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目光直直地望著她,像是非要她說出個所以然來不可。


    蘇岑也就不跟他客氣,直接道:“給自己下毒好玩嗎?”


    沈家宥擱在她腰間的手一緊,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他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蘇岑,目光沉冷令人膽寒。


    但蘇岑一點兒不怕,大方與他對視。


    片刻過後,沈家宥唇角一勾,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接著便是長長地一吧:“唉,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你們做法醫的還管破案的事情?”


    說完湊近了在蘇岑的唇上蹭了一下,笑著道:“我不這麽做,怎麽把那隻狐狸給揪出來。”


    第73章 撒嬌


    電視裏不知在演什麽,喇叭聲吹得很響,在屋子裏持續不斷地回蕩著。


    蘇岑被沈家宥摁在水池邊的琉璃台上,非但動彈不得,嘴巴上還讓人吃了一點豆腐。她為此很不高興,伸手推了對方一把。


    沈家宥立馬誇張地咳嗽起來。


    蘇岑白他一眼:“你是中毒不是斷肋骨,別裝了。”


    “你也知道我中毒了,還這麽折騰我。”


    “我折騰你什麽了?”


    “不讓我進門,罵我,還打我。”


    蘇岑目瞪口呆,前一個她認,但後兩個?


    “我罵你什麽了?”


    “罵我活該。”


    “我隻說你是自找的……”


    “那不也是罵嗎?”


    蘇岑辯不過他,隻能轉個話題:“那我真沒打你吧?”


    “打了,剛剛推的那一下很重。”


    “沈家宥你這胡攪蠻纏呢,我就這麽推一下能重到哪裏去?”


    蘇岑說著又動手,想演示一下剛才的動作。沒成想對方直接攥住她的手腕,隨即蹲下/身來將她整個人抱起,像扛麻袋似的直接扛到了肩膀上。


    在蘇岑的驚呼聲和電視裏喇叭的雙重奏下,沈家宥將人扛到了沙發上,隨即重重地摁在了裏麵。


    蘇岑雙手被反綁在身前,男人就這麽悠閑地坐在她身邊,挑眉望她:“還動手嗎?”


    好女不吃眼前虧。蘇岑試了兩下絲毫掙不脫,立馬服軟:“不了,你先放開我。”


    “我怕你言而無信。”


    “我向來說到做到。還有……”


    “還有什麽?”


    “你弄痛我了。”


    沈家宥愣了兩秒,看著蘇岑臉上浮起的一片紅暈,頭腦裏嗡地一聲響,緊接著便在心裏不停地罵對方是狐狸。


    真不是一般得狡猾,居然用這種方法對付男人。


    他咬了咬牙,狠狠地瞪她一眼,終於還是鬆開了她的手。


    蘇岑趕緊從沙發裏坐起來,邊整理頭發邊若有所思地點頭:“看來這一招還挺有用。”


    “哪一招?”


    “撒嬌啊。”


    沈家宥笑了:“你這都跟誰學的?”


    從來硬梆梆的高冷女神,什麽時候也學了小女人的招數。


    “大學的時候室友教的,說關鍵時刻能保命。之前一直沒試過,前兩天蘇易桐上你家去的時候試了一次。”


    一提起這個,沈家宥眼底的笑意翛地便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沉澱不見底的陰霾。


    “我不會讓他就這麽走出醫院,你放心。”


    “你是要對付他?”


    “不用我對付,警察就能把他釘死在牢裏。還有他那個奶茶店……嗬。”


    沈家宥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笑意,看得蘇岑覺得身上涼嗖嗖的。看來這位大少爺是要動真格了。


    蘇易桐這回沒個幾年怕是出不來。撇開對她做的那些事,他那個奶茶店聽說也是問題多多。表麵雖說看著風光,內裏卻是亂賬一片。


    沈家宥這是準備趁他病要他命的節奏了。


    蘇岑突然發現,自己一點兒不同情對方。


    兩人就著吵鬧的電視背景音又聊了幾句,話題幾番變化最後又回到了桑落心身上。


    “仔細想想,也不知是該厭惡她還是同情她。”


    好歹也是一線大明星,卻犯下了殺人以及投毒的罪名。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難說。即便僥幸活了下來,隻怕這一生也是生不如死。


    “其實她若不對你我下手的話,我真有點同情她。”


    沈家宥給她喂了一片火龍果:“我以為你不會感情用事,畢竟你的職業。”


    “法醫也是人,也不可能做到毫無七情六欲。桑落心之所以會殺人,也是當年齊諾自己種下的因,最後他又成了那顆結出的果。我辦過很多案子,其實這種情況很常見。很多年前做下的一樁小事,也許到最後就會演變成惡性案件。齊諾他……”


    蘇岑突然有點卡殼,她說不下去了。


    沈家宥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笑道:“這種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認真做你的法醫,努力還原真相就可以了。至於別的,自有該操心的人去操心。”


    桑落心是死是活,得看法律的裁定,旁人誰也無法下這個定論。


    蘇岑點點頭:“很少聽你講這麽有道理的話。”


    “這話我便不愛聽了,我這人向來都很講道理,不像有些人,無緣無故發脾氣。”


    出了院就直奔自己家,還把他關門外。若不是他夠聰明猜到她家沒水沒飯,他今天隻怕得多費不少唇舌,才能敲開她家這扇破木門。


    蘇岑不理他的抱怨,隻是問:“所以你前一陣子頻繁跟桑落心接觸,也自有你的道理?”


    “從你幾次遇襲之後,我就對劇組的人產生了懷疑。雖說你這人有點招人恨……”


    蘇岑一記眼刀射過來,沈家宥立馬改口,“主要是工作的緣故,受害者雖然愛你們,嫌疑人和他們的家人總不會太喜歡你。”


    蘇岑收斂了鋒芒,示意他繼續。


    沈家宥笑著又想去擼她頭發,卻被蘇岑躲開了。


    “趕緊說,別磨蹭。”


    “怎麽跟審犯人似的。”沈家宥呲了呲牙,又道,“我估摸著跟這個案子有關。齊諾的死多半是組裏人所為,那人如此針對你,或許不止是恨你那麽簡單。對犯罪分子來說,恨是小事兒,被抓才是大事。加上後來我的茶水裏又開始被人下藥。”


    “所以你之前的嗜睡是藥物作用?”


    “應該是,雖然沒上醫院仔細查過,但綜合各方麵來看應該不是我身體的自發行為。那人如此針對你我,怕是我倆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或者應該這麽說,她以為我們倆知道了些什麽。”


    畢竟這個事件裏,他和蘇岑知道的事情並不比警方多。


    “她以為……她為什麽會以為?這兩天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蘇岑突然認真起來,甚至拿出了紙筆,將自己幾次遇襲的時間和地點羅列出來。又讓沈家宥回憶了他第一次被人下藥的時間點。


    最後她總結歸納了一番,得出一個結論:“她既然如此針對我們兩人,那事情就應該發生在我倆在一起時。往前推測的話,我們兩個同時出現又比較具有代表性的,就應該是案發當天在案發現場的時候。那會兒隻有我倆幹的事情是什麽?”


    沈家宥一聽這個便笑了:“還能有什麽,蘇法醫大概是來之前水喝多了,迫不及待拉著我去找廁所。”


    蘇岑也想到了那一幕,不免有點尷尬。她那一回做得確實挺明顯,甚至很刻意。


    可誰也沒想到,那一次無心的邀約,竟成了事後兩人幾次遇險的緣由。


    “我托人打聽過了,桑落心給出的口供是,她那會兒剛犯了案十分緊張,警方突然到來又讓她坐立難安。所以她忍不住給人打了個電話。或許她以為我們經過那個地方的時候,無意中聽見了她和別人的通話內容,所以才……”


    這之後她便過上了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因為精神極度緊張,她幾乎每晚都無法安睡,頭發幾乎一夜之間就白了很多。


    “哪怕再怎麽染色,新長出來的頭發依舊白得厲害。她和齊諾的妻子陸美青,這段時間的日子都不好過。”


    也因為如此,蘇岑有一陣兒才會懷疑陸美青。但陸美青沒有條件給沈家宥下毒,她的嫌疑便可完全排除。


    “就憑白頭發,你便懷疑到了她的頭上?”


    沈家宥笑笑:“還記得你辦過的那個案子,女明星程婕自殺那個。”


    “記得,這也跟桑落心有關?”


    蘇岑想了想,自己就給否了:“不對,是跟齊諾有關吧。程婕是不是也被他給……”


    沈家宥點點頭:“我找過程婕她弟,提到了齊諾也提到了桑落心。那小子對這兩人恨之入骨。用他的話來說,他姐後來會走上絕路,全是被桑落心給害的。如果不是她把程婕介紹給齊諾,後麵一係列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所以桑落心從一個受害者變成了一個加害者?”


    這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兒。蘇岑接觸過不少這樣的案件,隻是沒想到桑落心居然也會有這樣的操作。


    “她怕是心理出問題了。”


    “不止這一件。”沈家宥又提了劇組另一女演員何貞的事兒,“……又是暈倒又是從梯子上摔下來,這事兒你應該有點印象。當時她的經紀公司也比較上心,帶她上醫院檢查了一番,查出她體內有毒素這個事兒。這事兒報到了我這兒,我讓人私底下留意了一下,發現桑落心與何貞有點兒矛盾。”


    “什麽矛盾?”


    沈家宥突然有點難以啟齒,猶豫了片刻後才道:“為了一個男人,聽說是個企業家,從前一直和桑落心走得比較近,最近又看上了何貞。”


    蘇岑無語:“她果然是……”


    這突然的反轉讓人不知說什麽好。桑落心痛恨齊諾把她推入火坑,可真的在裏麵待久了之後她又一副不太想出來的樣子。又是把別人推下火坑,又為了那樣的男人與人爭風吃醋,甚至不惜給情敵下毒。


    蘇岑原本對她的那一點同情,一下子便散了。


    “瘋子,全是瘋子。”


    “她確實瘋了,聽說她的律師在主張為她做精神鑒定。”


    蘇岑盯著沈家宥看了許久:“要不你也去做一個吧。”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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