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破曉,東方的海麵上漸漸鋪上一道紅光,不多會半邊天空被染成了金色,太陽也一點一點浮出水麵,露出它的真容,整個海麵被映的熠熠生輝,如同鋪下一條金光大道,此時站在教學樓二樓以上的連廊上,定會為此時的美景所震撼,隻可惜整個校園都還在睡夢中。


    陳曦睜著大眼睛,盯著王語彤的床板,眼睛周圍很明顯的一圈黑色,頭發亂的像個喜鵲窩,她很想知道昨晚發了什麽。


    經過一晚上,原本有些憤怒的陳曦已經冷靜了下來,如果不問青紅皂白的就去罵汪洋一頓,是沒道理的,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確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以她對王語彤的了解,她是問不出來的,所以隻能找汪洋問。


    躡手躡腳的從床上爬起來,站起身看了下王語彤,後者如睡美人一般安靜的躺在床上,兩道彎彎的柳眉微微皺著,眼睛有些微腫,應該是昨晚哭過。喜歡一個人真是太可怕了,陳曦默默的想。


    拿起牙膏牙刷,順手拎起王語彤的水壺。陳曦每天早上洗漱都是用王語彤的水,隻是今天這個水壺卻是空的,難以置信的又把手中的水壺用力的晃了晃,確實是空的。


    “到底怎麽回事?不是說的打完水去換藥嗎?”陳曦愈加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


    五點半,天已大亮,同學們已經陸陸續續趕到操場上,濱海中學實行很嚴格的作息製度,早上五點十分起床,五點四十集合跑步,六點十分早讀,風雨無阻。陳曦站在操場上,手裏拿著一個小筆記本,不時地朝男生宿舍方向張望。


    她要等汪洋,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令她意外的是直到下早操也沒見到汪洋的影子,甚至連劉星和孫政都沒出現。


    王語彤因為腿傷,依然沒有上早操,陳曦回到教室時,她已經坐在座位上,手裏翻著英語課本,看不出有什麽情緒。


    陳曦本要在早操的時候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好對症下藥幫助自己的好姐妹,誰曾想不僅當事人沒來,連當事人的朋友也不在。


    “親愛的,昨晚到底怎麽了?”回到座位上,陳曦終於忍不住開口,雖然她知道這樣問沒有任何結果。


    “沒事啦,讓你擔心了。”王語彤伸手拉了拉陳曦的小手指,撒嬌般的說,她能感受到自己好姐妹的擔心。


    “是不是汪洋昨晚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去揍他。”陳曦露出兩顆小虎牙,惡狠狠的說道。


    “沒有啦,我真沒事。”王語彤說著,轉過頭看了一眼汪洋的座位,座位是空的。


    “汪洋他們沒來,和他玩的好的今早都沒來,早操都沒上。”似是看出了王語彤眼中的疑惑,陳曦把自己僅有的消息分享給她。


    “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或者生病了?不然不可能早操都不上。”陳曦補充道。


    “嗯,有可能。”王語彤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堵在心裏的那口氣似有緩和的跡象,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輕鬆了。


    “我是不是錯怪他了……他會不會出什麽事了……”王語彤的內心又糾結起來。


    陳曦明顯的感受到了王語彤的臉色變化,直接站起身朝教室中間走去。


    徐達正在收拾桌子,麵對突然到來的陳曦頗有些驚喜,畢竟她也是全校數得著的美女。


    “美女,有何指示?”徐達對著陳曦咧嘴笑。


    “問你個事,汪洋和誰一個寢室?”陳曦沒有心情開玩笑,直奔主題。


    “你問他幹嘛?找他有事?”徐達很奇怪,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問你你就說,哪那麽多廢話。”陳曦毫不客氣的懟道,揚手要拍徐達的腦袋。


    “得得,大姐,我不問了,我就和他一個寢室有什麽事您問。”徐達縮縮腦袋不再廢話。


    “他昨晚去哪了……”


    徐達照實說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


    最終,福爾摩斯·陳曦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我問過了,汪洋昨晚在宿舍跟他們聊小說的,一晚上沒下樓,今早被老張抓著在辦公室寫檢討……”陳曦還沒說完,王語彤臉色已經變得蒼白了許多,之前還在擔心他是不是生病了或者是出了什麽事情,事實是他在宿舍玩。


    眼圈又慢慢的紅了,長長的睫毛上隨著眼睛的眨動,也沾上了幾滴晶瑩的淚珠,王語彤趕緊深呼吸了幾次,仰起頭,總算沒讓淚水流下來。


    “好啦好啦,我騙你的,別傷心了,我跟你說是怎麽回事。”陳曦見勢不好,晃了晃王語彤的腿,趕緊解釋。


    “唉,還沒到開玩笑的時候……早知道不開這玩笑了,一點都不好玩,這個死汪洋。”陳曦暗罵。


    “事情是這樣的……”


    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王語彤狠狠的掐了一下陳曦,一聲慘叫響徹教室,原本書聲琅琅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陳曦身上,即便以她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性格,也隻能雙手抱頭,滿臉通紅的趴在桌子上。


    好在沒多久大家就都該幹嘛幹嘛去了。


    “要死啊你,下手這麽狠……”陳曦一邊眼淚汪汪的控訴,一邊用手不停的搓著自己的大腿,王語彤著實是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


    “讓你看我笑話,活該,我都傷心一晚上了,你還讓我更傷心,哼~”王語彤撅起嘴巴,氣哼哼的說道,不過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很輕鬆。


    “哼,你是開心了,我要疼死了……不過我一想到他們三個人蹲在一起蹲了一晚上,我就想笑怎麽辦,哈哈哈……”陳曦一邊捂著腿,一邊齜牙咧嘴的。


    王語彤沒有說話,隻是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不知道是在開心汪洋不是故意爽約,還在笑他們三個蹲廁所的事,少女的心,單純如斯,情緒完全寫在臉上。


    下課間操,汪洋三個終於臉色蒼白的出現在教室,昨晚拉了一晚上,早上又沒吃早飯,一副蔫了吧唧的樣。


    汪洋一直在想該怎麽和王語彤解釋,好巧不巧,剛進教室就和王語彤的眼神對上了,愣了幾秒,少女臉上就露出一個很含蓄的笑容,似乎是想笑又強忍著不笑。


    她竟然沒生氣?汪洋有些不可思議,還是說人家性格好?不確定到底是怎麽回事,隻好尷尬的笑了笑回應她。


    “我靠,王語彤那是對你笑嗎?”孫政走在汪洋後麵,正好看到這兩人對著笑,抬手削了汪洋腦袋一巴掌,直接把後者臉上有些僵硬的笑容扇飛了。汪洋更尷尬了,轉身抬腳要去踹孫政,這下王語彤忍不住了,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陳曦正低頭整理錯題,被王語彤的笑聲吸引,抬頭便看到三人,然後就毫不淑女的哈哈大笑起來。


    汪洋三個被眼前的狀況搞蒙了,互相看看對方的臉。


    “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


    “我呢?”


    ……


    再確認各人的外觀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之後,劉星雙手作托空氣狀,對陳曦說:“姐姐,矜持矜持……”


    “矜持你大爺,道歉!”陳曦根本不吃這套,盯著汪洋,想起昨晚王語彤的樣子又有些生氣,按她的道理,汪洋就算爬也得爬到水房去。


    劉星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才還在笑,怎麽說變臉就變臉,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可怕……


    “對不起。”劉星好男不跟女鬥,急忙認慫。


    “不是你,是……”陳曦剛要抬手指汪洋,被王語彤一把拉住。


    “沒事啦,她開玩笑的。”王語彤對著劉星笑笑。


    “這笑容真官方……”劉星暗戳戳的想,不敢再招惹這個大小姐,趕緊往自己座位走。


    “你為什麽拉著我?”陳曦很不爽,“他就應該道歉。”


    “我知道他要道歉,可是也不能在這呀,在這不都知道了,笨蛋。”王語彤無奈的解釋,怎麽能讓同學都知道呢,那就說不清了,陳曦智商很高,隻是有些時候會變得很低很低……


    “也是哦,那你不能理他,直到他跟你道歉,如果他不道歉,也不值得你喜歡。”陳曦想了想,這種事確實不能拿到麵上說。


    “好~就聽你的行了吧。”王語彤一臉黑線。


    “剛才王語彤是不是對你笑?”三人剛坐下,孫政就急不可耐的湊到汪洋邊上,完全不像一個前一天晚上剛拉虛脫的人。


    “我沒注意,你看錯了吧……”汪洋看著王語彤的後背,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她為什麽衝著他笑呢?


    徐達見汪洋幾個人回來了,也忍不住笑了笑了,隨手撕了一張作業紙:啥情況?早上陳曦問你昨晚幹嘛了,我跟她說了。


    寫完握成團,轉身扔到了汪洋桌子上。


    疑惑了的看了眼徐達,打開了紙條。


    好嘛,怪不得王語彤沒生氣,還衝他笑,這下糗大了,汪洋恨不得找個縫把自己塞進去,


    “靠,什麽玩意,兩個男人扔紙條?你倆彎了?”孫政一臉嫌棄的看了看兩人。


    “袞……”汪洋瞪了孫政一眼,然後狠狠的把紙條撕成碎片,徐達這個大嘴巴。


    原本喧鬧的教室忽然安靜下來,汪洋好奇的抬起頭,體育老師李群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講台上,一臉笑眯眯的看著大家。


    “知道我為什麽站在這裏嗎?”李群開口。


    “下節上體育課?”有同學出聲猜測。


    “聰明,你們物理老師有事,這節上體育。”


    “耶~”如往常一樣,教室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聲,體育課永遠是最受歡迎的課程,尤其是馬上要高三的這群孩子,更是為數不多的放鬆的機會。


    “劉星呢,趕緊去器材室拿器材。”李群點了點趴在桌子上的劉星。


    劉星苦著臉站起身,抬腳踢了一下汪洋的桌子,“走走走,跟我去搬東西。”


    天公作美,原本蔚藍如洗的天空,不知什麽時候飄來幾朵白雲,恰好把那輪當空懸掛的烈日擋在身後,操場上原本燥熱的風,也帶上了一絲涼意,讓這群出籠的小鳥,可以自由的在操場飛揚,而不至於被曬成非洲人。


    劉星帶著汪洋他們,總算趕在上課前把一大筐東西搬到了操場上,李群已經說了,這節課沒有任何教學內容,大家自由活動。


    陳曦和王語彤窩在南麵角落的樹蔭下,兩人並沒有同往常一樣踢毽子,陳曦手裏拿著毽子,一下一下的拋著,眼睛不時瞟一下汪洋那邊。


    王語彤兩手托著腮,望著陳曦手中的毽子發呆。


    “你說他過會會不會過來跟你道歉。”陳曦歪著頭問。


    “不知道。”王語彤並不了解汪洋。


    “他要不過來,我就過去罵他。”陳曦惡狠狠的朝汪洋那邊瞪了一眼。


    汪洋三個窩在操場北麵的角落,身邊擺了兩副羽毛球拍,三人都拖拉著腦袋,有些蔫。昨晚拉的厲害,一覺睡到第二節課下課間操,到現在也沒吃飯,根本沒有力氣運動。


    “你倆誰去超市買點吃的?”劉星掏出自己的飯卡,用手捂著肚子,掃了身邊兩人一眼,有氣無力的問。


    “我去吧。”汪洋朝王語彤她們的方向看了一眼,總要過去道個歉,解釋一下的。


    操場位於校區的西北角,大門在南側,汪洋去超市必須要經過王語彤的身邊,正好借這個機會跟她解釋一下。


    劉星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汪洋,把手中的飯卡遞給他。汪洋極少主動去買東西,一來自己沒錢,二來不願讓劉星和孫政請客。


    “這家夥今天不正常。”劉星抱著肩膀,看著汪洋遠去的背影,朝孫政努努嘴。


    “有點。”孫政想起今早的狀況,又補充道:“你不知道今早王語彤還對著她笑,他還跟我否認。”


    “這有什麽,王語彤還對我笑了呢。”劉星不屑。


    “不一樣。”


    “有啥不一樣。”


    “感覺不一樣,哎,我也說不清楚。”王語彤對劉星笑,孫政也看到了,但是那種笑容很常見,就是普通同學之間禮貌性的微笑,但是汪洋的不一樣。


    隨著距離王語彤越來越近,汪洋的心跳越來越急,一顆心似乎要從胸膛掙脫出來,額頭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布滿汗珠,當然這也許是天氣太熱的緣故。停下身,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勉強把劇烈的心跳壓了壓,這才繼續向前走。


    “他往這邊來了。”陳曦眼睛其實一直盯著汪洋,見他朝這邊走,便停下拋毽子的動作,走到王語彤身邊坐下。


    王語彤聞言轉頭看了一眼,不巧正好和汪洋的眼睛對上,這讓後者好不容易壓製下的心髒又劇烈的跳動起來。


    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飯卡,低下頭,不再和王語彤對視,汪洋加快了腳步,早死早超生,豁出去了。


    “那個,王語彤……”總算走到了王語彤身邊,汪洋來的時候已經想好了道歉的話,還在嘴上念叨了好幾遍。


    隻是這會兩個大美女坐在那,瞪著大眼睛靜靜的看著他,陳曦眼中似乎還有些生氣,這讓汪洋臉色通紅,大腦一片空白,想好的話一句也想不起來。


    王語彤看汪洋太緊張,不由得掩嘴笑了起來,這人太可愛了吧,我倆有那麽可怕嗎,怎麽和見了班主任似的。


    陳曦見狀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傻站那幹嘛?有事趕緊說?”對於這個男生,她多了些好感,很樸實的一個孩子,還會臉紅。


    氣氛總算在兩人的笑聲中鬆弛下來,汪洋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終於開口:


    “額……那個,王語彤,昨晚對不起哈,我昨晚吃壞肚子了,一直蹲在廁所,出來的時候快打熄燈鈴了,我跑到水房見你沒在就回宿舍了,我不是故意不去的。”


    汪洋有些局促不安的抓著手指,看著王語彤,後者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對他溫柔的笑笑。那雙明亮的眸子裏,似乎有鑽石在閃爍,汪洋不禁看的有些呆。


    “看什麽看,沒見過大美女麽。”陳曦不樂意了,這小子這眼神也太直白了。


    這下不止汪洋臉紅了,王語彤臉上也爬上了一抹緋紅,原本亮晶晶的耳垂也變成了粉色。


    “我問你,昨晚從下課你就一直蹲在廁所哪也沒去是嗎?”陳曦開始審問汪洋。


    “嗯,下課就回宿舍了,剛要去打水,就肚子疼了。”


    “有誰能證明?”


    “劉星和孫政跟我一起的,他們也在。”汪洋像個認罪伏法的犯人一樣一五一十的回答。


    “意思是,他們跟你一起在廁所蹲了一晚上?”陳曦繼續明知故問,臉已經憋得有些紅。


    “是啊,我們請了兩節課的假,還沒吃飯,我這要去買飯,先過來跟王語彤說一下。”


    “哈哈哈哈……”陳曦原本坐在台階上,現在已經毫無形象的抱著肚子趴在地上笑。


    王語彤和汪洋對視一眼,無奈的看著地上的陳曦。


    “你趕緊去買吃的吧,餓壞了。”王語彤不再理會陳曦,轉頭對汪洋溫柔地說。


    “好,你們玩吧,我走了哈,昨晚真的對不起。”汪洋再次道歉。


    “沒事啦,又不是故意的。”王語彤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今晚最後一次,你要不要陪我去?”


    王語彤大眼睛裏閃爍著期待的神情,汪洋心跳又快了幾拍。


    “好,下晚自習我在水房等你。”汪洋心底有些興奮,即便他知道如果喜歡王語彤會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可是誰又能拒絕的了呢。


    “要不你在宿舍樓下的花園旁邊等我吧。”王語彤見汪洋答應了,心情也飛揚起來,怕今晚再出什麽幺蛾子,就把碰頭地點改了一下。


    “好,那我去買吃的了哈。”汪洋語氣小心而溫柔。


    “靠,你們兩個真惡心。”原本趴在地上的陳曦,不知什麽時候湊到兩人旁邊,豎著耳朵聽他們談話。


    “滾。”王語彤作勢朝陳曦踢去,汪洋趕緊落荒而逃。


    劉星和孫政自從汪洋離開,視線就沒離開過他身上,在看到汪洋跟兩個美女有說有笑的時候,這哥倆就不淡定了。


    “臥槽,我信你了,他們絕對有奸情……”劉星不懷好意的說道。


    “我就說吧,王語彤對誰都笑,但那種笑有距離感。”孫政開始得意,感覺早上就不對勁,現在完全證實了他的推斷,“不過他們應該沒啥吧,王語彤能看上汪洋,我倒立洗頭。”


    “我也覺得,王語彤是誰,咱學校那麽多帥哥二代都追不上。”劉星跟著附和,仔細想想,兩人確實不太可能,懸殊太大。


    “別瞎猜了,回來好好審問一下就知道了。”兩個人又變得蔫不拉幾的,回角落坐下等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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