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


    一角荷塘並兩個書生構成的荷塘小景再次被簡雲豐大加褒獎。


    他還親自題了字,曰:荷塘夕照。


    離開花園時,崔逸說道:“三表妹,這幅畫可不可以送給七表哥?”


    簡淡正要拒絕,崔氏又搶著開了口,“閑安喜歡啊,拿去吧。”閑安是崔逸的字。


    “多謝三表妹。”崔逸笑道。


    簡淡道:“沒什麽,畫的是大表哥和七表哥,原該如此。表妹畫技拙劣,七表哥不嫌棄就好。”


    “表妹畫得很好。”崔曄道。他認真地看著簡淡,目光深邃,言語誠懇。


    簡淡笑了笑,說道:“父親,母親,我先回去了。”


    崔氏點點頭,“小淡,過兩日就是睿王妃的壽宴,母親明日帶你走一趟金玉翠閣,買兩套首飾去。”


    簡雲豐也道:“姑娘家是得好好打扮打扮,去吧去吧,多帶些銀子。”


    ……


    回到香草園時,天已經黑了。


    簡淡洗了把臉,坐在藤椅上生悶氣。


    這種假裝母慈子孝的日子她真的過夠了。


    而且,她能感覺到,大表哥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深沉了。


    崔氏費盡心機地把她往大表哥身邊推,一旦大表哥生出什麽心思,隻怕真會害了他。


    崔氏可以不管,她卻不能不顧。


    簡淡把藍釉、紅釉打發了,單獨把白瓷叫到身邊,吩咐道:“你明天去找一趟你哥。”


    “姑娘要做什麽?”白瓷問道。


    簡淡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白瓷道:“這不好吧,萬一姑娘脫不了身,豈不是要一起遭殃?”


    簡淡搖搖頭,“你放心,老太爺不在家。老夫人又不管事,二姑娘肯定想偷偷出去,母親不會讓我跟她同乘的。”


    第80章


    客院裏。


    崔逸鋪平了畫, 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崔曄在他對麵坐下, “七弟, 你不該要這幅畫的。”


    崔逸道:“大哥, 這是我第一次入畫。雖說三表妹畫的寫意, 但我瞧著很像。”


    他用手指在畫上點了點,“大哥看看這條線,跟大哥的側臉輪廓幾乎一模一樣。”


    崔曄笑了笑, 這幅畫他也想要,但又不得不多顧忌一些——他真怕小姑姑一時想不開, 拿這幅畫大做文章,那將會害慘他們兄弟的。


    不可否認,他對簡淡有些好感。


    如果沒有沈餘之, 他或許會試上一試,哪怕被簡老太爺拒絕,最起碼無憾無悔。


    隻可惜,人生其實沒有如果。


    聽說隻要沈餘之住在睿王府,就一定會在卯初出現在花園的高台之上。


    想當年, 他也曾這樣喜歡過未過門的妻子。沈餘之的心思,任何一個過來人都能看懂。


    崔逸還在看畫, 感慨道:“二表妹和三表妹不愧是雙胞胎, 才華也是一樣的。”


    崔曄笑了笑,“還是有差別的,二表妹過分追求技法,在靈動和意境上稍弱一些, 三表妹有天賦,在技法上又有所欠缺。”


    他把畫拉過來,重新審視,笑道:“有些人天然就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三表妹便是如此。”


    “的確。”崔逸點頭,“得到大哥的誇獎可不容易,我明兒拿去裱了,掛到牆上去。”


    ……


    第二天一早,崔逸到書房取畫,準備出門。


    然而,畫卻不見了,隻看到書案前有一地碎紙。


    崔逸大怒:“誰幹的?是誰幹的?”


    兩個小廝並兩個粗使婆子驚慌失措地跑進書房。


    崔逸指著紙屑問道:“說,是誰撕的?”


    四個下人麵麵相覷,又齊齊搖頭。


    “難道進賊了?”崔逸冷靜了一些,他也覺得這幾個下人不敢,“黃媽媽呢?”


    一個粗使婆子說道:“黃媽媽昨兒晚上回家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崔曄聽到動靜趕過來,拾起一片碎畫,沉默良久,說道:“不是他們做的。七弟,這件事就算了吧。”他給崔逸使了個眼色。


    崔逸有些明白了,搖頭苦笑道:“他可真是有病,而且病得還不輕呢。”


    崔曄點點頭,“算啦,那張畫我記住了。等閑了,大哥臨摹一張就是。”


    ……


    黃媽媽在簡雅處。


    簡雅還未起床,懶洋洋地賴在床榻上。


    她這些日子禁足,起得晚,睡得早,人整整胖了一圈,身體狀況也好了不少。


    “黃媽媽來了,有事嗎?”簡雅問道。


    黃媽媽道:“二姑娘,七表少爺拿了三姑娘畫的畫,說今兒個要裝裱一番,掛在書房裏。”


    “七表哥啊,那有什麽用。”簡雅不感興趣。


    黃媽媽故作高深地笑了笑,“二姑娘誒,畫就放在書房裏,誰知道是大表少爺還是七表少爺的呀。”


    簡雅坐了起來,“有道理。你說說,還聽見什麽了?”


    “其他的,也就沒……什麽了。”黃媽媽答得有些遲疑。


    “還不快說!”簡雅道。


    黃媽媽有些惶恐,說道:“二姑娘,真沒什麽了,兩位表少爺說,二姑娘和三姑娘畫的畫都好。”


    簡雅冷笑,“他們是說三姑娘比我畫的好吧,不然他們怎麽就沒想著要我的畫,裱我的畫呢?”


    黃媽媽沒吭聲,心道,這可不是我故意挑撥,是你上趕著讓我挑撥。


    “姑娘洗漱吧,太太已經去鬆香院了。”梁媽媽打了個岔,都是千年的狐狸,誰不明白誰,她可不想讓二姑娘成了黃媽媽的槍。


    簡雅想起出門的事,知道不能再耽擱了,穿著繡鞋下了地。


    “你回去吧,多盯著些,有什麽事一定及時告訴我。梁媽媽,取二兩銀子,讓黃媽媽給孫子買些好吃的。”


    簡淡從鬆香院請安回來時,白瓷已經從外麵回來了。


    “姑娘,我哥都安排好了,保管出不了岔子。”白瓷放下燒雞,樂顛顛地湊到簡淡耳邊說道,“我哥說啦,姑娘這主意好,一環扣一環,任誰都查不來是咱做的手腳。”


    “哈哈,早該給她們一些教訓啦。”


    簡淡搖搖頭,哪會有那麽容易。


    崔氏再怎麽討厭也是她的親生母親,一旦為外人知道,便是祖父也不會原諒她的。


    她可以不在意別人,卻不能不在意自己。


    大約辰正,梨香院的粗使婆子過來通知簡淡,可以出發了。


    跟她之前設想的一樣,崔氏乘坐一輛車,簡淡單獨坐另一輛車。


    藍釉給簡淡倒了杯冰鎮過的白開水,說道:“姑娘,聽說二姑娘也來了。”


    簡淡喝了口水,道:“猜到了,母親乃大家閨秀,沒想到也有這麽叛逆的時候。”


    藍釉笑了笑,“老太爺經常不回家,這種事,隻要瞞住老夫人就行了,其他人都不會多嘴的。”


    簡淡點點頭,確實,這種事無傷大雅,大家互相包庇便是,沒必要斷了自己的好處。


    二伏天,天地間像個大蒸籠,吸進肺的空氣恨不得比呼出來的還熱。


    蟬在馬路邊的樹上瘋狂鳴叫著,鬧得人心煩躁不安。


    簡淡呼嗒呼嗒地扇著折扇,說道:“睿王妃的生日可真不是時候。天氣太熱,一來不愛動,二來不愛吃,壽辰辦起來也沒意思。”


    藍釉說道:“姑娘有所不知,睿王妃命好。就婢子所知,王妃往年辦壽宴那天,老天爺都下雨了,姑娘你說神奇不神奇?”


    “哦……”藍釉這麽一說,簡淡也想起來了。


    確實有這麽個傳說,但自打沈餘之過世後,這件事好像就被改變了。


    壽辰之日的大雨,挪到了沈餘之的忌日。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金玉翠閣門前停下了。


    簡淡沒立刻下車,直到崔氏被人扶下去,她才慢吞吞地下了車。


    “咦,二姐?”她故作驚訝地看著簡雅,“母親,她不是……”


    崔氏討好地笑了笑,“你二姐總悶在家裏對身體不好,我帶她出來走走,你不要到處去說,知道嗎?”


    “那我有什麽好處嗎?”簡淡笑嘻嘻地問道。


    崔氏眼裏閃過一絲厭憎,“母親給你買付漂亮的珍珠耳墜子。”


    “可我想要一對手鐲。”簡淡討價還價,換了個大件的。


    崔氏蹙起眉頭,她想過簡淡會質疑此事,卻沒想過簡淡會以此相要挾。


    難道自己對她還不夠好嗎?


    金玉翠閣的東西可不便宜,一對鏤空累絲金鐲子怎麽也得七八十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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