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棲遲左顧右盼尋找,忽然一個人在身後拍了她一下,何棲遲嚇了一跳。


    “啊!”何棲遲回過頭:“你、是你啊。”


    陳澤站在何棲遲身後,滿眼都是她,溫柔勾起唇角:“怎麽在這?”


    何棲遲的眼珠骨碌碌的轉:“啊……啊,怎麽在這,就是、就……”


    陳澤:“跟著我麽?”


    何棲遲下意識反駁:“沒有!”


    陳澤:“餓不餓?去吃飯?”


    陳澤真的往外走了,何棲遲到底心虛,沒有多問什麽,可她始終皺著眉,心事全都寫在臉上了。


    居然被他發現了……


    陳澤帶她去吃那家她很喜歡但總舍不得吃的餐廳。


    何棲遲沒有像以往那樣狼吞虎咽,她夾起一個藕片,小小的咬了一口。


    “你去巷子裏幹嘛呀?”


    陳澤:“喂貓。”


    “喂、喂貓?”


    “巷子裏有很多流浪貓,”陳澤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深邃無比:“你要去看看嗎?”


    “呃……不用不用。”


    馬上就是三月十四號了,學校裏流行起一陣白色情人節的風潮。


    女孩子們偷偷在座位裏藏了五顏六色亮晶晶的紙,巧手一折,折成一個又一個的小星星裝在好看的瓶子裏,集滿一瓶送給喜歡的男生。


    常西對何棲遲的態度忽然轉變,何棲遲心裏一直存著疑問,連帶著她和方岱墨的聯係也少了。


    其實何棲遲和方岱墨本就沒有聯係,倆人相差兩個年級,就連做間操都不在一起。


    也就常西這根線弱弱的牽連著,現在常西這條線斷了,她和方岱墨的聯係也就斷了。


    算起來,何棲遲已經很久沒有和方岱墨出去玩過了,也就隻在食堂或者操場偶遇的時候淡淡打聲招呼,倆人疏離了很多。


    距離方岱墨送何棲遲回學校那天,似乎已經過去一個世紀那麽久。


    何棲遲心裏難受,在感情這方麵她很慫,從不敢把自己的心事宣之於口,這一次她卻很想也送方岱墨一瓶小星星。


    再有三個月他就要畢業了,也許她再不送,以後就沒有機會再見了。


    這是她青春裏的第一次心動,就這樣不了了之似乎總是不甘心。


    陳澤期初考試又拿了個年級第一,把成績單拿給何棲遲的時候何棲遲自豪極了,伸手摸摸陳澤柔軟的頭發,“我家小澤好厲害啊。”


    不知為何,這個動作之後陳澤笑著低下頭,耳朵有點紅了。


    “哎?你會疊星星麽?”


    陳澤手巧,以前給何棲遲編過一條手鏈,比班上很多女生編得都好。


    何棲遲就不行,就一個千紙鶴,陳澤教了她許多遍,她都沒有學會。


    “為什麽忽然要折星星啊?”


    何棲遲:“嗯……就,送給岱墨學長啊,他馬上也要畢業了,現在不送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陳澤眸子裏的光芒閃爍了一下:“就這麽在意他?”


    “嗯?什麽?”


    陳澤看向遠方:“沒什麽,我教你。”


    陳澤從她手裏抽出紙條,細白的手指上下翻飛,沒幾下,一個小巧精致的星星便躺在他的手心。


    何棲遲圓眼一瞪:“哇,這麽快!”手裏拿著那枚瘦長的小紙條,不知怎麽折。


    陳澤被她的樣子可愛了一下,笑道:“來,我教你。”


    何棲遲不僅手笨,記性還不好,簡單的幾個步驟怎麽也記不住,陳澤耐心極了,一遍一遍教她,最後何棲遲自己沒耐心了,把那些小紙條一扔:“哎呀我不想折了。”


    陳澤又折好一個扔進瓶子,“還挺難的,要不然別學了吧。”


    何棲遲“騰”的一下起身:“不行!這是我對學長的心意!我自己折!”


    陳澤的手很明顯的停頓了一下,沒抬頭:“好。”


    那天陳澤沒給她寫作業,兩人一直折到天黑。


    何棲遲這一瓶五顏六色的小星星費盡周折,有一次上課折星星被老師發現,整整站了一堂課。


    最後真正把這瓶星星捧給方岱墨的時候,何棲遲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學、學長,我……”


    何棲遲“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


    方岱墨略略蹙眉,目光從何棲遲身上滑過去,落在她身後始終低著頭的少年身上。


    少年很瘦,個子卻不矮,在整個寧城中學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陳澤,近乎傳奇一樣的人物,他的成績實在太過驚人,據說曾經校長帶著教導主任一同去他家家訪,想讓他參加物理競賽,或者省重點中學的少年班考試,都被他拒絕了。


    他隻想安安靜靜按部就班的成長,不想一步登天。


    這個人除了成績,其他方麵幾乎都沒有什麽存在感,像是影子一樣整天跟在何棲遲身後。


    這一次估計是被何棲遲叫過來壯膽兒的。


    方岱墨原本對何棲遲沒什麽印象,之前常西很喜歡她。


    學校裏追方岱墨的女生實在太多了,通過他朋友來認識他的女孩子更是數不勝數,方岱墨本以為何棲遲隻是他們中的一個,從沒有放在心上。


    後來常西跟他說,這個姑娘明裏是個不諳世事的模樣,背地裏找人陰他們倆,之前他被打得很嚴重的那一次,其實就是她動的手。


    妥妥一朵白蓮花。


    於是方岱墨對於何棲遲從沒有印象變成了印象很差。


    所以現在看到這個星星瓶,心裏隻覺厭惡。


    “學長,我想被這個、星星瓶送給你。”


    這是何棲遲第一次“表白”,說完這樣一句話,她的臉爆炸般通紅。


    可她不知,她越是這樣,方岱墨越覺得她做作。


    何棲遲小心翼翼抬眼望去,方岱墨緊蹙著眉,伸出手把星星瓶接過,即使並不喜歡,但是骨子裏的教養讓他不能惡言拒絕。


    “很好看,但是我並不需要。”方岱墨隻拿了一下,又重新放回何棲遲手中。


    何棲遲愣了一下,“學長!我知道、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請你收下吧,就當個擺設,行麽?”


    方岱墨:“我真的不需要。”


    說完就要走,何棲遲急的拉了他一下,方岱墨再也忍不住心裏的嫌惡,一把把她推開。


    何棲遲被腳邊的石頭絆了一下,身子搖晃了一下險些沒站穩。


    陳澤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何棲遲匆忙擺手,“沒事了沒事。”


    就這麽一瞥,陳澤看到何棲遲眼底的濕意。


    陳澤愣了一下。


    何棲遲是那樣陽光,大大咧咧的姑娘,除了小時候被她爸爸打的那幾次,陳澤還從來沒看過何棲遲哭。


    陳澤一下就慌了。


    何棲遲推開陳澤之後,一個人跑在回家的路上。


    陳澤追上她,何棲遲已經哭得滿臉淚痕。


    “你走開,不要跟著我。”


    陳澤被她推得後退了幾步,滿臉擔憂的看著她。


    “走開!”


    “快點走開!”


    陳澤一次次的追上她,被她一次次推開。


    天陰了,漸漸飄起小雪。


    絨絨的雪花兒粘在何棲遲的睫毛上。


    陳澤最後一次被推開,心裏像是插了一把尖刀一樣疼起來。


    “你就、”陳澤說話都有些哽咽了:“你就這麽在乎他啊……”


    何棲遲哪裏聽到他的話,在方岱墨麵前的羞憤全都爆發出來。


    小蠻牛似的鉚足了勁兒往前衝,一邊跑還一邊大喊著:“走開,我不要你管!”


    陳澤堪堪停在了那裏,看著何棲遲離自己越來越遠。


    -


    方岱墨收到一條短信,來自一個匿名手機。


    “學長,我有話想跟你說,你能來一下籃球場嗎?”


    這誰啊?


    方岱墨疑惑地回複了一句:“請問你是?”


    “那天在籃球場您撿到了我的學生證。”


    方岱墨想了想,確實有這麽個印象,那姑娘學生證上一寸照片眉清目秀,他看一眼就記住了。


    把證件還給她的時候,她還朝他鞠了個躬。


    方岱墨笑了笑,回複:“好的。”


    晚上放學,值日生也都走了,還是初春的季節,六點多天已經有些暗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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