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玦默不作聲帶著娘子到廚房做飯,心涼, 娘這麽大歲數,不知道名聲對一個人重要性?真正家裏人恨不得把子孫壞事都藏起來,保全家裏孩子名聲。


    男人雖然笑著,荀氏知道男人對婆婆心寒,這就夠了。


    楚塵拍拍衣服,雞喂好了,爹娘有悄悄話說,他留在這裏不合適,出去遛一圈回家吃飯。


    大家看著他的眼神好怪異,心中有預感,這些人又要捉弄自己,楚塵每走一步膽戰心驚。


    楚貴被爹娘趕出門,嫌棄他在家裏太吵,妨礙大哥溫習知識,隻要大哥回家,家裏就沒有他的位置,天天遊蕩在外。楚貴看見小弟,心裏平衡了,到了一個藥罐子人家,爺奶還不疼他。有一個比自己還要慘的人,楚貴上前和小弟勾肩搭背。“小弟,你也別太難過,娶不到黃花大閨女,寡婦娶了也行。”


    二哥又找抽,沒事詛咒他。楚塵不動聲色抬開二哥灰溜溜小爪子,“二哥,”楚塵指著楚貴破洞的衣服,趿拉著鞋,腳趾處破一個洞,“你又爬樹,回家嬸娘一定抽死你。”


    楚貴重新趴在弟弟身上,弟弟嘴欠了些,心眼是好的,從來不落井下石。不像大哥,看到爹娘打他,在旁邊添油加火,恨不得爹娘把他抽死。“小弟,咱們兄弟好長時間沒有見麵,不請二哥到你家坐坐?”


    “我家沒飯,我娘也不會給你縫衣服。”楚塵一臉不待見二哥,這人就像蛇一樣,順杆子爬,也是冷血之人。


    “嘿嘿,今天就不到你家吃飯,大哥回家,娘一定會做好菜。”楚貴身上還疼,能吃到肉,被打也值了。“小弟,”楚貴神神秘秘拉著楚塵到角落,從懷裏掏出揉成卷的紙。楚貴一邊咽口水,一邊打開,陶醉聞著油紙味,裏麵出現變成渣的黃色團狀東西。“想吃嗎?這是二哥費勁力氣從家裏拿的。”


    楚貴獻寶一樣捧著油紙,楚塵狐疑看著二哥,是他想的那樣,東西給他吃的?


    “我要這一半,”楚貴吃了屬於自己四分之三的糕點,剩餘的遞給小弟。小弟都七歲了,瘦瘦矮矮的,爹娘隻知道到大伯家要錢,也不關心小弟。爹娘也不關心他,至少能讓他吃飽飯。“快點吃,被發現就不得了了。”


    “你吃,我不餓。”楚塵搖頭,二哥眼睛盯著糕點,饞的流口水,他就不和小娃子搶東西吃了。


    楚貴見小弟真的不吃,看到四周沒人,靠著牆壁吃完最後一口糕點,油紙被他藏在草叢裏。“小弟,你太傻了,”楚貴說動,大哥天天稱小弟為傻子,現在看來,小弟真的很傻。“是自己的東西,千萬不要退步,搶都要搶到手裏。”家裏的東西都有他一半,憑什麽都是大哥一個人占著所有人的好處。


    “二哥,你今天沒中邪?”楚塵不解道,一點也不像二哥平時作風,二哥破天荒的教導他做人道理,有些不可思議。


    “傻子。”他回家偷吃的時候,聽到爹娘商量如何讓大伯通過小弟奪取大伯家的田地;偷完吃的走的時候,聽到爺奶商量如何逼迫大伯到嬸娘娘家借錢,他預感錢一定是大伯家還。楚貴拍著小弟腦袋,小弟活著就是一場悲劇,以後小弟負債累累,搞不好要去當叫花子。


    “你再不回家吃飯,好吃的就被大哥吃完了。”楚塵提醒道。


    “以後記得是自己的東西,一定要爭取,別傻乎乎給別人。”楚貴像一陣風跑回家,在飯菜沒有上桌之前,他總是能偷吃一點。


    楚塵坐在河邊,嘴裏叼著青草,從相鄰嘴中知道奶奶故意摸黑他。這麽多年苦心經營的形象豈是怎麽容易就能摸黑的?


    楚塵在河邊拿著棍子寫寫畫畫,他也不知道長大以後要幹嘛,做個小農戶?也不錯,鄉下生活依然自得,想的入迷,竟不知不覺寫下這些天的困惑。楚塵抬頭望著太陽已經升到頭頂,回家吃飯。


    程夫子和楚塵擦肩而過,這人是父親的夫子,楚塵是尊敬的。楚塵恭敬的問好,才離去。


    程夫子對楚塵感官一直很好,這個孩子是他見過最懂事的農家子,人笨了些,勝在知禮孝順。他也聽了村裏人議論楚塵,有些可惜,被自己親人抹黑。程夫子坐在楚塵坐過的地方,他沒事的時候喜歡到小河邊聽著輕靈的溪流,放鬆心神。


    他彎身、伸手感知溪流,清涼的溪流通過手掌傳達到他的四肢,不由喟歎。他低頭想要離水更近,沒想到一下子滑到水裏,倉皇站起,想要爬上岸,手指摸到坑坑窪窪有規則的東西,他定神一看,一排整齊工整的字映入他眼睛裏,他順著河流一直往下遊走,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一簇字,好多都是疊加在一起,一些字已經被磨平,還是能看到影子。


    程夫子爬上岸,對著明顯是剛剛寫的字發呆,隨後笑了笑,覺得自己異想天開。他教的眾多學生裏麵,字跡與地上的字不同,難道真的那個小娃子寫的。想到小娃子處境,腦補小娃子想學習,隻能偷偷躲在村尾、人煙稀少的地方習字。


    楚塵回到家,爹娘之間氣氛更加和諧。


    “你奶奶老了,腦子有些糊塗,以後你盡量不要往她身邊湊。”楚玦見兒子從外邊回來,猜想兒子已經知道娘說他的事,禮法就是如此,做晚輩的,哪有說長輩不是的?他是為了兒子好,不能反抗你,我躲著你總可以。


    “沒事,爺奶,小叔一家不喜歡我,我從小到大都習慣了。”楚塵不在意說道。


    倆人聽了,愧對兒子,是他們沒有盡好做父母的責任。


    “今天二哥偷了一塊綠豆糕給我吃,”楚塵做出很饞的樣子,“隻有過年的時候到二伯爺家才能吃到,聽二哥說今天他們家又做了肉。”楚塵有些不解,“爹娘,小叔、嬸娘老是來我們家借錢,應該比我們家都窮,為什麽他們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吃大魚大肉,我們家一年隻能吃上一兩次。”


    楚玦不知道怎麽回答兒子,按理說小弟家應該很窮,隻要阿富待在家裏,他們家吃飯比村裏所有人都好。


    “我們家野菜、蘿卜、窩窩頭,小叔家大魚大肉,爺奶到小叔家吃也好。”楚塵一副我明白的樣子,“平常小叔家沒肉的時候,爺奶在我們家吃;小叔家有肉的時候,爺奶到小叔家吃。隻怪我們家太窮了,爺奶都不喜歡我們家。”


    荀氏彈著兒子額頭,誰說兒子傻,心裏門清著呢。“你爺奶不是嫌貧愛富的人,到你小叔家吃飯不是因為肉,想看你大哥。”


    楚塵揉著腦門,哀怨看著母親,低頭吃飯不說話。


    荀氏被兒子這麽說心裏特別不是滋味,養老人,倆家人的事,當初說好了,輪換著養。一年裏,倆位老人一直在她家裏吃喝,有好東西,拿去給小叔子吃;算起來,公婆在小叔子家吃飯天數加起來不超過一月。


    “好了,別說了,你爺奶……”楚玦想要把這個話題掠過。


    “爺奶在我們家吃、我們家睡,其他時間到小叔家幫忙幹活。”楚塵還沒有說完,就被父親踢一腳。


    楚玦示意兒子別說了,沒看到娘子臉色越來越差。


    “娘,不生氣,兒子幫你幹活,我們不靠別人,活的自在。”楚塵在父親眼神逼迫中,終於繞過爺奶的話題。他把爹娘心裏的火點燃,看小叔和爺奶怎麽鬧騰。爹看著還是以前溫和的樣子,心裏肯定不痛快。


    一頓飯楚塵吃的歡快,夫妻倆臉上掛著笑容,心裏特別委屈。


    楚二伯吃完飯找到三弟,正巧楚瑋家剛吃完飯,大骨頭、雞骨頭一堆,仔細一看,除了楚貴,其他人麵色紅潤,嘴上油乎乎。


    楚貴含著淚吃飯,他就偷吃兩塊糕點,娘追著他打,棍子都打斷了。爹娘永遠不會想到給他□□貴的東西,不偷吃,永遠都吃不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大哥碗裏都是肉,他碗裏全是骨頭,告誡自己,自己比小弟幸福多了。楚貴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笑著啃骨頭。


    楚富擦幹嘴上的油漬,端著一副書生樣,“二伯爺,我到書房溫習,你和爺他們聊。”


    麵對孩子,楚二伯還是寬容的,他活這麽大歲數,心裏明白,阿富以後走什麽路,還真說不準。


    楚貴暗地裏翻白眼,大哥越來越會裝,其實村裏人,大哥都看不上。


    “二伯,快進屋裏坐。”楚瑋憨厚笑著,熱情招待楚二伯。


    婆媳倆收拾殘局,吃的太好了,不好開口借錢。


    第288章 過繼子8


    楚二伯看著慌忙收拾殘局的婆媳倆, 沒有進去, 叫三弟到一旁說話。他一個老爺們, 在一個婦人麵前嚼舌根, 張不開口。


    “二哥,我家阿富……”


    楚二伯沒時間聽三弟誇讚阿富, “三弟, 你真是糊塗。”


    楚爺爺不明所以, “二哥, 你這是說什麽?”


    “孩子都已經分家,你和弟妹就不要跟著攪和。”楚二伯認為自己話說的夠直白, “二房的孩子不能老讓大房養著,弟妹在外說塵兒如何不孝,這不是打我們老楚家的臉。塵兒不好, 阿富這個做兄長的也會受到影響。”


    “二哥, 這是我們家的事,希望你不要插手。”楚爺爺這麽大把年紀,還被人訓斥, 下不了台, 笑意連連的臉立刻繃起來,倆家早就分家多年,二哥管的未免太寬。


    楚二伯搖頭,他這是討人厭了,想到一家人吃的菜比誰都好,看樣子沒有窮到山窮水盡, 隻是想在占別人便宜。楚二伯將銀兩重新放回袖中,轉身離去,以後老三家的事他再也不管了。


    楚塵現在特別懵,程夫子來他家,不懷好意對著他笑。他走到哪裏,程夫子眼睛就轉到哪裏。


    “夫子?”楚玦對夫子到來很激動,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夫子,夫子身體還是這樣硬朗。


    夫子含笑點頭,這個娃子不簡單,被他這樣盯著,還能麵不改色。他的學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這個孩子比他父親還要聰明,“你每日都會教導孩子習字?”


    “並無。”楚玦回答道,他不想兒子重複他以前的老路。


    這就奇怪了,程夫子朝著楚塵招手。


    有父親在身邊盯著,楚塵乖巧懂事走夫子麵前,心中預感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程夫子眼神具有壓迫性盯著楚塵,“你在河邊寫的字雖刻板,不失靈氣,能告訴夫子,這是誰教你的?”


    楚塵皮一緊,不由轉身看父親。楚玦十分震驚,家中的書全被他燒了,眼神複雜看著兒子。


    程夫子將兩人表情看在眼裏,喝口茶,眯著眼打量楚塵。


    兩麵夾擊,楚塵暗想這麽解釋這件事,“大哥每月回來兩日,喜歡在我麵前誦讀詩經。”楚塵臉色爆紅,像是做了虧心事。“聽了兩遍就記下大哥背誦的內容,我又偷偷瞟了幾眼,記下上麵的字,拿著棍子在河邊偷偷寫了幾筆,我不是故意偷大哥東西。”


    程夫子震驚的碗落地,他怎麽這麽不相信這小子說的話,如果小子說的是真的,這小子可是百年一遇的天才。


    楚玦跌坐在地上,兒子從不說假話,好不容易找的自己的聲音,“我背一段內容,你聽後背下來。”


    楚塵點頭,父親背了一遍,楚塵重複一遍,四書五經他已經倒背如流,難不倒他。


    程夫子衝上來抱住楚塵,大喊,“奇才、奇才……曠世奇才。”


    楚塵被嚇的一臉懵,“爹,夫子是不是吃錯藥了!”他所認識的夫子對什麽都不在意,漫不經心,就像蝸牛一樣慢慢往前挪,可能夫子年齡大了。


    楚玦心裏既欣喜,又悲痛,他們家現在窮成這樣,沒有辦法供兒子讀書考科舉。他不希望兒子因為沒錢,身子熬壞,如同他,活的艱辛。


    程夫子也知道自己失態,見弟子和他一樣興奮,忘乎所以,趕緊端好架子。程夫子抽打小子頭,敢說夫子壞話,該打,又怕把小子頭打壞,揉了一遍。“你可想拜夫子為師,將來你一定一鳴驚人。”


    “你也這麽忽悠我爹,最後我爹在家裏躺著。”楚塵退後三尺,害怕夫子坑他。


    小子真不會說話,怪不得家裏人都不喜歡他。程夫子滿臉笑意,這個小子他收定了,作為他唯一的關門弟子。“阿玦,你怎麽看?”


    楚玦不想耽誤兒子,又怕兒子熬壞身體,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夫子。


    程夫子看出弟子心中顧慮,感歎,弟子被他教的愚孝,“有時候還要為自己小家考慮一些,你家小子有些可惜。”程夫子從懷裏掏出一本常看的書教給楚塵,“這本書字認全了,會背、會寫,找我換其它書。”他實在不忍孩子被耽誤,出此下策。


    楚塵目送父子離開,捏著手上的書,最後把書交給父親。“爹,有機會你把書還給夫子。”


    “你拿著,每日我隻誦讀一遍,能不能記住,全看你的造化。”兒子神色他看在眼裏,楚玦給兒子一次機會,如果這樣,兒子都會背會寫,天意如此,他不會多家阻攔。


    “哦!”楚塵將書遞給父親,讓他先讀一篇,父親讀完後,他就把書放在自己房間。雞崽子餓了,他要喂雞。


    不知道兒子是不是真的不上心,楚玦到房間裏躺一會兒,他還沒有接受兒子是天才的事實。他現在身子格外漂,就像踩著棉花。


    “你這個人真陰險,知道程夫子愛到河邊散心,故意每日去寫幾筆。”小肥豬鄙夷看著楚塵,這家夥變壞了。


    楚塵假裝沒有聽到,心裏得意,朗朗上口,父親讀的那篇文章背了下來。


    “心機男。”小肥豬唾棄。


    楚塵又把前些日子楚富讀的幾篇文章背了下來。


    “無恥男。”小肥豬呸了一聲,都是老妖精了,還好意思炫耀。


    娘前些日子到他到寺廟還願,把和尚念過的大悲咒背了下來。


    小肥豬閉嘴,他越說,楚塵越得意,氣的直哼哼。“有錢之後,記得多給我弄些燒雞吃。”小肥豬饞死了,讓楚塵上進,多搞點錢,過上好日子,這家夥就是不願意。


    敢吃他養的雞?豬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楚玦聽著院子裏稚童背誦的內容,他捂著心,呼吸有些困難,他養了一個什麽怪胎。


    荀氏回家,問兒子,才知男人在房間裏躺著,“塵兒,裝一些雞蛋,明日到你外婆家。”


    “知道了。”楚塵歎氣,他的寶貝雞蛋又要送出去一些,隻要不送到小叔家,一切好商量。


    荀氏見男人躺在床上,捂著胸口,喘著粗氣,慌忙走到男人身邊,給他順氣,“塵兒,去給……”你爹請大夫。


    楚玦阻止娘子,“咱們兒子是一個怪胎……”說完,苦笑不已。


    “塵兒怎麽說?”荀氏失神問道,她隻希望兒子好好的,出不出息不重要。


    “還和以前一樣,可能孩子太小,有些道理他還不明白。”楚玦說道,“夫子給兒子一本書,讓兒子自己學習,我們暫且觀察一段時間。”


    晚上,楚奶奶單獨找兒子,讓兒子當荀氏娘家借一些盤纏。“阿富是一個有心的孩子,他一定會報答大伯。”


    兒子都沒有錢讀書,他哪有時間管侄子。“兒子張不開口,阿富是小弟的兒子。”楚玦任由母親責備,他就是不鬆口。


    “你重病期間,你弟弟對你不薄。”楚奶奶失望道。


    “我媳婦的嫁妝都給了小弟,小弟如果不奢侈過日,他手裏應該還有二三十兩銀子。”楚玦不想再聽母親拿這幾句話來回掰扯,他重病期間不舍得讓娘子典當嫁妝,為了兒子,給了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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