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安逸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時光荏苒,一晃過去兩月。


    今年的最後一日,迎來了第一場大雪, 也算是給舊年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僅僅隻是一夜的功夫,皇宮便成了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 雪花紛紛揚揚, 直到正午也沒有減緩的趨勢。遠遠望去,周遭紅牆綠瓦皆消失在雪色裏, 屋簷下還掛著幾根長而尖的冰棱子, 來往宮女和太監被這寒風刮得麵上生疼,腳下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養心殿,陳鸞正對著半開的窗子,寒風撲麵而來,她鬢邊的發很快被風中的雨絲浸濕,一縷縷沾在臉龐上,許是穿得多, 倒並沒有覺著冷。


    流月從廊子下回來, 手裏頭抱著一捧寒梅, 那花在雪地裏紅得刺目,格外顯眼。她抖了抖身上的雪掀開簾子進了來, 一邊笑一邊道:“巧是今日,雪才下了一夜,那後院的紅梅就全開了,奴婢方才去采梅枝的時候還瞧見了三公主身邊伺候的。”


    陳鸞回過身來, 手裏的湯婆子正好將微隆的腹部遮掩住,她撇了幾眼被流月插在瓶中的寒梅,搖頭失笑,道:“咱們三公主慣是愛這些的,等會子遣人送幾壇梅子酒過去,她眼饞許久了。”


    因為紀嬋手抖的怪病,這小半年來忌諱頗多,喜好之物許多都不能沾碰。好在前些日子太醫來稟,說她的病已然大好,陳鸞這才敢將這酒送到她宮裏去。


    說罷,她又悵然若失地歎了口氣,望向仍在飄雪的灰暗天空,蔥白的手指尖點在紅色喜慶的窗花上,低聲道:“等過完這個年,再想見她不知道是何時了。”


    元宵一過,紀嬋便要出嫁晉國,雖袁遠是個好歸宿,但異國他鄉,隔著無數重山水,兩人身份又那般特殊,此次一別當是多年。


    蘇嬤嬤笑嗬嗬地上前將人攙扶到凳上,道:“娘娘可不能這樣想,三公主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晉國皇太子又是萬般的上心,這樣的天生富貴命,娘娘該替公主高興呢。”


    陳鸞自然明白這個理,她笑著點頭頷首,將手裏的湯婆子放下,問:“萬歲爺現在何處?”


    一聽得這話,蘇嬤嬤和流月,葡萄都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娘娘這是想陛下了罷,一個上午都問了好些遍了。”


    葡萄聲兒清脆,“皇上在禦書房呢。”


    陳鸞撐著身子站起來,也笑,道:“去取件暖和點的衣裳來,本宮去瞧瞧。”


    自鬧得沸沸揚揚的小選事件之後,陳鸞對紀煥就格外的依戀,也或者和懷了身子有關係,現在宮裏宮外都知道,帝後好得如膠似漆,蜜裏調油。


    蘇嬤嬤笑著誒了聲,扶著陳鸞向外走,才挑開兩扇珠簾,就撞上了一並前來的紀煥和紀嬋。


    這一年來有陳鸞在中間調和,這對姐弟的關係比原先又好了不少,紀煥依舊是清冷的性子,卻也能聽進去紀嬋的話,進而給出點回應了。


    “鸞兒,你這是預備去找皇上吧?”紀嬋將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朝著後者眨了眨眼。


    陳鸞臉不紅心不跳地改口:“方才命人送了幾壇梅子酒去你那,想想又怕你貪吃,才準備去瞧瞧,你和皇上就來了。”


    正麵迎上帝王似笑非笑的眼神,蘇嬤嬤臉皮抖了抖。


    娘娘如今信口拈來的本事越發高深了。


    她壓根跟不上節奏啊。


    紀嬋來了沒多久便走了,內殿裏伺候的人極有眼力見地退下,陳鸞自然而然地踮腳將男人身上的雪色披風取下,紀煥於是將人輕輕環著,好半晌才鬆開。


    “外邊天冷,下回想見朕就叫下頭人來傳話,冰天雪地的也不怕摔著?”


    “哪兒就有那般嬌貴了?太醫也說了要多出去走走,日後更利於生產。”


    小姑娘身上實實在在帶著一股子奶香味,肚子越大便越發明顯,藏都藏不住,特別是夜裏睡覺時,簡直能把人逼瘋。


    紀煥不動聲色地撫了撫她圓潤起來的小臉,笑意清雋:“今日才下了雪,地麵還結了冰,滑得很,朕擔心你閑不住便過來瞧瞧。”


    好好的用過了午膳,陳鸞有小憩的習慣,紀煥便陪她合衣躺著,外頭冰天雪地,內殿卻是春日一般的暖和,兩人親密無間,互相依偎著說了些話。


    說著說著,題就偏了。


    陳鸞意識到不對的時候,衣裳已經被褪下一半了,男人的手掌如鐵鑄成的一般,帶著要將人融化的溫度,她一縮再縮,終於在床榻最裏邊被抓住。


    她小心地護著肚子,立馬就變了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許是因為方才躲得狠了,她額上出了些細汗,兩側臉頰泛出如醉酒後一般的暈紅,杏眸裏氤氳著水霧,既羞又惱,“不行,臣妾還懷著孩子……”


    每回都是這一招,用在他身上屢試不爽。


    紀煥咬牙切齒,都繃到這等程度想要放人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一邊親了親小姑娘細嫩的臉頰,一邊近乎誘哄地道:“朕問過太醫,三月之後便可了。”


    見她還有話卡在嗓子眼,男人聲音又低了好幾個度,罕見的帶上了些許委屈,“你自個算算,這都多久了?”


    “我心裏有分寸,不會傷著你和孩子。”


    陳鸞被他在耳邊七葷八素一頓忽悠,身子受不住地輕顫,到底是半推半就地讓他如了願。


    然而再信守諾言的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也斷斷不能信,陳鸞嗚嗚咽咽,腳趾頭繃了又鬆,往複來回,醒來時天都快黑下去了。


    她身子有些酸痛,眼還未睜開,手就先下意識地摸了摸身邊的位置,搭在了男人的腰上。


    紀煥心滿意足陪她躺了一下午,這會子也跟著掀了掀眼皮,火熱的身子覆了上去,聲音裏透著才睡醒的沙啞:“醒了?”


    陳鸞不想理會他。


    紀煥也知道自己方才鬧得厲害了些,他湊到小姑娘跟前,聲音如拂動的羽毛,“明日除夕,諸地進貢了許多新奇玩意,晚上我帶你去瞧瞧?挑些你看了歡喜的擺在殿裏,也圖個熱鬧。”


    陳鸞有些不耐煩地捂著耳朵,隻露出一截黑如濃墨的長發,那無理取鬧的小模樣叫人恨得癢癢。


    紀煥揉了揉她順滑的長發,愛不釋手,他愜意地眯眼,低聲問:“這麽不待見我?”


    若是旁人在這,必定要誠惶誠恐跪一地,可陳鸞早見怪不怪,男人不知道怎麽變了性子,有外人在時尚沒什麽變化,可一旦兩人獨處,他便開始頂著這張俊朗麵孔肆無忌憚地行“美男計”,再配上些微委屈的聲調。


    成效十分不錯。


    陳鸞從鼻子裏重重地哼了聲,到底還是露出了腦袋,如今她的臉小又圓,哪怕皺著眉頭都是可愛又可憐的,全沒了當初那份潦倒眾生的嬌媚。


    紀煥對她越發珍惜戀愛起來。


    “你分明說過不亂來的。”陳鸞不滿地抱怨,小臉皺成了一團。


    紀煥吃飽喝足心情尚不錯,啄了啄她粉嫩的小臉,又瞥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道:“為了這小子,我可真受了不少苦。”


    民間都傳酸兒辣女酸兒辣女,而陳鸞自懷了孩子到現在,一口辣的也沒碰過,倒是什麽酸梅子,酸杏,吃起來麵不改色。


    就連蘇嬤嬤也說這胎一定是個皇子。


    紀煥見她吃得那樣歡,也曾跟著吃過一個酸杏,當即臉就黑了,連喝幾盞茶都沒緩過來。


    第二日便是除夕,宮中也開始忙碌起來,陳鸞親自去外邊的樹上掛了花燈,又在南北麵的窗子上都貼上了窗花,各處都洋溢著喜慶的氛圍,熱鬧得不得了。


    陳鸞不由得有些感歎,她嫁給紀煥時從未想過有這麽一日,她會真的將這深宮後院當成和家一樣溫暖的地方。


    這是她渴望了兩世的溫情。


    他親手給她打造了出來。


    年夜飯是紀煥,紀嬋和陳鸞一起吃的,外邊炮竹煙花聲齊鳴,在天空中泛出一圈又一圈巨大的焰火漣漪。


    飯後,紀嬋喝了些酒,許是因為新年的到來,又許是因為別離在即,她喝得微醺靠在陳鸞的肩頭,一頓胡言亂語。


    等被人攙著去偏殿歇息的時候,眼神迷離,眼角都是紅的,還未從酒勁中緩過來。


    陳鸞瞧著那個漸行漸遠的寂寥背影,突然走上前抱了抱紀煥,臉在他衣裳上蹭了幾下,“沒事兒,你還有我呢。”


    紀煥目光從外頭絢爛的煙花中收回,他微微勾唇,將人帶到懷裏,從喉嚨裏嗯了一聲,情緒莫辨。


    還有你,也隻有你。


    前世沒能給的東西,今生通通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安利好文,淺坑,更新有保障。


    《你好絕啊》by憬裏


    高考前夕,許願跟池敘吃‘散夥飯’。


    吃到一半,許願問他:“你想考哪所大學?”


    池敘:“沒有許願的大學。”


    許願沉默了。


    過了會,池敘忍不住反問她:“你想考哪所大學?”


    許願:“有獸醫專業的大學。”


    池敘:“?”


    許願十分嫌棄地看他一眼:“雖然給狗看病可能薪水不高,但是我願意為愛獻身。”


    池敘:“……”


    許願跟池敘吵架,摔門離去。


    回到家後,許願越想越氣,於是拉黑了池敘。


    拉黑前,她給池敘發了一句話:“爸爸今天就相親:)”


    半個小時後,門鈴響了。


    許願拉開門,表情冷淡眉目透著不耐煩的男人抬起她的下顎,指尖摩挲肌膚滾燙。


    “相我行不行?”


    第81章 大結局(上)


    陽春三月, 陳鸞懷胎七月,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像個脹起來的皮球, 最叫人難受的是手腳都開始浮腫,每到晚上都脹得想哭。


    這樣的情況連著十幾日, 太醫一夜夜的被拎過來, 眼看著皇帝的臉色一日比一日暗沉下來,太醫院院首不得不主動求見了皇帝。


    禦書房裏, 紀煥將筆擱在一邊, 白紙上是重重的一道劃痕,濃深的墨暈染開來,他緊皺著眉,看向下頭跪著的太醫,問:“你方才說的那話是何意思?”


    王太醫是太醫院中醫術最高明的,女人生孩子這事對他來說不算什麽大事。可那位身份金貴,沒懷之前就受寵得不得了, 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提前說明總比到時候從天而降的無妄之災好。


    他斂了心神, 鎮定開口:“回稟皇上,皇後娘娘身子原就不足, 小時受過寒,若想順利生產,需得日常多走些鍛煉下身子。”


    紀煥從椅子上起身,聲音低啞, “皇後的模樣你也瞧見了,雙腳腫成那樣,連路都走不了,如何多鍛煉?”


    而這恰恰是王太醫憂心的地方。


    皇後腹中的孩子來得出人意料,他原本聽從皇帝命令給明蘭宮那位開了補身的方子,想的就是兩三年後待皇後身子全好時再考慮子嗣的事,那時要生產也不會如現在這樣艱難。


    “皇後體虛,懷胎期間也沒有多加走動,虛不受補,微臣憂心生產時會有所風險啊。”王太醫頭低了些,聲音卻不低,一字不落的落進紀煥的耳朵裏。


    “有何風險?”紀煥豈會聽不出他話中之意,當即就冷了聲追問,麵色已見陰沉。


    “若無意外便也罷了,微臣現在隻怕兩種情況,一種是未足月早產,一種便是生產時熬不過去。”


    從那日開始,也不知怎的,無論男人有多忙,禦書房的奏疏堆成了小山,他也還是會每日抽空扶著她去別的地方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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