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四哥,這小白臉是你的人?你竟這麽護著他!”林合炎盯著葉世歆,語氣曖.昧。


    晉王殿下未成親之前,坊間一直有傳聞說他有斷袖之癖。


    眼前的這小白臉生得如此白淨秀氣,比很多女人都好看。林合炎越發印證了自己的猜想。這才會肆無忌憚地加以試探。


    “本王會出手,那她自然便是本王的人。”以為對方會惱怒,誰曾想晉王殿下毫不掩飾,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林合炎:“……”


    “四哥的品味果真與眾不同!”林合炎的臉上當即浮現出嘲諷的微笑,冷聲道:“既然這小子是四哥你的人,那今日之事便是一場誤會。都是自家兄弟,合炎我說什麽都會賣四哥一個麵子的。”


    說完便欲走人。


    “慢著五弟!”林木森抬手攔住人,“今日之事怕是沒那麽容易完。”


    林合炎冷下臉,“四哥你想怎麽樣?”


    林木森冷眼掃一圈,眼神犀利非常,全無溫度,仿佛一根根冷箭射向眾人。


    “剛才是誰動的手?”男人音色平和,音調也稀鬆平常,可卻是威嚴十足,極其具有壓迫感,像極了那地獄的修羅。


    在場眾人無不膽戰心驚,脊背冷汗直冒。


    打人的那個隨從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晉王殿下饒命,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貴人,殿下饒命啊!”


    “既然你有眼無珠,連人都認不清,那你這雙眼睛留著也沒用,挖了吧!”男人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袖,一派氣定神閑。


    隨著他的動作,袖口處那一圈並蒂蓮若隱若現。


    話音未落,眾人不免大驚失色。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那隨從哭喊幾聲,便沒了聲響。


    白鬆露早已差人架了出去。


    林合炎的臉色赫然大變。


    眾皇子中數林木森最為寬厚,從不苛責打罵下人。林合炎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如此大動幹戈,還是為了一個小白臉。


    如此看來這小白臉對他肯定意義重大。


    晉王殿下懶洋洋地抬了抬眼,施施然道:“五弟,你身邊的狗眼神不好使,本王替你好好管.教了一番,你可還滿意?”


    裕王殿下被生生打了臉,顏麵蕩然無存。他咬了咬牙,憤恨道:“我的奴才自會由我親自管.教,還犯不著四哥動手。”


    他招來親信,聲線陰冷而毒辣,“眼神不好使的人,留著也是禍害,將他扔進河裏喂魚。”


    “等等。”林木森出聲叫住。


    林合炎神色陰鬱,“四哥還有什麽吩咐?”


    “喂魚之前將他的一雙手給砍了!”


    男人掀了掀眼皮,輕飄飄地扔出話:“他動了我的人,這便是代價!”


    眾人大駭,驚若寒蟬。


    這是警告,赤.裸.裸的警告!


    林合炎轉頭看著林木森,陰陽怪氣道:“不過就是一個奴才,四哥何必這般動氣,當心氣壞了身子。”


    林木森挑眉一笑,“五弟可能不知道我這人別的毛病沒有,就是愛護犢子。”


    林合炎:“四哥如此護犢子,不知四嫂可知?新婚燕爾,四哥便出現在這醉紅樓,也不怕寒了四嫂的心。”


    “五弟大可不必替我擔心,你四嫂那人最是沒心沒肺。”男人的語氣稀鬆平常,像是在說一個可有可無的普通人。


    被點名的葉世歆:“……”


    他扭頭瞥了一眼葉世歆,語氣變得無比寵溺,“好了,這鬧也鬧了,也該消氣了吧!今日之事就當給你長長記性,省得你老是跟本王置氣。這外頭不長眼睛的人可多了去了,你若是再這般瞎胡鬧,將來可有你苦頭吃的。”


    葉世歆不得不承認,晉王殿下這招指桑罵槐當真是使得極好!


    裕王殿下的臉上頓時青一陣白一陣的,那叫一個豐富多彩。


    “還杵在那裏幹嘛!趕緊過來!”男人嗬斥一聲。


    葉世歆躡手躡腳地走到林木森身邊。隻見他抬手將她頭上的玉冠用力一扯,烏黑的長發順勢飄落,女子精致的眉眼轉眼間變得無比清晰。


    “天,竟是女子!”眾人紛紛驚訝萬分,竊竊私語。


    葉世歆僵硬地扯出笑容,“重新認識一下裕王殿下,我是你四嫂。”


    裕王殿下:“…………”


    ——


    折騰一場,天早就已經黑了。


    長公主為了躲避責罰,早已溜之大吉。


    可憐的葉世歆眼巴巴地跟著林木森回府。


    一路上她神色懨懨,內心深處恐慌得厲害。


    腦子裏不斷回房著剛才的場景。那麽溫潤如玉的人,不動聲色就挖了一個人的眼睛。何況那本就是必死之人,他竟還要差人砍斷他的雙手,補上這致命的一刀。


    他說那些話時是那麽的平靜,全然看不出怒意。不像是在處置人,而像是在處置阿貓阿狗。


    旁人都說他寬厚仁慈,一貫善待下人。認識他至今,她也的的確確沒見過他發怒,責罵任何一個下人。


    是她大意了。一個鎮守北境的將士,手刃無數敵人,那種狠戾是揉進骨血裏的,他藏得深,不代表沒有。


    她用力拽緊左手手腕上的玉鐲,五指微微泛白。尖俏的小臉也是一片煞白。


    “嚇到了?”林木森瞅著她那張發白的小臉。


    葉世歆僵硬地直搖頭,如坐針氈。


    馬車好容易停在了晉王府。


    林木森先下車。


    他伸出手去扶葉世歆。


    兩手交握,女人的那隻手冰冷浸骨,冷得厲害。


    他不禁攏起眉峰。


    新婚第二日就遇到這些事,這可不好。


    林木森負手道:“先去洗個澡,本王過會兒差人叫你用膳。”


    葉世歆惹了事,不敢反抗,隻能乖乖點頭。


    沐浴過後,她換上了一身水藍色的襦裙。她一向偏愛這些素淨的顏色。水藍色的衣裙襯得她越發恬靜可人。


    已是五月,白日悶熱,夜間卻依舊清涼。


    晉王殿下正在等她用膳。


    晉王府的廚子不比宮裏禦廚差,端上桌的菜道道精致可口。


    男人悠閑自在地坐在椅子上,他不動,葉世歆便不敢輕易動筷。


    “用膳吧。”


    得了首肯,葉世歆卻也沒拿起筷子。


    她主動認錯:“殿下,今日之事是我錯了,還請殿下責罰。”


    這認錯的態度倒是相當的好。


    “王妃何錯之有?”


    “我不該帶著公主去醉紅樓,還讓您和裕王殿下起了爭執。”


    “你今日去醉紅樓可還開心?”他刺喇喇地靠在長椅上,姿態慵懶,開口問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嗯?”葉世歆霍然睜眼,感到十分意外。


    怎麽還關心起她玩得開不開心了?


    燭火沉寂,輕輕搖曳。


    室內通透明亮,男人精致的眉眼映入眼簾。他的心情看上去似乎很不錯。


    他的一雙手搭在椅子上,目光淡淡地掃到她臉上,不動聲色。


    她皺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一臉茫然。她這個樣子呆頭呆腦的,莫名可愛。


    他忍不住抿嘴低笑。


    見她困惑,他又複問一遍:“本王問你今日去醉紅樓可還玩得盡興?”


    “如果裕王殿下沒砸場子,那自然是盡興的。”


    “你開心就好,旁的不必理會。”


    葉世歆:“……”


    她完全沒想到晉王殿下居然這麽好說話。


    “我自小養在鄉下,從未去過那些花街柳巷,難免會有些好奇。長公主也是被我拽著去的。今日之事的確是我任性了。”她下意識摸著自己左手手腕上的鐲子,小心翼翼地說話。


    這是她下意識的動作。隻要一思考,一緊張,或則心裏頭藏著事兒,她便會有這個動作。或許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他記得她之前應該戴的是一串檀木珠。那珠子想必有些年頭了,瑩潤光潔,黝黑發亮。


    男人瞥到她這個動作,臉上不自覺遍布笑意,風輕雲淡,“本王沒怪你。”


    倒是很少見到她這麽低眉順眼,主動認錯。想來應該是被今日之事嚇到了。


    不過也是,他一貫溫和,極少動怒,像今日這般大動幹戈更是少見。她對他了解不夠,必然是被嚇到了。


    其實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誰都不能動他在意的人。一旦誰不知天高地厚膽敢動了,那便不要怪他不留情麵。


    她睜著一雙烏黑靈動的大眼睛,哦了聲。看起來還是不放心。


    見她這樣,林木森又繼續補充:“今後你想去哪裏玩便去哪裏玩,本王絕不幹涉,你也不用同我報備。你不是尋常女子,行事作風自成一派,我自然不會用世俗的那套來約束你。我隻希望你能過得開心。不過切記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我和太子一黨的矛盾絕非一朝一夕,而是由來已久,即便沒有發生今日之事,他們也很難容下我,這些與你無關。”


    雖然當今陛下仍舊健在。可皇子們卻早已長成,個個皆已娶妻,另行開府。東宮已立,然而奪嫡的爭鬥卻一刻未止。朝堂上表麵一派和諧,實則暗湧橫流,局勢緊張。黨爭愈演愈烈。


    太子一黨早已將晉王殿下視為最大的對手。東宮那位若是想要順利登上皇位,他勢必就要鏟除掉林木森。


    “可否問殿下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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