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一的表態很認真,在金先生和趙先生的眼裏,他說的應該不是場麵上的客氣話。


    既然李諾一不是客氣,那麽這就是意外的驚喜了。


    兩人互相對望一眼,金先生急忙放下手上的筷子,還沒吃完的小半個饅頭也不吃了,扔在眼前的碗裏就到了桌子旁。


    凳子被飯菜占用了,他就直接站著上身趴在桌麵上,掏出隨身帶著的本子就開始書寫。


    趙先生也不吃了,走到金先生的身邊,看他寫的清單,並且時不時給些意見。


    兩人嘀嘀咕咕商量後,不到半小時的時間,金先生將他寫的清單從本子上撕下來,遞給了李諾一。


    李諾一接過來仔細看去,隻見上麵基本上都是儀器,有原子光譜儀、核磁共振儀、真空管等等。


    其中有個叫離子阱的儀器李諾一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名詞。


    當然,顯微鏡這些常用的儀器也必不可少地出現在清單裏。


    金先生和趙先生緊張地盯著李諾一閱讀清單,試圖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什麽。


    李諾一表情沒什麽變化,他很快瀏覽了一遍,有些儀器可能稍微貴了點,但是自己都能買的到,相比起武器裝備,價格上也不算有多貴。


    隻是,清單上為何隻有儀器,沒有生產設備呢?。


    “李隊長,上麵的大多東西,在美國也隻有頂尖實驗室才有,你。。。?”


    金先生一麵擔心自己過分了,一麵又充滿期盼的欲言又止。


    李諾一將手上的紙折疊好裝進口袋,然後麵帶微笑地回答說:


    “您是問我能不能弄到吧,放心,都能弄得到,但是。。。”


    “但是什麽?需要錢嗎?”


    李諾一話還沒說完,金先生就急迫地問道,問的同時還看了眼老陳。


    他和趙先生回來,身上是沒帶多少錢的,要是花錢的話,隻能求助國家了。


    “您誤會了,不是錢的事,我是想問,為啥你們的清單上沒有生產設備?”


    “呼~”


    很明顯的,金先生和趙先生都長出了一口氣,他們放下心來,不是錢的問題就好。


    他們非常清楚,國家目前一窮二白,即便不用自己掏錢,讓國家掏錢,恐怕也很困難。


    “生產的事情,我們自己來想辦法,涉及的事情太多,不能過多的麻煩你了。”


    “這樣嗎?真的不需要我?鈾的提煉濃縮可不簡單,你們有足夠的設備嗎?”


    “噢,你懂這個?”


    金先生來了興趣,一邊好奇地端詳李諾一,一邊隨口問了出來。


    “略微知道些。”


    金先生讚賞地點點頭,然後問李諾一:


    “美國人用於提煉燃料,用了電磁分離法、氣體擴散法和熱擴散法三種方法,並同時建立了三個提煉中心,每個提煉中心都耗資數億美金,你說,你能給我們提供什麽設備?”


    李諾一張了張嘴,這三種方法他都沒有聽說過,後世不是都用高速離心機來幹這個事嗎?


    “那個,用高速離心機呢?”


    金先生驚訝地和趙先生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兩人又一起看向李諾一,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讚許。


    “看來你不是略微知道,知道的還很深,不過可能現實要讓你失望了。


    你所說的方法先別說高速離心機造價昂貴,研發不容易,連美國人現在還不是很成熟,就是所需要的電力,國家就根本負擔不起。


    美國人在造前幾顆的時候,耗費了他們國家三分之一的電力,這也是之所以那種炸彈雖然厲害,但是美國人也沒幾顆的原因。


    他們天天用這種武器訛詐我們,讓我們很被動,但是歸根結底,即便是他們對我們使用了,造成的傷害也在有限的範圍內,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數量可用。


    你的好心我們領了,但是這是要用傾國之力幹的事情,你萬萬不要勉強自己。”


    金先生娓娓道來,眼神中既有感激也有憐愛。


    聽了金先生的話,李諾一恍然大悟的同時也暗暗咂舌。


    美國在二戰中的國力已經處於全球巔峰狀態了,即便是他們,耗費了全國三分之一的電力,才造出了三顆炸彈。


    這玩意果然是貴啊,那麽,自己國家連居民用電都提供不起,又是怎麽造出來的呢?


    想到這個問題,他抬眼看向麵前的兩位科學家,剛才他們吃飯時信心十足的樣子,底氣是什麽?


    “你是不是想問,咱們連民生用電都保障不了,如何能完成任務?”


    金先生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主動開口溫和地問道。


    “嗯嗯,是的,看起來不可能完成啊!”


    “我們用土辦法,條條大路通羅馬,窮人自然有窮人的法子。”


    “土辦法?”


    “對,我們用硫酸浸出法,這個法子花不了美國所消耗的那麽多資金,不過要發動群眾,耗費大量的人力。


    當然,雖然不用像美國人那樣花費,不過花的錢也不會少,國家要做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準備。”


    金先生解釋完,眉頭間不由透出了一股深深的憂鬱,國家麵對的局麵太艱難了,否則也不會在正需要休養生息的關頭,去做這樣一件非常耗費國力的事情。


    正在發生的戰爭,原本就是透支已經無力支撐的國力,在這個時候,還必須投入巨資和人力去研製,這讓他作為參與者,也深深感到不安。


    但正是由於他是這方麵的專家,他也清楚地知道,雖然千難萬難,但是這件事情是一定要做的,否則國家會在列強的核訛詐中直不起腰,無法真正的站起來。


    隻有委屈這一代人,希望自己這一代人,將所有的苦都吃了,後代就不用看人家的眼色過日子,不用吃苦了。


    “我明白了。”


    金先生說話的時候,李諾一分神進入了商城,查看了一些資料,他終於搞清楚了,當初是怎麽提煉燃料的。


    無數的普通人,用可以說原始的方法,完成了這件事情,這些參與的人,恐怕一輩子都不知道,沙漠中威力巨大的爆炸,和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有關。


    他們都為此付出了代價,而且代價是巨大的。


    果然,沒啥歲月靜好,國泰民安的背後,一定是有無數人獻出了他們平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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