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柯怒急反笑, 楚畫師,你給我等著。他雖是一個癮君子, 不能被一個不知所謂的人當眾嘲笑。“好極了。”他磨著牙齒, 臉色扭曲,“阿胖, 找人裱起來,掛到爺的書房。”每當他duyin發作時,要以此為戒, 楚畫師, 好大的膽子, 竟然諷刺本公子無能。


    阿胖不敢有異議, 揣著畫做賊心虛走出帥府, 一路上躲躲藏藏, 生怕人搶了懷中的畫。


    大公子一房的人一直被人盯著,阿胖的行為太怪異,引起萬全一行人注意,他們跟上前查看究竟。


    阿胖到了帥府用的裱畫師傅店鋪裏, 露出自己健壯的肌肉,凶神惡煞拍著櫃台,“掌櫃子在哪裏?”


    “這位爺有什麽事?”小二縮在角落裏,小心問道。


    “我是帥府中的人,找掌櫃子有事。”阿胖扯著小兒的衣領,踹著他的屁股。“快些,爺有急事。”


    小兒揉著屁股踉蹌的跑去找掌櫃子,帥府中的人不好惹,時常發生和帥府士兵對著幹的百姓,直接qiangbi了。


    掌櫃子親自為大帥裱畫像,得知大帥府又來人了,他不敢耽擱,急忙走進前鋪,“敢問小哥找我有何事?”


    阿胖扯著掌櫃子到裝裱房,腳踩在椅子上,手拍在桌子上,砰的一聲。


    掌櫃子跌坐在阿胖腳旁,掌櫃子拿下眼鏡,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大帥手下的兵都是蠻人,不講道理,他一個本分的老實人,沒有得罪大帥。


    阿胖嗤笑一聲,他手壓在畫紙上,“你要是敢泄露今天的事,老子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阿胖挺了挺自己的蠻腰,黑乎乎的鐵東西在掌櫃子眼前晃悠。


    “小的知道了。”掌櫃子最怕和這些當兵的人將道理,在這些人麵前qiang就是硬道理。


    阿胖讓他快點裱畫,他就在這裏看著,什麽時候裱好畫,他什麽時候走。


    掌櫃子顫顫巍巍裱畫,他分神偷偷看著蠻人,桌子上的黑管子嚇得他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他更不敢嘲笑畫中人,知道的越多,死的快,他索性不看畫中人。“大爺,裱好了。”


    阿胖賞給掌櫃子兩個銀元寶,用牛皮紙包好畫,“記住了,敢多說一句話,饒不了你。”


    掌櫃子急忙答應,前麵幾次來的帥府中人,雖然是流氓,他們能說人話。這個蠻人耳朵缺了一個口子,脖子臉、手稀巴爛,就像被一群老鼠啃的,關鍵蠻人不說人話,他要是敢亂說一句話,脖子立刻被扭斷,他不敢得罪蠻人。


    一群人衝進裝裱室,追問阿胖到此做什麽,掌櫃子沒給他們一個滿意答案,開砸……


    “各位大爺,小的真在給大帥裱畫,砸不得。”掌櫃子哀求道,砸了大帥的畫,他一家老小全沒命。


    萬全氣的直跺腳,他是茉莉二太太的人,惹到大帥,被大帥知道他暗中跟蹤大少爺,絕對一qiang崩了他們。“他奶奶的,快點跟老子說實話,要不然一qiang崩了你。”


    掌櫃子腦袋上頂著一個qiang,腿嚇軟了,直接跪在地上,“大爺,那人讓我裱畫,其他的事小人真的不知道。大爺崩了小人,大帥的畫剛裱到一半,中途換人,畫出了問題,要連累各位大爺。”


    萬全撓頭,急得團團轉,房間裏的東西他不能動,“走。”大少爺是廢人,再如何蹦噠,帥府都不是他的。


    一群人走後,掌櫃子癱倒在地上,娘啊,做好這個單子搬家,這個地方不能待了。


    阿胖抱著畫從側麵進入帥府,他要保護大公子的形象。他走進書房,小聲道,“大少爺,畫裱好了。”


    文柯讓阿胖掛好畫,“窗子拉開,在外邊候著。”


    “是,大少爺。”阿胖恭敬道,他伸手拽開黑布,陽光瞬間灑在書房,他悄悄退下。


    畫落戶到文柯書房中,文柯每次看到畫,臉黑如炭,他癱軟軟塌上。自從他染上yapian,他待的地方全部用黑布擋著,不見陽光。他從出生開始就是天之驕子,高傲的立於世間,不曾想他會像螻蟻一樣。


    ……


    小院子整日響起曼妙的音樂,兩人在院子中跳著優美的華爾茲。


    阿喜抱著一盆杏子,小姐和楚塵一直轉圈圈,她被轉的頭昏腦脹。在帥府的日子太舒服,她過著每日有人伺候的生活。她如同一隻慵懶的貓窩在竹椅中,一刻不停息吃東西,來到帥府,她不用擔心一日三餐。


    “靠的太近了。”彤慕喜歡接受新的思想,但在眾目睽睽下兩人抱在一起,實在讓人難為情。


    “格格,這樣呢!”楚塵低頭在他的耳邊低嚀,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楚塵單手摟著她的細腰,繡鞋縮在襦裙中,襦裙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


    她單腳著地,原地轉了一個圈,含苞待放的襦裙翩翩起舞,綻放出美麗的花朵。她又重新回到楚塵身邊,“不跳了。”


    楚塵帶著她坐在樹下乘涼,兩人說說鬧鬧。


    生日……


    府中的小姐、姨太太們都穿著旗袍或者洋裝,如今這個世道有錢有勢家的女子很少穿禾服襦裙,禾服襦裙代表著腐朽封建、愚昧。


    慧敏身著禾服襦裙,在眾賓客間就是一個封建陳舊的女人,大少爺又不受寵,很少有太太、小姐和她在一起說話。她們礙於慧敏父親的地位,上前和她打招呼,然後離去。


    彤慕和楚塵兩人立在角落裏,大人物聚集的地方不是小人物該去的。旗袍緊貼腰身,兩邊開著劈叉。彤慕抬頭望著楚塵,他的目光沒有盯著遠處的女子,算他識趣。她看了一圈子,宴會中隻有她和慧敏穿著封建的襦裙。


    “彤慕夫人,少奶奶邀你說話。”圓圓說道,沒有女子圍著少奶奶,少奶奶自己坐在那裏實在尷尬。


    彤慕走到慧敏身邊坐下,她的眼睛沒有離開楚塵,這麽多浪漫柔美的姑娘,阿塵隱於黑暗中,也是閃亮的人。


    “浪漫風趣的紳士喜歡新時代的女性。”短短幾年時間,世道變了,她們這樣老派女子變成被休棄的糟糠妻,慧敏是幸運的,她的丈夫心裏隻有她。


    彤慕時常害怕自己被楚塵拋棄,她是格格,舍棄了自尊,迎合愛人。丈夫懂得分寸,沒有勉強她做不喜歡的事。如現在,她不喜歡穿旗袍、佯裝,丈夫並沒有強迫她。“或許。”


    文澤和文柯跟在文中軍身旁接待客人,有威望的華國人和洋人聚集於此。


    “老兄,好手筆。”汪軍感慨道,和人一樣高的畫像擺在正廳,這人太不要臉了,向他們示威。


    客人們三三兩兩上前觀看,感慨文中軍威武、雄壯。他們眼熱,也想弄一幅畫掛在客廳,特別有麵子。


    文中軍豪邁大笑,這副畫給他掙足了麵子。有人打聽畫師是誰,文中軍裝傻不答,他要的就是萬中無一。如果楚畫師讓人挖走,給別人作畫,他寧願毀了楚畫師,也不讓世間出現第二幅畫。


    “貝勒爺。”敬玉指著遠處的女子,這不是彤慕格格嗎?她怎麽在帥府?


    奕繼點頭哈腰接待賓客,他瞥著遠處的女子,是他的前未婚妻,難道她坐了文中軍的姨娘?被那個魔術師拋棄。心高氣傲的格格,一開始恨她讓自己失去了麵子,後來娶了婉月,所有的恨與怨煙消雲散。


    奕繼決定兩人分頭行事。


    阿喜沒有資格參加宴會,她到廚房偷了一些好吃的,找一個地方躲起來,慢慢享受著美味佳肴。


    “阿喜~”


    阿喜下了一跳,這是在人家地盤上,她捂住臉慌忙逃竄,偷東西被抓了,千萬不要打臉。


    一盤子水果、蛋糕蓋在敬玉臉上,他扯住阿喜,捂住阿喜的嘴,“我是敬玉。”


    阿喜停止掙紮,示意他放手,聽著聲音,的確是敬玉。


    敬玉讓阿喜不要大呼小叫,他擦幹淨自己的臉,“阿喜,你怎麽在這裏?”


    阿喜述說一路心酸,她又當丫鬟又當小侍,伺候楚塵。


    這丫頭皮膚比以前白了,臉變的圓潤了,一點也看不出來她受到虐待。敬玉懷疑阿喜的說辭,這丫頭性格越來越馬大哈,一點也不像受過苦的人。


    在敬玉懷疑的眼神中,阿喜承認楚塵對她這個大丫鬟還不錯,“我和格格跟著楚塵到大帥府混吃混喝,你知道我家王爺和福晉在哪裏嗎?”


    “不知道。”敬玉失落坐在地上,“我和貝勒爺也不知道王爺福晉的下落。”


    阿喜順勢坐下,“我家格格身上帶的錢財全花完了,壞男人隻顧著風流,也不知道掙錢。”


    “我家貝勒爺和福晉每天過著東躲西藏、提心吊膽的生活。你們現在住在帥府,不知道外邊的世道亂成什麽樣子,狗賊手下的兵每日搜查,搜刮老百姓財物,街上每天都有人被強行說成滿清貴族,被亂棍打死。”敬玉每夜睜著眼睛不敢睡覺,隻要一閉眼,腦海裏浮現的都是屍骨遍地的場景,每夜做噩夢,貝勒爺、福晉被狗賊害死。


    有了對比,阿喜才知道自己過的生活多麽好。楚塵老是纏著小姐胡鬧有些過分,但是楚塵沒有讓她們吃苦。


    ……


    該來的總會來,楚塵脖子上架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奕繼貝勒爺,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奕繼拉著到角落裏,今日是狗賊的生日,他混進來取狗賊的狗頭。


    “畫師,宴會開始了,二少爺期待和你共舞。”下人找了一圈子,總算找到楚塵。


    奕繼神情緊張,死對頭出賣他,他必會葬生帥府。“我死了你也別想活。”拉著這個人一起死,值了。


    “這就來。”楚塵整理一下衣服,“這個小侍太莽撞了,衝撞我還好,衝撞了貴客如何是好。”


    奕繼鬆開手,低著頭,“畫師說的對,小子這就下去領罰。”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楚塵嫌棄推來奕繼,“讓開,沒看到二少爺找我有事,別擋道。”


    “是。”奕繼扶著胸口,楚塵給了他一個東西,他彎著腰跑出大廳。


    今日各方勢力都來了,魚龍混雜,下人們招待不周,管事的忙的暈頭轉向,沒時間管下人。


    下人們帶著楚塵到了舞池,二公子就像花孔雀一樣扭著腰跳舞。洋人們和新派人士也步入舞池,隨著音樂有節奏舞動腰肢。


    “要說啊,洋人真會玩,我們這群老家夥隻能跳節奏慢的舞蹈。”文中軍摟著茉莉進入舞池。


    其他人邀請身邊的舞伴紛紛踏入舞池,現在是新社會,要拋棄傳統思想,接受外來思想。


    文澤挑釁的看著楚塵,有沒有膽子下來和他鬥舞。他不像國人扭捏,既想學外國人,又想放不開自己。


    “楚大畫師,你想好了,你要是贏了二弟,二弟會記掛你一生;你要是輸了,二弟會嘲諷你一生。”文柯知畫師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怎能允許自己當眾丟臉。


    “多謝大公子提醒。”楚塵手背後,悄悄伸出一根食指。


    彤慕捏著繡帕捂著夢予的眼睛,在人家的地盤上,阿塵也不知道收斂一點。


    慧敏不解畫師為何要伸出手指頭,指向丈夫。


    “哼。”文柯病弱的哼了一聲,他比二弟更記仇,轉身……他的腰窩被異物襲擊,他朝著旁邊躲閃,他跳進舞池!


    楚塵攤手,不關他的事,是你自己湊到我手指上,你要是不轉身,什麽事都沒有。“大公子,請。”


    文柯被人簇擁到舞池中央,他們很久沒有看到驍勇善戰的大公子。文柯想回到安全地帶,奈何眾人不配合,他往前走一步,被人堵回去。


    “大哥。”文澤移到文柯身旁,跳著處於年輕人浮誇的舞姿。


    文柯一身藏青色長袍,布鞋。時不時被人碰撞、踩著他的腳。


    “少夫人,我看著夢予,你下舞池帶著大公子跳華爾茲。”彤慕催促道。


    慧敏躊躇後,下定決心,起身走向丈夫。“文柯。”


    文柯牽起妻子的手,帶著妻子移到父親那邊,眼中暗芒浮動。


    楚塵高傲的留給文柯後腦勺,小梨渦的爸爸媽媽都走了,她是自己的了。夫妻兩個陪著小姑娘玩耍,他們隻是小人物,跳不跳舞,無人在意。


    文澤暗恨,又不能表露心思,大哥絕對是故意的,搶奪他的風頭。大哥和慧敏跳舞,眾人給父親和宋帥的麵子,奉承大哥。這一刻他知道了隻要一個人占著嫡子身份,有一個好的嶽家,縱使這人像爛泥一樣,永遠扶不上牆,他也可以受到追捧。


    慧敏很久沒有和丈夫在公共場合出現,這一刻,他們又回到以前,她永遠是丈夫的賢內助,丈夫隻要轉身,就能看到她的身影。


    ……


    奕繼快速跑到角落裏,打開紙張,文中軍的qiangyao藏放地點一小部分在府中。他對了暗哨,帶著自己的人搬qiangyao,敬玉機靈,沒有找到他,一定到老地方找他。


    “貝勒爺,這人能不能相信?”


    楚混蛋搶了他的媳婦,害他顏麵掃地,要敢騙他,他直接帶人,把他zha成碎片。“彤慕格格的男人,他要是騙我們,我們供出他,他也討不了好處。”


    找到讓貝勒爺顏麵掃地的人就好,時間多著呢,他們有時間找楚混蛋的麻煩。侍衛們按照地圖,避開大帥府的人,今日是大帥生日,府中士兵守著大廳,放鬆了對其他地方的看守。他們很快到了藏qiangyao的地方,用匕首解決看守的人。


    原主的記憶中奕繼帶人偷襲帥府,損失慘重。楚塵這次幫了奕繼,報了恩,還了孽債,下次兩人見麵,這家夥不要找他麻煩。


    奕繼偷了qiangyao,想起慘死的親人,帶人偷偷的在牆角邊埋了zhayao。


    “彤慕,我們也去跳舞。”楚塵抱起小梨渦,牽著,彤慕的手慢悠悠朝前走去。


    抱著孩子怎麽跳舞,彤慕任由丈夫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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