後轉身就離去了。


    這時,斷耀開口道:“朝廷如此做派,實在是卑鄙無恥!那清源教,雖說是異族,但也為朝廷出過力,剿滅東華會時也立下過汗馬功勞!可是這朝廷,居然在戰後,轉頭就滅了清源教,這也太下作了吧!”


    曹貞聽了這話,點頭讚同:“不錯,清源教並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不該落得如此下場。”


    徐青花麵帶怒色:“沒想到那正一門,居然給朝廷當起了先鋒,這個張青玄……”


    葉空點頭歎息,可是血淋淋的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清源教,已經被朝廷給夷平了……


    遠在西陲的清源教被朝廷所滅,到如今已經傳遍了江湖,引得江湖上沸騰不已。江湖上的各門各派一方麵感歎清源教倒黴,另一方麵則是感歎朝廷居然還是如此強大……


    當初東華會的天尊,所有人都以為是天下第一高手,誰料天尊最終被伊寧擊敗。當所有人以為朝廷江河日下,日薄西山的時候,謝天出來了,一出手便滅掉了足以與武林第一門派正一門抗衡的清源教!不僅如此,這謝天還是裹挾著正一門去的,張青玄事後居然被謝天恢複了功力,還得到了好處!


    江湖豪傑們一邊感歎清源教遇到的不公,另一方麵則是紛紛唾罵正一門,居然淪為了朝廷的走狗。


    不等這場軒然大波安息,朝廷的手段又來了,直接招安!聖旨毫無預兆的下到了別人家裏,命令他們去樞機院當官!這鮮豔的黃色聖旨,蓋著鮮紅的璽印,就看你接不接吧?


    接了,就是朝廷的鷹犬,不接,就等著跟慕容煦一個下場吧!


    而且,陰險的謝天還說了,你們這些被下聖旨的人,是張青玄舉薦的。


    真是卑鄙,無恥,又下作!可這陽謀,誰能有辦法呢?誰又敢抗拒聖旨呢?


    於是乎,這幫江湖人士的眼光瞄向了青鋒門,作為這兩年來風頭最盛,名頭最響的江湖第一高手伊寧,便成了他們眼中的希望……


    這也是為何這幫人會來翠柏莊的緣由。


    一是打探伊寧的消息,二是希望商量出對策,其三是想看看青鋒門的態度。


    “朝廷勢大,各位必須保持克製,不可擅動。”蕭無遙道。


    “蕭先生,話是這麽說,不知青鋒門會如何自處?”一個黑衣刀客問道。


    葉空視之,此人乃中原名刀司空朔,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


    蕭無遙道:“我家大小姐,必然是不會做官的,皇上知道她的態度。”


    “伊女俠武功高強,智計出眾,你們青鋒門人才輩出,不知蕭先生可有好法子應對?”司空朔問道。


    蕭無遙頗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家大小姐,此刻才剛出海回來,隻怕還不知道這消息呢。”


    “什麽?寧姐出海回來了?她在哪?”葉眠棉問道。


    蕭無遙朝葉眠棉笑了笑:“我也隻是收到了來自泉州的信鴿,信上說她與董昭已經於十一月十一上岸了,不久就可回來。”


    “他們平安回來了?那就好,那就好……”葉眠棉揪著的心放了下來,看來來翠柏莊來對了。


    曹貞道:“他們找到郭長峰了嗎?”


    蕭無遙搖頭:“這個卻不知。”


    司空朔繼續開口:“我聽說這聖旨已經下給龍門幫了,可是當日龍驍不在,是龍頡接的旨。那龍頡接旨後渾身顫抖不止,居然病倒了。”


    “病倒?這也太誇張了吧?”斷耀哼了一聲。


    “龍驍是個光明磊落,桀驁不馴的,不知道他見了那聖旨會如何。”司空朔帶著笑意道。


    葉眠棉瞥了一眼這個司空朔,這人,好像是來看熱鬧的一般,居然還笑。


    這時,曹貞看向了葉空:“葉大俠,你來此又是為了何事呢?莫非你也接到了聖旨?”


    葉空歎了口氣,轉身就開始拿包袱,將包袱內一卷橙黃色的帛卷拿了出來,呈現在眾人麵前,葉空苦笑道:“不錯,葉某,接到了聖旨……”


    眾人大驚,紛紛走過來,打開那聖旨看,看完之後臉色各異,有慌張的,有沉默的,有繃緊臉色的,而那司空朔也不笑了,萬一聖旨真要是丟他頭上,他也不情願去京城。


    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本來就是俗語,在很多人眼中也是一番美談。但在這個時代,接到去樞機院任職的聖旨,那可就未必是什麽好事了……


    這兩年來,樞機院死傷慘重,招進去的高手不知死了多少,而且不少人還是被皇帝下令斬首的……皇帝對待這些江湖人物與對待那些士大夫不同,士大夫犯錯犯罪,他一向從輕處罰。可這些招安進去的江湖人物,煞有介事便一刀斬首,冷血無情!


    而且,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進了樞機院,不僅不會高人一等,受到京城那些高官的青睞。反而會成為他們鄙夷的對象。而同樣的,江湖人士與樞機院也是極不對付,他們口中的朝廷鷹犬指的就是這些樞機院的人!


    程歡就是最好的例子!哪怕坐上了外庭都督高位,官拜從一品,可他不僅在京中沒有文官會與他稱朋道友,在江湖上更是被江湖人士所痛恨!若不是他對抗東華會盡心盡力,與江湖義士結盟,讓世人看到了他的英雄氣,隻怕到死都還會被人罵呢……


    除了像左封顯,韓延釗那樣的亡命之徒,宵小之輩,誰想進樞機院啊?


    眾人看著苦笑的葉空,陷入了沉默之中。這廳內一時間隻有那盆炭火在時不時的燒響著,所有人都沒了聲音。


    “你放心,葉大俠,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司空朔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葉眠棉起身道:“我爹,以前是什麽樣的人,以後也會是什麽樣的人,就算是去了這樞機院,他也不會做違背良心之事!”


    葉眠棉這話一出,角落裏忽然傳來一個悠悠的聲音:“誰知道啊,朝廷下令讓他殺人,他敢不殺嗎?若是讓他殺的是良善之人,他敢不動手嗎?”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


    葉眠棉一驚,看向了角落裏那人,那人赫然是好久不曾見了的辛元甫!


    山西大俠辛吉的長子辛元甫,居然跑到這來了?剛才這人一直側著身子,又坐在光線不足的角落,她居然一時沒發現……


    “辛元甫,你這個偽君子居然敢來這?誰拉他來的!”葉眠棉指著他罵道。


    “我為何不能來,我又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辛元甫昂著脖子冷冷道。


    葉眠棉看向了蕭無遙:“你這矮子,怎生能讓這種人進翠柏莊?你知不知道這王八蛋當初在終南山詆毀寧姐的事!”


    蕭無遙一囧,低頭不語,這時,忽然這廳後門處轉進來一人,眾視之,不是山西大俠辛吉又是誰?


    原來這父子倆是一起來的?


    “辛老頭,我們坐這裏這麽久,你躲後邊作甚?”葉空有些不悅道。


    辛吉尷尬一笑,拱手道:“不好意思,小葉子,辛某剛剛在出恭……”


    葉眠棉無語了,她指著辛吉道:“你倒是舒舒服服拉屎去了,你家那崽種在這裏口噴汙言穢語,說著風涼話,你還管不管?”


    “眠棉,不得無禮!”葉空斥責道,他沒想到葉眠棉居然當眾罵人,還罵的那麽難聽……


    辛元甫急了,直接一起身:“小丫頭,我跟你爹平輩論交,你居然敢罵我崽種?!”


    “你給我坐下!”辛吉也朝辛元甫罵了一句。


    葉空也拉著葉眠棉的手臂,強行讓她坐了下來。其餘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這個小姑娘為何會發這麽大的火。


    可是葉眠棉坐下之後仍然嘴巴不停:“我爹還沒入京任職呢,有些人就開始說風涼話了。我爹若是真當了官,那豈不是要被他拿刀劈啊!辛大俠,我爹也不想去京城樞機院的,正經人誰想去啊!”


    辛吉轉頭,看著辛元甫,蒼老的臉上帶著怒意:“你剛剛說了什麽?”


    “我?”


    “啪!”


    辛吉毫不客氣的扇了辛元甫一耳光,而後厲聲道:“給葉大俠道歉!”


    “我……”辛元甫捂著臉,卻是不敢反駁。


    “算了算了,辛老頭……”


    那辛元甫滿臉不甘,站起身,朝著葉空一拱手:“對不起,葉大俠,方才我不該說風涼話的。”


    葉眠棉冷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你……”辛元甫嘴角往上一張,這丫頭也太囂張了吧!


    “好了好了,諸位,咱們談正事,這些小事讓它過去吧。”蕭無遙站到爐子邊上看著眾人說道。


    辛元甫呼著粗氣,坐了下來,側身對著這邊,似乎不想聽。


    “蕭先生,有何良策不妨說出來吧。”曹貞道。


    蕭無遙捋著須,輕歎道:“恐怕隻能入局了……”


    “入局?”


    葉空一驚,這什麽意思?


    蕭無遙道:“樞機院好比是一缸汙濁的水,進去之人難免都會被染汙,這是大家所憂心之事。”


    “不錯。”


    “但,如果在這濁水裏放幾塊木炭,隻要過上一陣子,這缸濁水也會變清的。”說著,蕭無遙隨手在炭爐邊拿起了一塊黑炭,若有所思的看著。


    “所以,蕭矮子,你的意思是我爹就是那淨水的木炭了?”葉眠棉問道。


    “嗬……”那司空朔輕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屑。


    蕭無遙笑了笑:“不,葉大俠不是,但有一個人是。”


    “誰?”


    “董昭!”蕭無遙堅定道。


    “什麽?他?”葉眠棉驚呆了。


    “不錯,董昭也接到了聖旨,他也會去樞機院!”蕭無遙道。


    “哼,董昭這小子年紀輕輕有這個本事嗎?他能壓製樞機院裏那幫凶神惡煞?再說了,上頭可還有謝天這個絕頂高手呢!”辛元甫嘲諷起來。


    蕭無遙冷笑一聲,看向辛元甫:“夏蟲不可語冰!”


    “你……”


    “說得好!”葉眠棉拍手道。


    “我們在泉州的人發來了信,董昭這次出海之後,已經入虛了!那南海派的虛境高手文柔,在他手裏十招不到就敗了!你覺得如今的樞機院,有幾個能贏得了他?”蕭無遙冷冷道。


    “什麽?”


    “什麽?”


    曹貞與斷耀徐青花一起驚呼,這小子入虛了?怎麽可能?當初在青棗園,那麽稚嫩,初生牛犢一般。在終南山,雖有些進步,但也隻能與張詠一較高下;可沒想到,一轉眼,日子才過一年,他就入虛了?


    “董昭他居然入虛了?真的嗎?”葉眠棉看著蕭無遙,臉上滿是喜色。


    蕭無遙點點頭:“真的,他都能跟大小姐徒手過上一百招了!”


    葉空也震驚了,自己好久好久都跨不過那一道坎,沒想到居然讓董昭這小子後來居上了……


    這時,廳外腳步聲響起,一個高大的人帶著雪屑直接大步踏入了廳中。


    “龍幫主?”


    來人居然是龍驍!


    “誰入虛了?”龍驍開口便問道。方才他在外邊好像聽到了隻言片語。


    “董昭入虛了。”


    龍驍聞得董昭的名字,略微一怔,而後笑了笑:“好事啊,你們青鋒門又多了一員大將啊!”


    蕭無遙笑道:“董昭不是大將,他是我們青鋒門的家人!”


    龍驍略微一頷首,直接坐了下來,坐在葉眠棉身邊,偏過頭朝葉眠棉笑了笑:“葉大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龍驍你怎麽也來了?”葉眠棉大眼睛眨了眨,也笑了笑,她對龍驍還是有點好感的。


    龍驍點點頭,忽然伸手往懷裏去摳搜,很快從懷裏拿出一卷黃帛,然後隨意的往麵前小案上一扔:“你們,不都是為這個而來的嗎?”


    龍驍隨意丟出的東西,毫無疑問也是一道聖旨……


    眾人驚呆了。


    葉眠棉拿起龍驍的,又拿起自家老爹的,一手一卷,看了幾眼後說道:“既然都有的話就不怕了!”


    “嗯?葉大小姐你又有主意了?”龍驍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大眼睛的姑娘。


    “嗯,你們這三塊木炭不是齊了嗎?”葉眠棉笑道。


    “哈哈哈哈……”曹貞等人大笑了起來。


    “什麽意思?”龍驍很好奇。


    葉眠棉道:“你一個,我爹一個,董昭一個,你們一起進樞機院,到時候你們不僅可以互相照應,說不定還能掀了那狗窩呢!”


    “嗬……三個人,掀翻樞機院,真是好大的口氣!”辛元甫不屑道。


    龍驍聞言一挑眉,看向了辛吉:“辛大俠,龍某方便對他動手嗎?”


    龍驍話中帶著一絲殺氣。


    辛吉心頭一震,連忙問道:“龍幫主,為何這般說?犬子雖言語不當,但是……”


    “辛元甫,你的好友許敬宗已經歸順朝廷,在樞機院任職,日月山一役,親手殺死慕容家數十口人命!”


    龍驍淡淡說出,然後冷眼看著辛元甫。


    “那……與我何幹?”辛元甫臉色一變。


    “你另一個好友,跟你談論天下英雄的辜鬆墨,已經被我宰了。”龍驍繼續道。


    “你怎麽能?你!”辛元甫急了。


    “不用擔心,等我入了樞機院,也會把那許敬宗給宰了的!”


    “你!你跟我說這些什麽意思?”辛元甫聲音有些發顫。


    “嗬……”龍驍冷笑一聲:“你若是再敢在我們商量大事的時候說風涼話,本幫主不介意現在就送你去見辜鬆墨!”


    龍驍渾身殺機透出,眾人臉色一變,辛元甫更是嚇得麵如土色。


    辛吉見狀,臉色一冷,朝著辛元甫一吼:“給我滾出去!”


    辛元甫忙不迭的大步邁出了廳,腳打著顫一路跑出莊去了……


    辛吉氣的胸膛起伏,沒想到自己調教了這麽久,這辛元甫出來照樣是丟人現眼,這讓他很不好受。


    好不容易氣氛一緩和,蕭無遙接著說道:“如今我們別無選擇,隻能入局,兩位請做好準備。”


    葉空道:“葉某省得。”


    龍驍看著葉空,笑了笑道:“若是有伴的話,那就好說了……”


    “對,入局,再尋破局之機!”蕭無遙點頭道。


    說是這麽說,但其實也是無奈之舉,此番商量,無非也就是抱團取暖罷了。


    這邊的人還在不斷地商討著入京的大事,而另一邊,董昭經過幾天的跋涉,終於是翻越了武夷山。


    寒涼的風刮來,吹得胡秋臉都生痛,她喊道:“這邊怎麽這麽冷啊!”


    “嗯,多穿點衣服。”坐在車頭的董昭平靜道。


    “你家還多遠啊?”


    “快了。”


    “董昭,都快了,你怎麽不開心呢?”胡秋看著麵無表情的董昭問道。


    “因為冷啊。”董昭還是平靜的答道。


    “你……”


    胡秋被噎住了,這男人真無趣……


    董昭此刻心中卻是五味雜陳,南邊的麻煩解決了,北邊的卻又到了……


    該怎麽破局呢?或者說,從何處入手呢?


    不管了,先跟白梨團聚吧,她一定想他想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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