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之間林木森想到了什麽重要事情,他忙說:“軍師點醒本王了,本王這就回府。”


    ***


    東宮的探子緊隨晉王殿下,見他改道去了穆府,探子立馬就回去稟告了。


    “什麽?!”太子一聽驚詫萬分,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老四他沒去侯府。”


    探子說:“本來眼看著就要到侯府了,可晉王殿下突然就改道了。”


    太子冷冷一笑,“本宮還以為老四有多疼愛他這個媳婦兒,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媳婦都被人算計進了天牢,他竟然忍得住不找那罪魁禍首算賬。”


    事態發展超出預期,太子殿下很是不悅。原本還想著林木森和蘇煙倪正式撕破臉皮,他就可以趁熱打鐵,直接將蘇煙倪收入自己麾下,為他所用。


    如此一來他拋向蘇煙倪的橄欖枝對方就不見得會收下了。


    “這該死的老四,行事總是這麽出人意料!”太子寒著一張臉,由於憤怒,他臉上堆著的二兩橫肉一抖一抖的。


    “太子殿下莫急。”東宮的謀士連忙安撫他:“不管今天這兩人有沒有正式撕破臉,他們之間的嫌隙卻早就存在了,不可能還回到從前。晉王殿下眼裏容不下沙子,嘉寧郡主又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倆撕破臉那都是早晚的事情。咱們現在要做是如何讓那一天快一點到來。”


    太子抬了抬眼,“先生打算怎麽做?”


    謀士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若是信得過草民,就請讓草民去見一見那嘉寧郡主。”


    太子殿下:“先生之才,本宮有目共睹。有先生你出麵,想必自然是手到擒來。”


    謀士:“草民謝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俯身鄭重作揖,“本宮得先生輔佐,已然是如虎添翼。他日大事謀成,本宮定不忘先生大恩。”


    謀士還禮,“太子殿下言重了,有幸能與殿下一同謀大事,這是草民的福氣。”


    ***


    大理寺的天牢地理位置設得很偏,遠離鬧市區,隱在京郊的某個角落裏。


    昏沉沉的光線下,空氣中滿是腐蝕頹敗的氣息,揮之不散。


    大理寺的牢房完全比不上刑部大牢,規模小不說,很多設施也不太完善。這裏頭關押的都是一些小偷小摸,打架鬥毆的地痞流氓,沒幾個狠角色。


    燭火微弱渺茫,昏暗無邊的一捧光束之下,寬大的囚服鬆鬆垮垮地罩住年輕女子瘦削而單薄的身體。那張姣好的麵容依舊楚楚動人,隻是麵色略顯蒼白,難掩愁緒。


    葉世歆輕輕抬起頭,透過頭頂逼仄的那扇小窗,看到外頭昏黑無邊的天空,心中竟難得平複了下來。


    好像她長到這麽大,隻有此刻她的內心才是真正平靜的。


    牢房的窗戶裝得極高,幾乎挨到了屋頂,她踮起腳尖也夠不到窗沿。透過這扇小窗,她隻能看到外頭的一小片天。


    夜已深,外頭一片漆黑深邃,她連一顆稀疏的星星都不曾看到。


    她抬眸環視四周一個小房間,一張床,一張圓桌,幾把椅子,一扇小窗,這便是她的活動範圍。


    陛下下了旨意,底下的人都不敢太過為難她。比起別的囚犯,她的待遇已然是很好很好了。


    她的牢房位於左側最後一間,旁邊關押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頭發花白,老態龍鍾。也不知道究竟犯了什麽罪。


    葉世歆被獄卒帶進來之時,老者看了她一眼,搖頭晃腦地說:“有意思啊!這裏很多年沒有女人進來了。”


    “梁老頭,你一邊待著去,別廢話那麽多,整天神神叨叨。”獄卒厲聲嗬斥一句。


    老頭蜷縮在角落裏,蓬頭垢麵,嘴裏不斷念叨著一些旁人根本就聽不懂的胡話。因為光線實在太暗,連他的麵容都看不真切。


    葉世歆不是多事的人,也沒向獄卒打探這老頭的來曆。


    獄卒見她盯著那老頭看,就對他說:“這老頭腦子有問題,整日神神叨叨,盡說些胡話,王妃還是離他遠點,最好不要搭理他。”


    葉世歆點點頭,“多謝提醒。”


    她坐在椅子上,慢慢分析著眼下的形式。東宮如此大費周章布了這個局。不可能僅僅隻有魂歸香這一樁。他們肯定會在她身上大費周章。


    隻是她一時間想不到對方究竟會在她身上動些什麽心思。


    僵坐了一夜,一夜沒睡。


    第二日天蒙蒙亮,葉世歆便聽到了獄卒的吆喝聲,“吃飯了!”


    牢房裏頓時起了騷.動,乒乒乓乓直響。


    這天牢一般情況之下都是死寂一片的,聽不到任何聲響。也隻有一日三餐放飯的時候才能聽到響動。獄中的日子枯燥乏味,所有的囚犯都是在虛無度日。這一日三餐是他們唯一值得期待的。


    別看在這天牢,也是有尊卑貴賤之分,等級森嚴。最明顯的就體現在這一日三餐的夥食上麵。家境殷實,有錢有關係的囚犯他們的夥食就比那些貧苦人家出生的囚犯的夥食要好得多。大理寺牢房關押的都不是死囚,一般都是關個幾年就能被放出去的。家裏有關係的早就私下買通了獄卒,打點好了一切,這夥食自然就比普通的犯人要好許多。


    而葉世歆則是最最特殊的。她是晉王妃,皇室中人,陛下又明令禁止底下的人為難她,因而大理寺上下沒人敢怠慢她。她的夥食與平日在王府並無二致。


    早餐備了好幾樣,樣樣精致可口。


    而旁邊牢房那老頭卻隻有一碗稀得見不到幾顆米粒的白粥和兩個暗沉發黑的窩窩頭。


    葉世歆不知道這老頭是誰,也不知道他犯了什麽罪,她對他一無所知。她本不該多事,可看老頭這樣她還是難免動了惻隱之心。在南境的貧民窟裏就住著很多這樣的老人,她時常跟著師父去救治接濟他們。


    應該是從那時候就養成的習慣,對於這樣的老人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她端了一碗白粥,兩個饅頭,外加幾個小籠包從縫隙裏端給他,就放在他的麵前。


    “您趁熱吃。”她輕聲開口。


    對方卻不見任何反應。


    她以為他沒聽到,又放大音量重複了一遍。


    老頭終於有了反應。他掀起沉甸甸的眼皮犀利地瞟了她一眼,那眼神冷冰冰的,毫不溫度,似乎更帶著一種蔑視和鄙睨。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怒吼一聲,抬手打翻了所有的吃的。


    葉世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劇荒,把以前的老劇都翻出來看了。重溫一遍《千山暮雪》還是被劉叔叔的顏值給震驚到了莫禽獸可是我當年的白月光啊!真的好喜歡他。


    你們有什麽劇推薦呀?


    第62章 查案


    麵對老頭的發作,葉世歆倒也平靜。她什麽話都沒說默默地退回去,悄無聲息地吃著自己的早膳。


    用完早膳,她算了算時間,畫眠應該也快帶著柳傳言來看她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這兩人就扮做獄卒的模樣悄悄來了天牢。


    畫眠那姑娘穿著一身寬大的獄卒服,呆頭呆腦的,看得人忍俊不禁。


    柳傳言那家夥是天生的衣架子,哪怕是那麽醜的獄卒服穿在他身上竟然都格外養眼,絲毫不影響他那一身清貴痞氣的氣質。


    畫眠姑娘一見到葉世歆直接哭了,“小姐,你受苦了,那日進宮我應該陪著你一起去的。”


    葉世歆柔柔一笑,“我在這裏有吃有喝的,哪裏苦了。”


    “這天牢哪裏是人待的,小姐自小錦衣玉食,何曾受過這等苦。”


    柳傳言勾著唇輕笑,“畫眠你就別哭了,你家小姐小日子過得滋潤得很,你看看這夥食和晉王府可沒差多少。”


    他轉頭看著葉世歆,“師妹,看來你家晉王殿下還挺疼你。你這待遇可真不像蹲大獄的,而是來遊玩的。”


    柳傳言這家夥的嘴一向欠扁,每次見麵不數落她幾句都不舒服。


    她毫不客氣地賞了他一個白眼,冷聲問:“我讓你辦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柳傳言微微一笑,“放心吧,穆遲已經辦好了。”


    聽他這樣說,葉世歆也就放心了。


    柳傳言:“其實晉王殿下那麽聰明肯定能想得到這招,你完全沒必要特意提醒他。”


    對於柳傳言,她絲毫不隱瞞,如實道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想他冒險。”


    他的身份本就限製了他,他肯定行動不便。一旦他有什麽行動,東宮一定會有所察覺。把一切消息都放給大理寺,由季巡的人查出來,再呈到禦前,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年輕的男人聞言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且不說你的身世,奪嫡之爭何等凶險,你一句不想他冒險,他就真的能不冒險了?這次躲過了,那麽下次呢?下下次呢?”


    是啊,奪嫡之爭何等凶險,他終究還是躲不掉的。也很難全身而退。這注定是一條艱難曲折,荊棘叢生的道路,是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刀光劍影,勾心鬥角,會有流血,會有犧牲,會付出很多代價。


    從一開始他就避不開。而她也同樣避不開。總有一天她的身份會成為敵人挾製他最大的把柄。


    “我早就同你說過放下京城的一切跟我去西南邊陲,可你做不到。與其說晉王殿下拿皇權束縛你,還不如說這座圍城是你心甘情願踏進去的。”柳傳言靜靜看著她,一針見血。


    是啊,歸根結底這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人總是這樣,一旦想要守住一些東西,就勢必要失去另一些東西。


    “事到如今我沒得選,師兄你也沒得選。不論以後發生什麽,我都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助我。”


    柳傳言冷哼一聲,無比傲嬌地說:“我答應了我娘會護著你,記住隻是你,也隻有你,不會有別人。旁人的死活與我何幹?”


    葉世歆:“……”


    這人嘴上這麽說,可事實上還不是每次都對她有求必應。她讓他做的事情他就從來沒有食言過。


    兩人簡單聊兩句,葉世歆問起另一件事,“師兄,你的消息靈通,你可知我旁邊關的是誰?”


    柳傳言往旁邊的牢房瞥了一眼,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佝僂著身體,蓬頭垢麵。


    他注目一瞬,慢騰騰地收回目光,“單人牢房,專人看押,應該不是普通人。我回去替你查查。”


    葉世歆點點頭,“時間差不多了,你倆趕緊走吧,被人發現可就不好了。”


    畫眠這才依依不舍跟著柳傳言離開了。


    用完早膳沒過多久大理寺少卿季巡就來提審葉世歆了。


    這位大理寺少卿上任半年不到,卻已經破獲了好幾樁大案了,深得陛下信任。


    朝堂之上的這些官員葉世歆從未打過交道,也並不熟悉。不過從獄卒口中得知這位季大人不過二十又四,年紀輕輕,破案卻十分了得。


    葉世歆跟著獄卒出了牢房,走進一間小小的審訊室。


    審訊室逼仄窄小,燃著兩根蠟燭,燭火沉寂,光線昏暗,有股陰森森的感覺,讓人覺得脊背發涼。


    季大人身穿酒紅色官服,頭戴黑色官帽,正坐在案前。男人眉目清秀,麵沉如水,不怒自威。


    似乎所有的官場之人都容易給人一種老成持重的感覺。這位季大人同樣也是這樣。


    他身邊還坐著一位官員,應該是負責案件記錄的。


    獄卒清了清嗓子說:“大人,人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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