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隊員在山坡上的喊叫,秀才最先反應過來,單手一撐戰壕的邊緣,躍身便出了戰壕,像一陣風般消失在眾人眼中。


    李諾一看著他的背影張了下嘴,最終喊了一聲:


    “等等我!”


    不過他的速度還是慢了,胖墩這些老排長原來手下的戰士,都在第一時間衝出了戰壕。


    李諾一追著眾人的腳步,往山下跑了十幾步後,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被大家簇擁著,七嘴八舌的問候聲不斷地傳入耳中。


    緊走幾步,他站在了老排長的身前。


    老排長將目光從其它人身上收回,滿臉笑容地靜靜望著李諾一。


    李諾一回望過去,隻見老排長消瘦了許多,堅毅的麵孔棱角分明,額頭上還有一塊明顯的疤痕,眼角的魚尾紋形成了溝壑,黝黑的皮膚粗糙不堪。


    隻不過他的笑容依然是帶著春風,顯得無比的和煦,撲麵而來的感覺就像一個田間歸來的老父親。


    “排長。。。”


    李諾一心情複雜,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便再也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


    來到這個世界,是老排長照顧他,賞識他,讓他從一開始便沒怎麽感受過陌生和孤獨寂寞。


    也是老排長,將他親手帶出來的隊伍完全交出來,讓自己從開始就有熟悉的人幫助,而老排長則要重新去練新兵。


    自打雙方分開後,自己就再沒有給老排長任何的幫助,甚至連音訊都失去了。


    此時他內心其實有千言萬語,但是看到老排長滄桑的麵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來,老李,走近來讓我瞧瞧。”


    一秒鍾的沉默後,老排長臉上的笑容綻放開來,他像看到久別歸來的遊子般,抬手招了下,親切沉穩地出聲打破有些壓抑的情緒。


    李諾一上前兩步,臉上也露出燦爛的笑容,他嘿嘿笑著說道:


    “老排長,您還是叫我小李吧,以前那是說著玩的,在您麵前不敢稱老。”


    “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響起,老排長將兩手搭在李諾一的肩頭,仔細端詳了下,然後點點頭說:


    “不錯,一點沒變,還長胖了些,這下我就放心了。”


    老排長說的很由衷自然,聽得李諾一有些不好意思,他總覺得老排長的眼神像自己許久未見的老母親。


    還沒來得及回話,旁邊站著的秀才插了話:


    “排長,你不用擔心他,他手段花樣多,你應該趁機會好好訛他一把。”


    聽了這話,老排長繼續哈哈大笑,李諾一則瞪了秀才一眼說:


    “秀才,兄弟就是拿來出賣的,你是不是要一直貫徹這句話?”


    原來一排的戰士們,聞言都笑了起來,胖墩靠在老排長的身邊,不住地嘿嘿傻笑。


    跟著老排長一起來的一些戰士們,此時卻忍不住了,他們悄悄拉了下特戰隊員們的胳膊,小聲地抗議道:


    “你們在幹什麽?這是我們營長,你們為啥總是叫排長?”


    這些戰士們的表情和語氣,顯然是對李諾一他們將自己的營長降級了感到不滿。


    他們的聲音雖然小,老排長還是聽了個清楚,他放下搭在李諾一肩頭的手,轉身看了眼跟來的戰士們,然後輕聲說道:


    “我帶他們的時候還是排長,他們自然叫我排長,你們不要糾結這些沒意義的事。”


    說到這裏,他頓了下,指著李諾一繼續解釋說:


    “如果論到職位,他的職位可比我高,你們看人家多謙虛,哪裏有一點架子?”


    “啊!”


    有人驚呼出聲,跟著老排長上來的人,紛紛看向李諾一,眼神中無一不露出驚詫之色。


    李諾一被老排長說的不好意思了,抱拳向大家拱了拱手。


    “這次我們營和其他的部隊,搞出這麽大的動靜,就是為了接他們這支部隊回去的,你們都好好學著些,別小看了眼前的人。”


    老排長加重語氣又說了句。


    周圍的戰士們眼中的驚詫立即變為了敬重,大家都知道此次行動動用了多少兵力,能夠讓上麵如此重視的部隊,肯定不是等閑之輩。


    聽老排長這樣說,李諾一馬上問道:


    “排長,你知道任務目的?”


    “嗯,聽到下麵的連長匯報,我就知道是你們在上麵作戰,因此便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還好來得及,你們沒跑遠。”


    “現在上麵安全了,美國佬暫時不敢攻上來,我們去戰壕裏說吧。”


    聽了老排長的解釋,李諾一明白了緣由,考慮到站在山坡上不安全,他讓開路讓老排長上山。


    老排長點下頭,抬腿往上走,其他人都跟隨在周圍,一起上山。


    走了幾步,老排長停下來指著秀才問:


    “怎麽?你受傷了?”


    秀才無所謂地擺了下手回答道:


    “沒事,一點小傷,腿上被彈片擦破了點皮。”


    老排長低頭看了眼秀才的腿,然後轉身命令道:


    “馬上叫衛生員上來,要快!”


    “是!”


    秀才來不及阻攔,一名戰士已經轉身飛奔而去。


    大家到了戰壕裏後,老排長先詢問了下美軍的情況,然後便習慣性地指揮起防禦布置。


    等一切安排妥當,老排長和李諾一以及秀才剛坐下來準備聊聊,戰壕裏跑過來兩個人。


    打頭的是一名年輕的衛生兵,他邊跑邊問:


    “傷員在哪裏?”


    跟在他後麵的是一名女兵,肩跨一個沉重的醫療箱,埋頭在跑。


    “在這裏。”


    老排長指著秀才出聲,那兩人循著聲音跑了過來,等到了眼前後,李諾一和秀才都愣住了。


    前麵的衛生兵他們不認識,但是後麵的女衛生員,他們卻很熟悉。


    “趙護士?”


    李諾一不由得出了聲,問了一句後,馬上看向秀才。


    秀才此時渾然忘我的樣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趙護士的臉龐。


    趙護士本來急促的腳步,在李諾一出聲後猛的停了下來,她抬眼看向這邊,暗夜裏李諾一都能感覺到,她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隨後,急促的呼吸聲傳來,秀才和趙護士的目光相接,這一刻,他們眼中再也沒有其他人。


    “營長,誰受傷了?”


    跑在前麵的衛生員根本沒感受到這些,他氣喘籲籲地對著老排長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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