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王領,北方聯省專員的私人宴會內,奧布裏左右踱步,根據吳鳴的回應,今天他就會來登門拜訪。


    除了奧布裏外,這裏還有著雨林聯省專員馬修。


    “奧布裏,你確定已經和鮑德溫取得聯係嗎?你不是在騙我吧?現在已經是夜半4時了。”


    奧布裏停下腳步,心虛的說道:“我怎麽可能騙你呢?他應該是路上耽誤了。”


    馬修哼了一聲,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宴會原本計劃夜半2時開始,到現在,他喝水都喝飽了。


    “抱歉,我來遲了。”吳鳴從陽台推門進來。


    在布置親王領後續計劃上花費了太多時間,結束時時間已經到了夜半2時,為了不違約,他是一路飛過來的。


    “哎呀,你可總算來了,我等得可是望眼欲穿了!快!奏樂!”


    奧布裏用手勢示意等待了兩個小時得樂隊開始奏樂。


    “為了迎接你,我可是特意準備了這個宴會啊。”


    話音未落,侍者們開始陸續上菜。吳鳴也在奧布裏的熱情邀請下落座。


    “奧布裏先生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不過你不是說有要事相談嗎?我們要不要先談再吃?”落座後吳鳴沒有急著動筷子,而是問奧布裏這次宴會的目的。


    “談是肯定要談的,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向你介紹一下。”奧布裏站起,馬修、吳鳴也跟著站起。


    “這位是雨林聯省專員馬修。馬修,這就是公社的領袖鮑德溫先生。”在奧布裏的介紹下,兩人互相握了握手。


    握完手後,吳鳴澄清道:“我不是什麽領袖,現在的我僅僅能代表我自己,還有一些信任我的人。”


    “明白,我們都明白。”奧布裏笑著說道,現在的他已經掌握了公社的大部分架構,知道公社比起一個國家,更像是一個看起來鬆散的組織。


    “這次來呢,我是想問問你們有沒有興趣擴大勢力範圍?”


    吳鳴有些驚訝,他怎麽也想不到像奧布裏這樣的高官會選擇加入公社。


    “你們是在開玩笑吧?”吳鳴試探的問道。


    “我知道鮑德溫大人信不過我,畢竟我就是一個功利主義者,但是這位您可得相信。”奧布裏走到馬修身後,拍著他的肩膀說道,“馬修在政府高層裏一直以理想主義者著稱的,他是最虔誠的權教教徒,信奉神靈之下人人平等,看不慣一些官員的做派,也導致他一直不受待見,不然以他的能力,中央政府內一定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奧布裏的馬屁並沒有讓馬修的臉色變得好,也沒有打消吳鳴的疑慮。


    馬修也適時地補充道:“我不喜歡你們的宗教觀,神靈是真實不虛的,世界就是世界,神靈就是神靈,絕不能混為一談。”


    他先是批評了吳鳴,然後話鋒一轉:“但是你們公社的存在,我很喜歡,這很符合神靈許諾的光明社會,人人平等,所有人在主的榮光下安寧的生活。所以我也很希望,雨林聯省的人們也能過上這種生活。”


    吳鳴重新審視了一下這個叫馬修的官員,微笑道:“如果你們想加入,我們當然歡迎,不過,這是你一人的想法,還是雨林聯省裏的百姓的想法呢?”


    “雨林聯省是資源領最重要的原料產地,整個資源領全望著我們雨林聯省產出各種原料,但是我們賣原料又能掙幾個錢呢?就這,還要有一部分上繳中央政府,一部分維持政府運轉,最後的全部用在原料開采上。”


    “雨林聯省為資源領付出了這麽大的貢獻,可結果呢?我們雨林聯省什麽也沒有!沒有學校,沒有大商場,更沒有什麽好的娛樂設施!所有的基礎建設全部圍繞著原料開采,仿佛我們雨林聯省就是為了其他省份開采高品質魔石一般!我們雨林聯省也是資源領公民!幾十年來,全是如此!”


    “戰爭開始以來,這種情況加劇了,所有的礦場、林場,工人一天工作16小時,就這樣,中央政府還在催產。我上報中央政府,讓他們支援工人,他們答應了,但是一年了,還是雨林聯省的人在撐。”


    “他們撐不下去了,工人的工傷率相較於平常,上漲了70%。對於美好生活的願望,是雨林聯省百姓一致的追求。這也是我今天來這裏的原因,我不知道這正不正確,但是我知道現在這樣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民變。”


    “如果加入你們公社,能讓我們聯省的人民生活好一點的話,那我會義無反顧的做。”


    馬修說的聲淚俱下,就連奧布裏都有些動容,不過吳鳴沒有動搖,而是冷靜分析著馬修的語氣,分辨是否有表演的成分。


    等馬修他們收拾好情緒,吳鳴才悠悠開口:“加入公社我們當然歡迎,但是我必須提醒你們,公社並不是什麽天堂,你們的情況不會因為換了一個陣營就改變。”


    “開采礦物這種重活、累活、髒活從來就不討人喜歡,而我們公社內部遵從的一個原則就是自願。這樣很可能就導致這些活根本就沒有人去做。”


    馬修微微皺眉,說道:“公社內也有髒活累活吧?我上次去考察時,可是親眼看到一些清潔機器人包攬了清潔工作。”


    “是的,機器當然可以勝任這些工作,但是誰來研發這些機械呢?”吳鳴反問道。


    “聰明人這麽多,讓他們去研發好了?”奧布裏說道。


    “聰明人怎麽會按照你的設想去研發那些機械呢?”吳鳴繼續問道。


    “將這些工作分配給這些人,讓他們感覺到這個工作的艱難,他們自然會研發機械來減輕勞動強度。”馬修給出了自己的解法,這是他一直想讓那些官員,那些在別的聯省的人體驗的。


    “誰來保證這些工作分配呢?”吳鳴將這個問題拋了回來。


    “那當然由……”馬修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這種強製性的工作分配在公社根本實施不來,因為公社內部沒有對內的強大暴力機構,也不符合公社的理念。


    “所以公社不是一個避難所,它對它的人民是雙向選擇的。”吳鳴說道。


    “你們知道第二公社吧?它的成功就是因為那時半個奧斯頓都認可公社的理念,並且有為了公社苦一苦自己的覺悟,這才讓整個第二公社成功運轉起來,並且慢慢將剩下的地區納入了自己的範圍。”


    “但是你們兩個聯省的人口可是公社人口的兩倍,你們見過難民吧,你們應該知道,數量龐大的難民湧入一個地方會產生什麽影響。”


    馬修眉頭一挑,罵道:“你以為我的百姓們全是刁民嗎?他們也有著奉獻精神。不會輸給公社的人民!”


    “我知道,這隻是比較冒犯的比喻,我問題的難點不是加入公社,而是是加入公社後的問題,如果你們真的想加入公社,那麽人民的思想必須要有所轉變。”吳鳴說出了自己的意圖。


    奧布裏胸有成竹,這正是他前段時間一直在做的。現在北方聯省的內部一直有著學習公社的思潮。


    馬修悶悶的喝了一口水,說道:“行,算你說得對,你們公社的那些機器是誰發明的?我也想請他發明一種能夠開采原料的機械。”


    “那些機械是我發明的。”吳鳴苦笑道。


    這是一段痛苦的回憶,在公社最初擴大的時期,公社曾經進入過短暫的混亂期,那段時間公共設施的維護、垃圾的清理都沒有人做,如果有人受不了就自己清掃自己門前的區域。甚至出現了因為衛生問題而導致鄰居之間產生衝突的惡劣事件。


    沒有辦法,吳鳴用了十幾天的時間複現了人類文明的清潔機械,但是由於這個世界的能源不是直接以電力為主,而是魔力,所以內裏的許多構造需要重新設計,最終第一個產品在一個月後問世。而魔能網絡能夠操縱達到自律清潔又花費了一個月,這兩個月的空檔,是吳鳴通過個人威望委托他人才支撐下來。


    在這之後吳鳴沒有停歇,繼續將人類文明的各種成果轉化為能適應這個世界的機械。


    發明這種工作有著很高的門檻,不僅要會設計,還要能造出來。在吳鳴幾乎以一己之力將工業體係打造完成後,許多的發明才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


    馬修一時愣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所以這件事不能急於一時,不能一時興起就決定。”


    氣氛一時冷寂,沒誰在說話。


    “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辭了,我向你們保證,如果你們的人民有一天想要加入公社,那我舉雙手歡迎。”吳鳴起身告辭,這次宴會,他一口菜也沒有吃就離開了。


    看著吳鳴離去的身影,馬修也起身。


    “唉,馬修,幹什麽去?”奧布裏害怕馬修不和自己一起反叛,急忙挽留道。


    “照鮑德溫說的去做。”馬修回道。


    “吃完飯再回去吧,這種事不能急於一時。”奧布裏拉住了馬修。


    “不,這件事可以很快,奧布裏大人,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馬修看著奧布裏說道。


    “你這話說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隻要我能做的,一定幫你做。”奧布裏承諾道。


    “我要讓你在雨林聯省內散播公社思想。”馬修一臉認真的說道。


    奧布裏被這句話震在原地,馬修是虔誠的教徒,對於公社思想,一直以來是嚴防死守,現在居然主動請求奧布裏傳播。


    “之後,我會象征性的出麵打壓,把這件事鬧大,盡量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公社思想傳遍整個雨林聯省。”


    “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嗎?”奧布裏一臉憐憫地望著馬修。他用了幾乎半年的時間,就是怕自己被自己的人民仇視。


    如果這樣做,那日後就算成功,馬修會被百姓們敵視,那時候可能就是他的死期。


    “如果我一個人的死能換來整個聯省人民思想的轉變,那也算是值了。”馬修深深的鞠了一躬,大踏步離開了這裏。


    ……


    13月29日,羅德來到了格林區,這裏是和公社接壤的大區,把這裏選在辦公地點,可以更好的掌握公社的動向。


    “最近關於衛民團成員的審判已經開始了,但是有不少人在法院外為這些人求情。”羅德的秘書報告道。


    “糾集一批平民,給錢讓他們去衝撞那些請願人。”羅德頭都沒有抬就下令道。


    這個秘書退了出去後,另一位秘書推門進入:“部長,衛民團賣藥品的趨勢並沒有變化,在這些人被捕後,又迅速出現了一批人接手了他們的位置。”


    “都是些什麽人?”


    “都是些當地的平民,背景沒有什麽汙點。”


    羅德抬起頭,奇怪的自語道:“衛民團那些混混真的變好了?”


    自語後沒有停頓,立馬下了第二個命令:“衛民團的首領原先是黑道吧?把整個衛民團等級為違法組織,把他們首領的資料刊登在報紙上。”


    這一招應該可以讓衛民團永遠也翻不了身。羅德自滿的想。


    ……


    艾文是溫迪倫貧民區內的一個普通的青年,今年48歲,快要到成年的年紀了。


    他原本隻是一個小混混,一個不入流的小混混,連偷雞摸狗都不會,隻是單純的嘴臭,如果不出意外,他的一生也就如同父親一般,成年後成為一個工人。


    但是幾個月前,他遇到了自己的師傅,像往常一樣,他嘴臭了那個人,想著如果挨揍就憑著年輕逃走,但是沒跑兩步,就被那個五大三粗的人追上,一拳打到在地。


    艾文熟練的蜷縮身體,抱起頭,準備迎接毆打,但是想象中的毆打沒有來。


    “你是一個混混?真是沒出息,以後跟著我混吧。”


    這是艾文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聲音。


    自那之後,艾文就成為了那個男人身邊的一個小跟班。一開始,艾文以為這個人也是混黑社會的,隻是要比自己厲害很多。


    但是之後他發現自己的想法錯了,錯的很離譜,這個男人帶著自己遊走於貧民區之中,做著一些好事,比如平整道路,比如修繕屋子,再比如抓小偷,打擊那些擾亂治安的人。


    艾文心裏又默默的將他定位於一個好人。


    但是之後他又發現師傅不時和人聚會,看起來就像一個組織一般。


    艾文覺得有資源有善心的師傅是一個警察,不然解釋不了為什麽他在貧民區做好事卻又不缺錢花。


    當艾文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自己的師傅時,師傅久違的笑了,笑得很大聲,但是後來又哭了,哭的很大聲。


    再後來,出現了傳染病,很多人都得病了,就連師傅這個健壯的男人也得病了,不過很快,師傅就弄來了很多藥,以還不到大家一天的收入賣給了窮人們,那時候,艾文對自己這個便宜師傅的崇拜到達了頂峰。


    師傅的弟子不止自己一個,艾文和他的師兄弟曾不止一次地問過師傅的工作是什麽,但是每次師傅都閉口不談。


    但是艾文心裏憧憬著,能成為師傅一樣的人。


    這種幻想在幾天前打破了,一群警察衝入了貧民區,將師傅按倒在地,還沒發出去的藥品散落一地。


    “你們幹什麽!”艾文大吼道,但是被幾個警察攔了下來。


    群眾們聽見動靜,也圍了上來。大家都畏懼於警察,不敢離的太近。


    為首的警察高傲的掏出一張紙,大聲念著師傅的生平,艾文這才明白,自己最初的想法沒錯,師傅就是一個黑道。


    全程師傅把頭埋在地上,沒有抬起。


    群眾們一聽這個幾個月來幫助自己的人黑道,也漸漸散開,這些年來,傷害這群人最深的就是各種黑道了,一直到幾個月前的掃黑行動,才驅散了貧民區的陰霾,不可能經過幾個月就對這個群體產生改觀。


    艾文和他的師兄弟們也如同聽到了晴天霹靂,愣在了原地。連師傅什麽時候被帶走也不知道。


    就這樣過了幾天,貧民區回到了沒有師傅的日子,直到兩天前,一個神秘人找到了自己,問自己是否願意接過師傅的衣缽,成為衛民團的一員。


    那個神秘人詳細的向艾文講述了衛民團的成立以及宗旨,再三權衡之後,艾文和他的師兄弟答應了下來。


    他們得到了一個叫做魔能網絡終端的魔法脈絡,在引導之下,他們第一次接觸了公社的實體。


    艾文激動的一晚沒有睡著,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師傅沒有正經工作卻還有收入。


    艾文曾問過那個神秘人自己的家人能不能也得到這個東西,那個神秘人笑著對他說:“可以,但不是現在。”


    艾文從沒有像現在一樣期待未來。


    第二天,艾文和夥伴們接過了師傅的工作,開始維護這個區域的治安,分發藥品,為自己賺取評分,改善家用。


    “等師傅出獄了,他一定會驚訝於現在的狀況。”艾文欣喜的想道。


    但是日子沒有持續太久,1月3日,警察們再次闖入了貧民區。


    貧民區的人們很好奇,難道自己這裏還潛藏著什麽黑道?


    這次的警察將艾文按倒在地上。


    “你們幹什麽?你們要幹什麽!”艾文的母親第一個闖了過來。


    “你們的兒子加入了黑道組織!”警察凶神惡煞地吼道。


    “黑道個屁!老子看著小崽子長大!他什麽時候加入黑道了!他什麽都沒幹!一直做好事呢!”這次艾文的鄰居們怒了。


    “這是上麵定的!衛民團的頭領是黑道大佬,加入衛民團的不是黑道是什麽?”警察拿出了武器,說道。


    “放屁!小艾文在這裏長大,他加入黑道,我們怎麽不知道?你們這群狗娘養的!衛民團首領是黑道!你們去抓他啊!而且你們局長錢可沒少貪!按照你們的說法,你們難道也貪了嗎?放人!”


    眼看事態越鬧越大,警察們將武器全部上了膛。


    “誰敢阻撓辦案,那就別怪我了。”


    這下確實震住了人群,但是不是所有人都畏懼警察,艾文的父母一直嚐試著衝破阻攔,救出自己的孩子。


    興許是煩躁了,負責阻攔的警察把兩人放到在地,想給眾人一個榜樣,但是沒有控製好力度,刺耳的骨裂聲響起。


    “媽媽!”艾文劇烈的掙紮起來。


    “一群混蛋!”群眾們這下忍不住了,他們快步地衝上前,將這群警察淹沒。


    警察們慌忙之中也射了幾支弩彈,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射的越多,群眾的怒火就越大,將這群警察淹沒。


    第一根火柴已經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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